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节特色热菜(嚼了一节又一节)(1)

大暑过后没几天,一个周末的下午,家在数十公里外的三妹打来电话,说是田里的那片甜芦粟的穗子大多已由深红转为黑色,希望我能挤时前往尝鲜。三妹家的那片甜芦粟,其实是应我的要求而栽种的。

自从七十年代初离家去市区上大学,毕业工作后定居在县城里,几十年了,每到炎炎夏日,我都会尝到母亲在田埂旁、墒沟边栽种的甜芦粟。那青绿色的表皮,只要用牙齿轻轻撕开,然后稍稍咬上一口,那嚼出的汁水,那样鲜甜,那么爽口,接连嚼上几节,舒服极了。不过,母亲过世后,我就再也没有尝到过一节甜芦粟。去年有一次去三妹家时,我提出能否在自留田里插种一些了我夙愿,三妹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尽管这些年村里为帮助村民一起致富,将那些规整的土地都流转给合作社入股,所剩的都是一些杂边地和“边角料”了,好在芦粟不争地,不争肥,好伺候,于是就成就了今年那一片又高又粗被称为“夏天的汁水”的甜芦粟了。

爱吃甜芦粟,不仅因了它的生津开胃和清热解毒,以及能让原本深藏在我心底的童年时候那些生动而有趣的故事被重新激活和怀想,更因了母亲那份深切的爱子之情而常常让我魂牵梦萦。

遥想当年,夏日,吃完晚饭,每当星斗满天、月儿高挂,我总会坐在屋前晒场上用两条长凳架起的门板上,在由母亲晚饭前就在上风头做好的蚊烟堆里的柴草谷壳哔哔剥剥的声响中,以及飘来的阵阵时浓时淡的烟雾里,一边嚼着刚从田园里拽下的甜芦粟,一边听坐在旁边竹椅上教书的父亲讲《三国演义》中《诸葛亮借东风》、《水浒传》中《三打祝家庄》、《西游记》里《三打白骨精》等许许多多特别好听的故事。故事听了一回又一回,甜芦粟也嚼了一节又一节,直至牙齿的两边咬出了血泡才善罢甘休。左邻右舍的小伙伴们,听说父亲在讲故事,也会早早吃好晚饭,拖了一根长长的甜芦粟来到我家,坐在小板凳上伸长脖子仔细聆听。

因为知道我从小吃惯了甜芦粟,每年,母亲总会想方设法在田园里栽上几行。年岁尚轻时,一俟穗子转黑,她会立马去田园里砍下一大捆甜芦粟,连枝带叶扛到家门口,拍掉叶子后,截下梢头和根部留下自己吃,只将当中肉段部分用绳子捆成一捆,扛着步行几公里搭乘公交车送到我在县城的家。到了扛不动的年纪,她总会跑到村子东边装有电话机的李叔家借打电话与我,三叮四嘱我下班后回来拿她早已准备好的甜芦粟。临走时,她又一定要将我送到村口,久久伫立,直到看不见我的背影。每每想起,我的双眼总会噙满了泪水。(唐同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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