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九喇嘛ol

来源 | 孔夫子旧书网APP动态

前几天看“孔网”动态书友发文“偷”书经历,老生常谈“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每次读到这样的文章都会不觉一笑,现代“读书人”大多不会为书本厘毫生贪心,看重的多是把书本放到合适位置更上心,这也是对书本承载的文化应有的尊重,当然所谓“读书人”中挂羊头卖狗肉的也不在少数,这几年那句“仗义每多屠狗辈,读书多是负心人”不时都蹦进眼里,严以律人,宽以待已,这不都是“读书人”干的事情,其实想想“读书人”才翻身几年,就忘了贬为“臭老九”被踩上一万只脚的日子了。

聊到“偷”书,一个“偷”字总觉得不雅,想想自己偷书的事还真干过,那还是六岁前和发小“蚊子”六一儿童节混进中山公园,广场上有摆书摊庆祝“六一儿童节”搞活动,我们两个钻摊底顺手摸了两本,开开心心的回家,是什么书不记得了,可能是连环画,记得回家挨了父亲一阵棒揍,这顿打让我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偷”书的事,又宽慰自己六岁前小孩子的“偷”应该不算偷吧!

“偷”书不雅,“借”书却是一件雅事,“偷”字生动,“借”字别致,几曾何时“借书”来往男女青年之间,扮演“红娘”的角色,一借一还,送眼流眉,楚云湘雨,也不知成了多少好事,而借书随着时代不同又有了新的内涵。

书为什么可以借不能送(为什么说书非借不能读)(1)

书在传统社会里是个奢侈品,普通人家能启个蒙就算不错了,能读的起书,又能书香传世的家里多是非富即贵,这话一点都不夸张,按现在话说就是家里有矿,前段时间一书友在了解传统社会里的“寒门”后只感叹自己不配。书承载的是文化、是知识,文化、知识五花八门,而读书的目的却只有两种,一种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一种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千百年来前者如过江之鲫,后者寥寥几人,为学日益,为道日损,近代一位思想家也曾有语,搞思想几人足以,这里无高下,只是分工。

知识都想学,要学到真知识就不是件容易的事,那什么是真知识,还真不好说,对有志货与帝王家和为生民立命的知识必然不是同一种知识,或者如维特根斯坦说的知识分两种“有”的知识与“无”的知识,或者如佛家所言,“无”的知识当你用语言或文字说出来就错了,再说下去,又到了“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但可以说不论古今、中外先贤多认为知识可以分两种:可以说的、不可以说的。

在传统社会想要得到真知识可不是件容易事,知识也从来都是有价、有门槛,获得知识的渠道又从来是不公平的,而现代社会的特征之一,就是让每个人公平的获得渠道,人虽不至,心向往之,我们还在努力,在一个“不公平”的环境下那么想公平获得知识的读书人的“偷”自然算不得偷了。不过就算你去“偷”也要有双火眼金睛,不知道拿到手的是能带给你“书里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的真知识,还是让你误入歧途、把你废掉的伪知识。我一个学渣,没家学兜底,没识别真知的火眼金睛,书是不敢乱读,其实别说我这样平庸之辈,就是名家也有读错书的,自己读错坑了自己倒还没什么,把坏的知识传授出去,祸害他人就不应该了。

举例断句,国学热门《易经》九三曰: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有名家断句: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而查清代大学者俞樾的《古书疑义举例》对这句断句为: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意为:君子白天努力,晚上努力,这样干总没错。

书为什么可以借不能送(为什么说书非借不能读)(2)

俞樾的《古书疑义举例》

再举一例:还是《易经》三一、咸 九三。咸其股,执其随,往吝。某名家把“随”字译成“追随”而这里的“随”是“脚、足、脚丫子”,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句本译为:碰她的大腿,她用手推开他的脚,再下去就坏事,被某名家译成:有感动他的股、执守着他所随之人的象征,如前往,则必见灾凶。不知所云,让人看不懂的天书,名家是许多人崇拜老师,读其书曾受益颇多,我对搞学问的人打心眼里尊重,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以上两段字字斟酌,就花掉了我两个小时,真真知道为了学问: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书为什么可以借不能送(为什么说书非借不能读)(3)

某名家译文

书为什么可以借不能送(为什么说书非借不能读)(4)

陈鼓应先生译文

《白鹿原》是我喜欢的一本小说,这是当代少见的具有史诗性以为的作品,描述了陈忠实先生心目中的儒家理想,而探究其背景让我很是丧气,故事以关中平原、陕北的渭华起义为背景,而书中描写的功能性家族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一地域,陕西对血缘比较淡薄,家族传统的腹地在东南沿海而不在黄河流域,乡村建设派(梁簌溟)曾做过专门调查,黄河流域功能性家族基本看不到,毛主席在1930年5月所做过一份“寻乌调查”族庙公产主要集中在潮汕三角、闽南三角、浙江仙居、江苏苏南,长江流域比东南沿海少,黄河流域基本看不到,像《白鹿原》中的白家、鹿家这样的功能性家族在陕西基本是不太可能存在。书中还提到宋代关学,张载是关学的老祖宗,书里朱夫子是关学大家,提到的“蓝田吕氏、吕氏乡约”,主要讲的是如祭祀中的安排、

何忠于朝廷,朱熹谈的敬宗收族讲的才是功能性家族,张载之后的陕西学者也多是学宗程朱。

进入互联网时代以来,想要得到信息比以前方便了许多,而要去分辨信息的真伪却更难了。

现在每天打开手机各种信息冲到眼前,真真假假,真假难辨,前段时间在一个喜欢的历史视频博主的视频里看到他背后书架上的一本书,名字叫《短史记》觉得有趣买了回来,以为是本讲历史的书,没想到一本辨伪的书,专门针对互联网上流传的与史实存在差距“历史尝试”进行辨伪,如书中所述“去伪存真是件难事”但他们做了,到2021年是第八年,其目的有三:

①回归常识,是窥破谎言的核心诀窍。

②区分“事实陈述”与“观点表达”,是对史料进行脱水的核心手段。

③解读史料时保持克制,是考据史实的必要心态。

文章多在他们的公众号上发表过,书中罗列六十六篇多是近年在中文知识界流传的“伪常识”一篇篇读完,解开了不少我曾经的困惑,也为自己“借”到这样本好书而庆幸。《短史记》的成书和前段时间孔网书友推荐《书房记》很相似,都是一篇一篇在公众号上发表过的文章结集,就如编辑所云“时代白云苍狗,历史风流云散,我们想要留下一点东西,一点趋近于‘真’的东西”。《书房记》我也买回了,真是本好书,内容好,装帧也好,这样“借”回来的书读的很是过瘾,流连孔网动态,最近“借”到不少好书!

“书非借不能读”的典出自袁枚的《黄生借书说》,借来的书总是要还的,是有紧迫、压力大,想获得知识的高门槛环境里,必然珍惜,我小时候就见过母亲年轻时候手抄的几本《红楼梦》,可惜没有意识保留,几次搬家后早不知道丢哪里去了,“借书”的背后实质还不是“贫”,因为“贫”买不起书,家贫无书,只有借书,如袁枚自云:“余幼好书, 家贫难致”, “通籍后, 俸去书来, 落落大满, 素蟫灰丝时蒙卷轴”,而以前是家贫,现在是思想贫,时代不同“借”又增添了新的内涵,看来读书还得要继续“借”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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