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签证申请中心门口屏幕上滚动提示不要相信非法中介和黄牛。摄影/时婷婷
在华东地区，个人因私赴英国、澳大利亚等28个国家的申请签证都需要通过上海签证申请中心递交资料。
上海签证申请中心的工商注册名称为上海申慧因私出入境服务有限公司，该公司在招聘网站称，上海签证申请中心是驻华使馆批准授权的驻华使馆签证受理的延伸机构，是负责近30个国家和地区所有因私护照类签证受理的使馆签证业务的前沿。
“到对面问问，他们可以咨询、代办。”12月20日，在位于上海久事大厦的上海签证申请中心门前，保安人员指着街对面一家复印店对上游新闻记者（报料shangyounews）说。
2017年5月，上海签证申请中心发布通知称：该中心不再允许委托代办、代送、代取签证等人员进入，个签受理必须由本人带护照及材料亲自递交至签证中心柜台办理。护照取回可以选择上门自取或办理快递邮寄。
但事实上，今年12月初，江苏徐州的刘女士就通过黄牛以500元的价格，办理了代取拒签护照的业务。
一位长期从事签证代办业务的金先生向上游新闻记者透露：黄牛代办已经形成了利益链条，“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意大利驻上海总领事馆签证处官方提示，中国公民可亲自或经委托人前往上海签证申请中心申请签证。
签证中心门口的代办业务
12月20日，上游新闻记者刚到上海签证申请中心门口，就有一名黄牛上前询问是否要办理签证，“你自己预约时间长，审批得慢。我们能一次性帮你办理完。”
在黄牛推销业务时，上海签证申请中心的保安并未阻止。当上游新闻记者向保安咨询是否可以进入签证中心咨询业务时，保安人员指着签证中心对面的一家复印店说：“可以到那问，他们都知道，还能代办。”
保安所指的这家门店只是在门上张贴了复印、传真、照相等字样。门店负责人表示：“我们可以代办预约、递交材料等业务。找我们办理比你预约要快很多，而且审批快，成功率高。”
门店负责人和黄牛的说法得到了上海签证申请中心工作人员的证实。以澳大利亚为例：没有预约无法递交材料，但每日预约名额有限，目前本轮预约已经结束，“代办或许能约上。”
经常出国的李女士对上游新闻记者说：“上海签证申请中心咨询电话经常无人接听，有时办理人员态度也不好。刚开始不了解办理流程，为了一份材料要跑好几趟。最麻烦的就是对着电脑刷预约和查询进度。后来找黄牛办了几次就很顺利。我自己申请意大利签证至少要10天才能有消息，黄牛代办最慢一周就能办下来。”
和李女士一样，在上海一家外企工作的郭先生也经常需要出国进行签证申请，“上海签证申请中心不提供咨询服务，给办签证的人带来很多麻烦。这个中心一家独大就催生了中介代办行业，如果说中间没有利益关联，估计没人会相信吧。”
记者拨打了上海签证申请中心公布的电话，多半没人接听。摄影/时婷婷
上游新闻记者拨打了上海签证申请中心公布的各国签证受理窗口电话，有近三分之二的电话无人接听，有的接通后立即被挂断。
上游新闻记者了解到，目前签证统一由各国领事馆签发，签证中心作为各领事馆授权机构，主要负责受理和前期资料审核工作，然后将材料齐全的签证申请材料递交到领事馆，由领事馆统一签发后，再由签证中心发放给签证申请人。
某国驻上海领事馆工作人员表示：上海签证申请中心实际上承担着“中介机构”的角色。签证中心服务不到位，程序繁琐，增加了办理人的申办难度，这是催生黄牛等代办机构的主要原因。
代办黄牛和记者的对话。
中介坦言：拼的都是关系
在上海签证申请中心的LED屏上“远离非法中介、黄牛以防个人信息泄露”的提示循环滚动着。
但上海签证申请中心对待申请人和中介、黄牛的“双重态度”，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
今年9月，江苏徐州的刘女士因女儿出国交流学习，曾到上海签证申请中心办理了意大利签证申请，但因学校未及时出具相关材料被拒签。上海签证申请中心意大利窗口工作人员表示，拒签护照必须由本人领取，不可邮寄，更不允许代领，未成年人除本人领取外，可以由监护人代为领取。由于徐州到上海路程较远，经朋友推荐，刘女士花500元由中介代为领取了被要求需本人领取的拒签护照。
12月20日，上游新闻记者在意大利驻上海领事馆获悉，拒签护照必须由本人领取，他人不能代领。
从事中介工作的王先生却表示，200元可以代领拒签护照，不需要任何材料。随后还拿出了一本被拒签的护照和拒签说明告诉上游新闻记者，这是刚领出来的，正准备帮客户邮寄。
“我们有我们的渠道，你们办不了的事，我们一个电话就行。干这行的，都有些关系。当然我们收的钱也要分给办事的人一些。”王先生拒绝透露如何分成。
上游新闻记者走访发现，代办的费用根据各国签证申请难度的不同，收费标准也不相同。但黄牛和代办中介均表示，不仅可以预约近期的时间、缩短签证审批时间，还可以提供修改资料等服务。
以意大利签证为例，代办服务费用从600元到1200元不等，主要提供指导申请材料填写、送签、代领等业务，申请人只需在面签时到现场即可，同时还承诺材料准备齐全一周内就可以完成签证申请。若因个人原因拒签，再交200到500的代领费用，不需要本人领取。
“如果是旅游签，拒签的很少。大部分拒签的原因是银行流水不过关，比如工资不打卡。但是我们可以操作，帮你们做流水，然后和签证中心打个招呼就行了。”代办中介金先生表示，做银行流水要在600元服务费基础上，增加1000元费用。
上游新闻记者注意到，近年来频繁有媒体曝出因银行流水造假被拒签或被永久拒签的消息，代办机构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一位从事签证代办业务的中介坦言：“从事代办业务的人都和签证中心的工作人员有利益联系，需要打通预约、送检、材料审核、取件等各个环节的关系。服务费的一部分就是窗口办事人员的分成。中介和中介之间也是有竞争的，手续都是一样的，拼的就是谁的关系更好。知道客户的护照号码，我们打个电话就能知道拒签的原因，客户自己都没有我们知道的清楚。预约快、审批快、成功率高，业务量也就上去了。”
上海签证申请中心公布28个国家和地区的签证申请名单。摄影/时婷婷
中介不买账“禁止代办”通知
上游新闻记者了解到，2017年5月，上海签证申请中心曾向各旅行社发布“关于上海久事商务大厦签证中心取消签证代办的通知”中提出，自2017年5月31日起，上海久事商务大厦签证中心不再允许委托代办、代送、代取签证等人员进入，个签受理必须由本人带护照及材料亲自递交至签证中心柜台办理。护照取回可以选择上门自取或办理快递邮寄。
这条通知并非真正实施。意大利、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受理窗口工作人员均对上游新闻记者表示，可以接受代办。
上海签证申请中心工作人员表示，这则“禁止代办”的通知，只是为了抵制和取消没有资质的代办机构和黄牛的代办资格，要求有资质的旅行社或代办机构提供企业法人营业执照、因私出入境中介机构经营许可证、代办授权信等材料、旅行社业务经营许可证、黄卡和白卡以及代办授权信等资料办理备案手续。
一家大型旅行社负责人郭先生介绍，黄卡是国家旅游局颁发的卡、白卡是旅行社发的卡，这两张卡代表旅行社有代办旅游签证的资质。然而大部分中介机构和旅行社均未进行备案，事后备案要求也不了了之。
上海一家小型签证公司负责人刘先生直言：如果只有备案的旅行社和中介机构才能代办，那一多半的签证公司都要关门。在刘先生看来，签证中心没有权利对代办机构设置门槛，选择哪家代办机构是消费者的权利。
“签证中心复印、拍照、翻译等费用都要比外面贵好几倍，一条短信服务费16元，护照邮寄60元。如果不能代办，最后受损失的还是消费者。代办机构本身就是针对消费者需求而产生的。”刘先生说。
在郭先生看来，签证中心“禁止代办”和备案制度本意上是好的，但是之所以实际操作起来存在难度，除了引起各类代办机构的地址外，牵动了代办市场和签证中心个别人员的利益才是关键。
上海签证申请中心工作人员表示，将会加强内部的监管和送签机构人员的管理，提升服务水平。提醒消费者要远离黄牛和非法中介，尽量自己前来办理签证申请，谨防个人信息泄露。
上游新闻记者注意到，意大利、澳大利亚等国家驻上海领事馆对于中介代办业务也发出了“签证中心可以协助您办理有关签证的任何事宜。请不要相信那些承诺帮您加快办理的人，没有人能保证获签。签证申请表格和相关信息可以从网站免费获取”的提醒。
上游新闻见习记者 时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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