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幸福应该转换人生角度(追求幸福总是有条件的)(1)

文|[美]米哈里·契克森米哈赖

一般人每思及乐趣,通常第一个就联想到性。这并不足为怪,因为性本来就是除了求生与吃喝之外,最能给人满足感,且动作最强烈的一种经验。性的需求可以把精神能量从其他目标中吸走,因此,每种文化都必须致力于诱导和节制性欲,许多复杂的社会制度更是专门为了约束性欲而存在。

所谓“爱使世界运转”,事实上就是说,人类行为直接或间接都靠性需求来推动。我们洗澡、穿衣、梳头,都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吸引力;很多人工作的目的就是为了养活配偶,维持家计;而我们努力争取地位与权力,一部分也是为了赢得别人的爱与仰慕。

但性是否一定能带来乐趣呢?现在读者或许已经能猜到,答案与当事人的意识发展有关。同样的性行为,可能有人觉得痛苦、恶心、可怕、没感觉,有人觉得愉快、乐趣无穷、欣喜若狂—端视它与个人目标的关系而定。强暴与两情相悦的结合在肉体上可能相去不远,而在心理上的效果却有天壤之别。

在某种意义上,性爱技巧之于性,就跟体育之于体能活动一样。如编排犹如教科书的《爱经》和《房事之乐》两本书,无非是为了使性爱更富变化、趣味和挑战性,提出各种改善性爱技巧的建议和方向。大多数文化中都存在着建构于宗教意涵上的复杂体系,执行性爱的训练与表现。原始先民的丰饶仪式、希腊的酒神秘典,娼妓与女祭司经常混淆不清的现象,都可资为证。似乎在宗教的萌芽阶段,很多文化都以显而易见的性吸引力,作为建立复杂观念与行为模式的基础。

唯有在身体动作的基础上增加心理的层次,性的修养才算是真正开始。

历史学家指出,西方人钻研爱的艺术,资历尚浅,除了少数例外,希腊、罗马人的性爱行为几乎毫无浪漫的成分。现代亲密关系中公认的不可或缺的追求,情人间推心置腹、终身相许等过程,都是中世纪后期周游法国南部城堡的游唱诗人所发明的,后来欧洲其他地区的富裕阶层才相继模仿这种“甜蜜的新作风”。所谓“罗曼史”,原为法国南部普罗旺斯地区首倡的求爱仪式,自此为情人提供了一系列崭新的挑战。对那些已学会面对这些挑战所需技巧的人而言,这不仅是种享受,更蕴藏着无穷的乐趣。

其他文明中类似的性爱精致化的历史大致也不算悠久。日本的艺妓便是受过高深训练的爱情专家,她们必须精通音乐、舞蹈、戏剧,还要能吟诗作画。印度的妓女、土耳其的宫女也都是色艺双全。遗憾的是,这些仰之弥高的专业标准,虽为性的复杂潜力提供了充分的发展空间,对于提升多数人的体验品质却没有直接的影响。

从历史观之,罗曼史似乎局限于有钱有闲的年轻人;任何文化背景下的多数人,性生活都极为单调无聊。全世界的“正派”人士都不会花太多精力在借性爱繁衍后代,或以性为出发点的各种活动上。在这方面,罗曼史跟体育很类似:多数人光说不练,只听人谈论,或旁观谈情高手的高明手法就心满意足。

如果在肉体享乐与追逐浪漫爱情的乐趣之外,情人之间还有真正的关怀,性爱的第三个层次就显现出来,同时也会出现新的挑战:把对方当做独一无二的人,了解对方、帮助对方、完成对方的目标,从中发掘乐趣。这个层次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过程,提供一生一世用之不竭的心流经验。

追求幸福应该转换人生角度(追求幸福总是有条件的)(2)

一开始,性的愉悦甚或乐趣都唾手可得。凡夫俗子年轻时难免坠入爱河,初次约会、初吻、第一次性经验,都是非同小可的挑战,足够一个年轻人好几周都沉浸于心流之中。但是对很多人而言,这种狂喜的状态一生只有一次,初恋以后所有的感情可能都不再刺激。

跟同一个对象做爱多年,要保持同样的性爱乐趣实非易事。恐怕人类跟大多数哺乳动物一样,并非天生奉行一夫一妻制。配偶双方若不能致力从相处的关系中发掘新的挑战,学习新的技巧,并充实双方的感情,彼此厌倦是无法避免的。即使最初的体能挑战足够维系心流,日后若培养不出罗曼史与真心关怀,这段感情终究要褪色的。

如何维持爱情的新鲜感?答案跟其他活动一样。双方关系要乐趣盎然,复杂性一定得提高;而要增加复杂性,双方就得不断在自己和对方身上寻求新的潜能。要达到这个目标,他们就必须在彼此身上投注更多的注意力,了解伴侣的思想、感觉与梦想。这是一种持续的努力,是一辈子的事情。

当一个人真正开始了解另一个人时,他们就能一块儿展开各种冒险:一块儿旅行、阅读同样的书、抚养子女、拟订各种计划并付诸实现,这些事会越来越有趣,越来越有意义。细节并不重要,因为适用于每个人特殊处境的条件不尽相同;重要的是大原则:性跟人生的其他层面一样,只要我们愿意下工夫去控制它,增强它的复杂性,它就会变得更有乐趣。

本文选自《当下的幸福》,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更多精彩内容,欢迎关注一个有格调的阅读平台“有漾儿” youyoungercitic 让我们一起遭遇全世界的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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