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Peter Debruge
译者:Issac
校对:陈思航
来源:《综艺》
两百多年前的1816年,E.T.A.霍夫曼创作了短篇小说《胡桃夹子与老鼠国王》。一直以来,这个故事被一遍又一遍地讲述——柴可夫斯基的芭蕾、大仲马的小说以及芭比系列的圣诞卡通——由此,我们可以得出合理结论,改编重述这部备受喜爱的经典之作的方法多种多样。
也就是说,其中也会有错误的方法。而迪士尼华而不实、肤浅的PC真人影片《胡桃夹子和四个王国》是一次非常危险的改编尝试,浪费了才华横溢的演员阵容以及一些无比奇特壮观的艺术设计,打造了一部舞蹈片段不足、甚至都没有产生什么化学反应的翻版《窈窕淑女》。
《胡桃夹子和四个王国》
从概念上来说,还有谁会比迪士尼更适合来拍一部大银幕版本的《胡桃夹子》呢?尽管如此,奇怪的是让拉斯·霍尔斯道姆和乔·庄斯顿联合执导该片,而片名及这两人都辜负了这部电影的创作方式。
该片「集体拍大片」的创作方式笨拙不堪,死板乏味、考虑过多,感觉像是为了一些未来的迪士尼主题公园而准备的全球建构计划(好多一位公主加入到游行中去)。电影情节聚焦于老鼠叛军和锡制士兵之间的大决斗,该片在匆忙讲述这好斗的情节之时,还暗示了之后会再准备几部衍生影片。
平心而论,片中争夺王国控制权的设定,在霍夫曼的原版小说中是有基础的。但是观众也不要因为编剧阿什利·鲍威尔嬉闹风格的改编方式而惊讶——圣诞玩具在王国中获得生命,在这场争夺王国控制权的史诗对决中,鲍威尔将米奇的老鼠伙伴们设定为善良的一方。这一版本中,双方都通过反转的方式调换了阵营,使得反派成为这出芭蕾舞剧中最可人的角色。
鲍威尔降级处理了胡桃夹子这一人物(片中由杰登·福拉-奈特饰演)。他原本是充满魅力的王子,现在却变成了少女克拉拉(由《暮光之城》中的麦肯吉·弗依饰演)忠贞纯洁的好友。
电影开片是维多利亚时期的伦敦,这时候我们便能看到克拉拉:尽管她的兄弟姐妹想要去跳舞——这一直都被当做笑话,甚至年幼的弟弟弗雷兹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跳舞——但克拉拉更喜欢追求严肃一些的东西,比如学习物理学以及修补机械物件。在这方面,她非常像她去世的母亲玛丽(由安娜·玛德蕾饰演)。玛丽给克拉拉留下了一个被锁上了的银弹,里面藏着一个谜语,写着「你所需要的都在这里面。」
在精美的圣诞舞会上,卡拉拉偷偷从父亲(由马修·麦克费登饰演,一副孤苦伶仃的样子)身边溜走,跑去她教父(由摩根·弗里曼饰演)精美的工作室,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发明,但没有一样工具能够打开这个银蛋。
所以,在节日庆典上放着柴可夫斯基熟悉而无与伦比的音乐的时候,克拉拉有着自己的追求目标,想要找到遗失的钥匙,于是踏上旅程,进入了某种精美的平行时空,在那里,经典的「胡桃夹子」童话中的所有重要角色都等着她。
你可能注意到上一段中,我用「精美」这个词用了三次,尽管我可以不再重复使用这个词,但在后文中所有名词前,其实都可以毫无保留地加上这个形容词,因为这明显就是迪士尼想要的效果,让观众震撼于电影的制作规模以及这个童话世界的精致复杂。
而电影的其他部分就像是《爱丽丝梦游仙境》和《纳尼亚传奇》的交叉杂糅——尽管比起爱丽丝,克拉拉没那么不知所措,全程都很勇敢;在她穿过糊了墙纸似的迷人的通道,来到另一边白雪纷飞的世界的过程,像极了《纳尼亚传奇》。
《爱丽丝梦游仙境》(2010)
就是在这个世界中,她遇到了胡桃夹子和被称为「鼠兵(Mouserinks)」的调皮捣蛋的老鼠——这个片中时常重复的名字听起来像「老鼠王」,这个名字更适合这个新的老鼠国王,在它被一大群野生老鼠卷起来的时候可怕极了(这里同时使用了最先进的粒子动画技术以及里尔·巴克自由轻松、灵活随意的「jookin」风格的编舞)。
这种混合生物对于小孩子以及非常讨厌老鼠的观众可能很可怕,但它依旧是电影中在创意、技术方面最为出色,执行操作上却简而又简的地方。
老鼠住在第四王国中,那是一片不祥的森林,森林中间有一顶可能是蒂姆·伯顿已经凭空想到过的圆形帐篷,帐篷的主人是莫名其妙显得诡异幽暗的生姜妈妈(海伦·米伦饰演),她的睫毛长得像洋娃娃一样,脸却像是碎掉的瓷器。
克拉拉飞快地逃离森林,来到一个壮观阔气的堡垒,在此遇见了三个无比思念她母亲的摄政王:银光闪闪的山楂公爵,他代表鲜花之国;胡渣像冰柱似的冰雪国王(理查德·E·格兰特饰演),他代表冰雪王国;最后一位是引人注目的酸梅糖仙女(凯拉·奈特莉饰演),掌控着糖果王国,她就像是穿着淡紫色衣服、浑身糖果的玛丽莲,有着克里斯汀·肯诺恩斯一般女孩子气的声音。
虽然每一个人单独来看都非常可爱,但当这三个魔幻角色同时出现在大银幕上的时候,看起来十分不协调,就好比毒藤女和急冻人出现在非常糟糕的《蝙蝠侠与罗宾》里一样。《蝙蝠侠与罗宾》过分的花哨质感,成为了《胡桃夹子和四个王国》的首要美学。
《蝙蝠侠与罗宾》(1997)
从盖伊·亨德里克斯·戴尔斯豪华精美的艺术指导,到珍妮·碧万细节满分的服装设计,再到詹姆斯·纽顿·霍华德令人喜爱的升级版柴可夫斯基配乐,每一个部门都倾注了如此之多的心血,可是这些元素单独地来看可能令人满意,但一次性涌上来就会让人觉得太过了——李伯拉斯就是因为这种过犹不及而为人熟知。
要是所有的这些创新之处,服务于更为简单、优雅的叙事的话,就再好不过了。现在的这部片子,只是一部毫无意义的战争电影,片中的双方都都没有任何清晰明确的立场。
在看到克拉拉发现自己所需要的力量就是自己的内心时,一代年轻女孩儿可能会受到启发(弗依展现出从前没有的自信,非常令人信服),然后再像毫无目标的圣女贞德似的,冲进一场战役。不过这样的代价是失去角色给一代又一代的舞者提供的灵感。
这样的话,芭蕾——「幻想曲」主题的舞蹈穿插于影片之中(由杰出的米斯蒂·科普兰表演),之后片尾的片段也十分惊艳——则会退步到边缘位置。这就好像迪士尼害怕传统的舞蹈对观众来说不够新鲜,所以坚持拍一个陈腐老套的剧本。
我们可能会为这次多种族的选角以及女性主义的主题而鼓掌——或者因为芭蕾删去了刻板的阿拉伯、中国场面而感到欣慰——但是迪士尼对多元化的呈现的承诺,也就止步于节日糖果上薄薄的一层糖衣而已了。
可能迪士尼想要继续开发「后《冰雪奇缘》」的主题,即片中女主不需要爱情来实现自身的完满,但是摘去《胡桃夹子和四个王国》中核心的爱情元素还是一个错误。这么做,让迪士尼少了一对跨种族的恋人(之前的《风中奇缘》和《公主与青蛙》曾出现过),也瓦解了让黑人演员饰演片名中就出现的角色所带来的进步性。
要是责怪这部电影是霍尔斯道姆(好莱坞优秀的「蜜糖商人」)和庄斯顿(创作物质奇观的专家,负责该片大量的重拍镜头)两人奇怪的合作产物的话,莫名有些轻率了。
但是这是属于概念层面的责怪批评。老鼠国王变得贪得无厌,企图「获得」一部节假日的经典之作。
两个世纪以来,《胡桃夹子》已经受尽侮辱了(说的就是你,芭比),而且它还得继续忍耐。在这么一个几乎是每天都会失望的时候,这部电影至少可以称得上是今年最为可爱的失望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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