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王媛媛
来源 解放军出版社《司令爸爸司机爸爸》作者授权在今日头条本号发表
两个爸爸在解放战争之后的几场战役中出生入死、患难与共，经历了太多血雨腥风的考验，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了上下级的关系，甚至比亲兄弟还要亲呢。司令员有什么心事经常会跟他的司机敞开心扉，司机有时也会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跟他的首长聊聊家常。他们情同手足，不分你我。
司令员打了无数个漂亮仗，他总是在战场上不停地冲杀、不顾一切地消灭敌人。
他的司机也跟随在首长身边寸步不离，兼任着警卫、“保姆”，反正他已是首长最得心应手的忠诚战士了。
后来他们又一起到了朝鲜战场上。当时战斗非常残酷，美军装备精良，飞机大炮不停地轰炸，一般白天谁都不敢开车出来。而且据说当时志愿军司令部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因为白天敌人占优势，美军掌控着绝对的制空权，有飞机、大炮加坦克，而当时我军的一个军的军事装备还不如美军的一个团。所以白天几乎都戒严，只有到了晚上，我军才能出动，并且都是以夜间进攻为主。
只有司令员爸爸是个例外，他一到前线就把生死置之度外，非要白天出去看地形。他说：“看地形必须是白天才能看得清楚，夜里怎么能看得见呀？”他说话了，谁拦得住啊，说走就走，有时连警卫员都不带就往外冲。
他的司机也是个“贼大胆”。在那战火纷飞的年代，满朝鲜大白天谁都不露面，何况是开着汽车呢，出来就是当作活靶子给人打！谁曾想，这哥俩就是不信那个邪，光天化日之下，大模大样地开着吉普车就上了公路了。美国鬼子一看，怎么还有人敢在大白天开着车在阵地上跑的？立刻，飞机、大炮，呼啦啦一下全都上来了。
司机爸爸
只见汽车在阵地的公路上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其实，司机爸爸心里最明白他身上所担负的重任，那是一座大山啊！首长的安危全都系在他的方向盘上啦，他怎能不紧张、不害怕呀！当时他是什么都顾不上想，事后恨不得直打哆嗦呢。
就这样，克服了种种艰难险阻，他们在朝鲜战场上侦察了三天三夜，把那里的地形都摸透了。司令爸爸心中有了数，他知道战斗该怎么打了。
司机爸爸回忆说，朝鲜战争是越打越残酷，战斗到激烈时，几十吨的炮弹顷刻而至，炮火连天、山摇地动，眼看着一座山头瞬间就被炸成一片平地。甚至给人以一种恐惧到快要窒息了的感觉！“有的人耳朵被震聋了，还有成了神经病的呢！说不害怕那是假话，但当时都顾不上害怕啦，人人都在往上冲，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有多杀敌人才能保存自己。”
战争也验证了智者生存勇者胜的真理。
司机爸爸说他就是在朝鲜战场上练就了“听声”的本领，他能够根据声音辨别敌机和炸弹的远近。他使出浑身解数躲着敌人的疯狂轰炸，仔细地辨别各种杀伤武器的声响和距离，准确地判断炮弹的弹着点。朝鲜的冬天，最冷时气温达到零下三十多度。有的时候，尽管天寒地冻、冰雪交加，他怕听到的声音不够准确，索性把汽车的前挡风玻璃卸下来，也不带棉帽，他说这样开车才能更清楚地“听声”。他驾驶着汽车忽而开得飞快，忽而急速停车。实在躲闪不及，他就立即停车，让首长下车隐蔽，自己开着车把敌人的注意力引走，等危险过后再调头回来接上首长。
在那个时期两个爸爸之间出生入死、患难与共的感人故事多极了。最让人感动不已的是，司机爸爸总是在他开的那辆吉普车上装载许多松树枝。大白天，遇到敌机轰炸，他先把首长放下、隐蔽好，自己则开着汽车，拖着那些松树枝在公路上狂奔。那些松树枝把公路上的灰土横扫一路，这样，他的目标就会更大，吸引着敌机跟着他跑。
战争期间，两个爸爸不但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而且还在每次战斗中逐步总结各自的经验。司令爸爸就是考虑怎么能在这次战斗中更多的杀伤敌人、取得胜利；司机爸爸则为了确保首长的安全，想方设法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目的地。
司令爸爸绝对信任他的司机，根本不管你头上有多少飞机，地上有多少炸弹，好像这些都与他无关。也只有这位敢于陪着司令员奋不顾身、驰骋疆场的司机爸爸能够舍命相陪。
司机爸爸一回忆起这些光荣历史就经常感慨地说：“首长都不怕死，我这条小命算得了什么呀！”
在当时的环境下，大部分时间局限于夜间作战，一到天黑，所有的部队都出来了。志愿军、朝鲜人民军、行军的队伍、运输的汽车，还有许多朝鲜老乡也在为战争的后勤供应做支援工作，于是整个交通干道堵得满满的。爸爸他们经常在这些队伍中穿梭着。道路很难走，路还经常被敌机炸的一个坑一个坑的，遇到紧急情况就得下车指挥疏通，或者请求别人让路，有时军队或者老乡帮着把汽车抬过坑、过桥。一旦发现敌机来袭击，志愿军司令部就要鸣枪示警，全体部队就要灭灯、熄火，就地隐蔽。
这时，司令爸爸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防空枪一响，他让司机爸爸打开车灯，开着车在公路上撒欢地跑。他说别人都隐蔽起来了，正好把路也给咱们让出来了；敌机追过来，别人都会赶紧躲开，越远越安全，我们趁此机会就可以畅通无阻地行驶啦！
听司机爸爸讲，他们刻骨铭心的一次经历是在朝鲜战场上的一天夜里，司令爸爸和另一位首长的两辆汽车一前一后地行进在盘山公路上。走着走着被敌人发现了，远远地听到了轰鸣声，眼看着敌机就要俯冲过来，情况万分危急，他们立即靠着山边停下车来，全体人员上山隐蔽。
司机爸爸陪同着首长三步两步地蹿上了山坡。回头望去——不好！只见趴在公路边上的另一辆车的车灯依然亮着，在漆黑的夜间发出刺眼的光。一定是那个司机忘了关车灯就跑了，敌机正好对准目标就要俯冲过来了，没跑多远的几个人随时都有可能被炮弹包围并击中，这可太危险啦！
紧急关头，司机爸爸毫不犹豫地返身冲下山去。这时的他，想到的只是要保护好首长，这是他的职责，就是豁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辞！
他迅速地蹿上那辆开着灯的车，“轰”地踩动了油门，同时开启了远光灯，驾驶着汽车在公路上飞奔而去。敌机见状紧盯着目标，边轰炸边尾随而去，渐行渐远……
一切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山坡上的几个人在黑暗之中瞪大眼睛向远处张望。过了约一个时辰，呆呆地守候在山坡上的司令员终于盼来了那个他熟悉的矫健身影。
司令员从上到下地打量着他的司机，只是轻轻地、又像是自言自语地问道：“是你把敌机引开的？你没受伤吧？”司机爸爸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四目相对，没有再说什么，但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而且，司机爸爸说他永远记得那一时刻，透过一丝微弱的夜光，看见了首长湿润了的双眼！
还有一次，在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结束后，部队都在后撤转移。司令爸爸和司机爸爸他们来到一个江边，准备过江。司令爸爸下车后，看到担架队抬着一些从前线运下来的伤员。当人们得知站在他们面前的人是兵团首长的时候，一位伤员流着泪说的一句话竟让司令爸爸永记在心。
“首长，你让我上去看一眼美国大鼻子兵是啥模样……我连美国兵都没见过，就给打断了腿，我死不瞑目呀！……”
司令爸爸突然坐在了江边上，说什么也不肯走了。他口中不停地念叨着，一定要看到他部队的一兵一卒全部回来！他还要替那个伤员看一眼美国大鼻子！
司机爸爸和警卫班的同志怎么劝他就是不走。这时，美军坦克的轰隆声都能听得很清楚了，实在没有办法，警卫班的同志强行将首长架到车上并按在车里。
司机爸爸说，他当时的压力大极了！虽说是旱季，江水仍有一米多深，在一般情况下，开车渡过几乎是不可能的。江底全部都是鹅卵石，汽车开在上面更是颠簸得厉害，简直是太危险了！但情况紧急，也只有这条水路可走，没有别的选择啦！司机爸爸愣是驾驶着美式吉普，沉着冷静、神奇地开着车渡过了江。
哇噻！开车过江！江水都漫进了车厢！汽车就这么颠簸着行走，居然没有熄火，平安地闯过了生死线，这也算是一个奇迹吧！
事后他还常常说起这事：如果当时汽车在江水中熄了火，那他们车上的同志们就全都完蛋了！警卫班的同志们也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他什么都顾不上想了，就是要确保汽车平安过江、不熄火！司机爸爸每次回忆起这一段，说完之后总是唏嘘不已！
后来还有很多人都提起过这件曾经令人惊心动魄的事情！幸亏有这位身经百战的司机，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呢。司令爸爸最忠诚的两位警卫员，张高叔叔和吴安良叔叔当时都在爸爸的身边。他们说，在战场上有纪律，要用生命来保护自己的首长。司令爸爸是他们最敬重、又是最难做好工作的一位首长。只要是打起仗来，最紧张的人就是警卫员，他们知道首长的脾气，“疯”起来谁都拦不住，经常是危险到了极点！——趁着不打仗的时候，他们就向首长提意见，说首长不管不顾自己的安全，这是让他们很为难的事情，就是当领导的也得服从组织纪律、服从命令吧？！司令爸爸很体谅他们，也虚心接受他们的批评。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性格，恐怕一到关键时刻又难以控制发“疯”，所以就跟他们事先约定好：打起仗来决不能被敌人抓住当俘虏！遇到紧急情况，在万不得已时就先开枪打死首长，然后再开枪自杀！
那次过江，他们也全都做好了准备，只要司机爸爸的汽车一熄火，他们全都必死无疑，那就要全体壮烈牺牲啦！
危险和惊悚的经历，哥俩之间患难见真情的故事，还真的是数不胜数呢！
一次，两个爸爸驾车走在公路上，敌机冲着他们狂轰滥炸。司令爸爸被掩蔽到公路边的树林之中，司机爸爸又开着车飞跑。敌机不肯放过他，翻来覆去地冲着汽车扫射，只见汽车的前后左右都被打得曝土扬场、“遍地开花”。司令爸爸见此情景，恨得咬牙切齿，他害怕老朱受伤，急得又蹦高又跺脚的，索性不顾一切地端着一支卡宾枪冲出了树林，站在公路上，冲着天上正在轰炸的敌机一阵狂扫……敌机被吓跑了，司机爸爸终于脱离了危险，老哥俩又见面了！他们相互端详着对方，看到都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还有一次是在寒冬腊月里，大雪封山。司机爸爸开着车，带着首长走在冰雪覆盖的道路上。他们又遇到了敌机的俯冲扫射，司令爸爸知道情况很危险，这回他说什么也不肯下车了，他说宁愿跟着老朱一起死也不能离开他！司机爸爸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用力把司令员推下了汽车，自己开着车狂奔，一不留神，连人带车都翻进了山沟。好在他居然什么事也没有！
司令爸爸被推下了汽车，警卫员为了掩护首长，也奋不顾身地扑在他的身上。然而，他还是被敌机的扫射打中了胳膊，虽说这点伤比起他所受的其他伤都要轻得多，但司令爸爸也是志愿军在朝鲜战场上受过伤的唯一一位高级将领了。
司令爸爸受了伤，他自己并不在意，却越来越害怕会失去他的这位好搭档。他总对司机爸爸说：“你就是我的腿，离开了你我就寸步难行啦！”后来，司令爸爸对司机爸爸说：“我们两个人，生要生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起；立功的时候，有我的功劳也就一定有你的功劳；就是追悼会也要一起开！”
说来也怪，神仙似的司机爸爸跟随他的首长在战场上冲锋陷阵那么多年，经历了无数次艰难险阻，恶仗频频，却从未受过伤。炸弹躲过去，死神远离开，几乎是毫发无损！这就是他的机智勇猛之所在吧，敢于跟美国鬼子斗智斗勇，与飞机大炮“藏猫猫”。
司机爸爸常常笑着说，遇事要胆大心细，不能慌，更不能犹豫。许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越害怕越容易出事。不过，任务圆满结束之后，他经常想想还是后怕呀！
经常听到司令爸爸嗔笑着对别人说：“这个老朱，就是爱耍小聪明，鬼点子多着嘞！”
司令爸爸可是没那么幸运。
在战火纷飞的年代，由于他“疯子”的性格，越是艰险越是要冲锋在前，即使是当了司令员也恨不得拿着刺刀、机关枪跟敌人拼个你死我活。有时好几个警卫战士都摁不住他！虽说死神与他擦肩而过，但他的全身上下，从头到脚，十余处伤疤写满了他的悲壮经历和光荣历史。
战争年代，他因受伤做过三次大手术，一直到去世时卡在头部的弹片还没有取出来；四肢中有三个肢体都中过枪弹，还差点被截了肢。受伤的次数多，他自然就跟当时的野战医院院长钱信忠打交道最多，以致二人成为了最好的朋友。一次，他胳膊受伤又严重感染，钱院长告诉他只能截肢了，否则命都难保。爸爸毫无商量余地地表示：死了可以，但决不能截肢！否则就不能再打仗了。钱院长知道他的脾气，只得答应他试试看。做手术的时候他不肯打麻药，说一打麻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任人截肢”了！
后来手术非常成功，最终居然神奇地保住了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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