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三年,是个不太平凡的年份。

这一年,发生了几件大事:雍正帝将自己原先居住的雍亲王府改为了雍和宫,使得现今的北京老百姓有了过年烧头香、赶庙会的地方;两江总督查弼纳、闽浙总督觉罗满保献上"棚民"安置办法,清朝农民工的户籍问题解决了;直隶发了洪水,雍正的十三弟、怡亲王允祥搞出了一个"营田水利府",直接推动直隶百姓吃上了自产的稻米......

然而,在这一年,最为震动朝野的事,便是曾经的雍正朝第一宠臣,川陕总督、抚远大将军、一等公爵、赏戴双眼花翎的年羹尧得到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项赏赐——赐自尽。

年羹尧跟雍正有什么关系(年羹尧曾是雍正最为倚重的大臣)(1)

▲威风凛凛的年羹尧像

这时,距离年羹尧剿灭罗卜藏丹津叛乱、踏平青海、登上人生巅峰还不满两年。

面对翻脸不认人的雍正,年羹尧的心情很复杂:

"果真是爬得越高,摔得越重啊!"——可能没想过。

"胤禛!你他XX的,一点面子也不讲!"——很有可能想过,估计没敢说。

"求主子饶了臣,臣年纪不老,留下这一个犬马慢慢的给主子效力。"——这个真的说过,但并没有什么卵用。

更加过分的是,雍正帝在年羹尧自尽的圣旨中明白写到:"尔自尽后,稍有含怨之意,则佛书所谓永堕地狱者矣,万劫亦不能消汝罪孽也。"

——我杀了你,你还不能怨,你要是有怨气,那就万劫不复!

雍正这一手"杀人诛心",玩得着实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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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的一贯理论:"如果求饶有用,还要朕干嘛?"

从"千古君臣"到杀人诛心,雍正帝和年羹尧之间"相爱相杀"的故事无比狗血,难怪要成为后世清宫剧的重头戏之一。

曾有多爱你

年羹尧的父亲是康熙朝的湖北巡抚年遐龄,属汉军镶黄旗人。虽然汉军旗在清朝初年时还颇有些"二等公民"的味道,但出身官宦世家的年羹尧在仕途上还是比较顺利的。

在影视剧中,年羹尧往往被塑造成一个大老粗的形象,但实际上,年羹尧康熙三十九年中进士,入过翰林院,还曾主持过四川、广东等地的乡试,是个正儿八经的文臣。

那么,年羹尧为什么会从一介书生转而成为征战沙场的将军呢?这就要追溯到康熙四十八年发生的一件事了。

在这一年,康熙帝重新立胤礽为太子,之后又加封诸皇子,并将许多旗民划归他们属下,给予了他们旗主的身份。

年羹尧跟雍正有什么关系(年羹尧曾是雍正最为倚重的大臣)(3)

▲最让康熙皇帝闹心的就是儿子的问题

在这次大封赏中,四皇子胤禛被封为和硕雍亲王,至于哪一部分的旗民划归到他的门下,现在已不可考,但根据根据年羹尧在康熙五十六年的奏折里所说的:"臣属雍亲王门下,八载于兹。"年羹尧很有可能就是在这一年成为了胤禛的直系旗民。

拜各类清宫大戏所赐,大家对"九王夺嫡"这段历史都相当熟悉。当时,各位皇子为了争夺太子之位,都大肆培养自己的党羽,四皇子胤禛自然也不能例外,而年羹尧的发迹也由此而起:康熙四十八年底,年羹尧从一位从四品的侍讲学士,一跃成为从二品的四川巡抚,若说这其中没有胤禛的上下活动,恐怕让人很难相信。

在四川巡抚任上,年羹尧可说是功勋卓著:在平定策妄阿拉布坦入侵西藏、青海郭洛克叛乱等大小战役中,年羹尧屡立战功,显示出了卓越的军事才能,也让保举他的胤禛在康熙面前挣到了大大的"印象分"。康熙六十一年,年羹尧接替皇十四子胤禵,成为川陕总督兼抚远大将军,手握重兵,坐镇西陲,无疑为胤禛赢得皇位争夺战的最终胜利上了一道"保险栓"。

年羹尧跟雍正有什么关系(年羹尧曾是雍正最为倚重的大臣)(4)

▲雍正这个位子来得相当不易

因此,雍正刚刚即位便传谕天下:"若有调遣军兵、动用粮饷之处,著边防办饷大臣及川陕、云南督抚提镇等,俱照年羹尧办理",将西部的半壁江山通通交由年羹尧管理,恩宠之盛,算的上清朝开国以来的头一份。

也就是从这时开始,雍正和年羹尧的关系真正进入了"蜜月期"。

如果按照网络时代的说法,雍正恐怕是古往今来皇帝中头一号的"神回复"专家。如果将奏折看作是论坛发帖的话,在年羹尧这位"楼主"的帖子下,雍正永远是"沙发",而且回复的无比认真,甚至让人肉麻不已——

雍正赐年羹尧四团龙貂皮褂,年羹尧发帖,表示不敢穿,怕逾制。雍正回复:"只管用,当年圣祖皇帝有例的。"(有我撑腰,你怕什么!)

年羹尧发帖,感叹西部的工作不好干。雍正回复:"尔出力效忠,朕实不忍,并无他言,祈上天祐尔。"(愿上帝保佑你......)

过中秋节,年羹尧又发贴。雍正回复:"将数种食物与你,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之句以寄意"(这个就有点暧昧了......)

征讨罗卜藏丹津,年羹尧发帖,感叹自己连续十一天没有睡觉,十分疲累。雍正回复:"好心疼、好心疼"(鸡皮疙瘩掉一地......)

在西北打了胜仗,年羹尧发帖庆祝。雍正又回复:"朕实在不知怎么疼你,才能够上对天地神明"(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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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朕卖萌也是专家级!"

总之,在雍正元年到二年这段时间里,雍正帝和年羹尧之间就是一副"中国好基友"的模样。如果用雍正自己的话来形容,那就是:"从来君臣之遇合私意相得者有之,但未必得如我二人之人耳"。

就有多恨你

从平定罗卜藏丹津立下大功起,年羹尧着实有些得意忘形了。雍正二年十月,得胜而归的年羹尧进京觐见。在雍正面前,年羹尧大大咧咧,"御前箕坐",把两腿张得像个簸箕一样,总之非常随意。

这副做派,即使是在规矩比较严的普通人家里,恐怕也得挨顿骂,何况是在皇宫这种规矩顶了天的地方?看到年羹尧这个样子,雍正心里估计高兴不起来。

同时,关于年羹尧骄横无状的密折也如同雪片般飞到雍正面前:命令蒙古扎萨克郡王额驸阿宝下跪;进京路上,直隶总督、山西巡抚等地方大员都要"跪道迎送";抵达北京后,王公下马迎接、王公以下大臣跪接,年羹尧却坐在马上,大摇大摆的走过去,连看都不看一眼......

年羹尧跟雍正有什么关系(年羹尧曾是雍正最为倚重的大臣)(6)

▲年羹尧的骄横与雍正的宠爱有着直接关系

在皇权空前强大的清朝,年羹尧这么干,着实有点找死的嫌疑。从这以后,雍正对年羹尧的"回复"就不怎么客气了。雍正三年,雍正在给年羹尧的朱批中写道:"过而能改则无过矣,只恐不心悦诚服耳。勉之。可惜朕恩,可惜己才,可惜奇功,可惜千万年声名人物,可惜千载寄逢之君臣遇合,若不知悔,其可惜处不可枚举也。"话里话外,已经有点最后通牒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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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的警告从来都是认真的

如果年羹尧真能把雍正的警告听进去,最后未必能落到自尽而亡的下场。遗憾的是,可能是雍正之前给年羹尧灌的"迷魂汤"分量太足,直到这个时候,年羹尧还"晕"着呢。

回到西北之后,年羹尧不但不加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凡是年羹尧保举的将领和官员,吏部和兵部必须优先选用,称为"年选";如果年羹尧赐给手下礼物,其手下官员必须"向北叩头谢恩";年羹尧包衣服的包袱皮等物件,都是皇家专用的明黄色;雍正的旨意到达年羹尧处,年羹尧居然有两次连接旨的礼节都不做,自己看过之后就完事了......其他诸如结党营私、僭越不法的事情那就更多了。

年羹尧跟雍正有什么关系(年羹尧曾是雍正最为倚重的大臣)(8)

▲如果年羹尧能听劝,下场恐怕没这么惨

很显然,从年羹尧的种种表现来看,他真是把雍正当成自己的好兄弟了——所谓"兄弟如手足",自然没必要那么讲究。

但年羹尧忽略了一个问题,雍正对他的亲"手足"都不讲情面,何况是你?!

在今天对雍正性格的种种研究中,基本都认为雍正:"'喜怒不定'足为定评;'戒急用忍',尤其天性险诈,似远出诸阿哥之上。"(《清世宗夺嫡考实》)

用大白话说,就是雍正这个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虽然是好皇帝,但实在不能算是个好朋友。

很遗憾的是,年羹尧并没有看明白这一点。雍正三年三月,年羹尧上表庆贺所谓"日月合璧,五星联珠"的祥瑞,但奏折字迹潦草不说,还将称颂雍正勤政的"朝乾夕惕"写成了"夕阳朝乾",虽然可能是笔误,但在雍正看来,这好比是犯困了送枕头:正愁找不到机会收拾你,你还送上门来了!

年羹尧跟雍正有什么关系(年羹尧曾是雍正最为倚重的大臣)(9)

▲雍正动起手来是又快又狠

抓住年羹尧小辫子的雍正自然不会再给他翻身的机会:雍正三年四月,雍正免去年羹尧川陕总督、抚远大将军职务,调任杭州将军;九月,削去年羹尧一切职务,押送回京受审;十二月,朝中大臣呈报年羹尧各项大罪九十二条,雍正帝顺水推舟,赐年羹尧自尽,儿子年富问斩,其他年满十五岁的儿子都发配边疆戍边。只有年羹尧的父亲和哥哥免于一死,只被夺官了事。

自此,显赫一时的年大将军终于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估计直到这时,年羹尧才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狡兔尽则良犬烹,敌国灭则谋臣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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