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方流行这样一句谚语:“法官的一顿早餐,决定被告一生的命运”。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吗,试想一个人,刚享用完八珍席,和刚啃完隔夜冷面包,甚至早上刚刚被复学神兽搞得七窍生烟水米未进……当他开始一天的工作时,心情必定大不相同,那么被告人的命运,自然也就天差地别了。
证据也不是没有。
有学者就专门调查了假释委员会的法官们,发现每天第一个申请假释的犯人,被释放的可能性高达65%,但对于茶歇之前的最后一个犯人,被释放的可能性接近于——零!这很好理解,我们上学的时候,在下课前最后五分钟,谁还没开过小差,还能满心欢喜听老师讲那些磨人的数学题呢?
按照两位英国生理学家:亚历克西斯·威利特和珍妮佛·巴内特的观点,这就是你的大脑功能发生了波动,影响到了注意力和决策能力,换句话说,在那个时段,你的脑子不够用了。
刚好,两人还合著了一本书,名字就叫《我们的脑子够用吗?》。当然,作为专业领域的顶尖学者,他们的目的不是给出一个非黑即白的结论,而是用简单通俗的方式,向读者系统讲述脑科学的整体框架和前沿研究。因此,本书的副标题就叫做《剑桥的9堂趣味脑科学课》。
没错,就是已故物理大师霍金所在的那个剑桥大学,世界著名学府,也是本书两位作者工作的地方。不过,科学家给普罗大众写书,其实挺不容易的,要么成经典,比如剑桥校友霍金的《时间简史》、《果壳中的宇宙》等等,要么就成天书,难倒众生。《我们的脑子够用吗?》能否成为经典,还有待时间的验证,不过本书轻松好读、有趣有料,一定不算天书,这还是有把握的。
《我们的脑子够用吗?》具体讲了些什么?概括地说,和哲学家们经常思考的人生问题差不多,也就是著名的“保安三问”:“你是谁?你从哪儿来?你要到哪儿去?”
把这里的“你”换成是“人脑”,基本上,就是本书的主线了。
一、谁的智商余额不足?一团神经元的进化史诗
脑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其实就是一团神经细胞罢了。
那什么又是神经细胞呢?约略来说,就是能用电位变化和化学反应,远程、快速传递信息的一种特殊的细胞。也可以说,是细胞中的顺丰小哥。照这么说,那么脑组织也就是顺丰的集散中心,或者换个时髦的词就是:“云计算”数据中心。
与动物相比,今天的人类四肢不够发达,也没有尖牙利爪,全靠聪明的大脑,才成为地球的主人。人脑能走到这一步,着实不容易,总结一下《我们的脑子够用吗?》这本书中的线索,古人在进化途中,连续突破了能源供给、规模扩张、内部治理这三座大山。
首先是能源问题。作者认为,祖先学会了用火烹制食物,因此受益匪浅。熟食更容易咀嚼消化,更容易转换能量,我们就不再需要那么长的肠道。现代人类的肠道,甚至只有其他人科动物的60%。此消彼长,富余的能量就给脑组织的扩展提供了可能。《我们的脑子够用吗?》援引动物学家的观点认为:
我们的身体表现出了对烹饪方式的适应性发展,这是我们与其他灵长类动物的关键分水岭。
吃东西不费力,咬合肌也就退化了,其对头骨的束缚也随之减轻,下颌骨也逐渐变小,颅骨反而更容易长大,于是脑容量开始扩展了。经过几十万年的规模扩张,今天的人脑,体积已经是早期祖先的3倍。
不过,单纯的规模扩张未必能带来最大效益。爱因斯坦的颅骨容量竟显著低于人类平均水平,你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但解剖发现,他的大脑皮层中,神经元的密度比常人更大——这才是李逵张飞他们比不了的。
所谓大脑皮层,就是我们脑组织表面的褶皱。我们的脑子因此看上去更像是核桃,而不是表面光滑的桃,褶皱的皮层提供了更大的表面积,既容纳了更多的神经细胞,又使神经细胞之间形成更多的神经联结。
这种内部治理方式的进化,才是人脑的独特优势。
但有得必有失,进化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比如下颌骨退化,使得现代人成年后,往往要被无处安身的智齿搞得欲仙欲死。还有人类婴儿,因为脑袋实在太大,不等“熟透了”,就要提早脱离母体,一旦拖延就会“卡壳”。据本书数据,初生的婴儿,脑体积仅为成年人类的25%,而黑猩猩宝宝是50%,大猩猩则接近75%。看小羊小狗它们,生下来几分钟就跌跌撞撞能走路了,人类的婴儿几年都不行,必须长期依赖父母照料。
饶是如此,人类分娩仍然是一件非常凶险的事情。这又附带出一个问题,俗话说的“一孕傻三年”,到底是真是假,男女之间,脑功能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吗?
二、霸总来自火星、仙女来自金星,相拥相抱跌落地球可以肯定地说,怀孕对智力毫无影响。
别忘了,《我们的脑子够用吗?》的作者可是如假包换的生理学专家,实证研究表明,孕妇的认知测试和普通女性没有显著差别。甚至,对啮齿类动物来说,怀孕还能提高记忆力和认知能力,“孕鼠”们走迷宫,比小杰瑞走得还好。
当然,仅从生理结构上来说,男女在智能上不可能绝对均等。平均来看,男性脑体积比女性大11%,脑脊液比女性多12%。我们骂人时常说“你脑子进水了吗”,那按照这个结论,男人脑子里进的水,明显比女人更多。
不过如前所述,体量大未必性能优,男人和女人,谁比谁傻多少呢?
事实上,女性的脑灰质比重比男性要多,海马细胞对一部分神经递质也比男性敏感。你可以说,产后抑郁症是女性专有的疾病,但是男性患自闭症的可能性是女性的4倍、多动症是女性的2倍;男女患上精神分裂症的概率大体相当,但男性往往发病年龄更早,而女性的症状却往往更严重;当情绪激动时,男性更倾向于摔东西,女性则喜欢哭泣……
总之,说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这有些太夸张了,但大家各有所长、各有软肋,不能绝对均等,只好相对平等,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有人认为,在网络时代,亲和力和沟通能力更强的女性,正越来越显露出独特的优势。但《我们的脑子够用吗?》一书却指出,这其实是人类整体的进化优势。50万年前一个叫做FOXP2的基因发生突变,改变了人脑的功能,使得人类的语言能力突然变强。从此,我们可以用丰富的语言交流,理解彼此的意图,达成复杂的分工协作,人类社会很快就从自然界脱颖而出了。
其实这个观点,和网红历史学家尤瓦尔·赫拉利的《人类简史》不谋而合。在那本书中,作者认为是“嚼舌八卦”推动了人类文明的发展,而《我们的脑子够用吗?》换作更学术化的表述就是:
人类的独特之处在于能为不真实的事情共情。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么在社交中更矜持的男性,还真不如更“八卦”的女性,更有进步意义喽?只不过,当“嚼舌八卦”催生了精细的社会分工和协作之后,年轻女性往往会选择——或者被迫转向——更有利于抚养孩子的职业,造成了男女后天智能发展上的不同吧?
这就又说回了最初的话题,虽然小白鼠实验能证明,怀孕可以提高智能,那么那个“一孕傻三年”又是怎么来的呢?
三、最强大脑养成记,其实一点不稀奇本书中提出一个观点,造成这一刻板印象的原因,其实和怀孕本身无关,而是孕期的一些附带反应,比如焦虑、失眠、缺乏运动等等。
所以,此处敲黑板划重点——
这就是《我们的脑子够用吗?》提出的健脑良方:饮食、睡眠、运动,缺一不可。
书中斩钉截铁地说:“运动对脑中的化学物质有积极的影响。”作者甚至表达了这样的想法,如果你今天有一场重要的脑力劳动,比如演讲、考试之类,那么坐下来大吃一顿,一定不如出去跑一圈来的更好。
作者通过实证研究也证明,对于平日里不爱运动的年轻人来说,4周时间内,锻炼越多的人,记忆力提高幅度也越大。可怜的牛顿——如果他在自家庄园玩跑酷,而不是坐等苹果落地,万有引力定律也许早就被发现了!
至于睡眠对于健脑的作用,那更是板上钉钉。
人在睡觉时,脑间质的空间扩大了60%。还记得咱们说的吗,无论男人女人,都是“脑子进水了”,那么此时,间质液就会加速与脑脊液的物质交换,通过新陈代谢,排出废物与毒素。打个比方,就像是给脑细胞的浴缸里,换上了干净又营养的新水。
为什么睡眠会有助于治疗阿尔茨海默症,也就是老年痴呆?就是这个道理,致病的β—淀粉样蛋白,会在此时,被大量清除。重复一下书中的表述就是:
良好的,有恢复效果的睡眠,可能就是我们已经拥有的最好的认知增强剂之一!
至于饮食,书中并未特别提及,也许在作者所处的环境下,这已不是困扰我们日常脑保健的一个重要问题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乙醇具有神经毒性,能直接影响神经细胞。简单来说,喝酒伤脑子。因为对于很多分子来说,要突破人类千百万年进化形成的“血—脑屏障”,进入脑组织,是非常有难度的,但乙醇却可以畅通无阻。
酒精会影响海马体的正常功能,海马体负责学习和记忆。OK——这就是我们醉酒后丧失意识,感慨“喝断片了”的生理依据,相信大家对这一体验并不陌生。过度饮酒会导致脑功能的改变,引发脑萎缩,也已是医学界公认的结论。
所以不要说“李白斗酒诗百篇”,他要真喝高了,只会“惊起一滩鸥鹭”,是绝写不出“云想衣裳花想容”来的。
不过好在,本书作者也通过实验证明,戒酒一段时间之后,脑组织还会有所增加,大部分的损伤也是可以逆转的。
说到这儿,也许你最关心的还是,我们的脑子到底够不够用?未来的人脑会在现代科技的加持下,进化到什么程度?
为了解答这个问题,或者,你可以买本书来读一读;或者,就仔细体味一下全书的最后一句话:
享受这段旅程,欣赏自己此刻拥有的脑,不管它有多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