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常常觉得丧吗?图/《海边的曼彻斯特》
丧,也许就像罗曼·罗兰所说,“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就是认清了生活的真相后还依然热爱它”。
文/曹吉利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朋友圈里突然“丧”了起来。
积极向上的正能量鸡汤被负能量毒鸡汤替代,阳光明媚的封面也悄悄换成了垂头丧气的表情包。朋友聊天,相互吐槽成了一道必不可少的程序:学生以学渣自居,单身人士把自己归为犬类,白领把工作称为搬砖。
其实,“丧”这个流行语还没出现以前,丧的情绪就已存在古人的文化精神里。真要比起来,我们的先辈未必就比我们活得更潇洒。
两千多年前孔夫子就说过:“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讲了一辈子仁义,到头来还是敌不过小姐姐的美色。到了动荡的魏晋时期,名士阮籍驾着牛车到处乱跑,走到路的尽头便“突然的自我”,放声大哭,可以说丧爆苍穹了。
丧的历史源远流长。
“丧”的基因深藏于我们的文化肌理里:文人有仕途不顺之丧,自怜自艾是难免的,丧到极处还得写一首《妾妇诗》;贵族有家道中落之丧,倍感人间冷暖,丧出了一部百味杂陈的《红楼梦》;至于社会下层的升斗小民,自然是民生多“丧”,像鲁迅笔下的祥林嫂,逢人就诉苦,沉浸在“我真是命苦”的魔咒里。
直到王朔“痞子文学”与韩寒“叛逆文学”先后出现,“丧”开始从一种纯粹的苦相,掺入了一种满不在乎的气质,变成了今天这副复杂的表情。
今天的“丧”,与曾经那些忧国忧民相比,变得更加浅了,所以被叫作“小确丧”——微小而确定的丧气。算起来,从“小确幸”泛滥到“小确丧”流行,只不过是短短几年间,心灵鸡汤就已经被变着各式各样的“丧”所取代。这究竟是一种进步还是堕落?在2017华南高校大学生辩论大赛的决赛上,我们辩了辩。
决赛现场。图/春哥
7月9日,《新周刊》主办、“有间大学”承办的这次辩论赛,最终有八名辩手脱颖而出进入决赛,他们在数百名观众和嘉宾《奇葩说》冠军邱晨、《新周刊》副主编周可、《新周刊》副主编唐元鹏的见证下,就这一辩题展开了唇枪舌战。
辩题从“小确幸”到“小确丧”,究竟是一种进步还是堕落?
比赛当天下午,室外气温飙升,辩论场内同样气氛热烈。围绕着辩题,双方在一开始就全力开怼。
正方指出,“小确丧”的可贵,在于可以自在面对真实的自己,从而认清生活的现实。反方却认为,面对目标一旦追求不到就丧气,进而沉浸其中,麻痹自己,最终陷入拖延症,让计划流产。“丧”的情绪谁都会有,但需要控制而不是放任。
评审席:唐元鹏(《新周刊》副主编兼评审团主席),邱晨(《奇葩说》辩手,米果文化COO ),周可(《新周刊》副主编)。图/春哥
反方三辩苏乔拓引用了罗曼·罗兰的名言“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就是认清了生活的真相后还依然热爱它”。
反方四辩翟欣麟说:“无论我们丧与不丧,困难依旧在那里。与其丧着让自己更加痛苦,不如积极向上一点。”他的一番话极具气势,不仅获得全场的掌声,也让反方在一开始就占据了上风。
左至右:反方二辩周挺,三辩苏乔拓,四辩翟欣麟。图/小夏
在随后的互怼环节,正反双方就“小确丧”和“小确幸”的定义展开拉锯战。反方一辩胡嘉婕再次强调,有丧的情绪完全不值得批评,值得批评的是沉浸在负能量中并为之辩护。
而正方一辩刘润泽反驳,这里“小确丧”的含义是微小而确定的丧气,反方将其定义为沉浸在负能量,是在偷换概念。正方二辩席卓也表示,堕落不能等于丧,将二者划等号显然是把“小确丧”的概念放大了。
反方一辩胡嘉婕。图/刘恋
随后,双方论战的焦点转移到“小确幸”与“小确丧”带给人的影响,进而论证其是进步还是堕落。
反方二辩周挺发难:“小确丧”当然不是进步,它无法发现和改变任何问题,反抗和变革的精神从不源于抱怨,它们是向上的力量。正方三辩朱子馨则反击:一味的小确幸也沉浸在乐观之中,造成一种积极生活的假象。小确幸向往的是温室里的花朵,而现实世界事实上充满风雨,丧反而能引来对于真实生活的思考。反方三辩苏乔拓则指出,当“小确丧”变成一种社会思潮,将会引发巨大的社会问题。
当正方试图把辩论引入“何为进步”的探讨时,双方时间相继截止,辩论结束。
正方一辩刘润泽,二辩席卓,三辩朱子馨,四辩林菁。图/刘恋
到随后的嘉宾评论环节上,周可老师谈到从《麦田里的守望者》开始,丧文化从一种舶来品逐渐在九十年代形成一种叛逆精神,反体制、反英雄、反崇高。而今天的丧,更多是一种自我矮化、自我安慰。
而邱晨对双方的表现进行了点评,她认为双方与其过多地纠缠定义,不如把两个概念的尺度描绘出来,才有助于辩论的深入。同时她也阐述了自己对于“丧”的看法:丧是被造出来的情绪,所有的丧都不是躲在家里的,而是抱有公众展示的目的。
评审团闭门讨论之后,决赛主持人、《新周刊》副主编唐元鹏宣布了比赛结果:反方最终获得大赛冠军,每位队员收获两千元的奖金,正方作为亚军得主,每位成员也将得到一千元奖金。同时,本场最佳辩手、反方四辩翟欣麟得到了一万元奖励,迎来全场的一片欢呼。
邱晨为翟欣麟颁奖。图/春哥
赛后,特邀嘉宾邱晨接受采访,谈到在这个纷乱嘈杂、问题多多的世界里,只有胜负没有对错的辩论还有何种意义时,她说:“说辩论无法解决问题是武断的,辩论能让我们的观点更加多元化,很多问题的根源就是我们用太狭隘的眼光看待世界。”
邱晨笑言,自己的老爹在看过几场辩论后,也对于自己的生活方式有了更多的理解。对于这场极具青年气息的辩论赛,老辩手邱晨也直言很喜欢。“胜负很必要,但让大家畅所欲言的轻松氛围也很必要。”她如此形容这场比赛。
赛后,评委、辩手和观众们合影。图/春哥
辩论有胜负,答案却不是唯一的。“小确幸”和“小确丧”之间,谁更进步,谁更堕落,也许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体验。从思考走向辩论,再从辩论中继续思考,或许就是“新周刊·2017华南高校大学生辩论赛”,对于所有参与进来的青年们的最大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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