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共收入自西周初期至春秋中叶约500年间的诗歌305篇,分为《风》《雅》《颂》三部分,我来为大家讲解一下关于诗经的婚恋启示?跟着小编一起来看一看吧!
诗经的婚恋启示
《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共收入自西周初期至春秋中叶约500年间的诗歌305篇,分为《风》《雅》《颂》三部分。
关于《诗经》的中每篇诗歌的由来,学界历来有诸多争端。有“采诗说”,即有专门的采诗官,每年固定时间到民间采诗,并汇集成册;亦有“献诗说”,即由公卿士族献给诸王侯,并进行编纂。但不管这些诗歌究竟出自何处,我们现在所能看到的305篇诗作,是经由孔子整理汇编而成,这一点,是比较明确的。
在鲍鹏山、王骁所著的《美丽诗经》中,对于《诗经》之所以被称为“经”,有着这样的阐述:“《诗经》不仅从本质的创作冲动上讲是‘诗’,而且从其对民族心理的揭示、对民族文化的展示,对人性的发掘及其表达的高度概况和艺术性上来讲,它无愧于‘经’。它是一部‘诗’集,但决不是普通的抒情诗集。它是我们民族最原始的情怀和道德感的表现。这就使得它又高于一切其他诗集而成为‘经’。”
面对这样一部伟大的经典,若想窥其全貌,无疑是非常困难的。因此,本文将从诗三百中,选取《卫风·氓》这一篇,来看一看发生在2500年前的故事,在今天所具有的普适性。
具体来说,本文将从故事本身及男女主角入手,探究当时的家庭和社会风貌,并对比当下社会的婚姻状况,以期理清千百年来,在国人的婚姻中所普遍存在的一种不幸的成因,并探究其解决之道。
一、《卫风·氓》:一个女子从被爱,到被娶,再到被弃的故事《诗经》中的经典篇章,常常采用比兴的手法切入主题。如《关雎》中,开篇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蒹葭》中,开篇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这样的开篇,会给人一种舒缓、柔美的心灵体验。在写男女感情时,这样的咏诗模式,尤其受到欢迎,几乎已形成一种惯例,如《桃夭》的开篇“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但是,《卫风·氓》的开篇,却是不同的。它的开篇,直接而急促,抒发了一种强烈的、奔放的感情:“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短短几句话,一对热恋中的男女形象便跃然纸上。女子的爱如此强烈,以至于她眼中除了自己的情郎,再也看不到其他。所以她不会像《关雎》那样,能看到河之洲的那对雎鸠,也不像《桃夭》那样要先唱一句“桃之夭夭”。她满心满意的想着的,只是爱恋的对象、憨笑嗤嗤的氓。而这位男子,为了见心爱的女子,也是费尽心思。他想见恋人,却又担心总是来相见,会被别人取笑,所以借着“抱布贸丝”的由头,来和恋人商量婚事。见到恋人后,他的反应也是很有趣的。他对着所爱的女子“嗤嗤”的憨笑,一个淳朴、憨厚、羞赧的毛头小子形象,一下子便出现在了读者眼前。
彼时两人之间的爱,是真挚、热烈而又纯粹的。他们的感情,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所以接下来,“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通过占卜算卦,确定一切无咎,叫氓的这位男子,赶车过来,迎娶了他心爱的女子。
接下来,是琐碎辛苦的婚后生活。女子唱道:“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多年来做你的妻子,辛勤操劳,晚睡早起,这样的生活一天天过去。到了这时,女子已经完全从少女成长为人妻,担负起养家糊口的重担,全心全意、任劳任怨的为家庭付出。这也正是千百年来中国传统女性的典型形象。
但是,这样的付出,并没能挽留住昔日美好的爱情。“言既遂矣,至于暴矣。”生活越来越好,但丈夫对她的态度却越来越粗暴。曾经那个憨笑嗤嗤的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对妻子挑三拣四、稍不顺意就拳脚相向的粗暴男人。
至此,曾经深爱的两人,彻底走向陌路。那个曾经活泼可爱的女子,如今成了弃妇。面对失败的婚姻,她先是悲愤的控诉“女也不爽,士贰其行。”我并没有什么过错,你却前后不一,和从前判若两样。接着又无奈的唱道:“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当我们年少之时,在一起有说有笑,你对我发誓永不变心,没想到结局竟是如此。这样的结局,我实在不愿再想,那就这样吧,就让这一切都过去吧!
从开始的“氓之嗤嗤,抱布贸丝”,到“以尔车来,以我贿迁”,再到“女也不爽,士贰其行”,最后“反是不思,亦已焉哉”,两人的感情变化似是经历了春夏秋冬四季。恋爱时,百花烂漫;成亲时,枝繁叶茂;长期的繁琐生活,使感情逐渐萧瑟;到了最后,男子已然变心,女子也心灰意冷,分明就是一派肃杀景象。两个人的婚姻和感情,也如隆冬时节的天气,冰冷入骨。
所以到了最后,再无甚可说,只剩了一句叹息:“亦已焉哉!”
二、失败的婚姻背后,是难以克服的人性弱点那么,这样一场始于美满终于惨淡的婚姻,到底是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当我们从《诗经》的纸页间去追寻先祖的过往时,应该不难发现,自西周至春秋中叶,我们这个民族的民风,还处于朴实无华、自然奔放的阶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样的事情,还要过很久以后才会发生。男女相悦而相婚配,是整个社会普遍接受的法则,所以才会有“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这样的诗句流传。
就《氓》来讲,诗中的男女主人公,从他们相恋到婚配,整个过程,也是自由和欢快的,并没有遭受到明显的外力干涉。这点,从“送子涉淇,至于顿丘”“既见复关,载笑载言”这样的诗句便可以看出。相恋时,女子送心上人返回,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渡过淇水,到了顿丘这个地方;女子等来迎亲的马车时,有说有笑,满心欢喜。这样的场景描写,无疑向我们展示了2500年前一幅生动的少男少女相知相恋相婚配的生活场景,这样的场景,是真实的、无需额外解读和质疑的。
婚后的生活亦是如此,外人干涉甚少。诗歌中,女子的叙述是围绕“氓”这个主角进行的,中间很少提到家人,唯一的一处,是“兄弟不知,咥其笑矣”弟兄们不知道我们的事情,还在开怀大笑。可见,女子和氓感情的失和,和家人似乎牵连不大。
从《氓》那个时候起,再过1500年,历史的车轮将驶向宋朝。那个朝代著名的文人陆游,将会写下“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这样的诗句,来抒发其因失去挚爱之人而悔恨、无奈、心酸的复杂心绪。陆游不能和爱妻相守,是因为母亲的干涉;而氓离弃自己的妻子,却实在是出自本人的意志。
而被他离弃的这位妻子,果然是因为不贤吗?显然不是,这点,诗中有明确的例证:“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
当我们一点点的剥离来看,很容易就会发现,氓所处的时代,社会风气无疑是开放包容的,家人相互之间的干涉是有限的,娶的妻子,最初也是自己所爱的、且是一位任劳任怨的、顾家的女子。但最终,这样的一场婚姻,却并没有善始善终,而是成了一场失败婚姻的典型。
何至于就到了这个地步呢?对此,《氓》的女主人公是这样唱的:“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桑之落矣,其黄而陨”“士也罔极,二三其德”。桑葚还未落下的时候,它的叶子肥嫩茂盛;桑葚落下的时候,它的叶子也随着枯黄而凋零了。男子们就是这样,总是三心二意。
美丽的少女容颜不再,在生活的重压下如桑叶枯黄凋零。曾经的爱人三心二意,是不是已经有新人在侧,我们很难判断,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感情上,他已经抛弃了自己的发妻。
到了无可指摘之时,女子只能把她满腔的怨恨和无奈,化作对不忠男子道德上的指责和人性的控诉。
这正是很多婚姻避无可避的一种不幸:相爱容易相守难。多少恩爱夫妻,败给了生活的琐碎和时光的流逝。这其中,最不幸的当数女子,因为女子皆有一特性,一旦她嫁给一个男子,往往就会将这男子视为自己的依靠,而选择毫无保留的、无怨无悔的付出。付出的越多,越难割舍,对丈夫、对家庭的依恋便越重。反观男子,往往会被新鲜的事物和人所吸引,而不自觉的出现“贰行”。而这,正是人性的弱点和其中一类失败婚姻的悲剧性所在。
三、德道修养和人格独立,哪个才是破解婚姻之殇的利器?今天,当我们回到《诗经》所在的那个年代,对这场失败的婚姻进行评判时,就会发现,这件事情的本身,已超越了那个时代。
2500年过去,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但婚姻的诸多形态,却似乎一直未曾改变。
在我们这个年代,有多少夫妻,曾经相亲相爱,最后却选择相忘于江湖;有多少誓言旦旦,最后空留下相对无言。
幸福的婚姻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婚姻却各有各的不幸。这句话诚然不错,但靠近了看,便会发现,不幸的婚姻里,最逃不过的一点,大抵都是人性的弱点。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熟不拘礼,便越来越不在意。生活越来越好,妻子越来越老,原本匹配的两个人,便似乎越来越不匹配。比妻子更年轻可爱的女子很多,比妻子更风趣博识的女人也很多,外面的诱惑实在太大,做男人的忍不住便会有些心猿意马。这样的事,虽俗不可耐,却偏偏避无可避。
我们寄期望通过道德和修养来弥补这样人性的弱点,所以,有了一夫一妻制。但是,真正的道德发诸内心,真正的修养融在骨髓,像氓这样的男子,企图通过道德来约束,以求得其对感情和婚姻的忠诚,显然是很难实现的。
所幸当下的社会,为男人和女人提供了不同于2500年前的生存法则。
男人和女人,获得了在社会上工作的平等机会。女性们不必再把自己禁锢在家庭之中,夙兴夜寐、织布纺衣,却得不到应有的肯定和认同。今天的女性们,可以依赖自己的双手和大脑,和男人一样,去创造社会财富,实现自己的价值。在这样的过程当中,女子的经济得到独立,眼界得以拓宽。独立的经济和广阔的视野背后,是更为广阔的人生;和更为广阔的人生相匹配的,无疑是更有趣的灵魂和更独立的人格。而唯有我们拥有独立的人格,婚姻的契约精神才能得到更完美的体现,婚姻才能真正触及它平等、互惠、互爱的内核,而不再是流于世俗的、格式化的生活和繁衍需要。
所以,当我们试图去破解2500年前的婚姻难题时,不妨认真考量一番,像氓那样的男子,究竟值不值得一个女子始终如一的倾心付出。解决一个婚姻的难题,就如同救治一个病人。若病在肌肤,自然是药力可及;若病入骨髓,当需要生猛剧烈的操作。对待一场屈服于人性弱点的失败婚姻,若仅仅依靠道德的约束,则如同救治病在骨髓的病人,是药力所不及的。我们需要的,是现代的、经济和思想上的双重救治。
千年前,我们以《卫风·氓》为开篇,讲一场失败的婚姻;千年后,我们将以另外一首诗做结,来救治这场失败的婚姻: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唯有这样的婚姻,才是真正牢不可破、恒久弥坚的存在。唯有这样的爱情,才永不会被辜负。
谨以这样的诗篇,致敬2500年前的女子,愿她重生在我们这个时代,重新选择一段不相负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