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四回,门子给贾雨村提供了一份手抄的“护官符”,门子手中都有,可见在当时这些话是多么盛行。这份“护官符”里对四大家族是这样描述的: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宁国荣国二公之后,共二十房分,宁荣亲派八房在都外,现原籍住者十二房。)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保龄侯尚书令史公之后,房分共十八,都中现住者十房,原籍现居八房。)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之后,共十二房,都中二房,余在籍。)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紫薇舍人薛公之后,现领内府帑银行商,共八房分。)
从“护官符”里我们可以看出,《红楼梦》则刚开始写的时候,写到了祖上封赏的职位,贾、史、王、薛四大家分别是公、侯、伯和紫薇舍人。按古时候封赏的等级公、侯、伯、子、男来看,在这里可以一眼看出,贾家高于史家,史家高于王家,彼此间各相差了一个等级,至于紫薇舍人,又称中书舍人,明清两代在内阁的中书科中,设有中书舍人一衔,没有什么大职权,仅事缮写文书,也就是大个意思账了。
这一点很存疑。薛家是皇商,薛蟠也不读书,祖上却是缮写文书的,不知道作者是否含有讽刺的意思在内,从薛蟠字文起这事我们作如此推断应该是合理的。薛蟠自己不读书,却偏偏字文起。有人联想到“文起八代之衰”,苏轼在《潮州韩文公庙碑》中赞颂韩愈,赞扬他发起古文运动,重振文风的历史勋绩,而在这之前文一直是衰的,此举似乎是说薛家在读书学文上一直都是衰的,到了薛蟠这儿,可能是希望他能一改前面的景象,但是,薛蟠的作派我们都看到的,他当然成不了韩愈那样的,所以说薛蟠字文起,是绝好的讽刺。薛家兄妹出场的时候,说到宝钗父亲令其读书,也没有说父亲有没有文化善不善读书。
世袭的过程中史家并没有降等,贾家却降了,王家似乎是升了。
我在前文中曾经说过,贾家到了第三代的时候,长子贾赦世袭,说贾赦字恩侯,袭一等将军。一等将军不在公、侯、伯、子、男的排序中,等级如何不得而知。但是,从贾赦的字来看,恩侯,皇恩浩荡,皇帝开恩给了个侯,却没有给侯的正名,而是给了一个所谓的一等将军。
而史家,介绍贾母的时候就说是金陵史侯家的小姐,到了史湘云叔叔这一代,应该是跟贾赦平辈的,仍旧是侯,史湘云的两位叔叔分别是忠靖侯和保龄侯。名义上看贾赦和史家兄弟同样为侯,但是,史湘云的两位叔叔都是名正言顺的侯,且是一门两位侯爷,而贾赦的侯已存疑,说明这时候贾家已赶不上史家了。
至于王家,王夫人的哥哥王子腾初任京营节度使,后擢九省统制,奉旨查边,旋升九省都检点。在唐朝京营节度使的权力是非常大的,相当于一方诸侯,地方一霸,我们从安禄山身上就可以看得很明白,在当时连皇帝都让着他三分的。王子腾在京营节度使的身份上又擢升,意味着权力更大,不过清朝并没有这样的官衔,但是却告诉我们王家升了。我们可以理解为贾、史、王三家,贾家是降了,史家保平,王家是升了。所以王熙凤才会那么牛气,跟贾琏说我家地缝里的钱扫扫都比你家多。某种程度上说,这也可能是贾琏在气势上始终压不过王熙凤的原因。
至于薛家,本就是皇商,紫薇舍人也应该是个虚职,没文化的人去做文化的事,本身就是个讽刺,再以薛蟠屡屡惹事生非,弄出人命案来,不降就不错了。
这样排下来,一升一降一平之后,那么后来的地位应该是王、史、贾、薛了。怎么也不可能排成“贾王薛史”。之所以这样写,作为书中作者正名写的家族贾家,可能作者就是为了突出显示贾家败落吧,其他几家从侧面带过,皆是陪衬。就像当初写薛宝琴、邢岫烟、李纹、李绮等几个姑娘一样,再出色,用脂批的话来说也是陪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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