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5岁学舞,18 岁把奖项拿满贯,是芭蕾界的顶传说。

然而一次意外,她销声匿迹。

惨遭陷害,名声尽毁,母亲去世。被父亲和后妈强送出国。

五年后,她低调归来。

据说慕少带八辆跑车去接机,从凌晨开始等。

他欠她,

欠她一个婚礼和对不起。

漫天气球下,慕少单膝而跪,手捧定制钻戒向她求婚,浪漫至极。

所有人都知道她爱慕少很多年,以为她爱情终于圆满时--

她却浅笑拒绝"抱歉 转身,她走向旁边的黑色劳斯莱斯,

车上的男人身份神秘矜责,替她开完车门后,朝慕少看去,指尖烟雾缭绕,噪黯哑低嘲笑道:我和她孩子能上街打酱油了,你求个锤子婚?

豪门甜宠文完结长篇(完结豪门甜宠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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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接连下了三天大雨,A城被雾气缭绕,上空灰蒙蒙的,气氛阴沉暗晦。

  三甲医院住院部,几名护士穿梭在走廊和高级病房之间,脚步碎乱,嗓音也细碎地讨论着。

  “莫家小姐可真惨,那么长的钢针从脚心钻进去,下辈子怕是连路都走不了。”

  “是啊,偏偏祸不单行,来医院路上还发生车祸。”

  “好久没有这么严重的车祸了,听说司机当场死亡,陪同她的姑妈还在ICU,怕是难活。”

  …

  碎叨的声音以及平板电视外放声,掺杂在一块儿,断断续续落入躺在病床上的人耳朵里。

  两只搁放在苍白被褥上的手,看似一动不动,指尖却在轻微颤抖。

  等护士离开后,莫安墨才睁开紧闭的双眼。

  黑色长发披散在枕头上,空洞的大眼望向天花板,神情僵硬呆滞,大脑在慢吞吞消化电视里播放的市内新闻——

  三天前,A城三环高架桥发生一起车祸,造成一人死亡两人重伤,同时导致交通堵塞,救护车无法第一时间施救,最后不得不动用消防部直升机。

  死亡的人是莫家司机,因为抢救不及时,失血过多而死。

  重伤的两人中,其中一个是莫安墨,另一个是她的姑妈。

  莫家姑妈昏迷三天了,在ICU里离死神越来越近。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便是莫安墨自己。

  是她在练舞房不小心踩中钢针,司机为了尽快赶去医院,才导致这场事故。

  如护士所说,她脚伤非常严重,不知道以后能否站起来……

  失神时,莫安墨没注意到房间里什么时候来了人。

  清脆娇媚的嗓音先脚步声响起:“安墨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我都快担心死了。”

  离病床三米开外的地方,所站立的女孩一身标致的白裙,妆容精致靓丽,秀发盘起,面色红润,神采飞扬,不论从哪里看都没有透露出半分“担心死”的意思。

  光是这个声音,就让莫安墨恹恹地别过脸,一寸目光都不屑留给来人。

  想不到第一个来探望的人是她舅舅家的表姐,江漫柔。

  江漫柔比莫安墨大三岁,两人都是跳芭蕾的,从小时候开始,经常一起练舞,互为搭档,关系要好,谁也没想到她们会成为情敌。

  姐妹情破裂,表面上仍然保持原样,莫安墨出事后,身为她最亲密的表姐,江漫柔自然会在第一时间来探望。

  水果鲜花补品,这些一个都不会少,江漫柔一样一样地送到病床前,笑靥如花,“妹妹,你要像康乃馨一样,快些好起来。”

  说着,江漫柔将一捧干枯的花束插在花瓶中,继续陈述。

  “我问过医生了,他说你的脚伤很严重,下辈子很难再站在舞台上。”

  “妹妹你不要灰心,就算跳不了舞,你还有我们这些好姐妹,你没拿到的奖,我们会替你站在舞台上争取的。”

  “还有,你现在这样子,怕是配不上慕南初了,慕家更不会让一个残疾人嫁进去,我希望你能主动退出,成全……”

  话还没说完,原本躺在床上病弱娇怜的莫安墨不知哪来的力气,抓起桌上花瓶,狠狠地砸过去。

  力气到底是太小了,花瓶还没挨到江漫柔身子,就跌落在地,啪嗒破碎声响彻整个房间。

  看着地上的碎片,江漫柔没吭声,心里冷笑,已经是个残疾人了,还有什么资格耍大小姐脾气。

  莫安墨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表里不一的女人,苍白的薄唇轻启:“3602练舞室的灯为什么坏了,地面为什么会有钢针,你不给个解释吗。”

  江漫柔面色闪过几分不自然,“你怀疑是我动的手脚?”

  “姐姐。”莫安墨嗓音沙哑阴冷,“巧合多了就是必然,你不要让我抓到证据,不然……”

  江漫柔原先略带恐慌,看到病床上残废的脚后反而更加撒泼,“你现在就是个克死亲人的废人,你能拿我怎样?”

  江漫柔如此有恃无恐,还不是仗着自己老爹事业蒸蒸日上,仗着自己和慕家即将结为良缘。

  更因为莫安墨现在一无所有。

  病床上的人,唇色虽苍白,五官仍然惊艳,天生就是个经典美人,骨架都生得刚刚好,宽大的病号服愈县身子瘦癯柔弱,眉眼却透着几分清冷刚强。

  以前的莫安墨是骄傲的象征。

  她骄傲地夺走原本属于江漫柔的荣耀,集聚爱慕者的目光,江漫柔和她比,就是绿叶衬红花的典型案例。

  现在红花衰败,绿叶总算可以出头了。

  莫安墨手心攥着冷汗,咬紧牙关,“你——”

  “安墨,你看你现在多可怜,唯一一个看望你的人还是我。”江漫柔装模作样叹息,“还给你带了花和果篮。”

  莫安墨面无表情:“滚。”

  江漫柔无视她的话,嬉笑道:“你想不想吃苹果?”

  紧接着,她把果篮放到莫安墨跟前。

  果篮里,有一把锋利小巧的刀。

  江漫柔“不经意”地把刀放在莫安墨的手边,感叹,“这把刀可锋利了,很适合削苹果,你可千万别割手腕,更不要割脖子大动脉。”

  这一句,明里暗里地想让莫安墨自杀。

  对于前半生都在骄傲中度过的人,突然跌落低谷,死亡也许是维持尊严的最好办法。

  即使低着头,莫安墨也能感觉到江漫柔眼中的得意。

  亲爱的表姐巴不得她早点死。

  可惜……

  她就算死,也该找个垫背的。

  在江漫柔期待的注视下,莫安墨泛白的手指慢慢拿起刀柄。

  这时。

  门突然开了。

  先进来的是两个身着笔挺正装的保镖,步伐一致,目光稳当,等待发落。

  后来的男人不急不慌,未见人先闻声,嗓音清朗薄凉:“房间真乱——”

  随后,目光落在江漫柔身上,半秒的停留,朝身旁保镖招呼:“先把她扔出去。”

  江漫柔一脸懵然。

  还没弄懂怎么回事,她就被两个壮汉架住胳膊,动弹不得,一边由人拖着走她一边喊:“你们是谁?疯了吧敢动我!”

  他们行事速度太快,以至于江漫柔都没看清发落命令的男人长相,只隐约记得身形清瘦颀长,气度难容一觑。

  吵的人已经被撵出去,房间安静不少。

  嫌吵的男人顺手带上门后,看向病床上的莫安墨,客气道一句:“莫小姐。”

  经历过大悲大喜后,此时的莫安墨异常平静,美目渗着不加掩饰的冷淡,对他的到来并没有任何好奇。

  男人主动上前,干净明晰的长指递上一张烫黑金名片。

  “贺简章”三个字,落入莫安墨的眼中。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人是四年前被她退婚的贺家少爷。

  当初她对长辈的“包办婚姻”厌恶至极,果断以“寻求真爱”为由退掉爷爷辈定的婚约。

  当时男方家被退婚后并没有表示不满,现在怎么突然……亲自找上门了?

  “莫小姐。”贺简章墨眸漫不经心地看着她,“记得我是谁吗?”

  “有点印象。”

  “那记得当初你退婚的原因是什么吗?”

  “是什么?”

  “你嫌弃我有隐疾。”

  “……”

  莫安墨猛地想起确实有这么回事。

  贺家作为古老的名门望族,按理说是他们这些名流小辈难以攀附的,无奈长辈婚约下定,莫安墨不好忤逆老人家意思,便暗中调查婚约对象,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找到贺简章的缺点。

  传闻他身患不可说的隐疾。

  以这个理由名正言顺地退婚后,她开始追寻自己的真爱。

  如今真爱没个着落,姐妹情凉凉,她自己也快要凉了,莫安墨想不出这个男人来这里干什么。

  不会是想看她笑话的吧?莫安墨握紧手中的刀子。

  贺简章见她握刀的手指关节力道加深,眼神探究,礼貌询问:“莫小姐这是想自杀吗?”

  莫安墨硬声反问:“你会拦着我?”

  “不拦。”他了然一笑,“我只是提醒你,跳楼比割腕更方便。”

  “……”

  “你现在脚受伤,去窗台跳楼可能不方便。”停顿两秒,他建议道,“我抱你过去?”

  “……”沉默了会,莫安墨不得不夸一句,“你真是个体贴的好人。”

  “过奖。”

  他不像在说玩笑话,虽然没有真的把她抱到窗台上俯瞰众生,却把玻璃滑到合适的角度,高空凌风嗖嗖穿入,无孔不钻。

  莫安墨衣着单薄,没一会儿就冻得肤色泛红,意识仿佛也被冲醒,她侧目瞥向十几层高空下的风景。

  只一眼,便让人有悬空恐高感。

  贺简章语调慵懒,“你的司机和姑姑以命博命救你,因为别人三言两语就被劝自杀,莫小姐,你觉得你配活着吗?”

  莫安墨一怔:“不,不是……”

  “既然不是。”男人轻哂,“那就把刀扔了。”

  他的嗓音似有一种魔力,将她牵引着走,手不自觉松开,刀子随即落到地上。

  听着落地的刀声,莫安墨思绪逐渐清晰。

  他误会她了,她其实没想过自杀。

  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把刀握得这么紧。

  更不知道这个男人来这里做什么。

  莫安墨终于把矛头指向这位不速之客:“你到底要做什么?”

  贺简章半倚在窗台边,姿势随意闲适,衬衫西裤一丝不苟,侧颜轮廓分明,生的一副不比任何一个当红流量小生差的俊脸,唇很薄削,微抿淡笑时便是斯文冷情的极致代表。

  他的眉眼透着倦怠,有一种对任何都提不起兴致的懒散温和,但刚才赶人时没有半分心慈手软。

  看起来并不像很好说话的正人君子。

  “乖女孩。”贺简章合上窗,目光耐人寻味把她注视着,“你现在关心的是你做什么,知道吗。”

  莫安墨呼吸一窒,“一个被男人甩,被姐姐欺压,家里公司还被舅舅抢的废人,我能做什么?”

  “你应该好好养伤,重新站起来,然后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他眉目温和,轻声哄诱,“当然,做到这些并不容易,我建议你走捷径。”

  “捷径是什么?”

  “嫁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初见——贺简章对媳妇的爱称:乖女孩。

  婚后——贺简章对媳妇的爱称:臭妹妹。

  -

  开文啦,17号一次性更新两章,10.18号开始每晚九点更新。

第2章

  五年后,E国。

  一家顶尖的私人心理治疗院门口,停放低调奢侈的家用型劳斯莱斯车门敞开,身着唐装的管家低头致意,态度恭敬,道一句“贺太太,请上车”。

  被称“贺太太”的女人刚从治疗院出来,姣容画着淡妆,黑瀑布似的长发披落致肩,锁骨上伏着一条M家C档项链,耳环同样别致低奢,所有打扮恰到好处的轻熟端庄。

  身份从“莫小姐”转变为“贺太太”,已经五年了,莫安墨还是不太适应管家的称呼。

  她更不适应每周的心理辅导。

  五年前,贺简章替她找了世界权威神经科专家医生,让她的脚以最快时间恢复着地。

  但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样简单。

  她能站起来,能走路,甚至能小跑,却再也无法踮起脚尖,翩翩起舞。

  专家说是因为她对那次事故具有很大的阴影,比起生理治疗,她更需要心理辅导。

  所以,往后的每一周,莫安墨都会被要求来一次治疗院。

  “贺太太。”守在车门外的管家微微弓腰,询问得当,“这次的心理治疗,您感觉如何?”

  莫安墨漫不经心点头,“医生比上次的帅一点。”

  管家耐心:“我是问对您的治疗效果。”

  莫安墨思考:“更养眼一些?”

  管家实诚劝道:“这些话,贺太太最好不要在先生面前说的好。”

  合上车门前,莫安墨丢下一句:“就算我想说,他也没给我这个机会啊。”

  贺简章晚上不回家,她总不能特意打电话过去,感谢他给她找的医生小哥哥很帅。

  当初,莫安墨以为是自己魅力横溢把曾经被她退婚过的对象吸引得五体投地。

  没想到她高估了自己。

  贺简章娶她,只是因为想给长辈一个交代。

  他比她孝顺多了,没有找理由取消婚约来糊弄长辈,明知她落魄,明知她心里或许还有个断不掉的前任,依然如约娶她。

  即便把她娶回家后没什么用处,贺太太除了看病养伤,还有花钱败家,没有其他用处。

  她只能当个好看的花瓶。

  可是。

  就算把她当花瓶——

  也得适当插花灌溉吧:)

  莫安墨掰着手指头算他这个月回家的次数,以及和她见面的次数。

  只有两次。

  而他们自结婚以来,负距离交接的次数是——零。

  …………

  晚上去餐厅的时候,莫安墨发现餐桌上比平日多了一样东西。

  一个精致的生日蛋糕。

  她的生日还早着呢。

  正准备询问管家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今天是贺简章的生日。

  而她忘得干干净净,也没准备什么礼物。

  “这个时候,商店应该关门了吧。”莫安墨心虚地问向管家。

  管家反问:“太太您想买什么?”

  虽说他们夫妻感情一般,但每次过生日的时候他都会让人挑份礼物送她,而她倒是一次都记过他的生日。

  莫安墨犹豫着要不要让人随便买个领带或者袖扣等大众化礼物时,管家则根据她的犹豫不安而推测道:“太太,您是不是想问先生的事?”

  莫安墨一愣,“嗯?”

  管家如实陈述:“先生今天有应酬,可能晚些回来。”

  晚些回来,不是不回来。

  莫安墨想着自己当花瓶当这么久,这一次做个等老公回家吃饭的妻子,是不是显得很有诚意?

  当个诚意的花瓶也挺好啊。

  三个小时后,把蛋糕等融化也没等到男人的莫安墨决定放弃自己的诚意。

  没有再等第四个小时,她让人撤下对面的餐具和酒杯,她独饮独酌算了。

  不得不承认,贺简章私藏的酒还挺好喝。

  但她不胜酒量,没多久就感觉眼前昏昏沉沉,光线朦胧成一团。

  她这样喝下去,家里的佣人和管家看着光着急。

  管家耐着性子在边上劝道:“太太,您身体不好,先生要是知道您喝了这么多酒怕是要责怪我们。”

  “放心,他今晚不会回来的。”

  管家吃不准贺简章什么时候回来,只盼着看在今天是生日的份上,希望他能回来管一管自家媳妇。

  突然想到什么,莫安墨放下手中的酒杯,摸出手机,喃喃自语,“今天是他的生日,我没准备礼物,就给他发个红包吧。”

  管家细心提醒:“太太,贺先生不缺钱的,与其发红包不如……”

  管家瞄到莫安墨手机上发送出去的0.01元生日红包后,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发完红包后,莫安墨抬头问:“不如什么?”

  管家咽下之前的话,“不如送给先生一条真挚的生日祝福?”

  说一句生日快乐。

  也比您发的一分钱红包有诚意。

  “我送了啊。”莫安墨揉揉眼睛,指着屏幕上的几个字,“祝老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管家注视了会,提醒:“‘南山’的南字错了。”

  莫安墨盯着自己发送出去的“难”字,狡辩,“读音一样就行。”

  语气相当地,敷衍,随意。

  莫安墨的祝福发送过后,那边很长时间没有回应,所以她不知道寿星的心情如何,懒得再等下去,在酒精催染下她昏昏沉沉地睡了。

  不知晚上几点被外面的动静吵醒,莫安墨醒来的时候,灯是亮着的。

  眼帘掀起,她看见男人笔直的长裤,往上看是一丝不苟的衬衫,纽扣系得工整服帖,没有皱褶的袖口规规矩矩。

  床上的莫安墨翻了个身,睁着惺忪大眼把他瞧着。

  如同汇报公事一样,贺简章解释今天晚归的原因,末尾再添一句“抱歉”或者“我买xx补偿你”。

  通常,莫安墨会买账,但今天的她可能喝了小酒的缘故,不太好对付,眼神幽怨人地看向男人,“你干嘛不理我?”

  正在松领带的贺简章微怔。

  这还是他媳妇吗。

  跟小醉猫似的,抱怨的声音嗔得人酥麻,比往常娇软多了,以前空有优雅贵太的架子,再漂亮也让人觉得是个没有情绪的花瓶。

  贺简章顺着接话道:“我什么时候没理你?”

  莫安墨酡红的脸蛋被光线照得愈加明艳,贝齿磕着唇瓣:“你没回我信息。”

  “是吗。”贺简章一顿,“抱歉,太忙了,忘记看。”

  说着,去摸随手放下的手机,准备翻开信息的时候,背后突然多了两只小爪子,女人细细软软的手指没骨头似的,箍着他衬衫腰际,脸蛋紧贴着他的后背。

  然后,突兀来一句:“明早再看吧,我有话和你说。”

  “说什么?”

  “我们今晚干个痛快吧。”

  “……”

  酒精作用果然强大得很。

  以前不论是“莫小姐”还是“贺太太”,端的就是一个“雅”字,修身养性,举止从容,气质鹤立鸡群,听不得污秽之词,别人开的小黄腔更是嫌恶得很。

  今儿个,倒是有趣。

  贺简章侧身,将她两只腕握着,免得她乱动惹出火来,然后哑着嗓子问:“贺太太,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我这是在给你庆祝生日。”

  莫安墨一本正经地回答,然后深呼吸,打算豁出去的样子。

  半分钟后,她再一次去抱眼前的男人。

  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是正面抱的,而且没有任何的遮遮掩掩。

  梅子色睡裙被她赤脚踩在地板上。

  “你不会嫌弃我吧,我身材很好,不信你看,不小的。”

  莫安墨呢喃的嗓音娇得不像话,软绵绵的,极富有魅惑。

  美人已经送到这份上,不动容枉君子。

  贺简章喉间翻起滚动,眼神愈发幽深,周身温度逐渐上升。

  紧接着,他又听见她毫无意识的呢喃:“慕南初。”

  这个名字一出。

  原本热火的房间,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来。

  贺简章面色一沉,黑眸微微眯起。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慕南初和莫安墨五年前纠缠的男人。

  也正是这个人,让莫安墨退去贺家的婚约。

  贺简章收起原本解扣子的动作,转变为拿起一条毯子,将眼前女人严严实实包裹住后,又听见她唇间吐出两个字:“渣男。”

  一时间,他不知道她骂的是晚归的他,还是刚才不小心喊出口的慕南初。

  莫安墨被他按坐下来后,并没有消停,晶亮的双眸望着男人,嘴里仍然呢哝,“老公……”

  刚刚还叫其他男人的名字,显然又稳稳软软地撩她,贺简章给她倒了杯水,声线清冷,“你又想干什么。”

  “你少嫌弃我小。”

  他没说话。

  莫安墨振振有词:“我还没嫌弃你不行呢。”

  ……

  第二天。

  莫安墨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怎么亮。

  太阳穴隐隐作痛,整个身子摇摇晃晃的。

  还好她喝的是红的,不像白酒那样上头冲气,不然今天一整天都得在家躺着。

  空坐了会,莫安墨晃悠悠着去洗漱,洗手间的门一拉开,猛地看见男人的身躯,她下意识后退,嘴里的惊讶止不住吐出来:“你,你怎么,也在?”

  贺简章伫立在她的眼前,不为所动,手里握着黑色手机,脸部线条略显冷硬。

  “请让一下。”莫安墨客气道,“我需要洗把脸。”

  这个“请”字用得很到位,适当拉开夫妻之间距离。

  也明摆着告诉贺简章,昨晚的事,她不清楚。

  她既然没这个意识,就代表不认账。

  贺简章给她让了位,没有立刻出去,回头看她,“生日祝福我今早才看到。”

  莫安墨掬着温热水,敷衍唔了一句,“感觉如何?”

  问完后才意识到昨天她好像在醉意朦胧下给他发了“寿比难山”。

  问寿星收到这条祝福以及0.01元红包的感受,不是在嘲讽他吗。

  莫安墨微惊后,侧身看他,想收回那句话。

  谁知贺简章点头致意,语气端正礼貌:“祝福很有诚意,谢谢。”

  莫安墨:“……”

  前有她客气的“请”字,后有男人礼貌地“谢谢”。

  世间果然没有比他们还要相敬如宾的夫妇了。

  莫安墨一边继续洗脸一边琢磨,他这个“谢谢”包含哪几层意思。

  可能但不限于“等你生日我也会给你发个0.01元红包”“你祝我寿比难山我下次祝你早生贵子”。

  贺太太洗脸的步骤严谨规范,一滴水都不会溅落到衣服上,精致的脸蛋和婴儿般的皮肤是长时间严格律己坚持培养下来的。

  洗完脸后,莫安墨见贺简章没有走,看起来不像是来索早安吻的,反而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她主动开腔:“还有事吗?”

  男人侧依着门边,语气略带几分闲情逸致:“你昨晚睡得挺早。”

  面对名义上的老公,莫安墨露出标准歉意的假笑,“喝点酒,容易犯困。”

  “知道自己醉了吗?”

  “可能……?”莫安墨仔细回想一番,“我昨晚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该说的话,可不止一句。

  她不仅说她想和他做那个啥。

  嘴里喊的还是其他男人的名字。

  只是昨晚她有些醉醺醺的,对发生过的事情,没什么印象,自然也不知道她喊出的那个名字终止夫妻二人有可能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贺简章语气不变:“好好想想,你说了什么?”

  莫安墨从他口吻里听出几分不乐意,自己在脑子里仔仔细细回忆一番,她实在不知道想不起来昨晚她做了什么。

  她斟酌一二,“我说的话是不是把你气到了?抱歉,我真不是有意的。”

  我不是有意的=如果你被我气到就是你的问题。

  “没有。”贺简章否认,“你说的都是正经话。”

  “我说了什么?”

  “昨晚,你解开蕾丝内一衣。”他漫不经心地陈述,“然后抱着我,问我嫌不嫌小。”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送五十个红包~~~

第3章

  不知是不是贺简章描述得太有画面感,莫安墨好长时间没反应回来。

  太丢人了。

  她向来打着端庄优雅的名头,竟然做出那种事情。

  那狗男人也是气人。

  她因为醉酒不省人事,问出那样的问题就算了,他居然还一本正经地回答,不嫌小。

  正确的答案应该是:不小!!!

  直到给学生上课,这件事仍然盘旋在莫安墨的脑海里。

  如果真想贺简章所说的那样,莫安墨感觉自己前半生维持的淑女形象全毁了。

  “莫老师。”

  一个小孩子的声音,把莫安墨拉回现实,她看向只到自己腰身的小姑娘,温婉一笑,“怎么了?”

  莫安墨现在的脚不适合再跳舞,但她没有放松自己,日常的练腰压腿并不缺少,还开了一家儿童舞蹈兴趣班打发时间。心理医生说,和小孩子在一起相处对心理治疗也有所帮助。

  “莫老师。”小姑娘规规矩矩在她面前站着,“我今天表现得是不是特别好?”

  小孩子嘛,学一点东西就洋洋得意,莫安墨鼓励道:“是啊,很好。”

  “那我以后会不会成为江姐姐那样厉害的人?”

  “江姐姐?”

  “就是……”小姑娘思考了下,“电视里经常放的江姐姐,她跳的舞好漂亮,还拿过很多奖,听说最近还要来这里演出。”

  如果莫安墨没猜错的话,小姑娘说的应该是江漫柔。

  想起这个人,莫安墨唇角闪过几分讥讽,“原来是她啊。”

  五年前,江漫柔是她的替补或者伴舞。

  五年后,江漫柔毫无竞争力地成为在她之后最受瞩目的舞剧演员。

  “老师?”小姑娘又试着唤一句,“老师你怎么了?你认识江姐姐吗?”

  莫安墨挽唇否认,“不怎么熟。”

  “不怎么熟?那就是认识咯?”小孩子好奇心重地追问道。

  突然,一阵略显急速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人把小孩子拉到一边,低声呵斥:“絮絮!”

  小姑娘一怔,“妈妈?”

  “秋棠,我没事。”莫安墨笑笑,劝道,“你别把孩子吓着了,小孩子能懂什么。”说完她让小姑娘去那边练习。

  秋棠是莫安墨的高中同学,当初莫安墨出事后,昔日好友姐妹散得差不多了,只有秋棠默默站出来,拿出碎纸币拼的几百块钱,问莫安墨需不需要钱。

  事实上莫安墨是需要钱的,莫家产业本就摇摇欲坠,莫父莫母走后只剩一个姑妈打理家业,事故突发后,姑妈不知能否苏醒,公司股份日渐蒸发不说,内部也开始混乱。

  可她需要的钱,不是秋棠掏出家底子的几百块能赞助得了的。

  好在后来贺简章伸出援助之手,在姑妈苏醒之前,暂稳公司局面。

  莫安墨到现在还记着秋棠的倾囊相助,可怜作为一个单亲妈妈的她不容易,还经常遭到家里家暴,所以出国治疗的时候也顺便把她和女儿捎上,这才安稳下来。

  来这边后,秋棠帮忙负责舞房登记等后勤工作。

  因为对莫安墨心存感激,秋棠习惯性不容许别人刺激到她,自己的女儿也不行。

  见莫安墨没在意,秋棠更不自在,叹息道:“我知道你不想听到任何关于江漫柔的事情。”

  “没有。”莫安墨口吻凉薄,“江漫柔对我构不成刺激,慕南初才是我这辈子都不愿意再提及的人。”

  秋棠以为她因为江漫柔联想到慕南初,想到以前的伤心事,更加愧疚了。

  秋棠准备再一次道歉的时候,又听见莫安墨慢悠悠地开口:“毕竟,提到他的名字,我就犯恶心。”

  秋棠,“……”

  还以为要感时花溅泪呢。

  纸巾都准备好了您倒好。

  …………

  远处的云层染着橘色光芒,清清洒洒透过落地窗,舞房里的光度逐渐暖起来。

  莫安墨继续教孩子们做最基础的练习,有些教学需要重复许多遍才能让小孩听进去,如果是以前的她,可能没有这份耐心。

  几年沉淀下来,她收起曾经的锋芒,不惊不嚣,冷静从容不少。

  “开胯的时候膝盖一定要伸直,脚尖向远延伸,膝盖不可以弯起来……”

  扩音器里,是莫安墨柔和细致的讲解。

  其他的辅导老师也帮忙看管孩子们的练习动作是否标准,舞房里状态很好,没有人分心,也没有人注意到门是什么时候开的。

  外面的人站了有一阵子。

  直到莫安墨把任务交给其他老师,准备去休息的时候,转过身才看见好些年没见到的面孔。

  “表妹,好久不见。”

  江漫柔含笑的嗓音响起。

  她的出现,让整个舞房的孩子们都乱了。

  莫安墨也跟着怔住。

  她知道,江漫柔这些年越来越风光,作为领舞,带领舞团走向世界,取得国际上的荣光,是璀璨绚烂的新秀,人们提起她时都会感慨一句“别人家的孩子”。

  国内的舞蹈班找她做代言宣传,让孩子们把她作为偶像。

  如今,江漫柔带领舞团来E国慈演,圈子这么小,两人想不碰面都难。

  -

  两分钟后,门外。

  可以明显地看出,江漫柔这些年过得很好,以前因为肤色黑,五官平而感到自卑,现在却挺直腰身,后背线条畅如流水,双腿打得笔直,高雅的气质弥补面部的平淡。

  “我刚刚看见宣传报上有你的名字,才知道原来你当老师了。”江漫柔仿佛把眼前的人当做久别重逢的友人,语气豪不生疏含涩。

  莫安墨薄唇轻抿,“你想说什么?”

  “其实做老师挺好。”江漫柔赞许点头后,调调忽转,“如果我哪天不能跳舞了,我也会选择做老师的。”

  当江漫柔知道莫安墨在这里做老师的时候,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想要来嘲笑几句,看到的却不是自己想象的一幕。

  饶是莫安墨再落魄,从没见过她含胸缩背,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没有江漫柔所想的不堪,颓废,反而面色红润,怡然自得,就算失去曾经她当做生命的舞蹈,人生轨迹并未发生太大的改变。

  能让江漫柔讽刺的,怕是只有医生曾断言再也站不起来的脚了。

  莫安墨心不在焉道一句:“你来这里就是夸一下我现在的职业吗?”

  江漫柔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

  她的舞团来E国大剧院慈演,因为没有事先安排好吃喝住行,草草安排的落脚地方离剧院太远,为了节省时间,她打算调到艺术中心,方便排练和出行,昨天派人过来询问,却被无情拒绝,所以她亲自来一趟。

  这些年她父亲的事业愈发宏达,甚至有意收购日渐衰败的莫家,江漫柔自然而然认为莫安墨不回国的主要原因是没脸回去,而不是所谓的治病。

  现在看来,她的猜测是对的,莫安墨失去原先的骄傲后,没脸再回A城,只能当个连正经岗位都算不上的兴趣班老师。

  想当年,莫家是大户人家,莫安墨更是天之骄女,现在风水轮流转,她江漫柔总算出头了。

  江漫柔瞥着莫安墨,语气不无高傲,“我想找你这里的老板谈点事。”

  “老板啊……”莫安墨继续无视对方的高傲,准备遗憾地告诉江漫柔老板就是她时,见秋棠在不远处,便改口,“负责人是她,你找她就好了。”

  莫安墨向秋棠招招手。

  秋棠过来后,看见江漫柔时明显愣了下。

  这什么情况?

  秋棠一脸疑惑地看向莫安墨。

  莫安墨清咳了声,“有什么事,江小姐直接和负责人说就好了,我只是这里的小老师。”

  秋棠,“……”

  神他妈小老师。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莫安墨的老公给她投了多少钱玩,帮她搞个不收费的兴趣班,理由是给普通人一个机会,物业人工水电费一大堆不说,场地费就不是个小数目,每年只亏不赚。

  玩玩辅导班还好,贺太太有时候玩的是音乐厅歌剧院,请来世界各地名流为她助兴,如果只是普通的观看还好,偏偏贺太太怕黑,喜欢包场。

  该配合贺太太演出的秋棠不能视而不见,即便她讨厌江漫柔也不得不面露微笑,“江小姐有什么事吗?”

  江漫柔简单说完自己的来意后。

  最后,她给个总结,“放心好了,包括场地租用费,我会双倍付给你们。”

  这一句,为了让你知道“姐不缺钱”。

  秋棠之前就听过这事,只是没想到租场地的是江漫柔的舞团,如果早知道的话,她当时就应该拒绝得更彻底一点,免得现在人家还有脸上门来谈。

  观察过莫安墨脸色后,秋棠直言拒绝:“抱歉,我不能答应你们。”

  “为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一点,但是……”

  “看来你还不够了解。”江漫柔不屑地瞥了眼莫安墨,继续道,“短短几年时间,我们的舞团在国际芭蕾舞荣获金奖,超越国内前辈,如今的地位应该不用我说了吧。”

  秋棠适当表扬:“是的,你们很厉害。”

  江漫柔:“所以你到底租不租。”

  秋棠:“不租。”

  “……”

  本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拒绝得如此彻底,江漫柔因为在莫安墨面前没装成逼,难免恼怒。

  这个时候,莫安墨觉得自己可以适当火上浇油。

  便开口道:“我虽然是这里的小老师,话语权还是有的,表姐如果真的想求场地,不如和我说说?”

  她说的是“求场地”而不是“租场地”。

  一下子就把将江漫柔拉到下风。

  江漫柔确实在“求场地”,可明摆着说就变了味,她本想冷声拒绝,转念又想了想,不急不慌地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安墨你五年前对我有些误会,就算我求你,你也不会帮忙的。”

  莫安墨慢悠悠道:“那你求我试试呗。”

  江漫柔唇角一扬:“我不求,明天让慕南初来求。”

  听到这个名字,莫安墨微怔,空气跟着冷清下来。

  江漫柔很满意此时莫安墨的反应,继续得意道:“我们舞团的出场费已经高达千万,这次的慈演如果不是为了陪我,他是不会来的。”

  为了陪她,慕南初才过来,这句话无非是想说明,她和慕南初关系非同一般。

  不出意料的话,一直没吭声的莫安墨应该被气到了。

  江漫柔更期待她和慕南初手牵手在莫安墨眼前秀恩爱的样子,离开的时候还是高昂着下颚,仿佛自己就是一只高傲的白天鹅。

  等江漫柔离开后,秋棠不无担心看向莫安墨,“你生气了吗?”

  “没有。”莫安墨叹气,“我只是在想,江漫柔现在的演出费这么高的吗?”

  秋棠点头:“是的。”

  “居然高达千万。”莫安墨摸了摸脖子,感慨道:“都快赶上我老公送我的项链钱了。”

  秋棠:“…………”

  感觉贺太太在炫富。

  又感觉在秀恩爱:)

  -

  柏油马路上,一辆商务劳斯莱斯均速行驶。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是贺简章的秘书,正在汇报事情。

  贺家产业遍布世界各地,原本各个地方都有亲属负责,偏偏贺家老爷想锻炼下孙儿的本事,大多半权都交付于他,并且希望他回国发展。

  国内琐事多,贺简章没有答应,以至于这些年经常在外奔波,不是出差就是在出差的飞机上。

  报完该报的事情,秘书诚恳道:“贺总,三天后苏黎世有场国际会议,您去吗?”

  坐在后座阖眸休神的男人不咸不淡地回:“为什么不去?”

  “这场会议交托于其他人就行,您忙了这么长时间,应该适当休息了。”

  “不需要。”

  秘书微怔,按理说那场会议并不需要亲自过去,远程交涉就可以。

  上司的意思,咱也猜不透,当秘书的只能依着办。

  除了工作上的事,贺总的个人私事,小秘书也有所参与。

  汇报完贺太太的病情后,秘书问道:“贺总,您还记得慕家三少爷慕南初吗?”

  贺简章双眸眯起,“怎么。”

  秘书如实汇报,“两天前他和舞团抵达E国参加慈演,同行的还有江家小姐江漫柔,不知道那两人会不会和太太碰面。”

  不知道是不是小秘书的错觉,总感觉贺总听到慕南初这个名字后,脸色明显不太好。

  约摸过了五分钟,贺简章开口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事来着?”

  秘书:“我刚才说慕三少来E国演出了,不知道会不会和太太碰面。”

  贺简章:“上一句。”

  秘书:“三天后有一场国际会议,您去吗?”

  贺简章:“不去。”

  秘书:“……”

  作者有话要说:  贺总:我他妈能去吗,媳妇被拐跑了怎么办。

  -

  感谢“大胖蚕”的5个营养液“嘟嘟”的22个营养液,“迟暖”的10个营养液,“繁花”的1个营养液,“小冯今天也很开心”5个营养液,“明鉴”3个营养液,“快落米米西”2个营养液,“雪落”9个营养液。

  感谢雪落的地雷。

第4章

  舞房里。

  莫安墨正在一遍又一遍地检查地板。

  自从出事后,她对地板格外警惕,每次练习前都会检查是否有异物。

  检查完之后,莫安墨目光直视着镜中的自己,屏住呼吸,沉淀许久,才慢慢地踮起脚尖。

  脚后跟离地两厘米……

  五厘米……

  八厘米……

  眼睛分明是睁着的,头顶上的光极为耀眼,莫安墨却感觉扑面而来的全是无尽的黑暗。

  即便过去五年,那种钻心削骨的疼痛感依然难以忘怀。

  突然一下子,整个人失去重心似的,跌倒在地。

  终究还是立不起来。

  想当初她连挥鞭转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倒好,跳一下都是难事。

  她现在沦落到一个小老师,而江漫柔在孩子们心里,却是终极梦想。

  如果没有那次意外。

  江漫柔算什么东西?

  迟早有一天,她会夺回属于自己的荣耀。

  …

  “安墨,你还好吧。”

  门口,端着茶水的秋棠略显担心地看着这边。

  莫安墨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扶着熟悉的把杆,慢悠悠走过去,语气也透着无所谓,“又不是一次两次摔倒了,我能有什么事。”

  “其实你没必要和她们比的,就算给江漫柔十年的时间,她也无法超越你,她只会营销自己。”

  秋棠是见证莫安墨如何从神坛上被人拉下水来的,多少有些愤愤不平。

  当初如果不是江家干涉,莫家不至于断了资金链,原本指望即将和莫家联姻的慕三少能帮一手,没想到他袖手旁观,在莫安墨和江漫柔之间选择了后者。

  渣男果真无情,后来莫安墨受伤,也没见他来探望一次。

  秋棠对江漫柔和慕南初这二人的怨恨一直没减过。

  现在局势好转,秋棠无论如何都不想要他们二人好过。

  比起秋棠的义愤填膺,莫安墨格外平静:“我知道。”

  “你看,网上的营销视频一抓一大把,塑造什么芭蕾王子芭蕾仙女人设,可恶心人了。”秋棠为了让莫安墨信服,把平板递过去,调出视频页面。

  秋棠说的不假,江漫柔水平不咋地,营销倒是挺会做。

  随便看了几段视频,莫安墨点头:“还可以,比之前进步许多。”

  “你还夸她们?”秋棠气不过,“你知道她们怎么说吗,把责任都推给你,说如果你早点退出的话,她们舞团早就拿下金奖了。”

  以前,莫安墨是舞团的主舞,后来因为更擅长独舞,便一枝独秀了。舞团成员表面不说,背地里议论不少,说她没有团队精神。

  莫安墨很直接地表明,她们的水平跟不上她,契合度太低。

  和成员合作的机会虽然不多,莫安墨并没有撇下她们,花重金请来国际资深编导为她们排舞训练,可惜人容易忘恩负义,多数人只记着她的无情,没人惦记她的好。

  贬低莫安墨的同时,江漫柔给自己的营销非常夸张,长居热搜榜,人气持续上涨,甚至超越国内一二线女星,拿下不少代言。

  江漫柔的最新微博是在E国打卡,配上一张白鸽展飞下,她翩翩起舞的照片,底下全部都是彩虹屁。

  【啊啊啊啊太美了,我不允许我的朋友不知道这位仙女。】

  【崽崽太有爱心了,手指受伤还要去慈演,妈妈抱抱~】

  【慕少拍照的水平越来越高,两人什么时候结婚鸭。】

  【是啊是啊,急死我了,两人天造地设的一对,怎么还不结婚?】

  回过神来,莫安墨意识到自己正在偷窥别人微博。

  随便扫了下被网友吹爆的视频,两个多小时的《天鹅湖》,主演是江漫柔,男演是慕南初,编导也是慕南初,两人在视频中搭配契合度谈不上多好,但绝不违和。

  怪不得会让网友情不自禁把他们组成CP。

  视频没有看完,配上的文字倒是读完了。

  开头的彩虹屁被莫安墨自动过滤,她只注意到几个字【挽月芭蕾舞团】以及,舞团团长【慕南初】。

  挽月,安墨。

  慕南初的舞团竟然取自她名字的谐音,江漫柔知道的话,岂不是气死。

  莫安墨唇角扬起讽刺的弧度,这下子,有意思了。

  她对秋棠吩咐道:“明天把场地租给他们吧。”

  秋棠大吃一惊:“为什么?”

  先前被那对渣男贱女虐得还不够惨吗,竟然还要伸出援助之手?

  莫安墨有她自己的打算,没有告诉秋棠原因,只是问道:“你觉得对男人来说,除了金钱,权利和女人,还有什么更令他们难以割舍?”

  秋棠:“英雄联盟?”

  莫安墨:“……”

  悠哉悠哉站起来,她挥着手里的车钥匙,丢下几个字:“是前女友。”

  …………

  临近傍晚,下班后的莫安墨打算去秋棠家蹭蹭饭,唠嗑唠嗑,不然每天每晚都是独守空房,实在无趣。

  准备给秋棠打电话时,手机突然显示一个来电。

  号码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莫安墨接通后,语气机械性礼貌:“喂,你好。”

  那边很快传来男声:“是我。”

  是贺简章的声音。

  莫安墨停顿两秒,重复:“你好,有事吗。”

  贺简章:“……”

  今天也是一只客气礼貌端庄的贵太太呢。

  短时间内,莫安墨迅速消化这个男人给她打电话的目的。

  首先,他忙,不会无缘无故打电话闲聊。

  其次,他对她没感情,就算主动找她,估计也是医院的事。

  刚开始她来E国治疗那会儿,他对她还是照顾有加的,可能怕她情绪不稳定割腕自杀,每隔段时间会关切一番。

  也仅仅是礼貌的关切,一个绅士的基本素养罢了。

  半晌,电话这边传来一个言简意赅的答复:“一起吃饭。”

  莫安墨愣上三秒,“和我吗?”

  “不然呢?”

  “我有点受宠若惊。”莫安墨先是谦卑表态,大脑迅速运转,琢磨其中缘由。

  神经兮兮的,干嘛好端端地约她吃饭?

  他不是挺忙的?

  天天开会,月月出差。

  怎么现在又不忙了?

  “不用受宠若惊。”贺简章果断利落,“我去接你。”

  “不是。”莫安墨平静下来后,懒得和他周旋了,直言拒绝,“我没空。”

  “理由。”

  “约了秋棠去逛街。”

  “今天是周末,她会陪她女儿。”贺简章不急不慌,“你什么时候约的?”

  莫安墨无语了。

  她真的打算去找秋棠玩的。

  只不过被他这个电话打扰到而已。

  她下意识认为他约她吃饭未必是件好事,所以想法子拒绝,秋棠既然不能拿来作为借口,那就拿其他人。

  “哦,我说错了。”莫安墨面不改色的撒谎,“上次在华人区认识一个港太,人特别和善,和我特别谈得来,还让我去她那里搓麻将。”

  “你斗地主都不会,要搓什么麻将?”

  “……”

  “真的。”莫安墨打算死不认账,边走边狡辩,“我现在就在人家家里,老热情了,还给我做了港味奶茶和西点。”

  “转身,我已经看到你了。”

  “……”

  -

  站在街边的莫安墨下意识地回过头看。

  在街头几十米开外的地方,贺简章正在饶有兴致地把她看着。

  对此,只有一个字能表达莫安墨此时的心情。

  操。

  -

  撒谎当场被抓包后,莫安墨面色泛红,几秒尴尬后转念一想,她虽然撒谎了,但他也不是什么好鸟。

  好鸟能这样戏耍她吗。

  好鸟能不问问她吃什么就直接点单吗。

  虽然贺简章点的都是她平常吃的。

  莫安墨恶意地猜想他为了把自己塑造成体贴绅士的丈夫形象,给人一种他们夫妻和谐的错觉。

  点完单后贺简章问她:“可以吗?”

  莫安墨点了点头,“行吧。”

  她吃什么都无所谓。

  准确的说,她没什么胃口。

  他的电话太突然,在此之前,贺简章从来没有主动提出去接她下班再去外面用餐。

  这一次好端端地提出吃饭的要求,让莫安墨不得不怀疑其目的。

  第一,他肯定有话要说。

  第二,内容很重要。

  第三,所谈的事情和他手里的文件肯定有关系。

  由此,莫安墨明白了。

  他想离婚?

  肯定是因为她上次不小心喝醉酒有失淑女风范,让这个男人觉得她不配做一个端庄富雅的花瓶。

  他手上拿的文件肯定是离婚协议。

  所以,当贺简章把文件递过来的时候,莫安墨直接说:“我签。”

  贺简章:“?”

  莫安墨单指撬开笔帽打算挥挥洒洒写上自己高贵的大名时,却见这份文件的内容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

  什么情况。

  这是回国的资料?

  怎么不是离婚协议书。

  她连离婚后财产怎么用都想好了,结果他说的是这个。

  “我次……”奥。

  在最后一个音节吐出来之前,莫安墨在男人微妙的注视下,大脑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转之后,改口:“我从今天才发现,你长得还挺帅。”

  “……”贺简章眸色渐深,“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莫安墨继续保持不露齿淑女微笑。

  真是次奥了个DJ。

  她怎么可能让他知道,她把原先的“操”改成彩虹屁了。

  莫安墨清咳了声,不是很自然问道:“那个,你最近不是要出差吗,为什么约我?”

  “不去了。”

  “为啥?”

  “陪你。”

  “……”

  莫安墨眼睛很不自然地动了动,不知道该看什么干什么。

  她听到了什么?

  他说的是陪她???

  绞尽脑汁她也想不出这个工作狂为什么会以陪她为由,不出差了?

  而他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非常自然,并不是煽情的情话。

  这话她没法接。

  莫安墨装作没听见,仔仔细细把文件扫了一遍,然后抬头看他,岔开话题,“这个资料给我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回国?”

  “爷爷希望我们回去。”

  “这样啊……”

  莫安墨端起杯子,喝口凉水压压惊。

  贺简章像是在陈述公事:“爷爷还希望我们要个孩子。”

  闻言,正在喝水的莫安墨差点呛到,用纸巾一边擦着唇角,一边清嗓子,“爷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老人家难道不知道你有隐疾吗?”

  “……”

  贺简章面色明显暗下去一个度,“我有隐疾?哪方面的?”

  “那方面啊。”

  “那方面是什么?”

  莫安墨头皮发麻。

  哪有人这样玩的。

  她已经很隐晦地表达他难以启齿的秘密了,他怎么还问得这么不含蓄。

  这让人怎么说得出口。

  “就是……”

  莫安墨面色愈发地红,难以启齿,最后用手比划成两个圆圆的小拳头,送到他的眼前,“就是你这两个东东,不是有问题吗。”

  这两个小拳头放在一起看着怎么那么像…………不可描述。

  “贺太太。”贺简章沉默半晌,“我怀疑你在对我搞黄色。”

  “……”

  莫安墨的脸羞红得快要滴出水来,几乎想站起来扑到他身上捶死他,“这是肾,两个肾,我说的是你肾有问题!!!你想到哪儿去了?!”

第5章

  把自己两个小拳拳收回去,莫安墨心里的恼愤并不减。

  真是一个衣冠楚楚的大君子,能把她那么清晰的比划想歪。

  她气鼓鼓地,对立而坐的男人倒是斯文淡定地问:“贺太太,你见过连在一起的两个肾吗?”

  莫安墨一噎。

  她刚才比划的拳头确实是连在一起的,但是也不该联想到某方面吧……

  好吧,她认输,是她错了。

  “还有。”贺简章没有就此放过的意思,不依不饶,“你说我肾有问题,证据呢?”

  发现对方眼中笑意越来越深,莫安墨心里就越来越没底,强行狡辩,“这不明摆着的事实吗?”

  从新婚到现在,他们的关系可是纯洁得像白开水一样。

  就连她醉醺醺地抱着他勾引他,也没见他有所动容。

  这不是肾有问题。

  难道是她魅力出问题?

  隔着平桌距离,贺简章目光锁在她脸上,语调平稳:“贺太太,我郑重告诉你,我没有隐疾。”

  精神病人总说自己没病,酒鬼会称自己没醉。

  这种难以启齿的隐疾,正常男人都不会承认的吧。

  莫安墨眼神流露出同情,一副不与你斤斤计较的语气,“你看我都没嫌弃你嫁给你了,咱们就不要自欺欺人了,没必要逞能,多大点事儿,是吧?”

  贺简章指尖扣着桌面,缄默几秒,“贺太太。”

  “嗯?”

  “你等着。”

  “……”

  -

  本以为贺简章约她吃饭是很稀奇的事情了。

  没想到。

  往后几天更稀奇。

  这个狗男人居然每天晚上回家了。

  即便两人的夫妻感情和往常一样,依然相敬如宾,井水不犯河水,贺简章反常的行为让莫安墨琢磨到底怎么回事。

  当然,她是想不通原因的,顶多认为他这段时间随时可能回国,所以不再去外头出差。

  莫安墨继续去舞房。

  来之前,秋棠建议道:“每天看到那些人把自己当天鹅公主似的傲慢就辣眼睛,你要不别来了。”

  秋棠是怕莫安墨受不了,没准双方气急了打起来。

  “不会的。”莫安墨保持良好的心态,“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兜兜风。”

  兜兜风是个好理由。

  所以,她从车库里挑了里最便宜但最拉风的兰博超跑,兜风兜到这边了。

  秋棠不希望莫安墨过来,无非是怕她受到刺激,看到她还是来了,只能迎上去,压低声音说:“你来得正是时候。”

  “怎么,那两人在秀恩爱吗?在哪?”莫安墨的语气还挺八卦的。

  秋棠急眼:“不是啦,他们都不在。”

  “哦?”听说人不在,莫安墨耸肩,“我还以为两人搞起来呢。”

  秋棠更担忧了,“你心里不会还惦记慕少吧。”

  莫安墨凉声嘲讽:“我惦记他死没死呢。”

  不远处,传来一阵有一阵的嬉笑声。

  秋棠以为是慕南初和江漫柔,准备随时警惕起来的时候,却见一群穿着练舞服的姑娘们。

  她们腰身和长腿都是练过的,直而挺,每个步伐不拖泥带水,浑身透着肉眼可见的气质,不知在讨论什么,咯咯地笑起来。

  等走到这边的时候,她们笑声戛然而止。

  陌生而熟悉的美丽面孔突然出现,或者说,死而复生的人脸让她们瞳孔骤然放大,面面相觑。

  “莫安墨?”

  有人高昂喊出声。

  这个名字,对她们来说并不陌生。

  就算是后加入的新成员,也知道前任团长莫安墨是谁,把国际金奖拿到手软,最年轻也最可能挑战高难度的传奇美人。

  谁都知道她前途无量。

  但后来,没有多少人知道她是死是活。

  大家不由得小声议论。

  “她真的是莫安墨?”

  “不会看错了吧。”

  “副团长怎么可能会认错人,就是她了吧,真人比照片好看太多了。”

  “好看什么啊,你这话要是被总监知道的话还不得劈了你。”

  嘈杂小声的议论过后,她们的目光很难从莫安墨身上移开了。

  团里的老人没打招呼,新人更不敢贸然上前。

  倒是莫安墨,像是主人家的姿态招呼:“场地用得还习惯吗,因为是给小孩子练的,布景难免会粉嫩些。”

  闻言,以前就和莫安墨作对的总监助理站出来,“你是谁,为什么要问我们这些问题。”

  “我是这里的老师。”莫安墨自报家门,“莫安墨。”

  这个名字一出,舞团小小的出现躁/乱。

  还真的是她。

  但是……她为什么从一个舞台巨星降级成普通的兴趣班老师?

  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莫老师,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舞团里一个刚进来两年的新人难耐好奇心,“你的脚还能跳舞吗?”

  她问出大家的心愿。

  作为旁观人的秋棠简直忍无可忍,想要站出来,却别莫安墨挡住。

  莫安墨没有避讳她们的目光,直言道:“跳不了了。”

  闻言,她们再一次嘈杂起来。

  “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怎么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

  没多久,莫安墨就被人围住了。

  有些新人可能没有恶意,单纯地想知道曾经混迹于神坛的人为什么如此落魄。

  也有人则把别人的痛苦当做自己的快乐。

  就算拿过那么奖项又如何,现在还不就是个废人,意味着前面十几年的辛苦完全白费,以后更是在痛苦中度过。

  这样的人生,对于一个舞蹈演员来说痛苦不堪。

  秋棠试着帮莫安墨驱赶,却起不到太大的作用,舞团姑娘们不仅身子柔软,力气还比平常人大,没一会儿秋棠反而被推到一边了。

  她准备去外面喊人的时候,忽见一个高挺的男人身影。

  浅色衬衫白色休闲裤,男人身上气息清冽,自门口出现后,快步走过去,厉声训斥——

  “一个个的闲出病来了?练完了吗。”

  听到这个声音,姑娘们如同见了猫咪的老鼠,个个缩头缩脸的,挤眉弄眼后赶忙散开。

  男人似乎气得不轻,指着闹得最凶的那个,语气愈发冷漠:“她跳不跳舞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有空怎么不多关心关心你爸妈?”

  “慕少……”对方不满嗔一句,不情不愿撤走。

  眼前少个遮挡视线的人,莫安墨掀起眼皮,映入眸中便是好久不见的故人面孔。

  她平静地看着,唇角半点弧度变化都没有。

  仿佛只是个陌生人。

  他乡遇故人,本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只是时机不对的话,反而更添笑话罢了。

  发现对方一直看着自己,眼里情绪耐人寻味,莫安墨主动开口:“原来租场地的人是慕少,真是有缘分。”

  慕南初依然一瞬不瞬,目光不移,眸色深意翻滚,“安墨。”

  “你好,我是这里的老师,你可以叫我莫老师。”

  陌生的口吻。

  陌生的态度。

  这里人员杂多,说什么都不合适更别说许久了。

  慕南初涔薄的唇抿着,良久才涩声道:“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莫安墨轻嗤:“我刚刚已经做了介绍,我是这里的老师,你还想了解什么?”

  他欲语还休。

  可能有太多的话。

  又可能那些话说出去过于浮夸虚伪,最后都化为言简意赅的两个“我想”。

  想知道,想了解,想要联系方式。

  莫安墨自然没时间陪他继续交谈下去,打算和秋棠去把费用结算下,转身迈开不到五步,刚才立于眼前如同松柏的男人再一次横在她眼前。

  慕南初做出让步:“五分钟。”

  莫安墨:“没空。”

  “两分钟。”

  “一秒一千美金。”

  “好。”慕南初毫不犹豫地答应,

  倒是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莫安墨轻笑:“抱歉,开玩笑的,我真没空。”

  “怎么会变成这样?”慕南初逆向抹了把头发,看起来既愧疚又不安,“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很缺钱吗?”

  莫安墨漠漠看着,没回答。

  突然,一个手机铃声响起。

  慕南初扫了眼号码,略微烦躁,却不得不接通。

  那边传来的是江漫柔声音。

  “怎么样,场地费交完了没有?听莫安墨说她有话语权,要不你和她说说,让她免去场地费,我敢打赌,她肯定会看在你的面子上逞强的。”

  “我们不缺钱,我就想看看她逞能的样子,穷得都去教小孩子了,看她还能装出什么清高来。”

  “喂,怎么不说……”

  通话被掐断了。

  江漫柔短短几句,就让莫安墨了解到,她让秋棠答应把场地租给他们,反而让江漫柔认为是慕南初的功劳,甚至还想让慕南初出卖色相,来免去场地费。

  这里的费用对现在的舞团来说并不是承担不起,江漫柔纯属想占便宜罢了。

  最终,莫安墨没忍住,笑出了声。

  怎么还有这么搞笑的人。

  莫安墨以前认为她反正无所谓,被误会一次就误会一次吧,江漫柔把慕南初当成香饽饽,认为他能有让人出租场地本事,就随她认为了。

  可没想到江漫柔既天真又贪婪。

  看着慕南初的电话挂断后,莫安墨语调平稳毫无感情:“租费还没交是吧?现金还是刷卡?秋棠,他们之前说双倍付来着,记得把空调费算上,别客气,不然总有人自恋地以为我们想套近乎——”

  “安墨。”慕南初颇具无奈的俊脸弥漫出难堪,“我没有想过占你便宜,是江漫柔的意思。”

  “听说。”莫安墨语调放缓,“你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来慈演的,是吗?”

  慈善演出的表达形式为,一方献出表演,另一方出资赞助,资金会捐给贫困项目,参与的双方都会获得一定程度上的赞扬。

  莫安墨知道,没利益的事情,江漫柔不会做的。

  她知道这次慈演较为隆重,是为世界难以攻克的病患所组织的,江漫柔带领舞团一旦出席,无疑刷上世界各地的好感,更加奠定她在国际舞界的地位。

  她挺好奇慕南初是为了地位,还是为了江漫柔。

  “不是。”慕南初想都没想就否认,“我是为了你,我知道你在这里……”

  知道你在,所以才带领大家来这边。

  不等他说完,莫安墨想都没想就打断,“好了,去交钱吧,我不想听这些煽情的话。”

  慕南初没有动。

  莫安墨懒得和他费时间,错开步伐准备走时,他紧跟着挡在她的跟前。

  她往右走,他跟着移动。

  她往左迈,他同样拦住。

  重复动作后,她终于被惹恼了:“你能滚远点吗?”

  场面略显尴尬。

  这时,门口传来动静,大家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江漫柔迈着缓慢的步伐走来。

  她眼神带有疑惑,更多的是愤恼,瞪向莫安墨这边,“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此时的莫安墨背靠着柜台,前方的路被慕南初拦截了,两人虽然没有直接接触,之间的距离却近得让人不由得想歪。

  看到江漫柔,莫安墨眸光闪过几分狡黠。

  一个坏心思油然而生。

  在江漫柔警惕的注视下,莫安墨不像刚才那般冷漠,而是软着嗓音,对眼前的男人嗔道:“慕少,你不要这样子嘛,你离我这么近,要是被表姐看到可就不好了。”

  慕南初:“……”

  秋棠:“……”

  全场哗然。

  她刚才,根本不是这样说的。

  谁都听见,她刚才说的分明是:你能滚远点吗!

  怎么到头来莫安墨变成一个白莲花恶毒女配了???剧本拿反了吧。

  江漫柔一时间难以消化莫安墨的另一层意思,信了她的话,大声质问:“慕南初,到底怎么回事?”

  事已至此,慕南初懒得解释,“没什么。”

  “怎么叫没什么,你和她……”江漫柔咄咄逼人,眼泪都快溢出来,“你们两个刚才都快抱到一起了,这还叫没什么?”

  因为角度问题,从江漫柔的角度来看,慕南初像是在壁咚莫安墨。

  事实上两人相隔一段距离,别说是壁咚,就算慕南初想靠前一步都是难事。

  显然,刚才莫安墨是故意那样说的,就为了让他们误会。

  至于原因……

  慕南初眼色复杂地看着她。

  从他出现在这里,她眼睛里的温度始终没有回温过,冰凉凉的,陌生又抗拒,只有刚才为了在江漫柔面前演戏,她才正眼看他。

  达到目的,莫安墨也没有就此罢休,温柔笑笑,“你看吧,我就说表姐会误会的。”

  “莫安墨?!!!”江漫柔猛地反应过来,瞪向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勾引慕南初,想挑拨我们的关系,你就是一朵白莲花,我才不会上当。”

  等大脑清醒后,江漫柔才不会上她的当,尽量稳住,不让自己在慕南初面前失态。

  戏演完了,也成功惹恼江漫柔,莫安墨点到为止,从他们身边岔开,漫不经心地看向舞团的姑娘们,“是谁勾引谁,大家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舞团的人,都看到了。

  是慕南初先找的她。

  还说要单独谈谈。

  莫安墨不肯,他还想花钱买她的时间。

  舞团的人都没出声,江漫柔懂了,对莫安墨更加咬牙切齿。

  莫安墨心平气和得很,公事公办的口吻,“我劝你们尽快排演,这里的租赁费不会便宜,也不打折。”

  江漫柔冷声讽刺:“一个小老师而已,你管得着吗。”

  “小老师又如何。”莫安墨不以为意笑笑,“你们的租赁费还不得交给我。”

  “交给你干嘛?你是什么人?”

  莫安墨懒得和她啰嗦。

  之前的莫安墨天之骄女,家境优渥,人人追羡,这是高傲的资本,但现在的她,凭什么?

  “落魄到这个地步了,还这么傲慢。”江漫柔没忍住,破口唾弃,“不知道谁给她的勇气,梁静茹吗?”

  江漫柔一出口,舞团的其他小姐妹跟着讨好。

  “是啊,不是我们不尊重前辈,而是有些人太孤傲,根本不值得尊重。”

  “哪像漫柔姐你啊,人美心善,带领大家一起成长。”

  “老天爷还是有眼的,恶有恶报善有善报,现在穷死了也是活该,希望她以后连地铁都坐不起。”

  原本不屑搭理的莫安墨听到那句“天灾人祸”后,指尖不由得颤抖。

  老天爷要是有眼的话,莫家司机就不该死。

  她们这些人,只知道在背后胡说八道。

  莫安墨一边往门口走,一边看似不经意地亮出包包。

  这款包包是……C家限量版?全球只有两个?她怎么会有?

  众人再一次惊了。

  更让人咋舌的是,莫安墨从包包里取出车钥匙。

  车钥匙上刻的是兰博的标识!?

  “秋棠。”莫安墨轻声吩咐,“等他们汇完款后,记得把账单发我。”

  秋棠清脆地放亮声音:“好的老板!!!”

  老板——?

  这一句显然惊住包括江漫柔在内的人。

  不是小老师的吗,怎么变成老板了?

  没有忍住,江漫柔跟上莫安墨的脚步出门,舞团姑娘们也跟着过去,想看个究竟。

  本以为莫安墨只是吹牛,没想到真的配一辆粉色的定制兰博。

  而且,她还把超跑开到艺术中心门口。

  在大家注视下,车里的莫安墨戴上墨镜,临走前慢悠悠丢下一句:“是啊,我好穷好落魄,下班后连地铁都坐不起,只能开兰博基尼回家了。”

  “…………”

第6章

  莫安墨走后很长一段时间,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刚才的那一幕像是被人颠覆世界观似的。

  前一秒她们还嘲笑莫安墨潦倒落魄,怎么摇身一变成了老板?

  江漫柔的惊讶程度不亚于她们,但她不能表现出来,白眼一翻,语气生硬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舞团姑娘们犹豫着。

  “把你们的眼睛撸直了,不就是一辆跑车?没见过吗?”江漫柔愤愤道,“你们难道不知道E国是产车大国,不需要运费税费,一辆超跑很便宜的。”

  这么一说的话,好像有道理。 

  国内超跑稀罕,国外几百万的车运进来价格翻一番。

  在这里开个超跑,并不算什么。

  舞团姑娘们总算找到一点平衡,她们和莫安墨虽然无冤无仇,但打心眼地不希望她好过。

  -

  商场。

  莫安墨慢悠悠地逛着,一个人怡然自得。

  舞团那帮人的世面到底见得太少,非要等她拿出车钥匙才知道身价。

  实际上,她身上的衣服包包哪样不亮瞎她们的眼?

  这些人怕是只认识香奶奶和迪奥季节性定制款。

  莫安墨不喜欢撞衫,四季衣服很多都是高定,款式低奢。

  她这一低调,倒是让那些人小瞧了。

  没一会儿她就提着大包小包来回转悠了,见童装区漂亮精致,不由得多看一会,顺手给秋棠的女儿买了几件。

  临走前,手机铃声响起。

  瞄着这个号码,莫安墨怀着疑惑接通。

  男人熟悉的嗓音传来:“一起看电影?”

  这几个字听到她耳中,怎么琢磨怎么怪异。

  之前找她吃饭,现在又莫名其妙地约她看电影。

  这是想和她培养夫妻感情吗。

  莫安墨诚实回答:“我还在外面忙。”

  “什么时候忙完。”

  “很快……”

  出于上次的教训,为了防止他再一次地来现场捉她,莫安墨留个心眼,敷衍道:“我待会还要回家一趟,可能没空陪你。”

  “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后,莫安墨心里愈发郁闷。

  这个男人咋了。

  奇奇怪怪的。

  之前找他,不是应酬就是出差,就算有空也是健身,或者和朋友喝酒打高尔夫。

  现在干嘛对她亲密起来了。

  难道他的隐疾治好了?

  莫安墨准备走出商场大门时,突然想到什么,又慢慢地退回去,走进一家店。

  她买了这么多东西,应该给老公也买一点。

  上回他过个生日,只收到贺太太送的一丢丢红包和没诚意的生日祝福。

  男士用品店通常开设在一楼,用销售大亨xxx的话来理解,因为大部分妇女购物消费准备回家时会产生一定的负罪感,为了减轻这种负罪感她们会选择给丈夫挑一件小礼物。

  购物完回家的路上,莫安墨一边开车一边用蓝牙耳机和秋棠通话。

  秋棠一边笑一边惋惜,感叹道:“安墨,你就不该走。”

  “怎么了?”

  “你是没看见江漫柔和慕南初两人吵架的样子,大庭广众的不知收敛。”

  “他们为什么吵架?”

  “因为我问慕南初,想不想留你的电话号码。”

  慕南初是为了莫安墨才来这里。

  意味着,他们舞团来E国不是巧合,是他处心积虑,借此机会来探望她。

  莫安墨这几年的行踪基本上都被贺简章抹去,也难为慕南初找了这么久才找到,不留个联系方式就太可惜了。

  秋棠故意那样问他,就是挑拨他和江漫柔的关系。

  可惜莫安墨并不因为他兜兜转转一大圈带舞团来这里和她碰面而感动,反而觉得可笑。

  车速加快,莫安墨听着耳边的疾风,声音也提高:“他怎么说的?”

  秋棠乐了:“他说想的时候,就被江漫柔打了一耳光。”

  …

  莫安墨听秋棠断断续续讲了一路。

  江漫柔和慕南初都是练舞的,力气不小,反应不慢,在看到江漫柔的巴掌下一秒,慕南初立刻避开,但还是没逃过对方的纠缠。

  秋棠越说越激动,“可惜我没拍到视频,不然就让你什么叫做菜鸡互啄。“

  “没事,等下次。”

  莫安墨一点都不着急。

  这根本不算什么。

  她想要的效果远不止这些。

  当初,江漫柔可是伪装成高段位的绿茶,各种吸引慕南初的注意,哪怕明知道慕家莫家的联姻基本上已成定局,也要表明自己的心意。

  她逮着一切机会,给慕南初他发信息问候,练舞时想办法身体接触。

  现在,莫安墨要让她知道,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回家后,莫安墨直接把车倒入车库,提着大大小小的东西下了车,一边走一边说:“对了,我给絮絮买几件换季衣服,明天送给你。”

  秋棠笑着责怪,“小孩子不需要太多衣服的,你净惯着她。”

  “随便挑的啦,我还帮我老公买了礼物。”

  “又给你老公买钱包吗?”

  “你怎么知道?”

  秋棠叹气:“我又不是没和你一起逛过街,你哪一次送的不是钱包?”

  这几年来,秋棠是莫安墨的贴身小伙伴,几乎什么事都懂。

  私底下,她们两个无话不说,她不仅仅知道莫安墨只会送钱包,贺先生贺太太几年来性/生活为零这事,秋棠也知道。

  为此,秋棠既疑惑又担忧,现在社会恋爱中男女隔段时间去开房逍遥一番,他们作为结婚不久的夫妇,居然没有那方面的生活。

  秋棠诚意建议道:“安墨,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和你老公适当培养感情。”

  莫安墨心不在焉:“我这不诚意地给他买礼物了嘛。”

  “除了送礼物,你们可以适当身心交流。”

  “我也想和他交流啊。”

  莫安墨走到玄关处,一边换鞋一边哼:“只是不知道这个狗男人在不在家。”

  话音落下没多久,一道男声不急不缓地响起:“我在。”

  这个声音是……

  贺简章?

  莫安墨转过身,一下子就看见身长玉立于楼梯口的男人,眸光幽邃地把她看着,重复道:“我在家。”

  莫安墨:“……”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莫安墨脱到一半的高跟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以她对贺简章的认知来看,这个时候,他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家里。

  下午三四点钟,他不在公司,为啥回家了?

  握着手里悬在半空中的拖鞋,莫安墨放也不是,穿也不是,最后不得不硬着头皮,慢慢地抬眼看去。

  贺简章已经走到她跟前了。

  深色笔直的长裤映入眼帘,顺上看去,衬衫一如既往地工整干净。

  看样子,他刚回来不久。

  对上男人耐人寻味的视线之后,莫安墨讷讷一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太丢人了。

  她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平日里她和秋棠称呼狗男人,说习惯之后没有改口过。

  鬼知道会被当事人捉到。

  贺简章没有回答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反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事已至此,莫安墨不得不赖账,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哦豁——?不知道啊。”

  她摊手,似乎在表达“我不认账你难不成还能把我吃了不成”“不痛不痒的我骂你几句狗男人怎么了”。

  贺简章没有和她计较,视线从她的脸上,转移到她提溜着的拖鞋上,淡声问道:“不进来?”

  “嗯……”

  莫安墨低头,脚尖慢吞吞地磨掉鞋子。

  她不太懂这个男人。

  她就没懂过。

  总的来说他对她不赖,该照顾到的都没有落下,但时好时坏,忽冷忽热容易让她觉得他可能就是个海王。

  可他除了不常回家这点外,没被她揪到不妥的地方,身心健康端庄,从不拈花惹草。

  不经意地,莫安墨一抬眸,就撞入他视野中,不由得一怔,“你干嘛看着我。”

  贺简章低头扫了眼腕表,语调波澜不惊:“七分三十秒,你鞋子还没换完。”

  “……”

  被嘲讽后,莫安墨没顾着风范,оазис三两下把鞋子扔开,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你怎么突然回来?”

  “公司最近不忙。”

  以前不忙的时候也没见您回家看看啊。

  把袋子随手放在一边,莫安墨随便往沙发上一坐,打开手机接收到秋棠发来的几个信息。

  她一边回,一边从袋子里拿出童装,拍给秋棠看,美滋滋地问:“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她给秋絮买了不少东西,也给自己买了不少,一样一样地拿出来观看。

  完全忽视家里还有个人。

  贺简章像个旁观的看客,看着袋子一样一样地空掉,拿出来的除了衣服就是首饰或者化妆品。

  “买了这么多东西——”他语气听不出情绪变化,“没有送给我的吗?”

  贺太太的购物袋里,有给秋棠的,有给小孩子的,也有给她自己用的。

  就是没有老公的。

  尽管男人的口吻平静如斯,莫安墨还是听出几分……小委屈?

  可能是她的错觉,这个男人又不在乎她,对她送不送礼物更不会在意,怎么可能会小委屈。

  就算委屈了,也没关系。

  因为,她给他准备礼物了。

  “怎么可能呢,你是我老公,我当然不会忘记。”莫安墨了然笑笑,“上次我喝醉了,给你准备的礼物有些草率,这一次特意弥补给你。”

  “送我什么?”贺简章面不改色,“又是钱包?你之前已经送我六个了。”

  “……”

  “再送一个,凑成七个,贺太太你是想让我召唤神龙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贺太太对老公上心了吗。

  -没有:)

  日本动漫《七龙珠》里,集齐七个龙珠可以召唤神龙。

  暴露年龄的一章qaq

  …

  感谢【秋秋】【37514200】的地雷。

  感谢【苹果冰淇淋】3瓶营养液,【千】、【迷你曼】1瓶营养液和【宠白】送的63瓶营养液么么哒。

  (づ ̄3 ̄)づ

第7章

  莫安墨自认为不是个马虎的贵太太。

  奈何对自家男人就是如此地不上心。

  哎,其实他怪可怜的,一来身患隐疾,除了她估计没人愿意嫁给他。二来,她不是温柔体贴的贤妻,生活中处处把他忽略,连送个礼物都这么马虎。

  她这次送的,确实还是个钱包。

  被他这么一说,莫安墨都不好意思把小礼物拿出来了。

  莫安墨目光充满同情,仓促一番不知如何解释,到头来她倒是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不好意思……”

  她这小眼神,搞得被欺负的人是她。

  贺简章抵不过她那副纠结自责的样子,做出让步,语气缓和:“我没说钱包不好。”

  莫安墨低头,做错事的模样,“哦……”

  “你先拿出来给我看看。”

  “好吧。”

  莫安墨松了口气,在大大小小的购物袋里搜寻一番,把一个最小的袋子拿出来,递到他跟前,“喏——这个就是给你的礼物。”

  贺简章视线落在小袋子上。

  莫安墨注意到他视线的异样,狡辩:“你不要看它小,其实它是最贵的。”

  贺简章接过袋子后,往里面淡淡扫了眼,没说话。

  莫安墨说:“这次送的礼物谈不上别出心裁,但款式特别新颖,肯定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贺简章:“嗯?”

  莫安墨:“你打开看看嘛,我挑选好长时间的,一直不知道要哪个颜色好,这个颜色还是老板推荐的。”

  贺简章:“老板推荐的红色?”

  莫安墨:“红色?你喜欢红色的?”

  他没接下去。

  莫安墨心里一个惊讶飘过。

  现在的男人都这么少女心?是返璞归真还是男性审美的扭曲。

  贺简章把袋子放回去,并没有接受她的礼物,给出一个总结,“你这个礼物确实别出心裁,而且让人意想不到,但是我用不上。”

  莫安墨愣住了。

  他居然拒绝她的礼物了?

  她咬着红唇,“为什么?”

  准备走的贺简章心平气和,“为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

  莫安墨大脑迅速回忆自己今天有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没有!!!

  ——除了她故意让慕南初和江漫柔误会这件事。

  “我不知道……”莫安墨更委屈了,“我以为我送你这个,你肯定用得到的,就算不接受,也不该找个这么荒唐的理由吧。”

  小媳妇泫然欲泣,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难以再僵硬地对质。

  贺简章不得不从袋子里取出礼物,利落地拆开包装。

  男人修长的手指从盒子里夹起一支阿玛尼口红,一字一句,“你送我这个,是觉得我用得到?”

  莫安墨:“……”

  哦买噶——!!!

  她递给他的都是什么东西。

  “不好意思。”莫安墨利落地从男人手里接过口红,尴尬道歉,“我拿错了,送给你的不是这个。”

  她俯身在几个袋子里寻找一番,都没找到包装钱包的袋子。

  估计是东西太多,她给落下了。

  她认真寻找的样子。

  像极了——

  上学时因为没写作业而在老师面前努力翻找书包的小盆友。

  “我好像把小礼物落车里,忘记拿了。”莫安墨犹豫着,讷讷地摸了摸鼻子。

  贺简章:“你真的买了吗?”

  莫安墨咬牙:“我,真的买了!!!”

  因为上次撒谎,莫安墨知道他对她的话持有怀疑的态度,怕他不相信,转身要走,“我现在去拿给你。”

  贺简章薄唇动了动,“不用。”

  “啊?”

  “不急。”他说,“以后再拿也行。”

  “可是……”莫安墨有些急,“我真的送了,我没说谎。”

  “我知道,我信你。”

  “那我更要拿给你了。”

  不由分说,莫安墨往门口走,情绪过于激动,无视脚下零零碎碎的袋子,在玄关处随便换的拖鞋也没踩稳,不知道被什么绊到了,身子突然失去重心。

  眼看着要跌倒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抓可以抓的东西。

  离她最近的最可以依赖的怕是只有……离她不是很远的男人的皮带?

  莫安墨伸出手的那瞬间知道自己完了。

  她已经可以想象得到他皮带被她扯坏的那一幕。

  如果再不小心把裤子扯坏的话。

  就在莫安墨以为自己随时都可能遭殃的时候——

  后背突然多了一只男人温暖的大手。

  然后不偏不倚捞过她的腰身,将她接住。

  莫安墨再睁眼的时候,身子已经被他扶住,整个人稳稳当当地贴在他怀里,额头上是男人温热的气息。

  感觉到体内的温度正在慢慢地升高。

  她顿时面红耳赤,一时间懵了。

  茫然,弱小。

  可怜,无助。

  “贺太太。”男人嗓音突兀地在寂静空气里响起,“你已经站稳了,手能松开吗?”

  莫安墨看了眼攥着男人皮带的手,沉默。

  站稳之后,两人很长时间没有动静。

  她松手后,他搁在她腰身的手一直没放开过,掌心热度明显,让人不敢动。

  浑身上下唯一动的是因为紧张而颤抖的睫毛。

  莫安墨一直低着头,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似的扫得人心痒痒,几缕碎发从鬓边落下,托出一张精致白皙的脸蛋,明眸皓齿,美丽得不可方物。

  她这副样子,落在男人眼里,莫名的情绪不由得翻滚起来,掌心的温度跟着上升。

  两人之间只有几寸的距离。

  近得能听见心跳声。

  第一次和他这样近距离接触过,莫安墨难免感觉异样,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那个……皮带质量挺好啊。”

  贺简章“嗯”了声。

  他嗓音听起来沙沙哑哑的,和往常略显不同,像是在克制什么。

  莫安墨愣了下。

  虽然她未经人事,但这个声音听起来好像不太对劲,怎么有点欲欲的?

  贺简章眸中的异色只有短暂半秒,没多久恢复一如既往的从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去楼上看电影吧,电影播完,差不多就是晚餐时间。”

  “……好。”

  -

  贺简章说的看电影,和莫安墨理解的不同,她还以为堂堂贺总会带着她去影院,和一堆人挤在漆黑黑的封闭地方。

  她忽略家庭影院这个东西。

  尽管,莫安墨觉得两个人在家看电影有点奇怪。

  最近新上映的电影评价都一般般,莫安墨没放在心上,比起看电影,她更好奇这个男人陪她看电影的目的。

  入座后,贺简章问:“你想看什么?”

  莫安墨咬着一串车厘子,含含糊糊:“我都行。”

  她对影片要求不高,爱情片亲情片动作片甚至恐怖片都能看。

  但她到底是低估直男的下限。

  贺简章选了一部科幻片。

  莫安墨差点把籽儿咽下去,“这个……”

  贺简章:“你看不懂吗?”

  “不,我可以。”

  倒不是莫安墨逞能,而是回忆起之前他陪她看的音乐会。

  他对这些艺术性的东西,兴趣应该不大的吧,但陪她看的时候没有抱怨一句。

  如今作为妻子的她,陪他看一次也没关系吧。

  她得当一个温柔体贴的花瓶。

  所以,莫安墨在男人狐疑的目光下,坚定地点头,微笑道:“没事的,我能看懂,就算不懂,你也可以讲给我听。”

  半个小时后,莫安墨去梦中当她体贴的花瓶了。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此时,大屏幕上还放着俄语讲解的外星世界。

  沙发另一侧是正在接电话的贺简章。

  莫安墨坐起来后,身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绒毯掉落在地,她惊了下,准备捡起来时,男人的手先她一步。

  贺简章把捡起的毯子放回她这里,声线低醇,有条不紊地和电话那端的人通话。

  莫安墨小手攥着毯子,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他看起来并不像很闲的样子,公务电话都打到私人手机里了。

  那他为什么突然抽出空儿来陪她。

  通话结束后,贺简章起身,走之前望了眼因为刚才窝在沙发上头发乱糟糟的女人,淡声陈述:“抱歉,突然有点事。”

  莫安墨抿唇:“哦。”

  “你要看什么片自己选吧。”

  “嗯。”

  “别再睡着了,容易着凉。”

  “好。”

  目送男人关门离开后,莫安墨不由得感慨。

  他突然这么反常,早早回家不说,还陪她看电影,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隐疾可能好了。

  所以,他才想和她培养夫妻感情,然后进行下一步接触。

  就狗男人这点小心思,她能看不出来吗?

  -

  莫安墨一边抱着毯子,一边挑选影片,没挑出好看的,随手给秋棠发了条微信,问问她有没有片儿推荐。

  秋棠:【电影???你和你老公看吗?】

  莫安墨:【不是,他刚才走了,我先一个人看。】

  秋棠:【贺总这个时候在家?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不是我了解的贺总。】

  莫安墨:【我怀疑他隐疾治好了/小声逼逼。】

  秋棠:【试试不就知道了?】

  莫安墨:【怎么试?】

  大概能猜到秋棠想说什么。

  试探男人是否有隐疾的方法不是明摆着的吗。

  可是莫安墨上次醉酒的时候已经勾搭过了,没用。

  秋棠:【你自己脱没用,你得带着他一起。】

  莫安墨:【?】

  秋棠:【夫妻之事,懂不懂?】

  莫安墨:【你很有经验?】

  秋棠:【好歹我是生过孩子的女人。】

  于是莫安墨听秋棠讲了她的经验。

  十分钟后,莫安墨认为秋棠小姐讲的都是屁话。

  最终,莫安墨不得不问:【你确定你经验丰富?】

  秋棠半晌才弱弱回:【其实……我只有一次……就是怀絮絮那次。】

  莫安墨:【这说明,絮絮的生父比较猛?进得比较深?】

  秋棠:【???贺太太,你的端庄被狗吃了?】

  莫安墨的目光在各大影片中搜寻。

  这家庭影院还挺强,居然连小日本的羞羞片都有。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莫安墨偷偷摸摸地环顾四周,确定没啥人之后才大胆地挑选起来。

  一边挑一边感慨这些女的身材好棒,细胳膊细腿,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

  盯着片儿的封面看了会,莫安墨心里发毛。

  她都在做什么。

  身为莫大小姐!尊贵的贺太太!

  看这种片儿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就算她看了,也没人知道。

  在大家眼里,她还是得体矜持的贺太太。

  莫安墨小心翼翼地,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左右看看走廊。

  走廊只有佣人。

  贺简章确实走了。

  她准备关门时,在走廊守着的佣人毕恭毕敬地问:“贺太太需要什么吩咐吗?”

  “不不不,不需要。”因为紧张,莫安墨吐字含糊,“你就在这里看着吧。”

  确定万无一失后,莫安墨才把门合上,深呼吸。

  接下来,就是见证贺太太踢出偶像包袱的时刻。

  但。

  她到底是高估自己对电子产品的把握。

  刚才看贺简章播放影片的时候,眼睛记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可当她亲自操作的时候,手和大脑异口同声地说:我不会!

  捣鼓一番也没见影片放出来,莫安墨小声嘀咕:“明明就是这样子弄的啊。”

  琢磨几分钟说明书后,她才把影片调出来。

  画面出来后——

  莫安墨发现女主的身材和宣传片上的不太一样。

  这修图效果有点强,不知道骗了多少宅男。

  莫安墨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放映的是一个身穿黄色家居服,腰间系着围裙的女人在做饭,她刚刚起床的丈夫推门进来,和她用日语说话,两人开始接吻——

  看到这里,莫安墨的心一悬。

  来了来了来了!!!

  开车了开车了————!!

  然而——

  男女主接吻过后居然散了。

  丈夫吃过早饭之后就拿起公文包走了?

  就这样走了?

  莫安墨的心里一万根草他妈飘过。

  还以为是刺激的岛国片,没想到只是普普通通的家庭伦理片。

  她准备关掉的时候,一幕突然发生了。

  门铃响了!

  女主人迈着小碎步去开门。

  来人是个修水管的工人?

  两人交流一番过后,开始有身体接触,女主人一开始很抗拒,把人带到厨房。

  然后……两人就在厨房的琉璃台上……

  莫安墨懵了。

  这什么神仙写的剧情。

  这么刺激的吗。

  女主居然不是和丈夫……

  莫安墨紧张地喝了口水,继续看下去。

  女主的围裙被解开了。

  女主的外衣也没了。

  莫安墨看得聚精会神,没注意到有敲门声。

  等人进来后,把门顺手关上的声音足够响亮吵到她的时候,她才一个激灵跳起来。

  来人是贺简章。

  莫安墨的大脑来不及消化他为什么突如其来的讯息,怔怔地站在原地。

  音响里传来的是几句老生常谈的日语。

  亚麻跌,亚麻跌。

  一种迷之尴尬在房间各个角落飘荡。

  两人对视长达两分钟。

  贺简章身长玉立于离她不到两米的地方,视线从她身上逐渐转移到屏幕上。

  停顿片刻后,他开口问:“你在看什么?”

  莫安墨含糊:“电,电影啊。”

  他语气不变:“什么电影。”

  她吞吞吐吐:“胚胎的起源?”

  “说人话。”

  “小黄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送营养液的小可爱:糖纸?的8瓶,苹果冰淇淋3瓶(*  ̄3)(ε ̄ *)

第8章

  三个字吐出来后,莫安墨的心不由得揪起,眼神愈发不自然,左看看右看看,手指微微弯着。

  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看片被人抓包就算了。

  还是被贺简章看到。

  半晌,见他没有如何表示,莫安墨偷偷摸摸地挪过去,把放映到一半的影片给掐断了。

  顿时,房间安静下来。

  她选的那个片儿原名叫做《我和水管工不得不说的秘密》。

  岛国的三观不是常人能解释清楚的。

  片中女主的身份除了家庭妇女,可能是教师/护士/学生妹,总之,怎样的身份带感怎样来。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莫安墨深呼吸,还是决定给自己做最后的辩护,“我其实不是有意看那个片的,是因为它突然跳出来,我就顺便看了几眼。”

  贺简章:“嗯。”

  莫安墨:“……”

  这个“嗯”很有深意啊。

  这不是摆明他不信嘛。

  “你这什么态度,反正我解释了。”莫安墨哼唧,“你爱信不信。”

  “贺太太。”

  “干嘛?”

  “看片的是你,被我发现的是你,该心虚该害羞的人还是你。”顿了顿,他继续陈述,“你这么嚣张干什么?”

  “……”

  做坏事反而嚣张得很,还“你什么态度”“爱信不信”。

  发现这个男人看她的眼神越发具有深意,莫安墨豁出去了,“好啦,你到底要怎样,不会想把这件事声张出去吧?”

  贺简章敛起眼底情绪,清清淡淡,“你猜。”

  “……”

  猜他个毛球,这能猜得出来吗。

  “这样吧。”莫安墨灵机一动,“我们打个平手。”

  “打什么平手。”

  “你有隐疾这事我就没对外声张过,那我这事,你也应该瞒着。”

  尽管莫安墨觉得这个男人不像女人们八婆碎嘴,不会有事没事和兄弟们唠嗑说我家老婆背着我偷偷看片。

  可为了防止万一,她决定还是和他做个平等交易。

  莫安墨自认为想法周全完美,天一衣无缝得很,找不到半点缺陷。

  却不知这个男人的脸色怎么越来越差。

  “怎,怎么了?”莫安墨察觉到男人一步又一步的靠近,下意识地往后退,“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别不承认啊。”

  他非要狡辩他没有隐疾的话,那这笔交易岂不是做不成了,她可不希望他耍赖。

  退着退着,她就退到极限,后背贴着冰凉的墙,而眼前的男人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越来越近。

  天啊,妈妈啊。

  他不会想揍她吧??!

  莫安墨承认自己的看片行为可能对有隐疾的老公来说造成一种压力感。

  可这不是她的错,她要是真这么没良心的话,早就当着他面肆无忌惮地看了,用得着偷偷摸摸的吗。

  何况这次是个意外。

  如果不是他说要看电影,她能在这里品味岛国人的扭曲审美吗。

  贺简章直接将她逼到墙角,高大挺拔的身形遮住外面透过来的光亮,他低头,不动声色看着面色泛红却还理直气壮的小女人,哑声淡笑:“安墨。”

  “啊……”

  他刚才喊她的小名。

  这更让莫安墨惊慌。

  她的头快埋到肚子下,不敢抬头看他,后背也慢慢地往下弯曲,试着减低自己的身形和存在感。

  手腕,突然被他抓住了。

  莫安墨一愣。

  “你再说一遍。”

  男人将她堵到墙边,薄唇勾着似笑非笑,手指指腹从她手腕划过,带起一阵阵的颤栗,哑声询问:“我有隐疾?”

  几个字在莫安墨的耳边飘飘荡荡,每一声都让莫安墨的心怦然直跳,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个男人对自己有隐疾这件事从来没有避而不谈,甚至从来没有产生过自卑。

  莫安墨愣神的时候,被他抓着的手慢慢地移向……

  一秒过去。

  两秒……

  三秒……

  她的大脑嗡嗡作响,神经末梢在疯狂叫嚣着,瞳孔放大,眼睛都直了。

  天啊。

  她经历的究竟是怎样的生死劫,为什么今天这么多带颜色的事情发生。

  立于她跟前的男人始终沉稳从容,眉眼情绪翻滚,唇间的气息若有若无在她额上飘忽,压低的嗓音一点一点地从喉间蛊惑而出:“安墨,感觉如何。”

  “现在还说我有隐疾吗?”

  一字一句,听得她老脸红到彻底:“!!!”

  …

  直到从家庭影房离开,莫安墨的脸色仍然如同外面的夕阳,又热又红又亮。

  就算事情已经结束,她仍然低着头走路。

  两只手纠结在一起。

  其中被他刚才握着的一只手还在发烫。

  他居然……?

  带着她的手体会了一下什么叫做“我没有隐疾”“如果你不信你就来摸摸看”“现在摸完信了吧”。

  莫安墨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感受下什么叫做丢人丢到鼹鼠家了。

  就算隔着障碍。

  她也能知道是什么该死的感觉。

  莫安墨对自己之前的调查产生怀疑。

  他没有隐疾?

  一直都没有?

  那为什么和她之间……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两人新婚第一天,他们就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而她也因为脚的问题,经常去医院接受复查,两人有时候一个月都未必见得了一面,久而久之,新婚夜这件事就被忘了。

  再后来,那狗男人似乎忘记他是个男人。

  莫安墨正想得出神,走在前面的贺简章不知什么时候停下脚步,无声无息的,让她毫无察觉,差一点撞上去,好不容易刹住脚步,望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羞恼得咬牙切齿。

  贺简章倒是平静得很:“你是不是搞错一件事。”

  “什,什么事?”

  “我没有隐疾。”

  “我知道!!!”她牙齿咬得咯咯响,“不用再强调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关系这么纯洁,不是因为我。”

  “?”

  这什么意思。

  不是因为他。

  难道是因为她?

  难道是她不行?

  “喂,你把话说清楚——”见他不打算解释清楚就走,莫安墨立刻追出去,这一次顾不上刚才的插曲,硬着头皮将他拦住质问:“什么叫做因为我。”

  她这般追问,对于贺简章来说,很难回答。

  莫安墨又一副你不说清楚今天就别想走的气势。

  她个子不算矮,但在他跟前还是矮了一截,光是气势上就呈弱方,仰起的脸蛋透着咄咄逼人和不认输的倔强,务必要问个清楚才罢休。

  “你说话啊。”莫安墨急了,“我怎么不行了?”

  贺简章还是没开口。

  莫安墨不依不饶:“你得把话说清楚再走。”

  贺简章淡淡道:“安墨。”

  她下意识抬头看他,却不知他什么时候俯下了身,下巴微微低着,薄唇近在眼前,像是在亲吻她额边的碎发。

  温柔,缱绻着。

  仿佛清冽的轻风拂过。

  莫安墨一下子怔住了。

  “你上一次喝醉酒,不仅问我嫌不嫌你小。”贺简章停顿良久,才道:“你还喊了慕南初的名字。”

  听到这一句解释,莫安墨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什么情况。

  怎么可能。

  “不,不是……”她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你是不是听错了,我怎么可能喊他的名字。”

  “你在乎过我吗?”

  “我……”

  “你不在乎的,安墨。”他自嘲一笑,抬起的手指从她下颚划过,“你连送我的小礼物都能忘记。”

  “我那真不是故意的。”

  莫安墨没想过这类的问题,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不是有意送他七个钱包的。

  世界上送给男人的礼物本来就少,除了钱包,她不知道该送其他的什么好。

  而且她花的是他的钱,拍卖特别贵重的礼物再送他,反而更添笑话罢了。

  思考很长时间,莫安墨最终鼓起勇气,毫不畏惧地同他对视,一字一顿,“我没说不在乎你。”

  贺简章唇际弧度微弯,“是么。”

  “我嫁给你,肯定是在乎你的。”她还是那个调调,“比如说,如果你身上有其他女人的香水味,或者出轨的话,我不仅会在乎,更会伤心的,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还会把你的三条腿都打断。”

  “……”

  -

  弄懂这件事后,莫安墨的心里多少有点数。

  原来,她误会了这么久。

  是她原因,才导致两个人这么长时间都当和尚?

  她对新婚夜的印象不是很深刻,只记得第二天早上的自己是在医院复诊。

  根据贺简章透露的信息来看,那天晚上她可能也是喊了慕南初的名字?所以才导致两人误会这么久。一个男人,应该不想看见自己女人惦记前任吧。

  慕南初这该死的两个字。

  她被这个人渣出阴影了。

  莫安墨永远记得,慕南初做了哪些渣破天际的事情。

  首先,他在她和江漫柔表姐妹两人之间周旋,大概觉得自己魅力四溢,非常享受和两个女孩一起周旋的感觉。

  其次,他权衡利弊后选择莫安墨,莫家慕家本该顺利结为姻缘,却在莫家产业被江漫柔的爹击垮后迅速变脸。

  后来,他又和江漫柔在一起。

  因为江家能帮他成为继承人。慕南初不是长子,主攻不是金融业,在股东会没有一席之地,他需要江漫柔老爹的帮助。

  然而,他和江漫柔在一起的同时,对莫安墨振振有词,他是有苦衷的,希望她等他。

  莫安墨等来的却是他和江漫柔进出酒店的八卦报道。

  这个人,几乎让莫安墨厌恶到骨子里。

  甚至做梦都希望他和江漫柔共浸沼泽两人殉情算了。

  还影响到她正常的婚姻生活。

  当然,造成这种局面,不仅仅怪他们,主要是莫安墨自己。

  她确实对自家老公的关爱还不够。

  莫安墨沉静下心,决定对老公好一点。

  夫妻二人愉快用完晚餐,各忙各的一会儿,约摸九点多钟进入卧室。

  以前,莫安墨先去洗澡睡觉,这一次她动作慢了许多。

  贺简章洗完澡出来后,仍然不见小女人的踪影。

  约摸过了很久,他才听见门口有动静传来。

  “咳咳——”

  莫安墨推门进来时,闹出不小的声音。

  她的手里端着托盘。

  托盘上有个杯子,正在冒着滚滚热气。

  前半生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后半生又成为贺太太,莫安墨可以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没做过家务活,所以端个托盘的动作异常笨拙狼狈。

  贺简章大致观察一阵,“贺太太,你在干嘛?”

  他刚从浴室出来,只随意披了条浴袍,铜色胸膛若隐若现,透着不羁的性感。

  莫安墨好不容易把托盘放下来,然后擦了擦手,“老公。”

  娇娇软软的称呼,叫得人身心酥麻。

  贺简章挑眉看着她,再看了眼那个托盘,“这什么?”

  “我想做一个温柔体贴的贺太太。”莫安墨抿唇,认真,严谨,郑重地表述自己的想法,“从一杯特意为老公做的热饮开始。”

  “我能理解你有这份好心,但是……”贺简章拧眉,指着那杯热气腾腾的拿铁,“大晚上的,你给我煮咖啡,是嫉妒我晚上睡得太香吗?”

  “……”

  哦买噶。

  她好像又搞砸了。

  “我忘记了。”莫安墨倒吸一口凉气,“因为这是最简单的方法,我只是想表现一下自己。”

  他眉头依然拧着,“想表现自己的方法有很多。”

  她脚尖磨着地板,“比如呢?”

  贺简章一边从烟盒里摸出香烟,一边轻描淡写,“直接脱。”

  “……”

  莫安墨更不知所措了。

  贺简章兴许被她这副样子弄得又好奇又好笑,摁了摁眉心,压住烦躁,“我去阳台抽根烟。”

  他很少抽烟,也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抽过,这次可能真的被弄得不耐烦,才动了烟盒。

  “哦……”莫安墨小声应着,“那你要不要打火机,我找给你?”

  “你歇着吧。”

  “……”

  她撇嘴。

  总感觉自己这一次被彻底鄙视了。

  她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以前做事没这么不灵活,怎么在他这里,就笨得跟傻子似的。

  从小时候开始她领悟特别通透特别迅速,比同龄人高出一截,怎么结婚后就成这样子。

  莫安墨烦躁地坐下来,不知该拿那杯热饮怎么办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是个陌生号码。

  她没去猜想是谁,直接接通了。

  “喂——”

  因为心烦,她连英语都懒得说。

  这一声标准普通话的“喂”,同时引起准备去阳台抽烟男人的注意。

  要知道他们在E国接电话,如果不是熟人的话通常是以英语作为开头。

  她的这声“喂”说明是个熟人。

  而她下午才和秋棠在微信上聊过天,应该不会大晚上煲电话粥。

  所以给她打电话这个人较为可疑。

  贺简章猜的不错。

  打电话给莫安墨的人是慕南初。

  他还是厚着脸皮从秋棠这里要到莫安墨的手机号码,挑了个自认为最佳的时机拨电话进来。

  “是我。”

  慕南初的嗓音自电话那端响起后,莫安墨不由得提高警惕,眼睛眯着,很明显流露出不耐烦,“干嘛?”

  “我只是想和你单独谈谈,为什么不给我这个机会。”

  “我还没问你为什么要调查我。”

  “因为我想你。”

  莫安墨直接笑了出来。

  这人还真的有脸说得出口。

  “我是从你姑妈那里窃到你信息的。”电话那端慕南初也自嘲地笑,“我知道我不要脸,也知道我在你心里已经不堪入目,但我就是忍不住想见你,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煽情的话说得再多,对莫安墨来说,什么用都没有。

  不在乎的人,哪怕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在对方眼里只是一个笑话。

  何况他就是个渣男。

  “慕南初。”莫安墨直言不讳,“你就不怕我录音吗,把你说的这些话,都告诉江漫柔。”

  “慕南初”这个名字从她口中吐出来后,人已经挪去阳台前的贺简章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原路折回,不声不吭,像个没什么存在感的隐形人,出现在离莫安墨两米的地方。

  然后,竖起耳朵,偷听。

  莫安墨倒是没注意有人正大光明地偷听她讲电话。

  她很想一下子和慕南初掰掉,但是想到自己之前经历的痛苦,哪能便宜那对狗男女。

  她不仅要拆散他们,还不会让他们好过。

  “你录音吧,然后告诉她。”慕南初丝毫不惧怕她的威胁,“我早就想和她说再见了。”

  莫安墨笑了:“和她说再见,然后和我说好久不见吗。”

  慕南初迟疑:“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因为房间寂静,慕南初说的话多多少少能外传。

  贺简章不难听见他说的话。

  他冷静听完这个逼自恋的陈述过后,面无表情走到莫安墨的跟前,“安墨。”

  这个声音一出,电话那边的慕南初惊住:“你那边有男人吗?”

  握着手机的莫安墨没回答,怔怔地看着贺简章。

  这个男人不是去阳台抽烟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在莫安墨疑惑的注视下,贺简章继续慢条斯理地问道:“我上次换洗的内一裤被你放哪了?”

 

第9章

  贺简章的声音不大不小,询问语气相当随意,所说的话正是结婚多年的夫妻正常用语。

  轻飘飘的一句,你把我内什么裤放哪。

  他们的关系就被挑开了。

  同时,让莫安墨像只惊愕的小鹅鹅似的,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大脑只盘旋一个重点问题。

  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她哪知道那玩意放哪儿。

  他居然还问得如此理直气壮,仿佛她真的欠他一条内什么。

  “安墨。”隔着无线电波,电话那头的慕南初骇然,难以置信地问,“你和哪个男人在一起?你有新男友了?”

  他一开口,莫安墨懂了。

  她大致知道贺简章为什么突然和她演绎一下老夫老妻的日常生活了。

  这是在向情敌宣战还是示威?

  怎么感觉怪怪的。

  慕南初在那边催促,这边的贺简章没有半点自己是故意这么做的样子,理所当然,目光平静从容,两指间慢条斯理磨着那根没有点燃的香烟。

  不知是不是莫安墨的错觉。

  总感觉他眉眼似乎在嘲笑她“就算你看出来我是故意的又如何”“老子在这里你和渣男调个鬼情”。

  贺简章没有走的打算,像是在等着她该怎么办。

  在贺简章不乏幸灾乐祸的注视下,莫安墨不慌不忙,“不好意思,我手机没油了……哦不,我手机没电了,挂了。”

  “莫安墨!!!”慕南初迫不得已地叫出,“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

  “这还用解释吗?”她嗤笑,“你刚才也听到了,我老公让我给他找内内。”

  “老公?你结婚了?”

  “是啊。”

  “别骗我了,安墨。”慕南初显然不相信,“你这几年什么情况我都从你姑妈那里调查清楚了,光是养伤你就养了三年,哪来的空儿去结婚?”

  慕南初的本事连贺简章的一根手指头都不到。

  慕家兴许有点能力,但他一个三少爷没什么实权,找个人都找了这么多年,估计还是用不法手段从莫家姑妈那里挖出来的。

  他要是有和贺简章相提并论的能力,怎么可能五年后才知道她在E国。

  他但凡有点本事,也不至于为了地位去低三下四地求人。

  莫安墨本想直接挂断电话,奈何对方把她小瞧了,笑得更肆意:“你不会还觉得我对你念念不忘吧。”

  “对。”慕南初毫不知耻地承应,甚至一字一句音量调高的陈述:“我永远记得,你在表白墙上对我说的,要爱我一生一世一万年。”

  一生一世就算了。

  还一万年。

  呕————

  莫安墨委实被恶心到了,压根懒得和他解释,“既然不信,我就让你听听我老公的声音。”

  说着,她把手机递给贺简章的唇边,让他说几句。

  贺简章不为所动。

  莫安墨愣了下:说话啊,怎么不说,你刚才不是挺有本事的吗。

  贺简章眉角微动,没有开口的意思。

  而时间长不开口,很容易让那边造成误会。

  没听见男人说话,慕南初便认为自己刚才是幻听,更加深情地陈述:“安墨,我就知道你骗我,你其实……”

  慕南初继续恶心的话被莫安墨掐断了。

  她摁灭手机屏幕,随手扔到一旁,走到贺简章的跟前,满是疑惑不解:“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贺简章面无表情:“不想。”

  “可是你刚才不是故意的吗?为什么让你说又不想说了?”莫安墨实在搞不懂现在的男人,他这算不算当女表立坊。

  事情都做了,反倒头来装起无辜和纯洁来了。

  贺简章随手把那根被揉烂的香烟扔到垃圾篓里,俊脸始终没什么情绪变化,步伐倒是稳当地直向莫安墨的跟前,将她围堵在沙发边沿上。

  莫安墨一后退,小腿肚便撞上柔软的沙发边,她下意识看了眼后面软绵绵的靠背,满脸地不知所云,“你干嘛……”

  他刚才突兀地问她,说明他真的没有穿内什么。

  那她不是很危险吗。

  万一要是像在影房里那样再抓她的手,她可能就碰到不该碰的。

  贺简章不咸不淡地发声:“他刚刚说的什么?”

  莫安墨无辜眨眼:“他说我不可能结婚,还说什么表白墙。”

  “你对他表白什么了。”

  “我没有。”莫安墨举起爪子,竖起四个手指头,满脸坦诚,“我发四我没有,那个话是江漫柔说的,慕南初他误以为是我。”

  “这不是重点。”

  “重点什么。”

  “我不介意你把那句表白对我重复一遍。”

  “……”

  沉默许久。

  莫安墨小心翼翼开口:“你脑子坏了?”

  “……”

  除去脑子坏了,莫安墨想不出还有其他的理由,能让这个男人好好的不做人,非要当一条土狗。

  还一生一世一万年。

  他咋不一日一夜一双人。

  后一句还带颜色,更具有深意呢。

  好在,贺简章只是一时兴起才让她说那句土味情话。

  慕南初的电话打过后,两人倒是忘记自己要干嘛,莫安墨瞄了眼垃圾篓里的完整香烟,感慨现在的男人太娇生惯养了,抽个烟也不好好地抽。

  不知是不是被慕南初的电话气到。

  不,准确地说,是被醋到。

  莫安墨先去冲个热水澡。

  很长时间不看自己,倒是没注意到身上多长几斤肉。

  以前练舞时强调的是瘦,每天都有饮食定量,不可以超出,奶茶蛋糕是姑娘们不敢想的。

  因为起舞练舞时需要不小的力气,舞团很多人都有小腿肌,导致人虽然瘦,看起来却壮实,莫安墨难得地避免这样的缺陷,饶是再怎么练习,曲线依然保持完美。

  光身形这块,她就很加分。

  裹着新换的睡衣从热气腾腾中出去,莫安墨又去全身镜照了又照。

  真的有点胖。

  “我居然变成一只胖天鹅了。”莫安墨自言自语着,忍不住去称体重。

  称完后,脸顿时黑了。

  离她不远的贺简章挑眉,“怎么?”

  莫安墨气鼓鼓,“我胖了。”

  “哪里胖了?”

  “我小肚子上都长肉了。”

  这个时候。

  如果贺简章说没有的话,那他就会纳入直男宝藏系列。

  此时最好的回答不是,宝贝,你不胖。

  而是——

  【你胡说什么,你哪有小肚子?】

  这才是完美的回答。

  莫安墨充满期待和希望,等着这个男人的回答。

  他慢悠悠地收回目光,不以为意:“胖点好。”

  莫安墨:“……”

  这不是奶奶辈才说的话吗。

  还胖点好。

  好个球啊。

  “我胖成这样子。”莫安墨没有放弃,继续循循善诱,一边拿眼看他一边委屈屈,“就不是一只美丽优雅的小天鹅了。”

  贺简章:“那就做小黄鸭吧。”

  莫安墨:“???”

  今天的贺总也是一只非常典型的狗直男呢。

  莫安墨实在咽不下这气,拿起手机和秋棠吐槽一番。

  莫安墨:【棠棠我胖了。】

  秋棠:【又瞎说。】

  莫安墨:【QAQ我已经胖得不像一只小天鹅了。】

  秋棠:【你就算不是小天鹅,你也是小仙女。】

  看看,这才是正确操作。

  莫安墨:【实话和你说吧。】

  秋棠:【说什么?】

  莫安墨:【那个狗男人说我是小黄鸭。】

  秋棠:【没事,男人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莫安墨:【我把他当成狼狗,谁知道他竟然是条土狗。】

  秋棠:【土狗???】

  莫安墨:【他竟然让我说什么爱他一万年,你敢相信/微笑】

  秋棠:【确实蛮土的,但是。】

  莫安墨:【但是什么。】

  秋棠:【我觉得小黄鸭和土狗挺般配的。】

  莫安墨:【你刚刚还说我是小仙女!!!】

  秋棠:【土狗配黄鸭,哪有土狗配仙女?】

  莫安墨:【我不管】

  秋棠:【要么综合一下?】

  莫安墨:【怎么综合。】

  秋棠:【小仙鸭?】

  果然女人一张嘴,胜过天下鬼。

  …………

  往后几天,莫安墨对自家男人,哦不,土狗产生怀疑。

  他是不是突然变了性子,虽然照样出门但每天准时归家,仿佛家里装设门禁一般。

  不过他除了按时回家没有其他表示,莫安墨便依然忙自己的事情。除去每周定时的心理辅导,抽出空来,她还是会去探舞团的班。

  在去之前,她会问秋棠,慕南初在不在。

  因为他的电话,让莫安墨知道,贺简章对这人忌讳得很,虽然她行得正坐得端,可为避免醋坛打翻,能避就避。

  在接到秋棠招呼后,莫安墨便赶过去,没想到刚进去,江漫柔像是早就准备好一般,双手环抱,冷声嗤笑:“莫安墨,你未免太不要脸了吧。”

  莫安墨扯唇。

  她这是一来就被骂了吗。

  现在的江漫柔是不是还不知道HelloKitty已经往母老虎基因进化了。

  莫安墨懒得鸟她,径直往里头走,江漫柔却利落地伸出手,将她拦住:“装什么清高,我告诉你吧,慕南初不在这里,你白来了。”

  “白来?”

  “怎么,不想承认你是为了慕南初才来这里的吗?”江漫柔继续嘲讽,“秋棠每次打电话告诉你慕南初在不在的时候,我都听见了。”

  莫安墨懂了。

  敢情这货以为她来这里就是为了慕南初。

  还以为她这次扑了个空,特意来嘲讽她。

  “还有,上次也是你让秋棠给慕南初你的电话号码吧?”江漫柔又恼火又嚣张,“慕南初现在是我的人,就算我们没有结婚,以后也会在一起的。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莫安墨发现自己真的是来对地方。

  这个逼是她今天的快乐源泉吧。

  她本以为江漫柔当初能陷害她,并且抹掉所有记录和证据,脑子不该这么愚蠢,这都过去好些年了,怎么智商还没有半点长进。

  让人都懒得打起精神和她抗衡了。

  莫安墨实在没忍住,笑得肆无忌惮,连回应都懒得回应,这人的智商和她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江漫柔见她只笑不说话,以为是心虚,也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

  作为看客的秋棠实在忍无可忍,不知道江漫柔是不是脑子坏了,净产生荒唐的想法,真以为人人都和她一样把慕南初当个宝?人家贺太太的老公可是比慕南初厉害千倍万倍。

  因为给电话号码这事是秋棠擅自主张,她不想让人误会莫安墨,走过去,准备上前解释的时候,被莫安墨拉过。

  “你……”秋棠皱眉,“干嘛?”

  “没事,别和傻/逼计较,反正她长得没我好看。”

  “……”

  这是什么神逻辑。

  乍一听不对,细想后又在理,长得没她好看还计较那么多干嘛。

  似乎觉得口头上的警告作用不大,江漫柔特意走到前台前,拨弄一束新鲜的玫瑰花。

  玫瑰花象征爱情,花是谁送给她的,一目了然。

  见此,秋棠忍不住在莫安墨耳边,小声鄙视:“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是蠢还是恋爱脑?男朋友送个花不是很正常吗,天天显摆。”

  “那花是谁送的?”

  “还能有谁啊,慕南初呗,每天早上把花送到前台,晚上就被当垃圾扔掉,第二天又送。”秋棠嫌弃道,“就知道秀恩爱,渣男贱女,有什么好秀的。”

  他们两人天天秀,相比而言,贺先生贺太太低调得过分,国内都没有贺家结婚的消息。

  “安墨,你也应该在她面前多秀几次。”秋棠鼓励道,“让她知道自己是个井底之蛙,别人不要的破鞋都穿得那么美。”

  莫安墨幽幽道:“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位情况,他什么时候和我秀过恩爱?”

  她这段时间把贺简章盼回家就不错了,还能指望他在大庭广众之下配合她秀恩爱?

  就怕直接把她给忽视了。

  最近他能按时回家,每天给她打个电话,莫安墨很欣慰了,算这个土狗有点良心,没把她给忘记。

  和秋棠闲聊几句,没多久便中午了,莫安墨打算和秋棠商量去哪里吃饭时,一个电话打过来。

  扫了眼号码,莫安墨心里暗道,不巧,被她说中了。

  秋棠问道:“谁啊?”

  莫安墨:“土狗。”

  秋棠:“……”

  不负责任地猜想,贺太太有点欠收拾。

  如果你老公要是知道你给他这样的爱称。

  贺太太你就完了。

  嘴上说是土狗,但接完电话后,贺太太还是保持轻缓温柔的语调,保持贵妇风范。

  贺简章只说:“我马上到。”

  莫安墨:“到哪儿?”

  贺简章:“到你心上。”

  莫安墨:“??????”

  沃日……

  他这是贯彻落实自己的身份吗,土味情话一套又一套的。

  莫安墨不会胡乱猜测土味情话背后是怎样的心思,更不觉得他对她有什么异样想法。

  想到这儿,她逐渐冷静下来,却见秋棠正一动不动地把她看着。

  莫安墨:“……?咋了?”

  秋棠:“啧啧。”

  莫安墨:“说事啊。”

  秋棠:“啧啧。”

  莫安墨:“……”

  秋棠:“我觉得你们可能有戏,贺总如今像是变了个人,你不如趁机和他多交流。”

  莫安墨:“我可不会说土味情话。”

  秋棠:“网上一大堆,你真的不知道?”

  沉思了会,莫安墨勉勉强强想到一个印象颇为深刻的,但是又觉得说出去不太好。

  就是那句骚断腿的——

  想用腿量先生的腰围:)

  不,太丢人了,她这辈子都不会说。

  -

  贺简章不负莫安墨所望,电话里说的“马上到”,确实很快就到了。

  只是接她下班吃饭,闹出的动静还不小,来到这边后,艺术中心高鼻梁蓝眼睛的高管们便出来迎接,用英语愉快地和他交流着。

  贺简章的到来,也引起舞团姑娘们的注意。

  她们不认识他,但见这里高管的反应足以证明这个男人身价不菲,即便在E国同样具有权势和威望。

  只有江漫柔稍微有点眼力见,认出是贺家的人,再加上总听她爹说贺家的事,她多少是知道一点的。

  “他是贺简章诶。”这个时候,不显摆下自己的见多识广,江漫柔就不是江漫柔了,一边佯装矜持一边压低声音对那些姑娘们窃窃私语。

  这个名字,对于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姑娘还是陌生的。

  少数人知道贺家是古老家族,明清官族,产业链庞大,国内外都有涉及。

  江漫柔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夸张地形容一番后便偷空看那边的情况了。

  世界这么小,能让她在这里碰上贺简章,还是传闻中最低调的贺简章。

  “天啊,他就是杂志上都没胆子刊登的贺简章,真人也太帅了吧。”

  “网上流转的照片都是假的!我一定要把他拍下来。”

  “可别,贺家向来低调,你要是被发现的话,等着被收拾吧。”

  没多久,这边就小声讨论开,这个男人的出现既让人兴奋又害怕,手里准备偷拍的手机都在瑟瑟发抖,不知道该不该行动。

  听着别人夸自家老公各种牛逼各种帅到惨绝人话各种优秀,莫安墨对此,只是摊手嘲讽:“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江漫柔下意识反驳,准备讽刺她又突然想到现在的莫安墨并没有多落魄,哑然几秒后,白眼一翻,“说得你好像见过世面?”

  “我当然见过世面,他不就是一个男的吗,有什么好惊讶的?”

  “你不知道贺简章是谁吧。”江漫柔嘲讽,“你不知道也正常,井底之蛙一个,稍微对商圈有点了解的人也不至于孤陋寡闻到这个地步。”

  对此,莫安墨:“哦豁。”

  江漫柔继续道:“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慕南初,他一直想求的合作伙伴现在就在E国。”

  莫安墨:“他求贺简章帮他什么?”

  江漫柔:“说了你也不懂。”

  就算江漫柔不说,莫安墨多少有点了解。

  慕南初这个人嘛,天生没什么从商的经验,却非要和几个兄弟竞争家族继承位,把自己弄得非常卑微不堪。

  如今慕家产业不甚繁荣,几个兄弟之间谁要是有大佬帮助谁可能就能成为慕老爷心头宠,慕南初求贺简章帮忙的话,估计是为了这事。

  可惜……他求错人了。

  “很遗憾地告诉你们,贺简章不会帮他的。”莫安墨笑道,“哪怕给再多的好处也不帮。”

  闻言,江漫柔皱眉,嗤笑:“你算什么东西,说得你好像很了解贺先生似的。”

  “我当然了解了,他这个人……”

  “这个人怎么了?”

  “有点狗。”

  “……”

  莫安墨漫不经心地撩着头发,“至于我怎么知道的,原因很简单啊,他是我老公。”

  这话一出,全舞团的人都笑了。

  笑得她们肚子疼。

  “姐妹散了吧。”

  “是啊,散了散了吧,听别人吹牛的功夫,还不如多练练。”

  “走吧走吧,漫柔姐你也走吧。”

  舞团的人该退的都退了,还有几个保留好奇心观察这边情况。

  “看来你们不信啊。”莫安墨感叹两声,将江漫柔脸上没有掩饰的嘲讽收归眼底,慢悠悠地从前台拿起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那我就让你看看吧。”

  她拎着一瓶水,径直往男人那边走去。

  她过去后,几位高管不仅没有疑惑,反而对她毕恭毕敬。

  这是正常的,毕竟莫安墨也是这里的一份子,是个小老板。

  不正常的是贺简章居然没有用陌生的眼神看着她。江漫柔的心中泛起疑惑。

  “帅哥。”莫安墨故作轻松的语调晃到男人的跟前,“我拧不开瓶盖了,你能帮我下吗?”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但凡绅士一点的男人都不会拒绝。

  江漫柔心中跃出不屑,这算哪门子证明。

  贺简章倒是没有像别人所想的那样,直接绅士地答应下来。

  他低眸对上她的视线,语调闲适自然,淡声陈述:“拧瓶盖可以。”

  顿了顿,又道:“先叫老公。”

  这一句落下后,江漫柔当场惊愕。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字数快六千,等同于加更辽~~~~

  感谢【來時凜冬恰至】和【雪落】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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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ε ̄ *)

第10章

  高大挺拔的男人跟前,站着一个提着矿泉水瓶的小女人,身高差让他们两人看起来极其协调般配,甚至男人领带的颜色和莫安墨身上的裙子颜色也有所相似,凑成情侣款。

  拧瓶盖,可以,先叫老公再说。

  想到这一句话,莫安墨不知该夸他还是骂他不要脸。

  作为旁观者其一的秋棠捂着脸。

  贺太太可真是个撒谎精,刚才还说贺先生不会和她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现在这个算什么。

  而且贺太太您确定您不会拧瓶盖吗。

  我看您侧空翻后空翻做得挺溜,一点都不费劲,咋个在男人跟前就成拧不开瓶盖娇滴滴的小姑娘了。

  “好叭。”莫安墨哼唧,“老公帮我拧瓶盖好不好。”

  语气软得不像话。

  贺简章从她手里接过瓶子的时候,指腹还蹭过她的掌心,停留过片刻,惹起莫安墨微微颤栗,想吭声时他已经把瓶盖拧开递回给她了。

  “走吧。”贺简章淡声道,“餐厅订好了。”

  莫安墨配合到位:“OK。”

  虽然他们不像秋棠所想的那样,男人搂着女人或者像个街边小情侣那样手牵手地离开,但贺先生贺太太能做到公共场合相处自如已经很让人欣慰了。

  更让人欣慰的是江漫柔此时的脸色差得跟一块酱猪肝似的,黑得不行。

  江漫柔怎么也没想到,前一秒还嘲笑莫安墨没见过世面,下一秒人家就和那位贺先生成夫妻了?

  怎么可能?

  且不说贺简章和莫安墨两人之间不可能有任何的联系。

  就算两人结婚了。

  怎么一点风声没怎么漏。

  看莫安墨这样,怕是凭借一张脸做了小情人,她莫家衰败成那样,哪个大家族会要?

  江漫柔用这样的理由安慰自己的同时,还是气得不行,不管贺太太还是小情人,莫安墨的身份远远比她想象的要高出很多。

  “假的,一定是假的。”江漫柔自言自语,甚至开始揉眼睛,希望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是幻觉。

  她揉了好久的眼睛,再往那边定睛看去,隐隐约约发现莫安墨一边走一边回头和她对视

  莫安墨那一眼没有轻蔑和不屑,清清淡淡,仿佛没把江漫柔这个人放在眼里,根本没把她当一回事。

  江漫柔正要瞪过去的时候,却见莫安墨在笑。

  美人笑起来,恰到好处的自然倾城。

  莫安墨一边对着江漫柔笑,一边抬起了手。

  然后,对着她竖起中指。

  江漫柔:“……”

  她快要被气炸了!!!

  -

  跟上前方男人的步伐,莫安墨随口问一句:“我们这里有玫瑰花香,你闻到了吗?”

  因为刚才嘲讽江漫柔,她和他的步伐明显拉开一定的距离,贺简章停下脚步,耐心等待的时候侧目朝前台淡淡瞥一眼,反问道:“是谁的花?”

  莫安墨小跑着蹭到他跟前,回答:“江漫柔喜欢玫瑰,慕南初就每天买一束送给她,感觉还挺浪漫的。”

  贺简章:“那你喜欢花吗?”

  莫安墨:“我……?还好吧。”

  女孩子嘛,喜欢鲜花巧克力都是蛮正常的事情,何况玫瑰天生娇艳得让人很难讨厌起来。

  贺简章最后说:“那我送你一点。”

  莫安墨懵懵的。

  这个男人居然要送她花花?

  他说的是送你一点,估计是客套之词,就像酒桌上的商业互吹,不作数的。

  -

  慈演这天晚,莫安墨在家里衣帽间挑选合适的礼服。

  既然出现在大庭广众下,被记者拍照是在所难免的,作为贺太太,她不仅想要端庄,还想艳压群芳。

  至于发型,随便捯饬捯饬就行,天生丽质,什么发型都合适。

  最终莫安墨选中一件勃艮第酒红色丝滑半长裙,裙身稍显蓬松,腰围向下是一袭暗黑色亮钻点缀的丝带,这样的冷色调配上她姣好的面孔,让气质偏向于清贵傲雅。

  莫安墨听着五六个帮她整理衣着的佣人的彩虹屁,心花怒放,以至于楼下的汽车声响了好久才被注意到。

  这个时候,应该不可能是拖家具的车,毕竟他们很快就要回国了。

  一时间,莫安墨想不到卡车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她提溜着裙摆下楼后,才发现送来的居然是满满一车的玫瑰!

  “我的天啊。”莫安墨禁不住地捂嘴,“这是什么情况?”

  开车的司机以及负责配送的工人毕恭毕敬地用英语告诉她,这是贺先生为她订购的玫瑰花。

  本地以及附近几个城市的新鲜玫瑰花都比订送到这里来。

  莫安墨难掩惊讶:“不是吧……”

  简直不可思议。

  这是满满一卡车的新鲜玫瑰花,一次性送给她是几个意思?

  而且他不是说送一点吗。

  哦:)

  原来他说的一点就是一卡车那么一点。

  她今天算是领教到了。

  莫安墨忍不住一个电话call过去询问,想知道怎么回事。

  贺简章不慌不忙地问她:“喜欢吗?”

  莫安墨深呼吸:“你这是在浪费鲜花吗?”

  “不浪费。”贺简章轻描淡写,“玫瑰房玫瑰酱玫瑰澡随你折腾。”

  “可是……”

  “你不是说那个女的喜欢花吗。”

  “所以呢。”

  “所以我把花全买下来。”

  把花全买下来,就没有江漫柔的份了,慕南初如果想送的话,除非特意坐飞机跑其他的城市去买。

  全城和附近城市的新鲜玫瑰都被贺简章承包下来。

  然后送给自家小媳妇。

  这种浪漫的神操作,果然符合土狗的作风。

  -

  挂电话后,贺简章让秘书开车的速度加快一些。

  他倒不是急着去看慈演,而是想早点回家接小媳妇。

  “贺总。”秘书加快车速后,奉承道,“我发现您最近很在意贺太太,买花这种小事都要亲自跑一趟。”

  贺简章眉眼不动,“我发现你最近废话有点多。”

  虽然话是责怪的口吻,小秘书并不慌,贺总和他开玩笑是好事,如果真的生气的话,怎么可能是这个态度。

  小秘书之前跟随贺简章去花店买花时,因为店员是个话痨,一个不小心说漏嘴,让他们知道一件事。

  原本贺简章并不打算送一卡车玫瑰,买一束意思意思就行了。

  谁知挑完一束后,店员问他要不要打印卡片什么的。

  作为钢铁直男,贺简章在店员的推荐下选择一款嫩粉色的心形卡片,交给店员去刻字,店员问他刻那几个字,他便答,刻上赠爱妻莫安墨即可。

  谁知店员听到这个名字后,就感叹这位莫小姐的追求者可真多,隔三差五就有人来给她送花。

  这句话意味着除了贺简章,还有其他人给她送花。

  贺简章从店员口中打听后,最终确认了一件事。

  另一位买玫瑰花并且写名片的人是慕南初。

  慕南初每天买的玫瑰花并非送给江漫柔,而是送给莫安墨,只不过莫安墨一直没和他碰面,那束花被搁放了。

  塞到花里的名片因为太小,没有被人注意到,大家都理所当然认为慕南初买的花当然是送给江漫柔的。

  作为莫安墨的正牌老公,贺简章哪容得下那个臭弟弟给他媳妇送花,直接买断花店的花不说,也把他地方的的买断了。

  小秘书起初疑惑,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贺太太。

  贺简章直言拒绝。

  告诉她的话,除了凸显慕南初深情的不要脸行为外,还表现自家老公小气,大题小做的一面。

  这事哪能告诉莫安墨。

  大约半个小时后,他们的车子抵达目的地。

  他们回来后,莫安墨基本收拾妥当。

  一身艳丽的打扮乍一看妖娆,偏偏颜色深沉而冷贵,像是从黑暗森林走出来的优雅女王。

  莫安墨站于大捧大捧的玫瑰之间,拿着手机自拍,女孩子对自拍容易上头,都没注意到身边什么时候来了人。

  小秘书跟在贺简章的身后,一边走一边拍马屁:“贺太太今天很漂亮。”

  贺简章脚步微顿,睨了他一眼,“用得着你说?”

  “……”

  “用得着你说”=“我媳妇只有我能夸”

  小秘书默然了,他纯粹想赞美,可没别的意思,心里告诫自己,关于贺太太的马屁还是少拍为妙,他可不想像慕南初那般被针对。

  发现贺简章之后,莫安墨特意挽着裙摆,在他面前转了个大圈圈,指尖翘着一支玫瑰,故作媚染,“我漂亮吗?”

  贺简章:“还行。”

  小秘书:“……”

  神他妈还行,贺总您自从下车后,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好吗,怎么话到嘴边仅仅就一个“还行”?

  莫安墨早就知道狗男人很吝啬赞美,不指望他多夸上几句,戴上耳环后便上了车。

  慈演的表达形式以赞助为主,只不过E国这次慈演是分开赞助,来自世界各地的赞助商如果看得尽兴,可以把钱全部赞助给一个节目。

  莫安墨来之前看过网上投票,挽月舞团投票指数最高,拿下人气赞助第一应该没啥问题。

  他们订制的是高级vvip座,视野效果极好,看着那群人穿着欧式宫廷风的裙子上场时,莫安墨没有激动,心里涌起一阵沉闷感。

  待看见女主演江漫柔和慕南初上场时,她已经握紧杯子了。

  莫安墨咬着唇,看向贺简章:“待会谢幕后,你可不要给他们捐款。”

  这次慈演举办有贺简章的参与和赞助,莫安墨给他提前敲警钟,免得这个狗男人胳膊肘往外拐。

  贺简章唇动了动,没回答,倒是陪同在另一边座位的秘书毕恭毕敬道,“放心好了,太太。先生不仅不会给他们赞助,还会让他们难堪的。”

  莫安墨:“难堪?”

  不等秘书继续说话,贺简章凉凉一眼扫过去,秘书默默闭嘴了。

  算了,不多说。

  莫安墨感觉莫名其妙的,她不让贺简章赞助他们就行了,他还想做什么?

  “你还想干嘛?”莫安墨不由得细问,“你要怎么让他们难堪。”

  他们都在舞台上,已经开始表演了,只要不发生事故,就不会有难堪的事情发生。

  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莫安墨搁放在桌上的手指,摆放成小人的腿,然后慢慢地挪到他这边,指尖在桌上敲出清脆的响声,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问:“说啊,你想干嘛?”

  贺简章眉目不动:“待会不就知道了。”

  “我现在就想知道嘛,你先告诉我怎么做?”莫安墨幽幽地问,有些担忧,“给他们制造事故吗,那样会不会太缺德了。”

  虽然莫安墨希望江漫柔和她一样出事故,但毕竟舞团的其他人是无辜的,她不想牵扯到其他人。

  贺简章应该也不会那么缺德。

  可她想不出还有其他的方法让他们难堪。

  “说啊,老公?”莫安墨催促道,挪步的指尖已经跳到他的手腕上,有的没的挠一下。

  看似轻飘飘的,没什么影响,但贺太太此时半撒娇的神情,落入男人眼中,昏暗的背景色和悠扬的音乐做陪衬,她这身礼服巧妙得很,从他的角度似乎能看出若隐若现的白。

  晃得人心猿意马。

  “贺太太。”男人低醇的嗓音响起,“你自重。”

  莫安墨:“……”

  她哪里不自重了。

  不就是指尖在他手上跳了支舞,她就成不自重的了?

  算了算了,还是看节目吧,莫安墨收回的手托着下颚,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前方的舞台场景布置精巧细致,每个表演者的衣服华贵古典,光是视觉上就让人享受。

  莫安墨一边看表演的同时,一边偷偷拿眼神瞄身边的男人。

  光线昏暗,男人侧颜轮廓近乎完美,眉峰凌厉,神色还挺认真。

  莫安墨狐疑,他是在看台上的小姐姐吗?

  顺着视线看的话,不太像啊。

  慢慢地,莫安墨才发现他看的是台上的男主,也就是慕南初。

  贺简章察觉到她的视线,便问道:“男芭蕾舞演员很少吗?”

  莫安墨托腮:“很少。”

  “那慕南初岂不是很稀缺?”

  “对。”

  经典的芭蕾舞剧以女孩子为主,出场的男性很少,有的时候几十个女孩子中只有一个男的。

  即便是平时训练的时候,男生也是手指头能数的过来的,优秀的男舞蹈员确实稀缺得很。

  莫安墨饶有兴致地推测问道:“怎么,你羡慕慕南初啦?”

  贺简章:“羡慕什么?”

  “羡慕他每天被那么多小姐姐围着啊。”

  “有什么好羡慕的。”贺简章神色自然,“他女朋友又没我媳妇好看。”

  “……”

  莫安墨瞠目结舌。

  土狗今天……也太会说话了吧。

  莫安墨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太神奇了。

  他这段时间都是跟谁学的土味情话,一套又一套的。

  还变相地把她夸一顿。

  莫安墨认真地把他看着:“老公。”

  贺简章:“怎么?”

  莫安墨:“你终于做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橙子几块钱呀 9瓶;油谷鸟 5瓶;苹果冰淇淋 3瓶;迷你曼 1瓶;么么哒(づ ̄ 3 ̄)づ

第11章

  就算是土味情话,听得人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这样的土狗总比以前的冷木头好。

  莫安墨一边陪男人看表演,一边给他讲解舞台剧的主要内容,舞蹈虽然是无声的,但他们的肢一体动作都有不同的立意,喜怒哀乐全都有。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舞台很快谢幕,开始轮到各个国家的大佬投钱赞助。

  主持人用标准的伦敦腔陈述这次的赞助资金用途,除了难以攻克的疾病,还有一部分赞助的资金是投放给世界各地的自闭症儿童。

  台上台下,心情都激动万分。

  江漫柔脸上化着艳丽的妆容,腮红涂得雪亮,繁琐的衣裙和慕南初肩并肩站在主位,自信而喜悦。

  挽月舞团对这次的表演非常具有信心,表演之前便收到世界各地粉丝的夸赞和支持,现在单看投票指数榜,已经是各个节目中的第一了,第二名和她们相差甚远。

  她们很有把握拿下今晚最高赞助金额。

  赞助金额和她们没关系,但可以提升一定的名望,巩固在国际的基础。

  江漫柔想要的是名利,希望更多人认识她,关注她,所以这次的慈演哪怕没一分钱,她也愿意过来。

  观众席上的莫安墨同样紧密关注赞助环节。

  果然不出所料,挽月舞团在短短几十秒内就拉到十万美金。

  第二名还不到一万。

  如果不是那次意外,现在哪有江漫柔风光的机会。

  莫安墨砰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放,手逐渐泛冷。

  不大不小的动静引起贺简章的注意,他看向她,“好端端的,生什么气?”

  “没有气。”莫安墨立刻否认,清咳了声,“作为一个优秀的典型的豪门贵太,宽容大度和从不斤斤计较是我的标识。

  “是么。”贺简章目光放在她手里被捏碎的饼干上,“那你解释下这个?”

  气得都把饼干捏碎了。

  “这个是没注意弄的……”莫安墨忙把饼干放下,抽出纸巾擦擦手,“这里太闷了,让人酔乎乎的。”

  贺简章盯着她跟前的杯子看了会,淡声询问:“你喝果汁也能醉?”

  莫安墨不说话。

  又默默啜了口果汁儿。

  这狗男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就是泄愤怎么了。

  “好吧,你说得对,我在气。”莫安墨耸肩,“我不仅气,我还羡慕她们能跳舞,我都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恢复正常。”

  “是心理压力太大了。”

  “我知道。”

  “喝酒可以适当缓解压力。”贺简章一本正经地建议,“解开蕾丝内一衣也可以。”

  莫安墨:“……”

  她怎么感觉这个男人的着重点在后面一句。

  而且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面不改色,平静自如,听不懂中文的外国人还以为他在和她商讨什么大事,而不是正儿八经地耍流氓。

  赞助环节快要结束,莫安墨眼看着江漫柔的舞团人气即将成定型。

  这一次,江漫柔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风光一次。

  算了,不看了。

  莫安墨倏地起身,准备走时,被贺简章拉住手腕:“不等等吗?”率粥

  “等什么啊,人家都快颁奖了。”

  莫安墨的话音刚落,却见主持人突然提高音量,神神秘秘地说要宣布一件大事。

  主持人先是表明今天晚上会有一位世界级富豪为这次爱心活动赞助金额。

  这话一出,各个表演方都开始鼓掌。

  江漫柔鼓掌的声音尤为响亮,似乎笃定这个富豪是为了他们而赞助的,毕竟他们的表演最宏大最精彩,耗费的时间也最多。

  分分钟就把儿童表演队给碾压。

  倒计时三十秒,主持人宣布赞助金额。

  一个大佬赞助了五百万。

  这个数目一出,全场唏嘘,毕竟这可是美金。

  最后,主持人宣布五百万美金投放的节目是——艺术中心儿童会馆的表演队!

  话音落下后,江漫柔准备过去领奖的脚步顿时僵住。

  而身边的几个小孩快乐地欢呼起来。

  不仅江漫柔,就连莫安墨都惊住了。

  她侧首看向正襟危坐的男人,满脸疑惑:“你……”

  贺简章:“继续看。”

  五百万赞助投放之后,后面的土豪们纷纷效仿,表示儿童队的表演非常精彩,他们都愿意赞助这些努力辛苦的小孩子。

  而刚才风光无限的江漫柔舞团,没几秒就被碾压下去。

  到最后,她们拉的赞助连儿童队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全舞团的人都尴尬得不行。

  江漫柔之前可是在网上搞了不少营销,想要借这次慈演炒作一波,没想到被一个普通的儿童队赶超,等回国后怕是要发很多通稿才能挽回局面。

  看着台上江漫柔越来越差的脸色,莫安墨松了口气,这下知道贺简章是怎样让他们难堪的了。

  她满意地拍拍贺简章的肩膀,“老公真棒,给你一个么么哒。”

  贺简章:“给吧。”

  莫安墨:“……”

  贺简章:“现在就可以。”

  莫安墨:“……”

  她只是随口一说!!!

  哪有其他的意思。

  而且土狗居然懂么么哒是什么意思?!

  “我先上个厕所。”莫安墨脸红了下,忙找个借口,像只小兔子似的一溜烟跑了。

  她只是和他意思意思,他倒好,还当真了。

  莫安墨出去后,才发现走得太匆忙,包包和手机都没拿,心想着反正去厕所也用不了多久,她没放在心上。

  这边剧院她来过很多次,倒不至于找不到洗手间的地步。

  五分钟后,莫安墨出来洗手。

  心里琢磨回家后该如何给自己刚才说的么么哒做个好一点的解释和推脱……

  他应该不是真的想要么么哒吧。

  莫安墨准备走的时候,上方的灯突然一闪一闪的。

  E国公共场合的供电功能远不如国内稳定,莫安墨自认为胆子不小的,所以没放在心上。

  灯闪了三次后,突然暗了。

  顿时,周身陷入昏暗。

  莫安墨怔怔地站在原地,下意识地靠向墙边。

  大脑突然开始晕起来,昏沉沉的,她闭上眼睛后连身子都站不稳。

  以前的记忆如同电影似的一幕一幕地放映在眼前。

  同样的黑暗,同样的望不到尽头。

  刺骨的痛感是在她脚心被长针穿入的第三秒才愈来愈明确,能让人忘记呼吸的痛,而当时的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她是不是不能跳舞了,她完了,要死了。

  除了黑暗。

  还是黑暗。

  -

  一束灯光照来的时候,莫安墨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蹲在地上,半长裙及地罩住腿脚,这时的她顾不上自己有没有形象,因为恐惧她的唇不知何时被牙齿咬破了。

  “安墨。”

  低沉的男声从黑暗那头响起。

  贺简章过来后,莫安墨还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双眼紧闭像是一只被虐待很久的小兽,听到人的动静后还往后退,高跟鞋撑不住她的折腾,一个重心不稳她便往另一侧跌去。

  男人长臂伸来,将她连人带身子捞起,发现她已经害怕得站不起来后只能半扶着托着。

  “安墨,是我。”他低声安抚。

  光还没有来,黑暗对她来说如同洪水一样淹没着她。

  “别咬了。”贺简章去抓她的手,拧眉,“嘴唇都被你咬出血了。”

  莫安墨好像没听见一般,无动于衷,死死咬着唇,似乎能从另一种痛苦中解脱出来。

  男人捏着她的下颚,轻声警告。

  “安墨。”

  “你再这样。”

  “别怪我不客气了。”

  饶是男人的手把她的两颊捏成小兔子的腮帮,她也不听他的,唇上的血迹越来越多,昏暗中,这样的红愈发深沉。

  最后一次警告没成功。

  贺简章也不是特别有耐心的人,没给莫安墨反应的时间,直接将她抵在墙上,扣着她的双腕,另一只手抬起下颚,低头吻住她被咬出血的唇。

  周围安静得不像话。

  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原本被恐惧意识沾满的莫安墨眼睛缓缓地睁大,瞳眸向上,一动不动地瞪着他。

  吻得不算浓烈,辗转轻柔。

  愣是将莫安墨咬着唇的牙齿给敲开了。

  大约十来秒的时间。

  周身突然亮了。

  墙壁上方的连串小灯亮起,光线照在两人的身上。

  莫安墨逐渐缓过神,也有力气站直身子,只是……

  她懵懵地看着眼前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你……”

  “说了要送我么么哒。”贺简章平静如斯,“非要我自己来取?”

  她愕然。

  好吧……这回不用她费尽心思去想改如何解释。

  他们已经么么哒了。

  “走吧,待会我有个采访。”贺简章低头扫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你跟着我,不要走丢。”

  “我……”莫安墨擦了擦唇,小声道,“你刚才在干嘛?”

  贺简章:“?”

  她弱弱道:“我的嘴都被你咬破了。”

  贺简章:“……”

  那明明是她自己咬的!!!

  “是你自己咬的。”贺简章纠正道。

  莫安墨狐疑:“我自己?我刚才……”

  她只记得自己自己突然害怕起来。

  她怕黑?

  准确的说,她怕的是那种封闭的黑暗,没有一点光亮的那种。

  -

  晚上,外面有风,凉飕飕地。

  莫安墨恢复常态后,仍然心有余悸,在台阶上等着不远处的男人,和其他女人一样,手里都拿着保暖的外套,但因为臭美,不到特别冷的时候不打算皮外套。

  其他女孩子同样如此,谁都不希望美美的礼服被外套遮住。

  此次慈演除了表演方有采访,赞助方的采访并不少,毕竟是献爱心的事情,资本家都不会做不留名的雷锋。

  令莫安墨疑惑的是,贺简章不是不喜欢抛头露面吗。

  “话说……”莫安墨瞄了眼被命令陪在她身边的小秘书,“那个土狗为什么突然改性子了?”

  小秘书:“???土狗是谁?”

  “哦……”莫安墨讷笑二声,“我是说,你们家总裁。”

  她不小心把贺简章的秘书当成秋棠了,啥话都说。

  小秘书继续追问:“太太为什么称贺总是土狗?“

  莫安墨哼唧,“你还想告状不成。”

  “……”

  按理说,这事应该和贺总说声,小秘书琢磨。

  但贺太太可不是省油的灯,继续哼唧:“你怎么告状?告诉贺简章,说他老婆喊他土狗?那我死活不承认,你觉得他会信你的话还是我的话?”

  小秘书:“……”

  果然最毒妇人心。

  他还没告状就被威胁了。

  小秘书立刻打着哈哈:“怎么可能,我没有告状的打算。”

  “你还没告诉我,他到底为什么会接受采访?”莫安墨疑惑。

  小秘书恭敬回答:“大概是因为慕南初吧。”

  莫安墨:“为了慕南初……他们两个有基情?”

  “不是。”小秘书忙否认,也不知贺太太脑洞怎么这么大,他立刻给自家总裁解释,“贺总想向慕南初宣战。”

  老是低调的话,倒让慕南初觉得贺简章这个正房没什么挑战力。

  莫安墨点头,表示理解,可又觉得不对。

  没必要吧……土狗真的没必要这样。

  莫安墨抬头,隔着不远的距离去看那边用来采访的地方。

  尽管贺简章不是表演方,但他阔绰又慈善的赞助让许多记者围攻。

  记者是国内记者,用标准的普通话,除了询问贺简章一些关于慈演的事情,还问到私人问题。

  平日,贺简章是不会回答的,但今天倒是难得,没有拒绝。

  记者把话筒举到男人跟前,礼貌客气地询问:“贺总,问您几个私人问题,您能接受吗?”

  “问吧。”

  “您觉得什么样的女人能入得了您的眼。”

  这类的问题太私密了。

  贺简章没有像以前那样避讳,一字一顿回答:“穿红裙的。”

  闻言,莫安墨下意识看向自己身上的红裙子。

  卧槽……

  她下意识把刚才还嫌弃的外套给披在身上。

  “原来贺先生喜欢穿红裙子的女人。”记者又问:“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特征吗?”

  贺简章不咸不淡回答:“喜欢撩头发的。”

  他说话的时候,莫安墨正在撩头发。

  听到男人这句后,她下意识地收手,停止撩头发的动作。

  记者继续问:“除了这些呢?”

  贺简章目光似有似无地投落到莫安墨这边,继续回答:“容易害羞的。”

  莫安墨:“……”

  她摸了摸因为害羞而滚烫的脸颊。

  天啊。

  这个土狗都在说什么?

  采访结束后,贺简章便径直走向她。

  莫安墨想忽视都难以忽视,进退两难,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贺简章平静得很,还问她道:“你在偷听吗?”

  莫安墨:“……”

  这还用偷听吗。

  你们的采访那么高调,傻子才听不到。

  但莫安墨不得不否认:“没有。”

  他也不拆穿,淡笑着问:“那你脸红什么。”

  莫安墨沉默了会,“被你骚红的。”

  作者有话要说:  贺太太:我能怎么办,我又骚不过你。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苹果冰淇淋 3瓶;你说你叫二大大 2瓶;宠白 1瓶;

第12章

  这狗男人可骚了。

  莫安墨后悔自己之前居然怀疑他是个愣木头,呆和尚。

  骚起来,她真的是比不上。

  一阵凉风吹来,莫安墨打了个冷颤,不由得搓搓手。

  见此,贺简章一声不吭牵起她的手。

  男人火力旺,掌心温热,没多久,莫安墨感觉自己的手就被捂热了。

  “你这种行为……”莫安墨吞吞吐吐,“确实让人感觉到很暖心,只是……”

  贺简章:“只是什么?”

  莫安墨:“为什么不直接陪我去车里取暖?”

  贺简章:“有道理。”

  莫安墨沉默。

  这何止是有道理啊。

  简直是他妈真理好吗。

  要走的时候,莫安墨发现他并没有松开她的手。

  大庭广众之下,就这样手牵手……

  她还不太适应。

  没走几步,剧院的大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躁/动,人群杂多,但还是不难认出是挽月舞团的人。

  江漫柔连舞台服都没换,捏着裙子,气得发抖的手指指向男人。

  “……我要分手,我一刻都不想见到你。”

  昏昏暗暗中,慕南初任由江漫柔胡闹一番,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那就分手吧,我也不想看见你。”

  江漫柔咬牙切齿:“好,这是你说的,我现在就走。”

  说完,扭头就走。

  然而她走的步伐看似壮观盛大,速度却慢得很。

  这种情况下,多半是等着男人来哄。

  可惜……

  她已经走下几十米,慕南初依然无动于衷,没有要追上来的意思。

  最后,江漫柔转过头,几近歇斯底里地骂他无情,同行的姐妹忙去拉人。

  那边的吵架声非常喧哗,有部分原因是这里的很多人未必能听得到中文,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吵架。

  而且天黑看不见,就算两人打起来,第二天新闻报道可能只显示两团人影。

  莫安墨拉着男人的衣角,幸灾乐祸道:“老公,你看你做的好事。”

  “我做什么了?”

  “要不是你从中作梗,他们舞团不至于这么丢脸。”莫安墨嬉笑,“江漫柔气得都和慕南初分手了。”

  贺简章心平气和:“我是为了谁做这个好事。”

  莫安墨撇嘴,无话可说。

  好吧,她承认这个好事他当然是为了她才做的。

  莫安墨不相信江漫柔真的舍得和慕南初分手,女孩子说的分手,多半等同于“我生气了你必须哄我”,当然要是遇到无情的男朋友,可能一句分手就造成无法挽留的场面。

  看着没人追的江漫柔,莫安墨得出结论,幽幽叹气:“江漫柔告诉我一个道理,只有恃宠而骄的女孩才有资格说完分手后头也不回地走。”

  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女主气绝离开后,男主会立马追上去,壁咚,按头杀,背后抱,各种撩各种来。

  但是现实中,说完气话后可能真的分手了。

  恃宠而骄的女孩并不多。

  不是每个男人都拉下尊严去哄人的。

  贺简章看她一眼:“那你觉得你可以恃宠而骄吗?”

  莫安墨迟疑:“我哪知道。”

  这个臭男人问的问题太奇葩了。

  他们又没啥感情,还要试探她能不能恃宠而骄。

  万一她要是扭头就走,他不来追人怎么办。

  要真是这样的话,他们两个明明没吵架没矛盾,她都能气得拍死这条土狗。

  贺简章说:“你可以试试。”

  莫安墨无语了。

  他居然还让她试试。

  行吧。

  “这可是你说的啊。”莫安墨警告道,“我现在就走,你要是不来追我的话你就完了。”

  “嗯。”

  见他答应下来,莫安墨也就放心了,当即扭头就走。

  结果没走两步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他攥得紧紧的。

  莫安墨一怔。

  男人眸里带笑:“你走试试?”

  莫安墨:“……”

  他都不让她走,谈个鬼的恃宠而骄。

  对上男人眼神,莫安墨有几秒的恍惚和错觉,他眸色深邃难测,面对她却明显的温和认真,隐约掺着三两分笑意。

  莫安墨不是很自然地避开目光直视,“好冷,我们回家吧。”

  他拉着她的手没有松开,莫安墨只能和他手牵手走在一起,不远处是点点的星光,亮度微弱,夜色没有诗句里那样浪漫,但静谧得让人心安。

  坐车回到家已经是深夜,莫安墨去洗漱时,发现自己的嘴唇破的不是一般的厉害。

  她还是不太相信自己会蠢到自己咬自己。

  多半是那个狗男人的错。

  肯定是他第一次接吻没有轻重,才把她嘴咬破不说,还赖到她头上。

  当莫安墨看见男人进门后,拧眉抱怨:“你看我的嘴都成这样子了,明天怎么见人。”

  贺简章仔细观察一会后,颇为认真分析:“你如果说是你自己咬的话,别人以为你是神经病。”

  莫安墨:“所以呢。”

  贺简章:“所以就说是我咬的吧,我勉为其难承担责任,别人也会认为我们恩爱情深。”

  莫安墨瞪他,“这算哪门子恩爱情深。”

  “这要是不算的话,那就换个方法。”贺简章慢条斯理解着领带,诚恳地建议:“我不介意被你咬回来,我们凑成情侣款。”

  莫安墨:“……”

  哦,上帝啊,瞧瞧你都在做些什么,你是怎么把土狗造得跟人一样。

  神他妈的情侣款破唇。

  莫安墨不想和他凑什么情侣款,但她不介意咬他来解气。

  在咬之前,莫安墨试探问道:“那我要是把你咬疼了,你会不会揍我。”

  “不会。”

  “你注意下是咬,不是亲。”

  “我知道。”

  “那你不许乱来啊。”

  “什么乱来?”

  莫安墨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怎样表述才不伤他的自尊心,哪怕这个男人上次给她证明过,她也觉得其中有蹊跷。

  有反应是正常的。

  就怕是个。

  七秒男。

  说不定还没七秒。

  她可不想亲眼见证他尴尬的画面,心疼自己的同时还要安慰他。

  斟酌好说辞后,莫安墨一边观察男人神色,一边小心翼翼道:“就是我咬的时候,你不要回咬。”

  贺简章:“可以。”

  可以,才怪。

  做狗这么快乐,干嘛做人:)

  小媳妇白白送上门,傻子才错过。

  莫安墨没注意男人此时的神色有多收敛,小心翼翼走过去,准备亲的时候发现自己比他矮上不止一截。

  这身高差不把她当人看啊。

  贺简章也发现他们两的身高差,不由得笑了声。

  顿时,莫安墨炸毛了,伸手去捏他的胳膊,凶巴巴道:“干嘛呢你,不需要嘲笑我矮,我矮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吗,好吧就算吃了又如何,我告诉你我这个身高在女孩子里是很高的了,你再笑就去沙发上睡。”

  贺简章:“……”

  他只是笑了一下。

  一下而已。

  就被她凶了那么多句。

  今天也是只卑微土狗。

  莫安墨决定咬死他算了,直接踮起脚尖,张嘴便凑过去。

  离男人的薄唇还差零点零零零一厘米的时候。

  她突然顿住。

  然后,猛地收了回去。

  到嘴的小黄鸭跑了,贺简章拧眉问:“怎么?”

  “我好像……”莫安墨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满脸的惊愕,“能踮起脚尖了。”

  -

  能踮起脚尖看似一件小事,实际上是她克服心疾的开端,往后会越来越好。

  莫安墨的心理医生和贺简章都认为是各自的功劳,后者更是觉得自己可能是下凡来拯救人间小仙女的天神,而忽略自己曾经的狗行为。

  在回国之前,莫安墨用很久没有动态的微博发了一条动态。

  只有几个字:【回国,复出。】

  然后合上手机,登机。

  国际机场。

  国内的温度比E国高出不少,莫安墨特意换了清爽的小裙子,还戴上墨镜,提着限量包包,低调又风风光光地回到A城。

  A城太阳热烈,莫安墨撑起一把遮阳伞,在候机厅等着贺简章把车开到这边来接她。

  贺简章比她早几天回来处理事务,莫安墨刚好也要去医院做最后一次复查,两人回来的时间隔开,大约一个星期没见,来之前贺简章确认下机时间,会准时来接机。

  只是……

  莫安墨也想不到平日会延误的飞机,今儿个会提前一个小时。

  机场信号不好,莫安墨走出几百米外的空地去给贺简章打电话,小声抱怨:“你到哪儿了,这里好热。”

  “抱歉。”贺简章简短回答,“马上到。”

  “没事没事,你路上开车慢点。”莫安墨感觉怪不好意思的,他没事给她道什么歉,明明是飞机的锅。

  电话还没挂,莫安墨不经意瞥向远方的眼神突然定住了。

  大片大片的气球落入眼前,和碧天白云呼应出炫彩夺目的景观,很难不引起人的注意。

  没等她反应过来,不知从哪里行驶过来的跑车整齐地排成两队,如同两条龙似的立于她眼前,艳丽喜庆的红色晃得人眼花缭乱。

  紧接着,一条长红毯滚到莫安墨的脚边。

  离她的高跟鞋只差几厘米。

  莫安墨怔怔地看向红地毯上朝她走过来的男人。

  慕南初一身整洁纯净的白色西装,领口别着端正的蝴蝶结,西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步伐轻缓而郑重,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

  周围除了他的朋友。

  还有大量的记者,以及一些看热闹的人。

  想看热闹的人中,莫安墨应该也算一个,只可惜照这个情形发展,她貌似是主角。

  已经走到她跟前的慕南初正式深情地唤一句:“安墨。”

  莫安墨似笑非笑地扫了眼所有的布景和在场准备庆祝的人,唇角勾出不屑的弧度,“你在干什么?”

  这话一出,她就被镜头包裹了。

  这年头光是慕南初一个人就足以上热门,他最近和江漫柔分手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人气几近爆棚,又在短时间内召唤记者来机场直播求婚现场。

  毋庸置疑,不论能否成功求婚,热搜第一就被他预定了。

  慕南初深情表述:“安墨,我知道你对我又爱又恨。”

  莫安墨:“?”

  “为了事业我做了很多后悔事,现在我想和你说声对不起,我从今以后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慕南初说着,手捧鲜花和钻戒,跪在莫安墨的跟前,“嫁给我吧。”

  前脚和女朋友分手,后脚就对前女友求婚。

  他是想和陈世美肩并肩去炸宇宙飞船吗。

  在闪耀的镜头下,莫安墨不仅不慌甚至毫无动容,无声调地拒绝:“抱歉。”

  你有多远滚多远吧。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一辆黑色的低奢商务车。

  车子巧妙避开人群以最快的速度稳当停在莫安墨的身后,在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车门已经拉开。

  这辆车看似低调表示却价值不菲,完全抵得过慕家三少雇来的八辆超跑,A城还有如此不声张的顶尖权贵吗?

  众人目光不由得看向他们。

  车上男人是不曾出现在公众视野的面孔,却俊美得吊打各路流量小生,深邃的双眸自下车后始终如一地落在女人的身上。

  贺简章神色自如地把莫安墨捞入怀里,低声哄道:“安墨,我来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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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档现言——《我怀疑你喜欢我》

  晏城第一千金舒白长相美艳,身材爆表,令无数直男垂涎已久,偏偏她花心又不正经,交往过的男朋友连名字都记不住,圈内人称她欠下的情债无人能及。

  直到那位在华尔街功成名就,郁家二少爷郁景归回来,大家才想到,郁少的风流史,和舒白不分上下。

  渣男渣女见面后——

  舒白:“郁先生不会想请我吃饭吧,不好意思,下午五场约会。”

  郁景归:“舒小姐想多了,我还有三个女朋友要接。”

  -

  后来,舒家郁家喜结良缘。

  新婚夜时,号称男盆友排出两条长街的舒白。

  以及据说欠一屁股风流债的郁景归。

  两人因为经验不足

  在床侧干坐了一宿:)

  -好巧你也在装逼

  -我以为你是老司机结果他妈连婴儿车都不会开

  幻言——《我养的五条狗都变成了男人》

  林俏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养的狗不仅变成了男人,还都是大佬。

  哈士奇,拆家神器,却摇身成为又酷又man的集团总裁。

  金毛,温柔暖男,居然是经常欺负她的邻家臭哥哥。

  萨摩,智商堪忧,实际上是林俏大学时高冷禁欲的大学教授。

  泰迪,日天日地,想不到是个斯文的天才少年。

  柯基,腿短笨拙,下一秒却能变为A爆的大长腿国际模特。

  接受这个事实后,林俏小心翼翼地问:“所以,你们白天是人,晚上是狗吗?”

  四只狗纷纷点头,表示肯定。

  只有一条狗轻蔑道:“不,我晚上是狼。”

  林俏:“……”

  -狼狗男主只有一个。

  沙雕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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