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 |「誰最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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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里士多德说:“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灵。”
人,大抵是喜欢群居的动物。不合群、不入世的人,选择了形单影只,选择了孤独存在,不论野兽,还是神灵,都是难以被俗常理喻的。
孤独之于人生,似乎与幸福无缘:孤独会产生疏离,孤独会引发抑郁,孤独会制造障碍,孤独会让人失去依靠,孤独会令人感到茫然,孤独会被看作是怪癖……人们恐惧孤独,亦认为孤独有害。
然而,伟大的心灵,又常常需要孤独的灵魂。庄子、屈原、杜甫、贝多芬、梵高……伟大的哲人和艺术家,会在孤独中创造奇迹,在孤独的深处穿越孤独,在世人的不解中震撼世人。
哪怕是平常人,也未必离得开孤独的体验。听琴、品茶、闻香、赏书画、观山水……人们每每沉寂下来,陶冶身心,获得人生更深层次的感受,何尝不需要孤独的品质?
孤独,是一种生命状态,如野兽般放逐天性,如神灵般思索真义。孤独,是一座花园,让我们离开人群,单独幽居,走进盛开的花丛深处,洞悉未知的美好。在孤独里,我们远离世界。在孤独里,我们重新与世界相见。
交往和独处,是人的两种生活方式。不擅交往,固然是一种遗憾。受不了孤独,也未免是一种缺欠。
有时候,人们会把孤独想得过于消极。然而,一个内心相对自足的人,自然懂得孤独的魅力:无人陪伴的时候,正好可以自斟自饮,自赏自忖,自得其乐,心无旁骛……在孤独里,一个人也可以无比充实。
寂寞是平庸的,无聊是空虚的,然而孤独是高贵的,是浪漫的。人只有孤独的时候,才可以放下“虚假的自我”,不用去顺从外部的世界,而反过来让世界来满足自己的内心,让自我成为一个既独立又生长的系统。
于是,灵感在孤独中产生,创造在孤独中萌发,思想在孤独中闪烁……有了孤独,才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孤独,是生命中一份不可多得的礼物。
记得,阿那亚声名鹊起的那几年,身边许多人都大老远地跑去那块偏远的海岸,不过是为去礼堂旁边走一走,到“孤独的图书馆”里面坐一坐。
为什么那样冷清的地方,那样孤独的存在,却可以那样地打动我们?是不是,我们自以为害怕孤独,但是又被孤独深深地吸引着?
或许,每个人天生都是孤独的。深夜里的发呆,狂欢后的寂静,独行时的寥落……我们总会在没有防备的时候,与孤独不期而遇,望向自己内心的深渊。
无论平时活得有多热闹,只有在孤独的时候,才发现距离自己最近。我们在孤独里看见了自己,也仿佛可以接收到世界默默传来的隐秘信息,它孤独的样子,像一座丰碑。
孤独,是寂静之处,是修行之处,是远离人间的所在,也是与世界重逢的地方。
孤独是人生重要的体验。唯有在孤独中,我们才可以与自己的灵魂相遇,与宇宙中无限的谜题相遇。正如托尔斯泰所说:在交往中,人面对的是部分和人群;而在独处时,人面对的是整体和万物之源。
孤独,来自于人性,却通向着神性。
弗赖曾说,诗人、情人和疯人有着相似的精神特性。这话说得过激了一点,但道理还是有的。
在许多人的印象里,艺术家要么是疯子,要么是怪物,这些人多愁善感,自寻孤独,仿佛故意让自己活得不快乐。
其实,我们所处的世界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对于世间的事物,有的人感应敏锐、深入思索,有的人昧于麻木、惯于迁就——而这种差别,足以造成艺术心灵的孤独感。
古今中外一流的艺术家,对人生的本质、社会的真相,都有着异常敏锐的洞察力。这或许是一种天赋。敏感的艺术家,总可以触及别人无法接近的感受。他们并不需要所有人去了解他,反而更需要同纷繁的世俗拉开距离,获得一种全新的看待世界的眼光,在封闭的状态里自由驰骋,唤醒潜藏着的创造力。
古来圣贤皆寂寞。一切动用精神心智的探索,最好都在孤独中完成。
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哲学家或艺术家。但是,哪怕凡人,至少也可以在独处中思考,让孤独唤醒自己那份或大或小的潜质。
从创造心理学的角度看,孤独是培养个人创造力、发掘创造潜能、从事创造活动的必要条件。我认识许多写作者,都说会在四下无人的地方思如泉涌;有些做创意的设计师,甚至一定要在深夜时分工作;哪怕无事可做,一个人安静地看书、品茶、赏风景,也总会时不时地迸现出别样的感悟,不算把时间虚度。
人在孤独的时候,感知会变得异常敏锐。人在孤独的时候,也会变得异常专注。孤独,其实是无比充实的,它为我们打开了新的内在,深入发现世界的新涵义,并可能催生意想不到的灵感。
或许,孤独的最高境界,是在孤独中创造。在孤独中,你找到了自己,也可以创造一切,你会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孤独”。
尽管世界很喧嚣,但人们时常觉得,孤独是现代生活的常态。
大多数时候,我们可能会对人际关系感到焦虑,可能困在某种处境,难以处理又无法逃脱……我们可能被孤独困扰,孤独的感觉未必那么好。
孤独也有两面:迫不得已的孤独,会为我们带来苦恼;自觉自愿的孤独,却可能乐在其中。
惶恐时,孤独可能是一剂毒药。欢愉时,孤独却是自我感知的必要补充。学会与孤独拥抱,摆脱羁绊和依凭,方可找到自我。向孤独深处一直走下去,我们终会用另一种方式与世界重新相遇。
其实,我们无需制造喧嚣,来刻意回避生命深处的孤独,而应该充分地接纳和感谢,让孤独成为一种深刻的力量。原以为孤独可能至死,后来却可能发现,孤独里也有天使在微笑。
选择孤独,无疑是需要勇气的。不由得想起拜伦那首叫做《孤独者》的诗:
在芸芸众生的人海里/ 你敢否与世隔绝,独善其身? /任周围的人们闹腾/ 你却漠不关心/ 冷落,孤寂/ 像一朵花在荒凉的沙漠里/ 不愿向着微风吐馨……
孤独是一座花园,只有它的主人才懂得走进去欣赏它。整天周旋于琐事、患得患失的人,没有机会体验真正的孤独。沉湎于浮躁和焦虑中的人,也无法从孤独中获得抚慰与享受。孤独,只属于懂得孤独的人。
不在孤独中沦陷,就在孤独中超脱。不必害怕孤独,不要担心远离人群,因为孤身一人的时候,我们可以更清晰地倾听内心的声音,也听得见世界给我们的共鸣。有时候,我们走得越远,反而离得越近。
或许,世界上并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尤其是痛苦和悲伤,无人可以真正替你分担。我们总要为自己保留一定限度的孤独。即使孤身面对,却可以让心灵得到满足,令人生得以升华。神灵一般的启示,终会向我们显现,在孤独中,我们终将达到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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