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长高的小葱倒伏下去，成熟过头的包菜变了形，卖不出去的菠菜、奶油白菜只能铲掉，下一季的蒜苗还等着种植。看着自家绿油油的菜地，纸坊镇的每位菜农都感叹“心焦得很”。
受疫情影响，蔬菜运输受阻，外地客商不愿来收菜，在河南省汝州市蔬菜大镇纸坊镇，两万多亩蔬菜面临滞销。
不少菜农开始自救，在网上发布求助视频，在直播间介绍蔬菜，或自己拉着菜去周边售卖。当地政府也采取了多种措施：成立滞销菜领导小组，联系市内外企业事业单位，寻找销路，也组织志愿者帮助菜农抢收。
“爱心菜双周行动”中，帮菜农抢收蔬菜的志愿者。 受访者供图
截至目前，虽然情况有所缓解，但仍有两万多吨时令蔬菜急需出售。
困境：两万多亩蔬菜无销路，价格跌至“白菜价”
往年此时，纸坊镇正繁忙。它有“蔬菜之乡”的美名，37个行政村中，有28个村种菜。据当地政府统计，全镇蔬菜种植面积达2.26万亩，年产量12.54万吨。
每年10月、11月，是收获季，大量蔬菜上市，来自各省市的货车，直接开到地头，农民收菜、打包、装车，每天有几千吨蔬菜被运往江苏、湖南、上海、北京、新疆……
今年的纸坊镇却异常冷清。
车渠村的菜农牛金省种了七亩大白菜、九亩小葱，每种菜产量都有十几万斤，另外还有五六亩蒜苗和一亩多包菜。但因为疫情，交通受阻，外地的客商很难过来，他的菜都没卖出去。他想起去年这时候，自家的白菜已经卖完了，“客户要啥直接过来拉，一天二三十吨地往外发”。
南寨村党支部书记蔺会会也着急。他做了15年的“菜经纪”（联系采购客户和菜农的中间人），从没碰到今年这样的情况。村里1000亩白菜、140亩菠菜、150亩萝卜还有包菜陆续成熟，北京、江苏、新疆等地的采购员却迟迟没来。他等不及，打电话给全国各地的二十多个大客户，但得到的答复基本都是，“不过去了。”
打包好的白菜、小葱、韭菜、萝卜、菠菜、香菜。 受访者供图
滞销带来的第一个影响便是价格跳水。去年，牛金省种的白菜能卖到一块多一斤，现在一斤只能卖一毛钱，真正成了“白菜价”。11月17日一大早，有人给他打电话，想买葱，出价“四五毛一斤”。去年，这个价格还是两元钱。他算了算账，收葱要人工费，再送到买方那里，自己是折本的，这场收购只能作罢。
另一个影响是，卖不掉的菜耽误了下一茬作物的种植。牛金省本计划卖完地里的菜，再种上10亩洋葱和10亩小葱。但现在地腾不开。11月17日，他雇了8个人，在地里挖了一条浅沟，把葱移到沟里，埋得深一些，防止冬天冻坏，等来年春天再卖。
这些蔬菜也面临着被犁掉的可能。康街村的杨雪（化名）家里种了十几亩白菜、萝卜，本打算卖掉、换回四五万块的收入，再种上麦子，“要是再不来人（买），菜只能毁了。”
自救：做直播，拉着菜去周边小区售卖
11月初，疫情形势好转，汝州市恢复正常生产生活秩序。本该是采购主力军的外地客商还是没来，蔺会会便去周边县市联系客户，找销路。
现在，他每天开着车给联系到的餐饮公司送菜。蔺会会还负责着村里的集体经济合作社，也经营着自家开了十年的合作社。从菜农那以每斤一毛多的价格收购白菜，拉到合作社后，加上人工费、包装费，再以每斤两毛多的价格卖出。
南寨村集体经济合作社内，打包蔬菜的菜农。 受访者供图
但这远远不够，去年的南寨村，每天发往市外的蔬菜量不低于200吨，现在却只有20吨左右。
他想联系更多外地客商。蔺会会开始在抖音直播，连着两天中午，吃过午饭，蔺会会就开始直播仓库打包现场，介绍本地蔬菜的品质和价格，想让更多外地人知道，这里的蔬菜“又大又好”。
为了直播间的背景好看些，他去打印店打了四条横幅，两条写着村里合作社和自己合作社的名字，另外两条，他分别写了“让城区市民吃上便宜菜”和“让纸坊菜民卖掉保命菜”。“话说得比较苦，但我们菜农们确实指望着这些菜，卖了过年。”蔺会会说道。
但直播的效果并不好，受限于粉丝数量，直播间常常只有二十多个观众，更鲜有外地客商联系他。
着急的菜农也在自救。他们拉着菜到周边小区销售，或者在网络上发布“蔬菜滞销”的求助视频，也向当地政府反映情况。
村民将打包好的包菜装车。 受访者供图
当地政府：确保外地运菜车畅行，推出蔬菜包吸引采购商
政府也在行动。十多天来，纸坊镇政府党委副书记王世超天天在田间地头跑，了解镇里各个合作社蔬菜的销售情况和存量，再汇报到市政府。44岁的他从小在农村长大，在乡镇工作了17年，他理解菜农们的难处。
汝州市人民政府也专门成立了滞销菜领导小组，多个部门参与进来，发挥各自职能。内销方面，他们依托市商务局的平台，联系市区各企事业单位，销售蔬菜。更重要的是外销，镇政府与汝州市农业农村局和疫情防控指挥部对接，确保市外运菜车辆能迅速备案，舒畅通行。
纸坊镇政府借助公开平台和媒体发布求助信息，推出价格不等的蔬菜包，希望能有更多采购商与他们联系。当地同时开展了“爱心菜双周行动”，组织志愿者帮助菜农进行抢收。
纸坊镇推出的蔬菜包。 受访者供图
王世超不断接到企业、社会爱心人士询问菜价的电话，也有山东、广东的客商与他联系。他把这些联系方式给了镇里的合作社，让菜农与采购商直接联系，“价格、运输方式都是他们自己来定，政府只是搭建平台，起引导作用，最终要靠市场解决问题。”现在，王世超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到合作社，看到一车车蔬菜运出去，“累并快乐着。”
目前，纸坊镇每天售往市外的蔬菜有400吨左右，滞销情况虽有所缓解，但比起以往每日几千吨的销售量，压力仍然很大。据纸坊镇政府统计，截至11月17日，纸坊镇冬储菜有8.25万吨，目前已售1.78万吨，急需出售的仍有2.51万吨。
（如果您有意帮助当地菜农渡过难关，购买汝州“爱心菜”，请您联系纸坊镇政府：王世超13903909808，焦村镇政府：崔鹏飞13937514658。）
新京报记者 赵敏
编辑 彭冲 校对 李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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