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的乳母李嬷嬷在书中每次出场均不讨喜,到最后惹得贾宝玉想把她撵了出去,相比贾琏与乳母赵嬷嬷亲密的感情,贾宝玉和李嬷嬷的感情算不上亲厚。
李嬷嬷的首次出场在林黛玉进府之后,安排住处,提及:“宝玉之乳母李嬷嬷,并大丫鬟名唤袭人者,陪侍在外面大床上。"贾宝玉把自己原来住的地方碧纱橱让给了林黛玉,自己挪到了碧纱橱外面(见下图),负责照顾贾宝玉的就有李嬷嬷。
作为贾府的凤凰,贾母眼中的宝贝,贾宝玉的起居肯定是贾母选派的妥帖之人照顾,从贾母把袭人安排给贾宝玉我们就能看出。李嬷嬷肯定也受到了贾母的叮嘱,看护好宝玉,但李嬷嬷自持是贾宝玉的乳母,贾宝玉行动之处紧紧看顾、时时劝阻、排揎丫头,惹得贾宝玉老大不高兴,“他比老太太还受用呢,问他作什么!没有他只怕我还多活两日。”
劝解不得法 不分情景
第八回,宝玉去梨香院看望生病的薛宝钗,乳母李嬷嬷及一众婆子丫环随行。薛姨妈摆了茶果,糟了好的鹅掌鸭信款待宝玉时,宝玉嚷着“这个须得酒才好"。薛姨妈便命人去灌了最上等的酒来。
李嬷嬷一见,不让宝玉喝酒,便说:“姨太太,酒倒罢了。"急得宝玉马上央告:“好妈妈,我只吃一钟。"
李嬷嬷当即对宝玉不合事宜地数落:“不中用!当着老太太太太,那怕你吃一坛呢。想那日我眼错不见一会,不知是那一个没调教的,只图讨你的好儿,不管别人死活,给了你一口酒吃,葬送的我挨了两日骂。姨太太不知道他性子又可恶,吃了酒更弄性,有一日老太太高兴了,又尽着他吃,什么日子,又不许他吃。何苦我白赔在里面。"
薛姨妈听了李嬷嬷这番话,劝阻回应道:“老货,你只放心吃你的去,我也不许他吃多了。便是老太太问,有我呢。"
李嬷嬷只得下去,“和众人且去吃些酒水。"
宝玉吃了三杯酒后,时刻关注的李嬷嬷又来拉阻。宝玉再次央告:“好妈妈,我再吃两钟就不吃了。"
李嬷嬷便以老爷在家提防问书为由劝阻宝玉,说得宝玉心里大不自在。黛玉见李嬷嬷“扫了酒兴",便对宝玉道:“别理那老货,咱们只管咱们的。"
李嬷嬷也不敢得罪林黛玉,只好说:“林姐儿,你不要助着他了,你倒劝劝他,只怕他还听些。"林黛玉随后给了李嬷嬷一顿冷言冷语。说得李嬷嬷无法反驳,只好打趣岔开。
作为乳母有着看护宝玉的职责,然而李嬷嬷不懂得劝解之法,说话并不注意分寸,在薛姨妈家中喝酒,本应该说几句话为薛姨妈增添欢喜,直接说道”不中用!当着老太太太太,那怕你吃一坛呢。“直接把薛姨妈放在贾母王夫人的对立面,又想把自己择出 怕担责任。对贾宝玉劝阻不过,就拿出贾政问书作为约束,让贾宝玉心中大不自在,也扫了大家的酒兴。比起贾琏乳母赵嬷嬷说话得体有度,李嬷嬷逊色太多。
得罪怡红院众多丫鬟
宝玉曾给晴雯从宁府要了一碟子她喜欢吃的豆腐皮包子,晴雯因刚吃过饭,便没有吃留着。李嬷嬷进来看见了,直接叫人拿回家,给她孙子吃了。
这事让晴雯很不高兴,告诉宝玉后,宝玉当即“窝着火",之后见丫环茜雪捧上的茶,不是早起的枫露茶,茜雪回复那碗好茶被李嬷嬷看见后喝了,气得宝玉大怒,将手中的茶杯“豁啷一声"掷于地下,打得粉碎,还泼了茜雪一裙子的茶水。
宝玉跳起来对着茜雪大骂:“他是你那一门子的奶奶,你们这么孝敬他?不过是仗着我小时候吃过他几口奶罢了。如今逞的他比祖宗还大了。如今我又吃不着奶了,白白的养着祖宗作什么!撵了出去,大家干净!"
至此可见,居功自傲倚老卖老的李嬷嬷太仗着是奶妈,越过了作为奴才的本分,成为了贾宝玉眼中“养着的祖宗”,想把她赶紧撵出去。李嬷嬷不得贾宝玉的喜欢,怡红院中的丫环也很厌烦她。经常以宝玉奶娘的身份摆谱,好东西,随便拿,好吃的,拿来就吃,言语刻薄不听劝解,已经成为了贾宝玉说得“死鱼眼睛”。
第十九回,李嬷嬷拄着拐到宝玉屋里看他,见丫环只顾玩闹,不理她,便叹道:
“只从我出去了,不大进来,你们越发没个样儿。别的妈妈们越不敢说你们了。那宝玉是个丈八的灯台,照见人家,照不见自家的。只知嫌人家脏,这是他的屋子,由着你们糟蹋,越不成体统了。"
一丫环当即背着她暗地里骂道:“好一个讨厌的老货。"
李嬷嬷又问道:“这盖碗里是酥酪,怎不送与我去?我就吃了罢。”说毕,拿匙就吃。一个丫头道:“快别动!那是说了给袭人留着的,回来又惹气了。你老人家自己承认,别带累我们受气。”李嬷嬷听了,又气又愧,便说道:“我不信他这样坏了。别说我吃了一碗牛奶,就是再比这个值钱的,也是应该的。难道待袭人比我还重?难道他不想想怎么长大了?我的血变的奶,吃的长这么大,如今我吃他一碗牛奶,他就生气了?我偏吃了,看怎么样!你们看袭人不知怎样,那是我手里调理出来的毛丫头,什么阿物儿!”一面说,一面赌气将酥酪吃尽。又一丫头笑道:“他们不会说话,怨不得你老人家生气。宝玉还时常送东西孝敬你老去,岂有为这个不自在的。”李嬷嬷道:“你们也不必妆狐媚子哄我,打量上次为茶撵茜雪的事我不知道呢。明儿有了不是,我再来领!”说着,赌气去了。
一味蛮横 面目可憎
李嬷嬷不愿面对贾宝玉已经不再需要她照顾的事实,对贾宝玉身边众丫鬟皆视为眼中钉,不懂得自己尊重反而时不时拿出乳母的做派出气,再三拿腔作势惹得一众人对她皆不喜欢。林黛玉薛宝钗王熙凤等人对李嬷嬷的行径归于“老糊涂”之列,当作老小孩一般哄骗着。
第二十回,李嬷嬷拄着拐棍在当地骂袭人:“忘了本的小娼妇,我抬举你起来,这会子我来了,你大模大样的躺在炕上,见我来也不理一理。一心只想着装狐媚子哄宝玉,哄的宝玉不理我,听你们的话。你不过是几两臭银子买来的毛丫头,这屋里你就作耗,如何使得!好不好,拉出去配一个小子,看你还妖精似的哄宝玉不哄。"
袭人被骂得哭起来,宝玉少不得为袭人分辨。又惹得李嬷嬷发气:“你只护着那起狐狸,那里记得我了,叫我问谁去!谁不帮你呢!谁不是袭人拿下马来的!我都知道那些事。我只和你在老太太太太跟前去讲。把你奶了这么大,到如今吃不着奶了,把我丢在一傍,逞着丫头们要我的强。"一面骂,一面又哭起来。
黛玉宝钗走过来劝说,李嬷嬷又拉住二人将当日吃茶、茜雪出去、与昨日吃酥酪等事,唠唠叨叨,说个不清。
凤姐听得声嚷,知道李嬷嬷输了钱,迁怒于人,便连忙赶过来,一边“好妈妈,别生气……"的安慰,一边招呼着她家吃“滚热的野鸡",又叫丰儿给她拿拐棍子、擦眼泪的手帕子,李嬷嬷才随着凤姐走了。走时,李嬷嬷一面还说:“我也不要这老命了。索性儿没了规矩,闹一场子,讨个没脸,强如受那娼妇蹄子的气。"
宝钗黛玉见到凤姐这般,都拍手笑道:"亏这一阵风来,把个老婆子撮了去了。"
”老货“”老婆子”“养着的祖宗“这一系列名称成为李嬷嬷的标签,她在贾宝玉身上倾注的心血只让贾宝玉感觉到了束缚,为在丫头面前争口气时不时拿出自己”奶大宝玉“标榜自身,不懂得尊重自己的地位和维护贾宝玉的面子。
言语糊涂、行事昏聩的李嬷嬷肯定也不会像赖嬷嬷和赵嬷嬷一样为自己和家人筹谋,背靠贾府这棵大树却没有好好利用现有的资源,却将自己的好牌打的稀烂,是李嬷嬷性格行事的可怜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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