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门内,夜已深沉,四周寂静无声。
慧子睡在里屋温暖的炕上,辗转难眠。
因为,在外屋,美子正厚着脸皮蜷缩在一张桌上休憩。
尽管,美子是慧子一母同胞的亲妹子。但,想到美子,慧子便气不打一处来。
自从白家分家后,四十岁还没有出嫁的慧子,终于心满意足地得到了价值10多万的家产。但,已经出嫁又亡夫的美子却变得阴魂不散,屡次来到家里要拿回属于她的那份。
慧子是个财迷,她怎么会允许?就算美子身无分文,流浪街头,又关自己何事?
慧子现在更后悔自己白天没有承受住美子的纠缠,给了她5块钱。要不然,美子也不会生起希望,去而复返,继续死缠烂打,硬要在自己家留宿。
这样后悔的想法,伴随着慧子进入梦乡才终于停止。
01
两个时辰后,已经熟睡的慧子被一道寒光闪醒。
她迷糊地睁开眼,看到美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床边。她手里举着一把菜刀,眼神空洞无物,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慧子被美子拿刀索命,并非第一次。
上一次还是在爷爷白景琦七十岁的寿宴上。那次,慧子故意向美子的男友贺非透露了美子患有精神病。因而,她遭到了美子拿刀索命。
彼时,因为众人拦下了美子,所以慧子才得以逃脱。
但,今夜,慧子没有任何帮手。她注定要为自己的恶毒买单。更讽刺地是,美子手中的那把菜刀正是用她给的5块钱买的。
后来,慧子与母亲在劫难逃,一同倒在了美子的刀下。
02
慧子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
幸亏她与母亲被发现得及时,所以才不至于命丧当场。但是,慧子也重伤在身,只能苟延残喘。
而隔壁病房,美子因为心脏病发作,终究没有捱过四十岁。
听闻消息,慧子有了那么一丝后悔。但,更让她后悔的事情还在后面。
某天,一个身材高大,面貌英俊的年轻人捧着一大束鲜花走进了病房。他儒雅随和的气质,让慧子似曾相识。
在年轻人进门之前,香秀已经提前进来做了交代:
这个年轻人是美子当年为童越生的孩子。在美国长大,名叫童大陆。如今,这个孩子已然18岁,专门回来寻找母亲。奈何,美子福薄。
看到慧子,那年轻人便甜甜地喊她:“小姨。”
慧子艰难地点点头应声。她的头上还缠着纱布,时不时还有殷红的血渗出。
“你的病不要紧吧?”童大陆关切地问。
慧子无力地说:“不行了”。
她无法进一步解释,她得的什么病,且这病为何会让她额头冒血,让她直接不行了。
接着,慧子又说了一句让大陆莫名其妙的话:“大陆,你说美国人相信报应吗?”
童大陆以为慧子是担心自己的病情,懂事的他立马掏出钱包,将钱包里的一沓子美元全部拿了出来,交给慧子,并嘱咐:“有病没关系,好好治嘛!我以后会按月寄来的。我妈去世了,你就和我妈一样。”
慧子那么爱钱,如今看到那钱,仿佛像烫手山芋,惶恐躲避。奈何童大陆把钱硬塞到了她的手里。
她想到了她骂骂咧咧施舍给美子的5块钱。如今,童大陆的慷慨,无异于他用鞭子抽打自己。
望着年轻的童大陆,慧子突然想起了自己与美子的年少时光:
曾经,她们从蹒跚学步的幼儿一同长为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她们终日在一起。一起穿美丽的花裙子,一起摆弄漂亮的发带。
她们都曾意气风发过,她们一同写下抗日标语,一起为占元的婚礼出谋划策。她们曾经那么亲密无间。
然而,她却最终害了她,害得她丢了命,害得她骨肉阴阳相隔。
走到生命的尽头,慧子似乎才明白了自己对美子是多么残忍。
03慧子为何从未想过要帮助美子?
这是慧子自己都解释不清楚的事情。
反正在岁月的长河里,她就是看美子越来越不爽。
事实是,一直以来,慧子就是一个冷漠到让人不寒而栗的人。她对世间的一切都感觉不爽,除了钱。
她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磕着瓜子,昂起头颅,斜着眼睛,去嘲讽诋毁每个她看不惯的人。
在她生命里,没有她爱的人,更没有她在乎的人。
对待父亲白敬业,她早盼着他早死好继承家产。就算白敬业在她眼前心脏病发作,她也只顾和小白脸打情骂俏。父亲白敬业对她的评价很是精准:一个女坏蛋。
对待母亲唐幼琼,与其说唐幼琼是母亲,倒不如说慧子才是唐幼琼的话事人。
对待兄长,占光的死,完全是她一手策划。荒凉的井边,那个贴着的一百万是慧子给占光画的催命符。
对待她的历任男友,慧子更是没有真爱。他们每一个都是她控制的傀儡,玩腻了直接甩掉。
这样一个对所有人都冷漠的慧子,对待美子,自然也不会有太多感情,反而,慧子对美子还有着深深地嫉妒。
在美子身上,慧子有太多羡慕嫉妒的地方:
美子长得比她漂亮,性格开朗活泼,又弹得一手好钢琴,所以,备受家里人喜欢,连爷爷白景琦也更喜欢美子。
因为美子优秀,所以,她交往过的历届男友都比慧子的男友优秀。
她的第一任男友童越,又帅又有才,领导力不凡。就连疯掉后,美子依旧都能找到仪表堂堂的贺非。
反观慧子找的男友,人以类聚,物以群分,都是吃软饭的小白脸。慧子自己都很明白:他的男友纯粹都奔着她的钱儿来。
思想家培根曾说:“人可以允许一个陌生人的发迹,却绝不能原谅一个身边人的上升。”乞丐不会嫉妒百万富翁,但一定会嫉妒一个比他收入高的乞丐。
强烈的攀比心理,让慧子对美子产生了强烈的嫉妒心,也让慧子恨极了美子。在慧子心中,美子不是她的妹妹,而是她的仇人!她一直在等待机会给美子一击。
所以,在美子终于克服了精神病,重新开始生活,慧子给美子的幸福使了绊子: 她故意在贺非面前提起美子有精神病,直接导致二人分手。这种举动,不是她多么的深明大义,只是她不想让美子好过。
而后来,慧子继承了大笔家产,穿着貂皮大衣,春风得意。而美子则身无分文,穿着一身粗布衣服,终日游荡讨钱,宛如魂灵。
冷眼看美子的人生已经没有了翻盘的希望,慧子终于得偿所愿。
由此可见,让慧子变做救世主,拿自己最爱的钱,去拯救美子,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04“报应啊!”是慧子此生最后一句话。
这句话算是美子此生最富有感情的一句话。
说这句话时,她喊得那般声嘶力竭,那般痛彻心扉。
在此之前,她对所谓的“报应”是不相信的。所以,为了钱,她对自己的亲人坏事做尽,从不孝顺父母,每天念着他们早死;对兄弟姐妹也是挖空心思的谋害。
现如今,童大陆的出现,正验证了报应的存在:风水轮流转,她对美子的伤害,最终回到了自己身上。
她争了抢了那么多家产有什么用,最后她都无福消受,她没有丈夫,更无子嗣,从旁的亲戚也早就被她得罪光了。她的钱最后大概率都要被这个从天而降的侄儿继承。也就是她的钱最后全部都是美子儿子的。
可以说她花了一辈子心血敛财,得罪了所有人,最终也是为他人作嫁衣。
而美子呢?就算她疯了死了,依旧还有一个如此优秀的儿子,永远怀念她。而她慧子,庸庸碌碌一生,什么都没有得到。
这难道还不是现世报吗?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病床上的慧子后悔不迭。
05童大陆的出现,好像就是为了给慧子最后一击。童大陆刚走不久,慧子便咽了最后一口气。
她死不瞑目。
生命的最后,她手里还牢牢地攥着大陆给的美元。医护人员拽了好几下,才从她手里拽了出来。
而后,她便被一张白布完全覆盖住了,不再留有任何生的痕迹。正如她的一生,活得苍白,毫无意义。
她的身旁,放的那几张轻飘飘的美元,她带不走;她的万贯家财,她更带不走。
她能带走只有良心的谴责和一生的后悔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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