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倦工作想辞职?
人生无趣很迷茫?
二十几岁,不喜欢现在从事的工作,整日不断重复,显得毫无意义。
想辞职换工作,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想从事什么工作。
发现自己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什么都不会,似乎永远无法摆脱这样的困境。每天都因为迷茫而感到焦虑,每天都过的压力很大?这些苦闷和压力也无法找人倾述,全世界孤独的只剩下自己?
今天就讲一个故事,有关于一位年轻人,与大多数年轻人一样,也同样对自己的生活和未来感到迷茫、不安和惶恐。
而这个故事,就是送给所有正在努力生活和正在穿越迷茫准备努力生活的人的。
在一段交响乐中,这个故事开始了。
小提琴、大提琴、双簧管、圆号、大鼓、定音鼓。乐手们跟随指挥棒深情演奏,美妙的旋律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仿佛一瞬间形成了音乐的世界。高音部、低音部也随之加入,动人的交响乐似乎拥有可以沉醉一切的魔力,包容所有的烦恼,乐手们沉浸其中不断的变换手指,指挥棒上下飞舞,灯光下如同银色精灵来回跳动,而观众席上无精打采的听众却与这里形成强烈的反差,他们仿佛置身事外,用空洞的眼神打量这处多彩的小世界。神情冷漠,如同窗外漫天的白雪。
“记忆中的冬天,似乎没有这么冷。”
演出结束后休息室里年轻人正在仔细擦拭自己新买的大提琴,一旁的同伴为他一时冲动买下这把昂贵的琴而感到担忧,随后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对话,乐团的老板缓缓走入,仿佛用尽了一身气力,艰难地说出“乐团解散”四个字之后,深深鞠躬。
乐手们互相道别后都纷纷离开了,只留下这个呆若木鸡的年轻人和空空荡荡的休息室。
“就这样,一瞬间成为了过去。”
没有怨天尤人,没有愤愤不平,也没有感叹时运不济。
呆坐在沙发上,望着大提琴,思绪万千。可能只是因为自己不够优秀吧。
背景音乐缓缓地响起,整个房间被忧愁填充而显得黏稠和沉重。
成功的理由可以有千千万,夕阳下失意的年轻人却大多如出一辙。
失去工作的同时,还有因购买大提琴,欠下一千八百万日元的高额贷款(相当于一百多万人民币),更是雪上加霜。无奈之下,放弃了大提琴的梦想,带妻子回到乡下老家。当初为了追逐梦想来到大城市,如今被迫返回家乡,心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往日甜蜜的誓言,此刻回想起来也变得如此沉重。
没有人是真的想食言吧。没有人是真的不想实现吧,而事与愿违的结果总是叫人无可奈何。越是在意的部分在没有达成之后越是可以把人压的透不过气。
山形老家的房子是母亲去世后留下的,年轻人在这里长大。人与物朝夕相处,很多信息会通过物保留下来,所以人的一些记忆也会与物联系在一起。
(ps:山形县在日本东北地区西南部,是日本大米与水果的主要产地之一)
回到这里,往日的记忆慢慢浮现。父亲曾经在这间屋子经营咖啡馆,后来有了外遇,在很早的时候便抛下了母子两人离开了。之后是母亲将这里变成了一家小酒馆,并依靠它将孩子抚养成人,其中的艰辛和不易之处恐怕很难被外人了解。就如这间屋子,见证所有,却又坚守不言。
吃饭时,无意间看见了报纸上的一则招聘信息。
“年龄不限,待遇从优。”
“不需要工作经验。”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信息不全,没头没尾,如同路边随处可见的小广告一样可疑。尽管如此走投无路的年轻人还是决定去试一试。
按照地址,来到了一幢古老的房子,看起来常年失修,不但建在斜坡上而且孤零零的耸立在马路边,作为一家旅行社的地址多少都显得有些诡异。
推门进入后,屋内的陈设虽然略显老旧,但被人收拾的整齐干净,正巧一位妇女从里面走出。说明来意之后得知社长正好外出,面试需要等待。好在这位女子并不稀于言辞,等待的时间里两人开始了一段闲聊。如此,时间便不会显得漫无止境。只是问及工作内容时,女子表现出的欲言又止和最后怪异的微笑,令人生疑,因此不明就里的年轻人更加表现的小心与谨慎。这样的场景令人想起自己的第一次面试,也是一样的局促和紧张。
社长回来之后,面试正式开始,恭恭敬敬递出的简历没有看一眼,随手就被丢在桌子的一边。
一丝不苟的西装,花白的头发,带着细银边眼镜,这位被称为社长的中年男人从入门开始便颇有气场,此时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正仔细打量着年轻人,两人之间只相隔一张小茶几的距离,面对着面,无处可逃。这样的场面更加叫人局促不安。
听过年轻人的自我介绍之后,淡淡地说了一句,
“奥,比电话里阳光。”
没想到的是。在询问了能否全职,就被录用了,简直让人无法相信。而社长对这些似乎视而不见,
“你叫什么?”
“小林大悟。”
得知姓名之后立刻吩咐安排印制名片。
惶恐之下大悟急忙问及工作的具体内容与薪资待遇。
“刚开始一巴掌可以么?”“五万?”“五十万。”(相当于人名币3万左右)看着年轻人惊讶的神情,又补充道“不相信的话可以日结。”
如此高的薪水,更加疑惑到底是什么工作。
两人的表情很好的透露出各自的心理状态。
听到工作是把遗体放入棺木(纳棺),这当然把大悟吓到了,慌忙找出报纸,焦急地说道上面写的是“协助旅行,我以为是旅行社的工作”,并将报纸递给社长看。似乎是他所能做的最后抵抗,刊登的广告像是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社长抽着烟,慢悠悠地说“哦,那是印错了,准确的说是安心的走上旅程。”
在大悟不知所措的同时,社长已经拿出了钱包,将一天的工资硬是塞到了大悟的手里。微笑的告诉他,“我们有缘啊,你可以先试试。”
就像微笑地说出那一句,“你的问题很幼稚啊。”
让一切都显得像是理所当然的一样,让人无从反驳,只能默默接受。
大悟带着刚买的新鲜米泽牛肉(日本最好的牛肉之一,价格不菲)回家。妻子早已在路口等候,看见牛肉误以为是庆祝新工作,就像她误解了丈夫的工作。面对这样的误解大悟却无法开口解释,一边支支吾吾一边加快脚步,进门之后逃也似的上了二楼。脚步从门口的小路开始就没有停下过,一直低着头,只想往里走,几次与上前贴近的妻子无声地保持距离,因为无法回应她的喜悦吧,好在妻子忙于处理食材,没有深究。
(喜悦的妻子与闷闷不乐的大悟)
就像当初隐瞒妻子,贷款购买专业级的大提琴时一样,总会遇到难以开口的时候,即便是面对家人和好友。你知道的,说出来获得的不一定是理解,常常是反对与争论。为了避免这些“不必要的纠纷”,大多数人往往会选择“擅自做主”。而一旦情况变糟,就更加难以开口。
一个谎言之后,需要无数的谎言去掩盖。
情感间隙、心理压力由此而生,人的距离变得渐渐遥远。将这些埋藏心底,会产生无人理解的孤独以及无穷无尽的压力。
(坐在二楼孤独的大悟)
第二天来到NK代理,女子正在棺木擦拭灰尘。大悟想起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棺木,外祖父在不懂事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安葬时正身处国外留学,父亲则在6岁时就走了,从此再没出现了。
名片已经印刷好了,看着印有“NK代理,小林大悟”字样的名片,拿在手中仿佛显得有些不够真实。一张名片就代表了一个人的身份,更换一张名片便是一个全新的身份,意味着一种全新的生活,(现实是)多么的简单粗暴。
同事一边整理整理着棺木,一边为大悟介绍。
棺木有很多种,不同的用料与装饰,决定了各自的价格。价格之间的差距,就如像不同的人一样巨大。可以相差3倍,甚至也可以相差6倍。
但无论价格相差多远,他们各自都有存在的意义,价格并不能抹去一切。就算是最廉价的一档,却帮助了数量最多的贫寒之家,所以价格不等于价值,并不是价格越高就越有价值。
第一天的工作是作为模特,协助拍摄用于公司宣传的影片。社长做着示范,同时也将纳棺的注意事项一点点的说明,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对往生者的尊重。
充满敬意,才能始终保持小心与谨慎的态度。
第一个工作。在路上就忐忑不安地询问部长,我具体需要什么?
部长依然是这样深不可测的神情,捏着手指意味深长说“真不巧啊,第一次就碰上了。”即便在大悟的追问下也只是淡淡地留下一句“去了就知道了。”
等到达时,门口停着警车,警察已经封锁了现场,原来是一位独居的老太太,两周前过世了。上门之后果然恶臭扑面而来,房间里杂乱无章,食物早已发霉变质,碗里的肉甚至长满了蛆虫,还有掉落在地板上腐败的香蕉与苹果。
由于已经过世两周,尸体也自然早已腐烂,散发出难闻的臭味,社长却冷着脸命令大悟一同协助搬运处理尸体。对于从没有接触过尸体的大悟来说,面对这具已有两周的尸体确实是一种折磨,刚一触碰就呕吐不止,一边又不停地说着抱歉,狼狈不堪。
结束工作之后,社长安排已经双眼失神的大悟早点回家休息。
这是大悟第一直面这份工作的艰难之处。从来就没有一份工作是轻轻松松的吧。
身心俱疲的大悟坐在公交上,依旧发着呆。直到发觉公交上的高中生似乎在议论他身上的怪味,才意识到白天工作时充斥在四周的恶臭已经侵入全身,手上、脸上、脖子上、头发上,浑身上下都是。
来到儿时记忆中的澡堂洗澡,慌忙的搓洗浑身,一遍一遍的来回反复搓洗,就连鼻孔内部都不放过。从几次因为慌忙而使肥皂掉落的镜头中,将这种内心深处的那种彷徨与无助展现得淋淋尽致,如此卖力的搓洗的原因,除了想把气味彻底去除,可能还有积攒多日的屈辱与苦闷。
离开澡堂时遇上了正在被儿子劝解卖掉澡堂的阿姨,阿姨一家看着大悟长大,多年不见自然格外热情。阿姨告诉孙女,这位叔叔在东京拉大提琴,非常的了不起,结尾时还不忘用大悟来鞭策自己的儿子。这些话语此时听到,不免显得有些讽刺,像是命运的嘲弄。就之前被妻子误解工作时一样,除了微笑摆出拉琴的姿势作为回应外,就无能为力了。
(作一个对表情控制自如的成年人)
这样的对话和场景也很熟悉吧。
仿佛总是被事情推着走,想反抗,却感到无能为力。
身不由己的无力感,挺熟悉。
到家之后,望着餐桌上的生鸡肉,回想起了白天工作的经历,忍不住又开始呕吐。情绪到了有些崩溃的边缘,握住妻子的手,久久的不愿松开。
(深情而又无助)
千言万语哽在喉咙,却是开不了口。望着妻子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世上最大的距离是我站在你面前却无法彼此理解。
半夜无眠,回想起近日以来的种种,丢掉的工作、转手的大提琴、纳棺的工作、发臭的腐尸、别人的嘲笑、还有身上洗不干净的臭味都让人痛苦万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妻子误以为自己找到了高薪的工作而为此感到高兴,儿时的朋友也因误解自己在东京拉大提琴而心生仰慕,像是命运的嘲弄。害怕他人的失望而失去说出真相的勇气,这种隐瞒真相的负担也同样令人备受煎熬。不知何时起快乐从生活中消失,其而代之的是痛苦和压力。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吧,也许早该明白的,自己从来都是一无是处,毫无才能。
“我一直追逐的梦想,也许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而所有的困顿与痛苦,只能深埋心底,即便是面对朝夕相处、真正深爱着自己的妻子,也如有鱼刺,哽在喉咙。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必须遭受这些折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人生变得如此糟糕,已经流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真的要永远做这份工作么?
终日面对尸体?受尽旁人的嘲笑?
深藏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在大脑中开始翻滚,想起母亲临终时自己没有陪在她身边,也许是一种惩罚吧。可能在心中一直都怀有对母亲的愧疚之情。人陷入无助的时候,便会把所有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事都翻出来,然后把它们胡乱的拼接在一起,企图从中为自己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苦闷无法消解,缠绕周身,浓稠而又致密,压得人透不过气。
陷入迷茫的大悟只想拉琴,找到了儿时使用过的练习琴,缓缓的拉着,沉浸其中。随着音乐,思绪渐渐飘远。
飘回到小时候,一家三口去澡堂,回家路上与父亲一起在河边捡石头,彼此交换石头。
很多时候人的记忆与情感相连,越是深刻的记忆其中蕴含的情感也越是丰富,反之亦然。在人与物的朝夕相处中,人的情感与记忆也会有一部分与物相连。比如这把儿时的练习琴、这块藏在琴下的鹅卵石,又比如母亲留下的小酒馆。
每个人或许多少都在成长中受到伤害,都有郁结在心底的记忆与情感,有时想摆脱,有时又疯狂地找回,在过去中寻求虚假又虚假而短暂的安全感。
第二天,带着烦恼的大悟来到河边散步。站在桥上眺望远方,低头发现桥底有鲑鱼游过,逆流而上,奋力前行。常去澡堂的大叔正巧路过。
同样的鲑鱼落在不同人的眼里会有不同的感受。在此刻大悟看来逆流而上的鲑鱼,奋力挥动尾巴,扭动身体最后力尽而死,这样的行为与结果,这样的生命,毫无意义。就和他自己的人生一样,越是努力越是显得可悲。
对此大叔没有说什么,留下一句“它们想回家”就离开了,继续开始他的晨练,也许是想用行动作为回应。
比起大悟,鲑鱼更像每天晨练的大叔。
艰难与困苦谁都会遇上,实际上又有谁不是在这逆流之中?
每天努力晨练的大叔,逆流而上的鲑鱼,都在为自己认真地生活,这样的行动从来不会显的毫无意义。
旷工的大悟很快被假装路过的社长“抓包”。对此大悟非常生气,看起来就像赌气离家出走的孩子被家长发现。社长显得格外耐心,并没有任何责备。也许是因为年轻时谁都有任性、使小性子的时候,就像谁都迷惘过,都低头问过自己生活的意义吧。
“你生来就适合做这个。”
“你当然这么说啦!!”
最后汽车在一位中年男子家停下。老远就可以瞧见门口有三位男人,其中一位穿着正装的男人不断鞠躬道歉,一次次将自己的腰压低至90°。旁边的两位男人,一位面无表情,另一位看起来是此地的男主人,扭过头使本就微凸的颧骨显得更为显眼,此刻脸色铁青叫人生畏。
原来正装男人是被社长与大悟的晚到牵累。可能是因为亲人离去的悲伤无处宣泄,男主人语气不善,社长接二连三的鞠躬道歉也被他视而不见。
“太不像话,你们不是靠死人吃饭的么?”
准备开始时,社长先端详了一会遗像。
从房间里便保持着一种特殊的安静,除了处理的声音外,没有任何其他声音,可能这也是对于逝者的一种尊重。
从家属们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们还沉浸在亲人逝去的悲伤之中,只是这种痛苦的情绪被很好地控制与埋藏了起来,所以表面才显得平静和沉默。心底里的悲伤之情如同此时房间里安静的空气一样,慢慢地凝结而变得渐渐沉重。
社长一丝不苟地进行这工作,神情专注的认真,眼神充满祥和,净身、更衣、化妆,每个环节都需要始终小心谨慎而充满敬意。
轻轻的覆盖衣服、拉直褶皱,小心翼翼的碰触,仔细而轻柔地擦拭,看着社长的动作家属们的情绪似乎也同样受到安抚,埋藏在心中的悲伤之情,对逝者的思念之情似乎慢慢随着动作一点点被擦拭,被解开,最后慢慢地消散。
整个过程中没有台词,没有对话,就连背景音乐也微不可闻。
随着社长的专注而仔细的工作,女主人的遗容渐渐开始重新焕发出色彩,而家属们也随着这样的变化开始陷入思念之中,虽然依旧悲伤,但是房间中安静而沉重的空气似乎被打开了,开始重新变得流动。
“把失去的人重新唤回,赋予永恒的美丽。”
一旁的大悟也同样被整个过程深深的感染和打动,渐渐找到了自己工作的意义。
将逝者更好的送别,让生者的悲伤得到抚慰,藏在心底的痛苦与思念获得释放和排解。死者安心的上路,生者更好的生存。
这些小心谨慎始终保持敬意,认真专注的人与行为,如何会没有意义?
离开时,男主人追出门来,特地为之前的话道歉,并赠送了土特产表达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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