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前在YOUNG剧场门口的广场上待了一会。票务小桌支在围栏线的边缘,不时有路人经过,询问“这里在演什么?”演出结束后上出租,司机也同:“今晚这里演什么?”新改造的剧场毗邻老式居民楼,侧墙上的玻璃块会发光,剧场像个水晶盒子。每场顺利举行的演出都是一个小小的奇迹,散发神秘香气,更加吸引人的注意。

你是我的唯一天使里昂(现场里昂的野花)(1)

《里昂的野花》剧照

动画人维佳和音乐人小河的作品演了什么,却不好回答。11月25日至27日,《里昂的野花》在YOUNG剧场连演三场。它是这个新剧场的第一部委约制作。为了方便认识,它被定义为音画实验作品。维佳的动画在四面围合的屏幕上游走。小河一身白色连体裤,好像屏幕里钻出来的小人,在其间表演。

你是我的唯一天使里昂(现场里昂的野花)(2)

《里昂的野花》剧照

如果演出不是发生在现代,小河会被人当成巫师。他当着众人的面直接与神灵沟通,同伴施幻象于众人眼前。当代艺术中怪诞难解的部分,大概确有很多来自古老的人类行为。被相信拥有超自然能力的巫师,嘴里发出不属于人类语言的话语。在场的人却无需辨识就能“听懂”这门语言,因此产生超越的感觉。这是小河惯用的招数,每次都很好用。它撕开一个现实的裂口,在很短的时间内让观众意识到,在可见的世界之外还有另外的世界;语言并非沟通的仅有方式。

你是我的唯一天使里昂(现场里昂的野花)(3)

《里昂的野花》剧照

为什么说他像巫师,而不是妖术师,因为他不害人。他和维佳用幻象治疗人的心灵。我们需要这种直抵潜意识的分心之旅。旅途未必全程愉快,但演到最后,大家都比进来时开心了一点。

开始看到的是毛玻璃,雾蒙蒙。擦开一小块,透出植物的绿影。此后的这趟60分钟之旅,将多次穿越有形或无形的结界。从模糊到清晰的文字,墙上的窗从平面上破开,变成三维实体的蜗牛,洞开一角的天空流云。艺术的魅力,在于不断改变边界,把人的感受像小丑手里的气球挤压、拉长、扭曲,最后“砰”地释放。

扮演小丑的也是小河。作为艺术家,他可以暂时收起人类千头万绪的思想,做一个天真的人,伸手触碰看不见的雨丝,趴在地上专心滚一只垃圾桶。

你是我的唯一天使里昂(现场里昂的野花)(4)

《里昂的野花》剧照

扮演精神病患的也是他。有一段时间,蓝绿色的手四处出没。在这之前,白色探照灯般光束乱射。白衣人嘀嘀咕咕,咿咿呀呀,哇啦哇啦。恍恍惚惚,才发现他不是我们梦境里的小人。梦里大喊发不出声音,这里的小河语义不明的声音,最终明确汇集成吼声。

你是我的唯一天使里昂(现场里昂的野花)(5)

《里昂的野花》剧照

维佳和小河应该是做梦的高手。他们让大部分画面和音乐跳开理性的部分,使人来不及分析它们的含义。深沉的眠梦中,效果器和萨满鼓,雷声滚滚,四面屏上心魔出没。天空、城市和野花看不真切。梦境的浅滩,偶尔能听见旋律可闻的琴声。再揉揉眼睛,床上的两件衣服把自己皱成一团,舞跳得难舍难分。

接近清醒了,里昂的野花浮到梦境的表面。野花是整部作品的缘由,是维佳在封控期间收集的念想。花束小小的,有香气,有的变成干花还毛茸茸的,很像守护梦境的善良精灵。坏梦已经不知不觉地结束了。野花精灵比实际尺寸更加巨大地游弋在白色屏幕上。

从忧惧心灵上生长出来的精灵无忧无惧,快活无比。我以为,这就是我们心灵世界的投射。我们的心灵,就是脑力所能及的最好玩的样子。狮头猴子精大跳着来去,扇子章鱼精风情万种。外面的世界是一场梦。这个水晶宫般的剧场里黑洞洞的空间,容纳了一个人的梦。另一个奇形怪状但亲切友善的琴师,确保这个梦能够被其他的心灵体验到。

开场之前,两个女生在座位上讨论这场演出。“我现在不看中生代的,只想看established artists。如果只是维佳的动画我不会来,但是小河来做现场即兴音乐,我想看看。”“大家越是这样想,年轻艺术家的机会就会越少。Pool只有这么大。”这样看,《里昂的野花》能顺利演出,开放的座位上都有观众,真是一个奇迹。或者,是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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