六城记南京(我们先大乱后小乱---南京蹦迪野史)(1)

周五的深夜,南京城里的年轻社畜回到出租屋里葛优瘫,996的时间维度让他们忘了自己本该有的生活……

“喂,去蹦蹦啊?”

不管你的灵魂和肉体如何疲惫,不管你的戒酒语录在朋友圈挂了多少天,你的心都会被撩得躁动难忍。

“好,蹦。”

不蹦不是年轻人。从1912蹦上山,从80后到00后,从大扭胯到操栏杆,南京的蹦迪文化发展史不长,但足够惊心动魄荡气回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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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佳人:启蒙

若是谈到南京最老牌的酒吧,其实得追溯到老乱。

乱世佳人在紫峰避雷针还未拔地而起的时候,鼓楼老车站简陋的木质结构小楼还有五台花园初步架构起南京人的夜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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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湖北路和1912先后开了两家乱世佳人,“大乱”和“小乱”。先大乱,后小乱,是迪友间奉行的金规玉律。

乱世佳人里总能遇到非常多肤色不同的朋友。好不容易看着一个跟你差不多肤色的人,长相深邃还以为是哪个少数民族。

结果大哥说自己来自哈萨克斯坦,两个人都操着一口贫民窟英语,谁也听不懂谁,只能就此作罢。

乱世佳人风靡一时,但身处1912,人气难免被分散。

2

1912:内战

09年前后,1912彻底崛起。

十来家大大小小的酒吧在1912街区进行激烈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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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晚上十点,社交媒体上最跳的潘西和小杆子就开始呼朋唤友,疯狂发送定位打电话,然后无一例外地约在肯德基见面。

密密麻麻的少男少女堆积成酒吧从里到外的声色犬马,舞池内外爆裂的荷尔蒙阻塞了所有感官,让你只想融进去,放肆一把。

那时候的音乐听起来也勉强称得上流行,但无一例外都是鼓点强烈,神曲永远都是那两首。

所有英文歌的混音版是夜场最爱,《apologize》火的那几年,能让人瞬间颅内高潮,但这首歌出场之频繁足以让人患上ptsd。

舞池里永远拥挤,长得矮的会缺氧,踩高跟鞋的会被躲,汗臭味和香水味儿混在一起。闪烁又昏暗的灯光间你看不见她摇摇欲坠的双眼皮贴,看不见他微露的腋毛,看谁都笼上了层滤镜。

长得像陈冠希的小伙子,一问16岁。台子上玩得最疯的小姑娘回家还得套上校服。

怎么蹦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你怎么扭胯怎么蹦跶都不会被人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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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活动无非也就摇骰子和十五二十,下酒快,还有气氛,能玩到麻木,之后看着自己的双手都感到陌生。

如果有看对眼的人在场,撕纸巾是必备的僚机游戏,越撕越少的纸条意味着越来越暧昧的距离,撕到最后接个吻也都水到渠成。

养鱼人和果盘杀手除外,没有人权的。

不管认识不认识,既然在1912打了照面那就算认识了。

用南京话讲,“拾哒”的人在1912最混得开。但心里也都清楚,拾哒来的朋友还得谨慎着处。

虽然这个道理,往往很久之后才明白。

3

1912:黄金时代

玛索每天晚上门口人堵的水泄不通,和当时的潮人棋逢对手,苏荷和恩佐算是是后来者中的翘楚,菲芘瑞奇俩兄弟一直不温不火。

MAZZO可以说是一代传奇,那些英语20分的高中生,在MAZZO勾搭外国小哥时却舌绽莲花。勾搭上了就去隔壁的棒棒糖KTV唱上一宿。

凌晨两点的1912,嗨到天亮的男女跟南京的鸭子店一样多。

空气中都是假酒混冰红茶在肚子里翻腾后打出的酸嗝,灼得人难受,闻得人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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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还清醒的人则会去北门桥的老王馄饨来一碗儿。

已经喝到顶的人开始用自己的呕吐物浇灌1912街区里的梧桐树,几个人跌跌撞撞地想要走直线然后高歌一曲《荷塘月色》。

出租车司机接到醉鬼的那瞬间,心里的崩溃让他付出了类《三体》的严重警告,“不要吐车上,不要吐车上,不要吐车上!”

1912见证了无数个这样的夜晚。

4

1912:全面崩坏

1912的荣光也消失在一个这样的夜晚——

听经常蹦迪的朋友说玛索要没了,便几个人很有仪式感地再回旧地走一遭。

想着自己在这儿结识的真朋友,渣朋友,流下了百感交集又做逼到怪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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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曾经的1912狂魔走进熟悉的酒吧,听到DJ打的碟还是三年前的歌,颇有点“如果我是DJ你还爱我吗”的土嗨意味。年轻又妆容青涩的男孩女孩越来越少,中年应酬的油腻越来越多。

毅然决然转身离开。

暗自发誓:再也不玩了,再也不熬夜了。

1912随即转型成了美食一条街。玛索、恩佐、潮人三大酒吧接连关门。苏荷和更是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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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索的官方微博永远停留在了2015年5月1日,一句没头没脑的“有空去看看怎么样”成了玛索的遗言。

当年蹦的野迪已经散场,1912剩下的,只是那些可以吹一辈子的牛逼罢了。

5

新世纪曙光:miu与future

但不熬夜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玛索是关门了,但环亚凯瑟琳广场的miu,和五台山的future崛起了。

时代在召唤。

酒吧的风格装修必定在随着潮流和市场化的变化而变化,高端酒吧又把无数腿脚已经不太利索的年轻人拉回了卡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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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我不蹦的!约几点啊兄弟!”

喝得灼胃的假酒已经变成人人都嘲的老梗,再走进新式酒吧,现在一个个酒杯都跟变形金刚似的空咙哐啷闪着光。

折射着舞池的闪光弹式照明,致力于闪瞎每个人的眼。

花哨、绚烂,彰显着不一般的气质。

正可谓,“今晚上山,不再孤单,广场走走,精神抖擞。”

在这里,潘玮柏和王思聪的魅力及不上百大DJ。南京人大萝卜的性子表露无遗——

你阿晓得啊?王思聪来future就坐在舞池上!

哦,好,有啥好看的啊?没事的话那我继续蹦了唉!

经常就是几个人一起叫了辆车,转战曼度的清吧,喝得微醺再去future蹦,这有两个好处——一是,喝到兴奋的临界点更有利于蹦得无忧无虑;二是,future酒挺贵的,能少喝还是少喝点吧。

要不然你以为蹲在Future门口灌自己江小白的是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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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惯了1912假酒的身体机能重新被野格唤醒,那个绿色的瓶子里止咳糖浆的猛烈气味儿,是让你从舌尖暖到到四肢五骸的秘方。

兑上红牛雪碧魔爪,一口下去,血液变热,微醺的劲头上来,一扎喝完,躺卡到天明,睡得还挺舒适。

一觉醒来就是第,数不清第几场了。

6

新世纪蹦迪战士

百大DJ让常年混迹1912的人明白,原来,蹦迪不只是瞎晃悠瞎蹦哒。

也可以是坐在卡座甩手。

以卡座甩手为代表作的“佛系蹦迪”,在17、18年左右兴起,你在酒吧里甩手,我在抖音上看你甩手,线上线下一片祥和。

“佛系蹦迪”与“朋克养生”的概念正巧撞上——

突然之间,光腿小姐妹坦然面对了自己对工装裤和秋裤的渴望,老寒腿成了蹦迪青年的第一禁忌,酒壶烟盒已然没有枸杞保温杯讲究,养发护发变成了饭桌最热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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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在朋友圈po上一张酒杯里泡枸杞的靓照,你就是最潮最in的仔。

在90后纷纷屈服于养生迪的时刻,仍有人保留了青春年代的抵抗精神。

动作不大,还来蹦啥?

不同的音乐都有其对应的舞蹈风格,House有House的跳法,黑炮有黑炮的跳法,对于天生欠缺舞蹈细胞的人来说,走到舞池中央跳舞确实是件很难的事。

但喝了酒,没有什么做不到的。操栏杆,也是人人都会的。

从音乐节到酒吧,只要能搭上一个固体,就能摇,摇到后颈酸痛,摇到头晕眼花。头发一定要甩得彻底,最迅速的教学就是模仿影楼拍的泳池照,保证发丝一直悬在空中,不沾脸不沾背。

结果第二天只能在后颈脖子贴块膏药,贴上3天才能缓过劲儿来。

第100次哀叹:老了,不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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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凌晨,拉萨路的出租车和滴滴快车要排队数百米,你一伸腿能绊倒5个刚蹦完的小杆子。

蹦完的精神依旧高涨,但肉体已然疲惫。

肉体所需的能量都是海底捞给的。凌晨的海底捞除了追星族就是刚蹦完的男孩女孩,潘西小杆子都扯着嗓子讲话,外地人听了一瑟缩,以为酒鬼吵架。

在future蹦过迪,在海底捞吃番茄锅,在温莎啃过鸡爪。

这个时候你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力,直到外地来的朋友吆喝着要去紫金山上看日出,你瞬间清醒了点,你知道,又是新的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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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里的声色犬马,与其说是钓系男女之间的暧昧战争,更像是一场甩掉压力的仪式

——沐浴焚香,穿上自己最不普通的衣服,踏上最高贵的鞋子。

换上一个与学校、与公司截然不同的面孔,你知道,那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大部分南京人都活得平平无奇,和这城市的性子太像,中庸、平凡,太无所鸟谓,蹦跶不出个高低贵贱。

但只要走进这个良夜,就能疯出脱胎换骨的劲。

南京的夜晚藏匿了太多的秘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狂欢然后散去。回到家,迎接几小时后的白昼,重回到自己原来的运行轨道上去。

一夜的疯狂,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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