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梁辰,今年18岁,岐山温岭人,这是我离家远游第488天,路途的风光无限美好,但是我唯一的愿望是回家。

是的,回家的路找不到了,我可能得了片段性的失忆症,忘记了来时路。尽管我记得我的家在何方,家中有何人,父母的电话是多少,可是这里的人却未曾听说过我的家乡,拨过去的电话都是空号,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的故事该从哪里开始呢?是离开飞机的那一刻,还是从麦田里醒来的那一瞬间?

黄泉路上再相遇(黄泉路上-归途)(1)

去年7月,我被全国历史系最牛的大学合达尔大学历史系录取,如果不是这次意外,我现在该是一名大二的学生了,也该有心爱的姑娘了,她的朱唇应该十分的香甜。哎,都怪这该死的成人旅行,尽管这是我高中3年来最大的渴望。

高一那年,爸妈答应我,只要我考上合达尔大学,就让我独自去旅行。而我选择了辛和尔地区,历史上记载,这里古代人类文明的发源地,沙漠与高山之中穿梭着神秘的灵魂。

登上飞机,我内心无比激动,父母眼中的担忧,嘴上的叮咛犹如过堂风,消散在无边天际。

不知为何,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麦田里。清风拂面、稻花摇曳、云朵聚来散,溪水静悄悄地流淌,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大喊、跳跃、旋转拥抱着空气中风吹落的花朵。

一路走,一路游玩,眼见之处无不惊讶万分!十里桃花、十里荷塘、十里胡杨、十里果树、十里雪山、十里湖泊。徜徉在美景中流连忘返,只有肚子饿的咕咕叫时才想起,这里毫无人烟。身上的干粮吃完了,已经10天没有好好吃饭了,想念爸爸做的那碗炸酱面,但也许可以再游玩几天,当前之际是找到旅馆,弄点吃的,按照指南针的方向,我一路向南走。

一路上风景是那样的纯净,天空与大地像极了一对恋人,在近处相望,在远处拥抱。踩着充满青草香的泥土,阳光慢慢闭上了眼,月色开始褪下衣衫,朦胧的月光下,我看到城市的微光,我奔跑而去,想着这个城市的特色大餐。

城市的有些奇怪,灯火通明,仿佛无声,人们都是静悄悄的行走,做生意的,也不交谈。“也许是风俗,所谓十里一俗,何况这里是大西北,也许这里的喜欢安静”我心里自说自话。

‘河滩面面馆’,哇!人爆满,味道肯定不错。我快步跑到面馆前,把钱给老板,悄悄的说:“要一碗面,两个小菜和一瓶啤酒。”

瘦瘦的老板看了我一眼,不理我,也不收钱。我内心很疑惑,哪怕是sha zi 吧,给钱都不要。我再次把钱放在老板面前的桌子上,大声喊:“面,菜、酒”老板居然转身走向内屋。

你不卖老子还不吃了呢!我转身离去,糟糕的事情发生了,跑了好几家店,没有人愿意收我的钱,肚子一直再抗议,想找个旅馆,发现这城市居然没有旅馆。突然觉得这个城市好无情,游走在人群窜动却寂静的城市,想到了家的温暖。我想回家了。

再次醒来,我居然靠着一颗大树,我明明记得昨晚我睡在一个公园的躺椅上,昨晚的城市居然不见了,我有些害怕,不知道怎么办?就这样,我的生活习惯不知不觉在改变,白天在田野间休息,晚上按照指南针的方向,向南行走,经过一个又一个寂静无声的城市或者村落。期间,也有好心人给吃的,却没有肯收留我,也没有人告诉回家的路,作为一个成年的男子汉,我居然想哭了。

天开始暗暗黑下来,一个小小的村落开始显现,村口的木牌写着凉花祭。一个身穿红色绣花裙,扎着两个辫子的小姑娘端着碗,从街坊间跑出来。我开始喊:“小姑娘,你好,我想问路”小姑娘站在街道中间,我跑到她面前,她满脸疑惑的看着我,跑进小街道去。我垂头丧气的往前走。那知小姑娘追上了我,把手里的饭塞给我。

尽管有些不好意思,抢一个小姑娘的饭,但是我实在饿,接过饭三加五除于二,几口就把一碗米饭吃完了。她看着我,嘴角露出了天真的微笑。她把我领到了她家。是的,这是我游荡在外几个月以来,第一次有人收留我。

在小姑娘家居住半个月有余,他们的家人待我很好,虽然村里的人不说话,对我也不错,我们相处的很好。

金窝窝银窝窝都不如家里的狗窝窝。我多次借手机与家里联系,可是拨出去号码都是空号,多次去往火车站,汽车站,机场都没有去往我城市的票。沮丧一层一层加叠,绝望一点一点累积,像极了行走在无边沙漠的骆驼,不知道哪个稻草将把我压死。

今天晚上风和日丽,我与小姑娘告别,她抱着我的大腿,不让走,而我必须踏上回家的旅途。可是当我离开村庄发现指南针失灵了?为什么?回到村庄就恢复正常,走出村庄就失灵。我反复地走进村庄,踏出村庄,正常和失灵不停的变换,我要奔溃了。绝望的叫喊:“我要回家,我想回家。”突然有人说话了,还是我的老乡。

黄泉路上再相遇(黄泉路上-归途)(2)

一个身穿紫色短袖的低声大伯说:“你回不去了”他的声音很低,可是我听见了。我跑上前去,拉住的他胳膊问:“大伯,你也是岐山人,你知道怎么回去吗?我想回家?你告诉我好吗?要不我们一起回去,你把我送回去,我会好好的谢谢你的”

任凭我怎么问他,怎么拉扯他,大伯都不说话,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十字街坊间聚满了看我的人。我也顾不了那么多,毕竟行路几个月,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会说话,还是自己老乡的人,我觉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也许,大伯被我拉扯的太烦了。他发怒了说:“你已经死了”

我傻了,愣愣地看着周围的人。大伯从我背后拿出来一张给我上写着:“梁辰,男,岐山温岭何家庄人,生于2001年5月3日,死于2019年7月28日,魂归凉花祭”

我蒙了,记忆想汹涌的海水,拍打着我的大脑。

“女士们,先生们,我是黄晓晓,由于飞机飞行过程中遇到强气流加雷雨天气,飞机不稳定,请系好安全带,双手扶前方座位靠背,注意安全”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好!我是黄晓晓,由于飞机飞行过程中遇到强气流加雷雨天气,无法正常抵达目的地,请系好安全带,飞机将选择符合条件的地方降落,注意飞机颠簸”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好!我是本机机长周义,由于飞机飞行过程中遇到强气流加雷雨天气,机翼受损,存在随时降落可能,请穿好救生衣,飞机尽量选择在水上降落”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好!我是本机机长周义,由于飞机飞行过程中遇到强气流加雷雨天气,机翼受损,即将降落,请穿好救生衣,降落的地点为阿布达尔合江,请你们注意安全,保持体力,争取逃生救援”

“跳!快跳!不要跳!妈!儿子!老公!”哭喊声、苛责声、辱骂声、广播声充斥着梁辰的大脑。没有什么比现在更清晰,是的我死了!我的救生衣没系好,跳下飞机的途中,被大风吹飞了,我掉进阿布达尔合江了。

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本该大漠与高山的荒凉辛和尔,为何十里不同景,人们夜间行走,因为这里是阴间,一花一树都是魂魄意念形成的。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看不见摸不到身后的身份符,因为身份符在接纳我的地方才会出现,而凉花祭我魂宿之处。为什么这里的人们不说话,因而我没有接纳死亡,所以听不到这里人的话语,比如现在围在这里的每一个他们口中的惋惜与安慰,我听得无比清晰。

疯狂的奔跑,绝望的嘶吼。村头的小河,我跳了下去,又被浮上来,又跳下去,又被浮上来。如此百次,精疲力尽的我被同乡大伯拉到树下。

他说:“按照身份符指示,凉花祭将作为你阴界出生之地,人间你是回不去,如果你有机缘,也许还能回去见亲人一眼”

毫无力气的斜躺在树下问:“大伯,你说的机缘是什么,投胎吗”

大伯:“难道你没发现你一路醒行来,为何只有一条路?没有方向,没有岔路”

我惊愕:“不是啊,我按照指南针是向南行进的,细细想来我却是没有见到其他岔路,为何?”

大伯:“阴间只有一条路,便是黄泉路,踏上难回头,路的两端一边是新生。一边是死期。如果你能找到死期所在之处,就是你身葬之处,又能碰到亲人来寻你,也许还能回家再见亲人一面”

我:“我身在阿布达尔合江,我能找到,我的爸妈一定会来寻我的”

大伯:“阿布达尔合江是何地?仙界一世,人间数亿凡尘,阴间历经千万浮动,想找到回去的路,谈何容易,不信,你看那反向而行的人,那个不是一心归乡,只可惜来时的路太远了,远的一夕间经过了几万年的变化”

大伯起身,看我一眼:“你既已知身故,又来到了凉花祭,不久组长将为你安排住处,好生续魂,若干年后,忘川河,奈何桥畔有你一碗孟婆汤。”

稻花未香,秋风微凉,十里芦苇荡、十里百叶苍苍,有我一丝执念。逆向而行的人里面多了一个我,我在寻找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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