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郑伯克段于鄢”为题的文章,在《古文观止》中有两篇,一篇在卷一,出自左丘明的《左传》,一篇在卷三,出自谷梁赤的《谷梁传》,二文说的是同一件事,即“郑伯克段于鄢”,却以两副面孔出现,几乎没有相似之处,下面我们就来说一说关于郑伯克段于鄢小楷?我们一起去了解并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吧!

郑伯克段于鄢小楷(郑伯克段于鄢之)

郑伯克段于鄢小楷

以“郑伯克段于鄢”为题的文章,在《古文观止》中有两篇,一篇在卷一,出自左丘明的《左传》,一篇在卷三,出自谷梁赤的《谷梁传》,二文说的是同一件事,即“郑伯克段于鄢”,却以两副面孔出现,几乎没有相似之处。

读《左传》中的《郑伯克段于鄢》,给我留下印象最坏的是武姜。庄公与共叔段都是她的亲生儿子,只是因为庄公出世时先出脚使她受惊,就引起她日后一直抹不去的厌恶,于是始终偏心共叔段,帮他争郑国的太子不成,就在庄公即位之后,千方百计地帮共叔段谋权篡位,先是帮他谋取郑国的京城作地盘,再是帮他招降纳叛,最后竟然要与他里应外合攻打庄公及郑国。从《左传》中的《郑伯克段于鄢》看,庄公还算大度,武姜帮共叔段谋取郑国的京城作地盘的时候,就有大夫祭仲进谏说“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将不堪”,意思就是此举不合法度,将对庄公有害,但庄公忍了;武姜帮共叔段招降纳叛之时,又有公子吕进言说:“国不堪贰,君将若之何?”意思是一国不能有二君,庄公应当采取措施,庄公又忍了。他“忍”之时,唯一慰藉自己的,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一直等到“大叔完聚,缮甲兵,具卒乘,将袭郑。夫人将启之”,共叔段与姜氏合伙搞兵变攻打庄公之时,方才出手,“命子封帅车二百乘以伐京”,偏偏京城的百姓又背叛了共叔段,于是“段入于鄢,公伐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武姜当然也得自食其果了。她被安置到城颍,庄公发誓说:“不及黄泉,无相见也。”然而,武姜毕竟是庄公的亲娘,庄公“既而悔之”,却又碍于“金口玉律”,难以收回成命。此后还是颍考叔的孝行感动了庄公,颍考叔出的主意让庄公下了台阶:挖地道使武姜与庄公母子在挖出泉水处相见相认。

左丘明的《郑伯克段于鄢》说的就是这样一个故事。文章以叙述为主,很少议论。

在谷梁赤的《郑伯克段于鄢》中,全然不见了这些有血有肉的人物与一环扣一环的情节。全文178个字,就是对于“郑伯克段于鄢”这六个字的解读:庄公何以被称为郑伯而不以国君的爵号称之,共叔段既是庄公之弟而为何不称其为弟,既是郑国的公子而为何不称其为公子,郑伯克段之“克”又是什么意思,克段于鄢之“鄢”又有什么内涵,《春秋》寓贬褒于字里行间,每句话,每个字,都很有讲究,谷梁赤就是这样去字里行间挖出贬与褒来的。严格地说,在他笔下只有“贬”,没有“褒”字生存的空间。

同一个标题同一件事,两种全然不同的写法,有学者将此归结为《左传》重在叙事,而《谷梁传》重在释义。但我以为,这其实也是由《左传》之写作远在《谷梁传》之前所决定的。那个故事,左丘明早就写了,谷梁赤再去复述,没有什么意思,所以他将重点放在释义上,也顺理成章。左丘明的《郑伯克段于鄢》也有贬褒,武姜是最不地道的,其次就是武姜袒护的共叔段。左丘明唯一褒扬的就是颍考叔。至于庄公,左氏倒是有贬有褒的。不仅叙述之中有贬褒,叙述之外也有点评式的贬褒。比如说,对庄公“称郑伯,讥失教也”就是对庄公之贬,贬其作为兄长,没有尽到教育弟弟的责任。比如说,借“君子”之言,称:“颍考叔,纯孝也,爱其母,施及庄公”,这是对颍考叔的“纯孝”之褒。在褒颍考叔的同时,其实也褒了庄公,褒庄公没有断绝母子之情,褒庄公能听取颍考叔的意见知错即改。

同样是贬褒,谷梁赤的《郑伯克段于鄢》与左丘明的《郑伯克段于鄢》大有不同。武姜之非以及颍考叔“爱其母,施及庄公”这件事,谷梁赤的《郑伯克段于鄢》连提都未曾提及,大概有碍于对庄公之贬吧。谷梁赤虽然贬及共叔段,说“段失子弟之道”,却以为庄公之失,甚于共叔段,因为庄公“处心积虑”都想杀掉共叔段,人家共叔段已经逃到老远老远的鄢地去了,庄公还要驱兵赶去把他杀了。不管他出于什么考虑,我都百思不得其解。当然,谷梁赤或许也有他的道理罢,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与庄公,与共叔段,与武姜,既无亲疏更无私交,也算是一家之言。

使我颇有腹诽的有一条,就是事实的出入。按照左丘明的《郑伯克段于鄢》所说,庄公并没有将共叔段赶尽杀绝。“段入于鄢,公伐诸鄢”之后,“大叔出奔共”,而且还有具体时间,即“五月辛丑”,想必经过一番考证,并非胡言乱语。谷梁赤的《郑伯克段于鄢》却说,庄公是在鄢这个地方杀掉共叔段的,就像“取之其母之怀”,他回避了左丘明说的“大叔出奔共”。有译者还译成这是经文上说的。“经文”就是《春秋》,而《春秋》写的只有六个字,就是“郑伯克段于鄢”。

于是我想,这出入大概就在于谷梁赤咬文嚼字死抠字眼而造成对一个“克”字的理解有偏,“克者何?能也。何能也?能杀也。何以不言杀?见段之有徒众也”,这是谷梁赤的《郑伯克段于鄢》开卷明义就说了的。在谷梁赤那边,“克”就是能,也就是杀:难怪他认为《春秋》贬庄公甚于贬共叔段了。但这个“杀”毕竟是抠字眼扣出来的,这种做学问的方式靠不住。“段入于鄢,公伐诸鄢”而“大叔出奔共”,在左丘明那边,此“克”不就是攻克之“克”吗?“克段于鄢”之后,“大叔出奔共”,庄公就没有再去穷追猛打了。

“郑伯克段于鄢”的同题文章,《公羊传》中也有一篇,据说与《谷梁传》的大同小异,如此,《古文观止》不予收录,也就顺理成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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