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讲述的是一个关于三个青梅青梅式的的好姐妹的故事:Kimmy(薛凯琪饰)出身有钱有势的上流之家,阅男无数,坚信天下没有她钓不到的凯子,而对朋友却十分义气,帮助姐妹斗渣男、跑关系不遗余力;希汶(陈意涵饰)是典型的小女人,一心扑在未婚夫林杰(钟汉良饰)身上,省吃俭用只为两人美好的婚后生活而努力,却不想林杰劈腿,希汶失恋恍若痴呆,在闺蜜们苦肉计的刺激下方才恢复正常,重燃斗志,俘获“gay男”乔立(余文乐饰)“芳心”;小美(杨子珊饰)是一个典型的工作狂,一心想做大导演,感情经验为0,偶然邂逅摇滚巨星九天(吴建豪饰),猛被快要不在了的青春撞了一下腰,一时意乱情迷、不知所措……总之,这就是一个三个好姐妹一起笑、一起嗨、一起哭,有豪华派对,有精致公寓,有酷帅型男,也有撕逼大战甚至还有强奸和凶杀案的爆米花电影。但是,不管经历再多的风吹雨打,三个闺蜜最终还是紧紧相拥、不离不弃,在她们三十岁的时候,来了一次没有目的地的说走就走的旅行,当三个好姐妹走到罗马许愿池边,不仅为自己,还为彼此许下最美好的祝愿时,我觉得这个电影真的很美:三个女孩子间超越了爱情、事业、得失甚至女性天然的嫉妒心的友情,的确令人感动。

不知从何时开始,“闺蜜”这个词又“红”了,近一个时期无论是文学创作还是影视作品都特别愿意关注“闺蜜”这一种女性组合,从《致青春》《小时代》再到《闺蜜》,“闺蜜”一词已经被国人普遍接受成为一种女性间友人以上恋人未满的新关系、新状态。它上一次流行的时候,还是在明清小说当中。不过那时候的“闺蜜”多产生于已婚的少妇之中:未出阁的小姐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其实很难有影形不离的闺中密友,只有广东、福建一带的民间女子有婚前结为“金兰契”的记载;倒是出嫁了的少妇,或因为妾媵制度而受到冷落,又或者夫婿出门赶考、做官,春闺寂寞的少妇们往往会结成“闺蜜”,甚至很多作品中都有“磨镜”的记载,用今天的眼光来看,狎昵程度甚至超过“闺蜜”的内涵而有“女同”的嫌疑了。但不管怎么说,从“闺蜜”的产生来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男性的缺位,这一点在当今表现得尤为突出:古代结成“闺蜜”或因失宠或因独守空房,都还曾经有过男性角色的参与;而今日的“闺蜜”世界往往是没有甚至排斥男性的。不信的话,看看你身边教室里、办公室里、车间里,成天与“闺蜜”泡在一起的绝对是单身女士。已婚女性满脑子转的是煮饭洗衣带孩子,哪有心劲儿和闺蜜们一起出去吃饭喝酒逛商店;而恋爱中的女孩和男朋友腻歪不够呢,更没时间陪闺蜜一起没心没肺地傻笑或者流泪到天明;而闺蜜当中有谁谈了恋爱、结了婚,一定就会和姐妹团渐渐疏远,不可能在如往昔一样抱团儿了。有意思的是,“姐钱我会挣,饭我会做,衣服我会洗,地我会拖,架我会打,街我会逛,出去我会玩,还要男朋友做什么”这句原本吐槽的玩笑已经悄然变成许多新时代女性的真实写照。时代发展到今日,作为男性,我们尴尬地发现女性能顶的已经绝不仅仅是半边天了,越来越多的女硕士、女博士、女公务员以及今后可以预见到的女高管、女高官和女高知都预示着女性社会地位的不断崛起,因此,即便当代女性选择嫁人,其内涵与传统观念中的“找归宿”已经迥然不同。然而讽刺的是,女性越来越优秀和精英,但她们同时却越来越难嫁了,一个又一个优秀的女孩就这么被剩下了,他们或者如Kimmy,出身上层,什么都不缺,自身魅力又很大,惯于在风月场上交际,各种style的帅哥在她眼里不过是不同款式的手袋而已,只有看不上的,没有买不起的,没两把刷子的男孩子绝对拿不下她们;又或者如小美,从小努力做好学生不早恋,步入社会又一心扑在事业上,活脱脱当代花木兰,以致没有任何感情经验,不知不觉单身成瘾,真正爱情降临时反而不知所措,一团乱麻;好不容易有那么一小撮像希汶的,深受传统观念濡染,一心要相夫教子,做个贤妻良母,还遇人不淑,遭遇渣男劈腿,搞得自己黯然神伤,累觉不爱了。总之,许多好姑娘就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被剩下了,从叫嚣着“今年一定要把自己嫁出去”的“剩斗士”一步步走向清心寡欲、一切随缘的“斗战剩佛”。然而,不管是“剩斗士”还是“斗战剩佛”,人始终是群居动物,人总有被陪伴、被倾听、被安慰的需要,于是,没有男人的女人们开始抱团儿,“闺蜜”便应运而生,它更像是一个女性互助组织,功能范围从吃喝玩乐到群殴流氓,从合演办公室甄嬛传到棒打薄情郎、智勇斗小三。可以说,“闺蜜”是剩女时代必然的产物,但“闺蜜”只是剩女时代的一支杜冷丁,可以暂时镇痛,却没办法彻底止痛。

闺蜜时代的剩女(剩女时代的杜冷丁)(1)

因此我说《闺蜜》的故事虽则美丽,但却不够真实,或者说很难具有普遍意义。明眼人都能看出,《闺蜜》很大程度上是导演自己的爱情观、友情观的夫子自道,三姐妹应该都是黄导某一阶段的具体化,小美代表她年轻时的拼搏与错过,希汶代表她爱上时的情伤与泪水,Kimmy则代表她功成名就后的曾经沧海与高处不胜寒,但真诚未必真实,更难普适。对于大多数年轻的单身女孩子来说,可能手持公交卡,能在一线城市租住的蜗居和办公室小格子间通过地铁过着波澜不惊的两点一线的生活已经是岁月静好,失恋了能够在楼顶的花园平台上大哭一场对她们来说都是不可企及的奢望与享受,更不用说高尚酒会、名品首饰和敞篷跑车了,电影里的女孩再苦逼,仍旧足以俯视现实中的芸芸众生。而《闺蜜》最严重的问题就在于“闺蜜”虽说迎合了部分剩女的情感寄托需求,但这种关系现实中是很难“可持续发展”的,不信我们不妨自己回首,哪个女孩在少女时代没有几个连上厕所都要手拉手一起去的姐妹淘呢?可是你还知道小时候和你穿着开裆裤一起吹鼻涕泡泡的小姐姐如今身在何方吗?你算过没有中学时代发誓要和你考一所大学、睡上下铺的好妹妹在你的QQ好友列表中灰色多长时间了?又有多少大学时代一起看书,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无话不说,恨不得约会男生都要拉上她的好闺蜜在毕业季因为工作、男友或者家庭,转眼就各奔东西了?在这个通州和海淀就算异地恋的时代,十六岁的女孩发誓好姐妹一辈子,永远不离不弃是个美丽的童话;三十岁的女人还相信当初的誓言,只能是个无奈的笑话了。而《闺蜜》却带有明确的排除男性倾向,劈腿渣男林杰固然可以滚,惊艳了时光的九天也要Byebye,就连温柔了岁月的乔立其实也是不重要的,只要有“闺蜜”,一样可以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这种倾向的宣传与强化,恐怕实在是不利于解决如今的剩女问题。当闺蜜们都已嫁人,谁来实践和你住不超过三个街道的誓言呢,又有谁来拯救滑倒在浴缸里的垂垂老矣的你呢?

因此对于这部《闺蜜》,一言以蔽之,看看就好,当真你就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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