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 其四
梁以壮 〔明代〕
花气当帘未寂岑,客边无梦夜沉沉。
不须结实成凉药,已解平生郁结心。
江南梅雨季的氤氲里,淅淅沥沥一任点滴到天明中总是弥漫着一种细腻的甜香:那种淡淡缓缓的清凉,浸入人们的梦中,在沉沉的夜色里抚平人们眉间紧皱的神情,让人们愁苦的心得以安放。
那随处可闻的甜美,清晨又伴着那一声一声吴侬软语的叫卖声,由近及远,沾在路人裤脚、袖口、领口、裙边。在漫长潮湿的苦夏中给人们带来一丝慰藉,清凉着每个夏季里的人。
夏日三白——栀子
栀子花,是南方常见的花,也是夏日三白中的一种(分别是茉莉花、栀子花、白兰花),江南人的夏季,充满了这三种花的叫卖声,但只有栀子花是江南原生植物,因为花型更大,所以观赏性也比较强。
栀子花的花瓣呈圆形,到内部则变得修长,是一种变化的曲线美,显得很特别——相比规则的“玫瑰线”,让我想到“斐波那契螺旋线”:大自然的美具有无穷微妙的变化,不事雕琢却充满令人震撼和欢喜的力量。
栀子——花的哲学
栀子花的中心花蕊呈黄色,被包裹其中,就像婴儿一样娇嫩,由内到外让人联想到从襁褓中的幼儿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少女,再成为包容宽厚的中年人直到老去:
就像人的一生,而花香也是逐层溢出,渐次递进,由浓转淡,由热烈到淡然。
很多人说栀子花香过分甜腻俗气,少了清冷,其实栀子花香何不是一种隐忍,它绽放后很快就会泛黄枯萎,只是把最甜美的部分留给别人,把苦涩和凋零留给自己。
记得《延禧攻略》里的富察皇后喜欢栀子花:那不娇媚又清香甜美的花,像极了她自己,总是默默承受,温柔至极,爱都给了别人,当得起母仪天下,看似心中并无波澜,却也向往自由,带有悲情,甜到忧伤。
那开在夏日的栀子,给人干净雪白的甜美,自己却无声无息地逝去,带着纯真、希望、喜悦,谁知道它是怎么挨过严冬,孕育了一整个冬春,才在夏天为人们添上一丝清凉宽慰的美好,不禁让人动容。
栀子的诗——诗中栀子
漫把琼姿傍翠钿,着于微月更堪怜。栀子叶翠色宜人,配上雪白的栀子花,若遇雨则更佳,月色映照,满庭生香,我见犹怜。
捍不求知色自然,朝来何许雪华鲜。如行佛国参知识,未嫁仙姿益净娟。
不喜矫揉做作,自带如雪鲜妍,仙姿绰约,如同佛国天人一般,这是诗人将栀子比作那无染的心禅,也像他自己一样——不取于相、如如不动。
雪魄冰花凉气清,曲阑深处艳精神。一钩新月风牵影,暗送娇香入画庭。
沈周笔下的栀子花独有一种雪魄冰魂的艳精神,月下由清风送香到画室,栀子之美从形到神再到味,无意间被诗人捕捉到,不愧是著名书画家——一诗入画,一画成诗,遂成佳句。
平凡的栀子——不凡的美
记得曾几何时,街头巷尾总是播放着那一曲“栀子花开”的小清新歌曲,像极了年轻懵懂青涩又纯洁的心。
而栀子花除了美好的观赏性,还可以食用——凉拌、炒菜、做蜜饯等等,还能入药。可以清热泻火、治疗热病心烦——果然是“夏季冰魄”。
中医上以果实入药,称之为山栀子,或称为栀子、焦山栀、生栀子、支子、木丹、越桃、㮁桃,性寒、味苦,功能清热泻火,主治热病心烦、目赤、黄疸、吐血、衄血、热毒疮疡等症。
栀子黄——植物中国之美
栀子果不但有药用价值,还含有藏红花素,可直接染色的黄色系列染料。
《本草纲目》记载:“其实染物则赭色”;《汉官仪》记有:“染园出栀、茜,供染御服。”说明当时栀子是用来染皇家服装。古代用酸性来控制栀子染黄的深浅,欲得深黄色,则增加染中醋的用量。汉马王堆出土的染织品的黄色就是以栀子染色获得的。
栀子在古代为重要的黄色系染材——栀子黄作为一种中国传统颜色,代表着植物染料的自然取法和中国式的审美。
从皇家到民间,从服装到食品,无所不在的栀子一直存在在我们的生活中,不仅仅是作为一朵花,更是味觉视觉的丰富。
栀子在南方街道随处可见,夏日经常伴随着它的香气穿梭在晚间的街道,经常闻了许久才发现路边那开得正盛的栀子。
孤姿妍外净,幽馥暑中寒。默默地开着,开向夏天,开在眼前,开在人们的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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