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已经习惯了与安静的文物打交道,陈国科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每当谈起野外考古发掘的经历时,他的肢体动作会变得格外丰富,还会不自觉笑出声来。他总是轻描淡写地带过那些外人眼里的辛苦,执着地谈论新发现带来的惊喜。
今年42岁的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陈国科出生在甘肃省平凉市静宁县——驰名中外的“中国苹果之乡”。黄土高原缺水,他却见证了家乡人在黄土旱塬孕育出“最甜的苹果”,“咬牙也要把事情干好”的信念也无形中融入骨血。
陈国科在位于甘肃省张掖市的西城驿遗址开展考古发掘工作。(受访者供图)
陈国科大学学的考古学,当时还是冷门专业。工作不久,他就担当起重要任务,在2006年的全国长城资源调查项目中主要参与定西市临洮县战国秦长城和张掖市山丹县汉明长城的试点调查工作。从零开始,边干边摸索西部地区长城特点及调查方法。
“参与田野工作越深入,我越觉得考古博大精深,逐渐感觉在学校学到的知识不够用了。”陈国科说。因此他萌生了提升研究能力的想法。那时河西走廊早期矿业遗址调查发掘刚刚开始,时任所长的王辉研究馆员建议他试试科技考古。于是2008年陈国科考取了北京科技大学冶金考古方向的研究生。
“科技考古为还原历史提供了更多微观线索,但那时这个领域还比较‘小众’。”陈国科说。
文科生从事理工科研究何其艰难。陈国科每天至少花16个小时在学习和实验上。他听完了冶金、化学、材料等学科的本科生和研究生课程,跟着老师一遍遍学习制备样品、电镜扫描、分析数据等实验流程。
在学习时期,陈国科还承担着张掖西城驿冶金遗址和肃北马鬃山径保尔草场玉矿遗址发掘工作,几年间在北京、张掖、酒泉三地往返奔波。
马鬃山径保尔草场玉矿遗址平均海拔在2000米以上,自然环境尤其艰难。发掘工作最开始时,陈国科独自在马鬃山镇找出并划定了6平方公里的遗址面积。第二年他领着两个实习生开始了遗址发掘工作。
“那时经常是方便面还没泡开,人已经睡着了。”陈国科笑着说。
辛苦终究没有白费。陈国科和团队在发掘过程中,又分别在2014年和2015年发现了马鬃山寒窑子草场玉矿遗址和敦煌旱峡玉矿遗址。一系列玉矿遗址的发现不仅揭示了我国目前所见年代最早一批集采矿、选矿、防御等于一体的采矿聚落遗址,还表明甘肃地区的透闪石玉料很早就进入到甘肃以东及周边区域,在中华文明多元一体形成过程中发挥了独特作用。陈国科自己也实现了从田野到实验室全过程考古研究的突破。
陈国科在位于甘肃省酒泉市的马鬃山径保尔草场玉矿遗址为实习学生进行现场讲解。(受访者供图)
走上领导岗位后,陈国科一如既往坚持苦干。他带领全所就1986年以来已开展的147项考古工作进行资料梳理出版。几代人积攒的材料浩瀚如山,一个项目的文物资料就足以建起一座博物馆。
陈国科带着同事们一个一个项目“啃”。现已出版考古报告、图录、论文集17部。同时,他还借助VR等技术手段,探索复原遗址现场,“活化”曾经存在档案里的历史数据。
“历史不能锁在柜子里。”陈国科说,让当代人认识、感受历史文化的魅力,是新时代赋予考古人新的使命。
十多年来,陈国科先后参与完成考古调查、发掘与研究工作50余项,在丝绸之路考古、早期矿冶考古等领域颇有建树。如今,他依然坚持每年到考古一线,动手翻土。在他的办公室,历史考古类书籍塞满了两面墙的书柜。
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出土文物保护部主任魏彦飞说,所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多,陈国科在身体力行告诉他们什么是当代考古人的初心使命。
记者:何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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