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划 Planner / 九月 September
文字整理 Artcle / Heaven Raven 九月 Septemb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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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时尚界最大的革命者之一,川久保玲(Rei Kawakubo)从来都不缺话题。梅森·马丁·马吉拉(Maison Martin Margiela)坦言受她影响最深,保罗·史密斯(Paul Smith)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表示川久保玲是自己最尊敬的设计师,忠实追随者亚历山大·麦昆(Alexander McQueen)甚至为向她致敬专门设计过一款名为“Madame Rei”的礼服,WWD(女装日报)在制作其90周年纪念刊时,特别将川久保玲捧为“在过去20年中最为重要的时装设计师”,凌驾乔治·阿玛尼(Giorgio Armani)和卡尔·拉格菲尔德(Karl Lagerfeld)之上。
拉格菲尔德曾说:“她(川久保玲)破坏了我们一贯的游戏规则。”当1981年的巴黎时装周上,身着Comme des Garçons的模特们如同黑色军团,大步走来的时候,好多人都惊呆了。褴褛的短裙,有破洞的毛衣,仿佛能听到愤怒的衣服,在人们面前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巴黎的记者们颇有气势地展开了批判:“破烂装,葬礼一样的黑色,这是预示着不好的未来葬歌式的时尚,与大众并不相称。”著名的时装评论人Suzy Menkes也回忆到:“在秀场上的服装都是被破坏了的,毛衣上有很多洞,我们叫它瑞士奶酪毛衫,因为瑞士奶酪上面就有很多洞,太让人震惊了。”当时,关于川久保玲的标题都是“带洞的毛衣”。这些衣服接受了很多的恶评。将近40年前,川久保玲带给时装界冲击的黑色,随着时代的前进,已经变成谁都会穿的普通的日常装扮。
1969年,当川久保玲创立Comme des Garçons品牌时,应该没有想到这个品牌未来会成为一个年收入2亿美元以上的时装帝国。作为时尚界最受争议和最受崇拜的设计师,从嘘声到掌声,她的理念独排众议带领世人走了50年。在这50年里,川久保玲很少接受采访,甚至连2017年美国大都会博物馆为她举办的展览都不想出席。今年是川久保玲出道50周年纪念,与其写一篇无关痛痒的评论,不如将这50年来,川久保玲和Comme des Garçons影响我们的资料呈现出来,梳理出一个相对完整而客观的川久保玲和Comme des Garçons。
俩用服装试图打破社会规范与约束,反对西方对身体的刻板印象和为取悦男性而存在的雍容华贵,服装可以是为了女性的自尊与表达自我而存在。对于川久保玲来说,她的角色更显得珍贵,毕竟在早期的日本社会当中,女性必须去接受自己的家庭角色,而拥有大学学历的川久保玲拥抱工作的选择亦被视作对传统的反抗,根据日本时尚评论家于1990年的访问,川久保玲是这样解释的:“当我年轻时,大学毕业的女生去做跟男生一样的工作是很不寻常的,当然,女生的薪水也不会跟男生一样,我反抗这点,我永远不想失去反叛的能力,我对此感到不满,甚至愤怒,因为这些都成了我的能量。”巴黎的伸展台上,她和山本耀司用服装不停的创造新的对话,无论是在身体的轮廓、性吸引力,还是性别诠释,或者朴实无华的黑色。
——编者按
设计师川久保玲
川久保玲在秀场后台
1969年, 川久保玲开创品牌,1973年成立Comme des Garçons(中文意思:像男孩一样)公司。
Comme des Garçons1975年杂志内页
Comme des Gar ons1981年的作品
1981年,川久保玲来到巴黎,与山本耀司开启了一场“反时尚”的盛宴:他俩用服装试图打破社会规范与约束,反对西方对身体的刻板印象和为取悦男性而存在的雍容华贵,服装可以是为了女性的自尊与表达自我而存在。对于川久保玲来说,她的角色更显得珍贵,毕竟在早期的日本社会当中,女性必须去接受自己的家庭角色,而拥有大学学历的川久保玲拥抱工作的选择亦被视作对传统的反抗,根据日本时尚评论家于1990年的访问,川久保玲是这样解释的:“当我年轻时,大学毕业的女生去做跟男生一样的工作是很不寻常的,当然,女生的薪水也不会跟男生一样,我反抗这点,我永远不想失去反叛的能力,我对此感到不满,甚至愤怒,因为这些都成了我的能量。”巴黎的伸展台上,她和山本耀司用服装不停的创造新的对话,无论是在身体的轮廓、性吸引力,还是性别诠释,或者朴实无华的黑色。
Comme des Garçons1982年的“Holes”系列
Comme des Garçons1982年的“Holes”系列
1982年的“Holes”系列,奠定了尔后反时尚&华丽的基础,川久保玲曾说:“我喜欢恶搞布料。”甚至将被这些钩破的布料称作“新版蕾丝”,南谷绘里子所著,蔡青雯翻译的《The Study of Comme des Garçons》一书这样描述道:“1983年,《PARIS MARCH》杂志所写下‘所费不赀的褴褛服’,并标示破洞毛衣2500法郎。”
Comme des Garçons1982年的“Holes”系列
有人说这是她对于贫穷主义或是广岛原爆的呈现,但她回答,这只是反应她的内在,如乞丐的装扮亦是因纽约的流浪妇人所来,她不讳言地认为这是最理想去置装的女性。“时尚设计并非关于暴露或是强调女性的身躯,其目的应该是要人能够做自己。”
Comme des Garçons1983年“Patchworks and X”系列
1983年,品牌已于在巴黎和纽约开店,巴黎依旧被被川久保玲所惊艳,此时她用外界从来没见过的轮廓线条,你可以说是衣冠不整,甚至是阴阳错位,毕竟任谁都没到你可以用“盘根错节”来形容服装,一场名为“Patchworksand X”的系列,挑战了典型的服装轮廓。
川久保玲在工作
1984年,纽约FIT流行设计学院以“Three Women”为题开设服装展览,将美国设计师Claire McCardell、法国设计师Madeleine Vioonet和日本设计师川久保玲的作品聚在一起,无疑这是对她为时尚所做贡献的一大认可。
《Six》杂志封面
1988年,Comme des Garçons推出“衬衫系列”(SHIRT),该系列的campaign海报瞬间风靡。同年,川久保玲宣布《Six》杂志以半年刊的形式开始发行。《Six》是一本几乎只刊登图像的前卫杂志,虽然只坚持了三年(1991年)便停刊,但是,人们依然不难从这里看出川久保玲对视觉创作的前瞻性和痴迷。
“衬衫系列”(SHIRT)海报
《Six》杂志封面合集
1989年,川久保玲请来艺术家、音乐家和演员来担任秀上模特儿,包括时装设计师亚历山大·麦昆、艺术家尚·米榭·巴斯奎特(Basquiat Jean-Michel)、男演员约翰·马尔科维奇(John Malkovich)等,垃圾电影教父约翰·沃特斯(John Waters)在自传中说:“(在定装时)她的助理向我介绍川久保玲,我告诉她我很荣幸能够来这里,然后求她不要让我戴帽子(沃特斯觉得没人比他戴上这顶帽子更蠢的了),她眉头深锁,一言不语,之后把我的帽子换成不那么荒唐的款式。我突然觉得,搞屁啊!她把我飞来这里,搭头等舱,付钱让我走秀,还给我免费的衣服穿,我还这样对她说话?拜托就闭嘴吧我自己,戴上那顶帽子,别人叫你做什么就做吧。”
1991年,Comme des Garçons“Chic Punk”秋冬系列
1991年,“Chic Punk”秋冬系列,印证了川久保玲的叛逆与“朋克Punk”的息息相关,服装后头 “Rebel” 潦草的字样,很难得,这场秀浅显易懂传递着川久保式的“反”哲学,但更重要的,“朋克Punk”就此成了川久保玲服装设计的另一个元素要点。《AnOther Magazine》曾有企划讲述川久保玲的“粉红时刻”,他们没提到的事,1991秋冬的“Chic Punk”也有此征兆出现。(而此系列,亦在东京“暗市Black Market”Pop-Up出现复刻。)
1991年,Comme des Garçons“Chic Punk”秋冬系列
同一年,还是第一场川久保玲与山本耀司联合在日本发布男装系列“6.1 TheMen”,他们将1991年秋冬系列搬回日本联合发布,找来音乐家、演员和创作人士共同演绎,故事发生在6月1日,所以有6.1之称。主题是:“War”,回顾当时的背景,正值海湾战争期间,系列有着浓厚的反战气息,而据说请来的走秀人士还有人打架进医院,山本耀司不得已请自家法国员工上阵,这场秀的经典,亦被评论家称为山本耀司与川久保玲男装的巅峰之作。
1992年,“Lilith”秋冬系列
1992年,发布名为“Lilith”秋冬系列。Lilith是在众多神话当中拥有不同身份的女神,暗藏着黑暗与强大女性之意。“正是‘愤怒的性’,将女性性别化为形体的系列”,《The Study of Comme des Garçons》内文表示:“川久保玲以Lilith为系列命名,刻意选用黑色(舞台、天幕都是一片漆黑),而且无所不用其极:包覆起手臂和胴体、没有袖子的夹克或毛衣、限制行动的黑衣服女性。她独自一人对抗剥夺自由、强迫服从的强权,缝制女性能够起身迎战的服装,这就是该季系列的主题。”美版《Vogue》的评论指出,曾演出《破产姐妹》的喜剧演员Sandra Bernhard当年也参与这场秀,她说:“川久保玲让我穿上了男性的西装,比起穿上女生的衣服,她喜欢我这样穿。”(未来的“BlueWitches”貌似也与此系列相做呼应。)
Comme des Garçons1994年作品
Comme des Garçons香水
Comme des Garçons2017年复刻的10款消失的香水
1994年Comme des Garçons推出了品牌的第一款香水同年,大热。在后续的若干年间,品牌与著名香水集团Puig以及诸多社交名人合作推出合作款香水,款款大卖,再次展示了川久保玲的非常具有前瞻性的跨界合作与推广能力。
1996年,“Body Meets Dress, Dress Meets Body”1997春夏系列,这场秀没有背景音乐,也没有如道路般的伸展台,寂静当中只存在哑然,直到有位摄影师脱口说出:“钟楼怪人(Quasimodo)。”才让世人的谜与不解弥漫全场。这些肿块没有特别的意思,仅仅就是用服装创造新的身体轮廓,如同难以解释的超现实主义般,没人能特别说清楚它们是代表什么,美丽如花苞?丑恶如肿块?孕妇?还是维伦多尔夫的维纳斯(Venus of Willendorf)?川久保玲单纯用未来来诠释服装与身体的关系,如果身体能藉由意志力锻炼,那服装也能藉由想像力改变。(这一肿,也影响之后的2010秋冬和2015秋冬系列,川久保玲让它随着时间和心境进化。)
Merce Cunningham 名 为“SENARIO”的舞蹈让川久保玲的肿块装延伸到了艺术界,两者相辅相成,观众的眼睛离不开舞者身上的衣服,亦离不开舞者,肿块显然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1997年,Merce Cunningham名为“SENARIO”的舞蹈让川久保玲的肿块装延伸到了艺术界,两者相辅相成,观众的眼睛离不开舞者身上的衣服,亦离不开舞者,肿块显然是他们身体的一部份,随着跳跃、舞动和平衡,赋予每个舞者独一无二的特征,更浪漫的说法是,“它们与Merce Cunningham的舞蹈结合后,才注入了新生命的苏醒。”
2001年(2002春夏系列),阿富汗战争于10月7日开打,川久保玲在开秀前选择让模特儿们戴上从法国《世界报》的报纸头条制作而来的服贴头饰,来传达自己政治理念,川久保玲的老公,也是她生意的合伙人Adrian Joffe在秀后强调:“里头没有任何玩笑成分。”
2002年,那双炯炯有神的标志性的大眼睛诞生了:Comme des Garçons旗下的街头品牌Comme des Garçons Play面市
2002年,那双炯炯有神的标志性的大眼睛诞生了:Comme des Garçons旗下的街头品牌Comme des Garçons Play面市。Play的成功可以说是空前的,川久保玲的那些热情的年轻追随者们在一瞬间得到了“接触到神明的机会”。一个不太复杂的logo,一件白色T-shirt,不可思议的品牌传播速度,川久保玲的天赋体现在品牌构建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
2003年(2003秋冬系列),反战思潮又再度回到川久保玲的秀上,只不过这次多了一点掩饰,试图用幽默鞭策世人,在她擅长的格纹系列当中,模特儿身上多了形似于逃难包袱的东西,时不时有着与日本康泰纳仕集团国际时尚总监Gene Krell合作的标语“The majority is always wrong”、“ Conformity is the language of corruption”和“Viva the 1%”暗喻着战争的不平静。(延续她一概反对恐怖份子的作风,包括2015春夏、2016秋冬的Homme Plus系列男装,都是在宣扬无战争的和平思想。)
2004年,川久保玲与丈夫同时也是Comme des Garçons品牌总裁的Adrian Joffe开始推出专为pop-up store限定推出的商品,他们将pop-upstore选定在世界各地40多个城市的一些独特小店,如旧书店和药房,并且营业时间皆不超过一年,同时贩卖过季商品。在当年,这种举动是非常崭新的商业概念,并成为今天Pop-up store的原型。
在2004年,她接受《iD》杂志访问时表示,“如果你拿燕尾服为例子,它的剪裁已经延续了世纪之久从未变过,我对它有非常强烈的意念。它长久以来都被穿,非常的舒适,基于它经典的外形,你可以全然地改造但同时又拥有其老物的真诚。我所认为的品味,是你可以重复一直穿的事物,经常到这已变成你的风格,这也是为什么我对制服概念情有独钟,因为当你一穿再穿时,它便成了你的一种表达方式。”
2005年,“Broker Bride”系列,川久保玲宣称她的婚姻是反保守主义的,她用服装说了大家不愿面对的真相,致使世人无不对这传说中的婚纱系列歌功颂德,背景以传统“听似”神圣的婚礼音乐为主Key,衬着吉普赛、墨西哥、犹太人等其他民族的音乐。“这不单只是一场关于婚礼的秀,即便这是大家首要联想到的,可藉由打破传统婚纱的规则、藉由讯息的传递,当中有个更深层的讯息油然而生,婚姻不一定都是快乐的。”Adrian Joffe在2005年接受访问时表示:“这场秀是因为川久保玲看到GAP橱窗出现一堆肤浅的黑衣服愤怒而起。”
2012年秋冬系列作品
2012年秋冬系列,川久保玲表示:“未来的趋势是2D(平面的)。”这个大胆的假设仿佛是在讽刺我们将沉溺于眼前。这个系列里面的娃娃装带着童趣的色彩,但有很多大人的印花。已故的街拍大师Bill Cunningham评论川久保玲的娃娃装让他联想到毕卡索的纸板雕塑,这无疑是她最女性化的系列之一?或许视女性为玩物也是设计师所想嘲讽的点?来到后台时,川久保玲说:“把它变成新的。”这般神秘的话语让Suzy Menkes思考许久,比起现在的设计师仅以重塑过往剪裁加以变化造型,川久保玲用不同于黑的颜色和全新的轮廓开启了另一个对话,这些娃娃装如同一种加持,除了让人挺过日趋无聊的时尚界,更进而影响到往后2017春夏的系列。
2013年,发布的2014春夏系列“Not Making Clothes”,川久保玲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比起过往动辄超过30、40套的服装,这些看似活动艺术的服装系列成了精简丰富的表达。美版《Vogue》评论:“这大概是设计师走得最远的一次。”川久保玲受访时则说:“如今,创新的唯一方法就是别送设计衣服(Design Clothing)出去。”这样的戏剧化比起以往多了情绪展现,随着不同音乐和妆发,一切都是值得细细品尝反覆寻味,这系列教导了我们一件事,别急着去问创作者的意图,在没有绝对答案的情况下,有时体悟的过程反而更显珍贵。
2015年秋冬“The ceremony of separation” 系列里,批评家们把她和饱受战争蹂躏流离失所的人民联系在一起。但对于川久保玲,这无关政治或战争。“这是关于更深层次的东西,一些关于对未来的恐惧。这一系列也关于失落感,当亲爱的人离开时,离别伴随着这种祭祀仪式变得让人更加容易接受。这一季是无关绝望的创作。”
Comme des Garçons2016春夏系列作品
Comme des Garçons服装细节
2017年,美国大都会博物馆5月的Met Ball服装学院募款晚宴以“Rei Kawakubo / Comme des Garçons: Art of the In-Between”为题举办川久保玲回顾展,除了《Vogue》、《Bof》特约编辑Tim Blanks和川久保玲进行了另一场对话,当中川久保玲提问:“你确定人们不知道Comme des Garçons的会想来?”她怀疑道,“我不期待任何人来。”Tim Blanks告诉她当初Alexander McQueen的盛况(《Alexander Mcqueen:SavageBeauty》的参访人数为历史第8高),她问:“人们不是更了解McQueen吗?”Tim Blanks回应说:“完全没有,我去的时候和一对年长的夏威夷夫妇聊天,他们受到博物馆和展览魅力所吸引,所以理当大家也会为了Commedes Garçons来。”川久保玲沉思道:“新的观众,在Met办展有一点意义了。”她接着说,“我希望借此能教导(不懂CdG的)人们全新的美感,用其他的价值来看待各种不同的美。”而这场展,为大都会博物馆迎来了超过56万人次的参观。
2017年美国大都会博物馆为川久保玲举办的展览的展览现场
2019年,川久保玲获得“Isamu Noguchi”奖。该奖项为了纪念著名的日裔艺术家、设计师野口勇(isamu noguchi)而设立,颁奖典礼5月2日在纽约THE NOGUCHI MUSEUM举行。她获奖的理由是——与美和时尚的刻板观念相抗争,在服装设计上,打破既成概念,具有反叛精神,这一点与作为设计师和艺术家的野口勇(Isamu Noguchi)先生的精神是相通的。
川久保玲买手店Dover Street Market的店内陈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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