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鱿鱼游戏》虽然在全球掀起了一股热潮,但其实批评的声音也不在少数。其中讨论最热烈的,就是成奇勋的人设。大部分批评的人都说,成奇勋这个角色的行为太虚伪,明明只是个滥好人,却一天到晚装圣人,扯团队后腿,甚至到了最后还是要靠着好朋友自我了断才赢得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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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即使他获得了巨额奖金的重生机会,却选择自暴自弃,对于曹尚佑以及姜晓的托孤请求更是夸张。他用了最不负责任的方式,把姜晓的弟弟和曹尚佑的妈妈送作堆,只留下了一大笔钱,而且还是装在行李箱的现金,自己就独自前往美国想找女儿。可是最后又改变了主意,决定要留在韩国,试图揭露并且阻止「组织」的恶行。

由韩国影帝李政宰所饰演的成奇勋虽然很讨喜,但的确一点都不像能够打败455个对手,成为最后赢家的人。可是平心而论,编剧其实将这个角色写得入木三分,成奇勋从头到尾就不是个英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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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头脑不行,体力不行,运气说真的也不好,再加上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或技能,当然不可能只是经历了六天的挑战之后成为救世主。因此本来就不应该用过高的标准来衡量他的行为。

成奇勋一生中发生的几个重大事件:今年47岁,最高学历是大韩工业高中,曾经在汽车组装公司上班。10年前他参加了公司的抗争,目睹同事丧命,也因此错过了妻子生产。

抗争落幕之后,他接受了公司的资遣条件自愿离职。10年之间他陆续开过炸鸡店和小吃摊,但都失败导致债台高筑。3年前妻子和他离婚改嫁,自己因为没有收入失去监护权。近年来做着代驾的工作餬口,却持续赌博,不断在借钱、赌博、还钱的循环中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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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赢了赛马却被姜晓扒走,签下「放弃身体切结书」。遇见孔刘,决定参加游戏。过了第一关之后投票退出,但还是因为走投无路再次回归,最后赢得游戏,获得456亿奖金,却自暴自弃过了一年。

后来他见到「游戏」的主办人,也赢得了最后的「打赌」。将姜晓的弟弟接出来,交给曹尚佑的母亲照顾,给了他们一大笔钱,改头换面想去找女儿,再次遇见孔刘,改变主意留下。

如果仔细分析就会发现,成奇勋其实是一个没有中心思想,时常见异思迁,更容易被直觉和冲动牵着走的人。简单地说,他就是一个懦弱的人。所有行为基本上只会遵照一个准则,那就是「挑最简单的选项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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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观念里并没有「替日后打算」,所以他不会存钱,不懂计划,只想着要「解决眼前的问题」。就如同他曾经告诉辛苦摆摊想多赚一点的老母亲,「就算我们过得再辛苦还是不够还钱,那还不如好好享受」。

当他被逼得走投无路时,遇见了组织里的孔刘。让他靠着被打几个巴掌就赚到了钱,让他看到了翻转人生的机会,一头栽进了游戏里。在那里他意外地遇见了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曹尚佑,以及001号玩家——因为脑中有肿瘤而命不长久的老人日南。

在「游戏」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成奇勋是少数对日南表达善意的人。两人也在后续的游戏中发展出友谊,两人甚至在弹珠游戏初期结为了象征着坚定友情与默契的「刚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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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弹珠」游戏开始之前,参赛者们被要求要找一位「一起玩」的伙伴。成奇勋一开始想要找好朋友尚佑,但是尚佑却先选择了阿里。此时日南走了上前,似乎是想找他组队,于是成奇勋急忙先开口想要婉拒,但后来得知落单的人有可能会直接被淘汰时,又改变心意去找了日南组队。

他一开始先婉拒,是因为他觉得日南不会是个好队友。而他后来改变心意,对还不知道要玩什么游戏的成奇勋来说,同样在那个当下是个最简单的选项,因为这能够让他的良心稍稍舒缓。

后来到了第六关前一晚,奄奄一息的姜晓被尚佑杀死,两人在对质时尚佑告诉他,他之所以会动手,就是担心成奇勋会联合姜晓,靠着人数优势投票结束游戏。果不其然,到了最后关头,本来已经稳操胜券的成奇勋突然提议要结束游戏,带着身受重伤的尚佑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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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接连两次想要退出的念头,都再次验证了成奇勋一直以来的个性,也就是不顾长远后果,只求能够当下解决问题。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他在椪糖那一关,会因为直觉选择了雨伞,而让自己拿到最困难的图案了。而他的这个个性,在赢得游戏之后再度展现无遗。

母亲因为糖尿病的关系,一个人在家中病逝,女儿也跟着妻子去了美国。失去所有奋斗意义的他,即使身怀巨款却选择逃避,甚至也没有遵守姜晓和尚佑的遗愿去照顾他们的家人,自暴自弃地过了一年。直到他再次遇见了真实身份是「游戏」主办人的日南,他才彷彿被提醒了似的开始慢慢恢复正常。

有趣的是,他接下来所做的两个决定,又再次验证了他的个性。先是在被问要剪什么发型时,在金发与红发的海报中,直接选了一个。接着在把姜晓的弟弟丢给了尚佑的妈妈,然后给他们一大笔钱,自己则拍拍屁股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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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即使是经过了生死关头,即使身上拥有了456亿,他还是那个不会考虑长远后果,永远只想着解决眼前问题的那个「双门洞的成奇勋」。就如同好朋友尚佑精准的评语,他就是那种「什么事都得要亲身经历过,才知道是好是坏」的人。而不是像他的好朋友尚佑,是可以藉由别人的经验,或是精准的推测来计算风险,不需要自己靠着碰壁来学习。

所以如果你有机会再看一次这部影集的话,不妨试着观察他在影集中所做出的每个决定,就会发现其实这个角色写得非常好,而且从头到尾他的所作所为都符合人设。

整部影集最大的揭露,除了戴着面具的灰衣人「管理者」的真实身份之外,就是比他还要再高级,只出现过短短一幕,带着钻石动物面具的「主办人」了。而他的身份一直要到最后一集,成奇勋赢得奖金后一年才被揭晓,就是他的「刚布」 - 失智老人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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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在真实世界里富可敌国,虽然靠着「钱滚钱」获得了巨大的财富,以及世上所有钱能够买得到的东西,却渐渐觉得了无生趣。于是便和几位他的顾客一起想出了《鱿鱼游戏》,试图从中找回乐趣。

但是后来日南被诊断出罹患脑瘤,自知命不长久的他决定要亲自参加比赛,于是化身成为「001号玩家」,也一直到了第四关才在自愿让成奇勋赢的情况下被淘汰。不过其实日南是最终Boss这件事,在影集里是有迹可循的。

他是001号玩家,代表他是第一个被选入的,说明了他在这届比赛开始前就决定要亲自参加。在玩第一关「123木头人」的时候,他露出了无比开心的表情。

在第三集中他曾经跟成奇勋说,「我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掉」。警察潜入基地找到本届参赛者档案时,编号是从002号开始,跳过了日南的001号,说明他的遴选过程和别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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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四集中,玩家们在熄灯后自相残杀,组织故意坐视不理,但在日南喊出「这样下去我们会被杀光的!停止!」之后,管理者示意停止。

当晚他整夜不睡值夜班,就是为了要保护剩下的人不会再次被攻击,当管理者告知主办人游戏要开始时,拿下钻石面具的手明显是老人的手。

另外他和成奇勋之间的互动也有很多深意。前面提到,作为一个老者,日南在游戏的世界里无疑会被认定是弱者,不只不会有人想找他合作游玩,对决时还会优先以他为目标。但是成奇勋却是少数对他释出善意的人,也让他们慢慢成为忘年之交,还结为了「刚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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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日南除了感觉到成奇勋的善意之外,更是因为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例如在第三集里,成奇勋抱怨自己喝牛奶会拉肚子时,日南就说成奇勋小时候一定常常被爸爸打,因为跟他儿子很像。

在第一关结束时,众人曾经投票终止游戏回到真实世界,日南和成奇勋在超商门口的相遇看似偶然,但其实是刻意安排的。他告诉成奇勋「我有个认识的人住在这附近」,而那个人指的就是成奇勋。

后来在弹珠关卡时日南说,曾经偷看儿子玩游戏玩得很开心,因此后来他才会甘愿认输,让成奇勋继续。自己则是回到幕后看着他玩,应该是想要重温一下当父亲的那种感觉。

不过说实话,应该没有父亲会看着儿子冒着生命危险。所以,如果成奇勋无法靠着自己赢的话,日南依旧会插手,确保他能够全部通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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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因为吴永洙精湛的演技,我们其实很难分辨得出,日南在影集中出现的失智片段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但从最后在病床上他和成奇勋说,「因为和他玩很有趣,让他遗忘的陈年往事都浮上心头」来看,日南应该是真的因为脑瘤而偶尔会失智。

但当然也有他假装的时刻。例如在第四集当他被问到名字时,我们觉得就是因为不想被知道身份而假装想不起。而且剧组故意安排日南是001号,成奇勋却是最后一号456号,某方面也在暗示他们之间有很特别的关系。只能说这个大Boss的编写和安排真的非常的缜密。

当游戏结束,命在旦夕的日南向成奇勋揭露了自己的身份,和他相约见面,并且和他玩了最后一场游戏。赌在午夜12点之前,会不会有人去帮助一个倒在路边、生死不明的流浪汉。

日南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想要点醒成奇勋不必为了赢得游戏而有罪恶感,毕竟那也是他靠着努力和运气换来的。因为在日南心中,人是不值得信任的,因此牺牲了别人也没什么好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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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日南告诉成奇勋,之所以会想要举办「游戏」是因为觉得人生苦短,而身无分文和家财万贯的人的共通之处,就是人生毫无乐趣可言。但即使是举办了「刺激有趣」的鱿鱼游戏,到了后期依旧让他感到无聊。所以才会在死之前想要再体验一次,坐在观众席中绝对无法感受到的那股感觉,亲自冒险参加游戏。

我非常喜欢日南最后的这个自白,因为它基本上呼应了影集中,透过了成奇勋和曹尚佑这两个极端对比想要传达的讯息。被誉为是天才的曹尚佑,透过了聪明和经验,从别人所犯的错误得到经验,踩着别人往上爬得到了成功。而凡事都得要靠自己碰壁,却还是学不到教训的成奇勋则成为了失败者。

但是拥有一切的日南最后却发现,「旁观,绝对不可能会比身历其境更有趣」。也就是说,一直以来用着曹尚佑人生观过活的他,到了人生最后却选择了成奇勋的作法。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日南回答了成奇勋「为什么要让他活下来」的问题。他说:「因为跟你玩,很有趣」。

所以虽然事实很残酷,但是整个鱿鱼游戏说穿了,只是这个老人在人生最后,想要重温童年乐趣的答案,而成奇勋因为是个很好的玩伴,又让他想起了儿子和往事,所以得以活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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