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有一个比较特殊的身份,就是他是出生在北京的满族作家。但是他不是出生在满族的贵族之家,而是出生在一个底层的满族家庭。他的父亲是一名守卫皇城的士兵,是正红旗人。他在1900年防卫八国联军进北京的战斗中为国捐躯,而这个时候老舍才两岁。
但是老舍有一位平凡而伟大的母亲,他的母亲是正黄旗人。在父亲去世后,是母亲挑起了养活全家人的重担。后来,老舍专门写过一篇文章去回忆母亲,他说母亲要给人家洗衣服,缝补或者裁缝衣裳。在他童年的记忆里,母亲的手终年是鲜红微肿的。他认为母亲的勤劳干练,任劳任怨,助人为乐,要强等品格深深影响他。他甚至认为自己的启蒙老师就是母亲。老舍曾说:“母亲并不识字,她给我的是生命的教育”。
因为家境贫寒,老舍九岁的时候才在好心人的帮助下进学校学习。正是因为出身贫寒之家,所以老舍日后的小说创作,大都关注的是北京的普通市民,不是大富大贵的人,都是生活在底层的普通人。所以,老舍实际上是一个非常平民化的作家。
老舍真正开始小说创作的地方是英国。1924年经过朋友推荐,他到英国伦敦大学东方学院任教。也是在英国期间,他阅读了一大批外国文学作品。当时的书单包括了像英国作家狄更斯,康拉德,法国作家福楼拜等人的小说。在这些作家中,老舍将狄更斯视为自己的第一位文学老师,而他最爱的作家是康拉德。所以也有人说老舍实际上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受外国文学影响最深的作家之一。老舍在英国待了三年时间。三年里,他创作了早期的三部长篇小说《老张的哲学》,《二马》,《赵子曰》。尽管从此之后老舍又创作了《小坡的生日》《牛天赐传》等小说。
但他始终将文学创作视为一种非职业性的写作,也就是一种业余工作或者叫业余爱好,是副业。因为从1930年回到国内之后,到开始创作《骆驼祥子》,老舍主要是在山东的两所大学任教。所以他一直将教书视为自己的正职,教师才是他正式的身份。
大概在1936年夏天,老舍做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从当时他任教的山东大学辞职,开始专职写作。他决定以职业作家的身份去创作一部长篇小说。而这篇长篇小说就是《骆驼祥子》。按照老舍自己的规划,他将《骆驼祥子》视为自己职业作家创作的“第一炮”。如果这一炮放响了,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写作下去,然后每年创作两部长篇小说。如果这个炮没有放响,他就再重新回到校园里继续做老师。所以他将这部长篇小说视为影响自己人生轨迹,影响自己人生走向的作品。
而实际上在决定以职业作家的身份创作《骆驼祥子》之前老舍已经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据老舍自己回忆,他之所以决定要创作骆驼祥子这样一部关于人力车夫的小说。主要灵感来自于1936年春天与山东大学一位同事的闲谈。
在1936年的春天,山东大学一位同事在聊天中提到:以前在北京的时候曾经用过一个人力车夫,这个车夫的故事非常曲折。他曾经买了一辆属于自己的车,但后来又被迫卖掉,这中间经历三起三落,但最后仍然生活在穷困之中。这位同事还提到另外一位人力车夫,说这个人力车夫有一次被军队抓住了,但没想到转祸为福。他称着军队营房的时候偷偷的牵着三匹骆驼跑回来了。
当时听了这两个车夫的故事之后,老舍就认为这样的故事完全可以写成小说,尤其是人力车夫和骆驼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小说故事的核心。从此之后老师就开始考虑如何将这样的人力车夫的故事扩展成一篇十多万字的长篇小说。
他也开始搜集关于人力车夫的各种资料,了解他们生活的各种细节。比如他们生活中会遇到什么问题?他们是如何解决这些问题的?这些人力车夫在衣食住行上又是什么样子?他们内心又是什么状态?如何表现他们吃苦?这些人力车夫一年四季的生活有什么不同?他们白天和黑夜的生活又有什么不同?经过几个月的酝酿准备后,小说里的故事人物在老舍脑子里渐渐清晰起来。所以他最终决定辞去在山东大学的教职,专门来写作《骆驼祥子》。
1936年夏天老舍开始开始创作长篇小说《骆驼祥子》,一直到1937年夏天才写完。大概用了一年的时间,但是1936年9月这部小说就开始在上海的一家刊物《宇宙风》上连载,在这一期的《宇宙风》上刊物主编还透露了老舍写给他的一封信。在这封信中,老舍非常自信的说:“这是我的重头戏,好比谭叫天唱《定军山》——是给行家看的。”
老舍本人对这部小说也非常满意,他认为自己在写这部小说时,因为准备得较为充分,所以故事写得较为紧凑。而且还改变了之前创作中的幽默风格,用非常平易的文字来写故事。但平易中又有亲切活泼与新鲜,当然他最不满意的地方是小说的结尾,收的太匆忙了。
1939年3月骆驼祥子的单行本在上海出版,1941年10月又在重庆正式出版。1943年小说的日译版在日本出版,周作人为日译版作序。1945年骆驼祥子的英文版在纽约,伦敦同时出版,但是英文版将小说的最后三章进行了改译。就是将故事改译为一个大团圆的结局,小说中祥子爱的那个女孩子小福子没有自杀,祥子最后将她从妓院里救了出来。两个人过上了自由的生活,截止到1949年2月,《骆驼祥子》共印行了16版。可以说,这是一本较为畅销的小说。1955年1月人民文学出版社也出版了这部小说,而且这个版本后来一度成为一个通行的版本。但是这个版本是一个删节版,大概删掉了9000字,小说整个第24章都被删掉。其他章节也删掉部分文字,小说到祥子打听到小福子自杀就结束了,祥子堕落的部分都被删掉。
这部小说在连载和出版之后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在1939年1940年,有人写文章称赞这部小说是老舍作品中最有同情心的一部。老舍是用纯粹的本国语言写小说的中国第一个作家。有人就写文章认为,《骆驼祥子》写了一群被遗忘在社会角落里的人。他将一个个每天和大家见面却被大家视若无睹的人物,栩栩如生地展现在我们面前。
文学一脉定然代有才人,我们若没有能力传承,那就铭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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