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计说起《枉凝眉》大概十个人都九个九都会说是描写的宝黛爱情。对于此点很小的时候我就有疑惑。只因就是在林黛玉前世绛珠仙草生在灵河岸边,既不是阆苑而仙草也不是仙葩。贾宝玉作为一个顽石,色彩斑斓为一赤色的玉。而百科对于美玉的标注绝不是杂色玉,而是纯色白玉。这都不是贾宝玉。再有水中月和镜中花都不是林黛玉和贾宝玉。至于那个流泪的人大多数人认为是林黛玉其实并不是。按照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的解释,应该对应的事贾宝玉的离愁。大观园群芳一个个离散,伤心难过的是贾宝玉需要面对的事实。再有,既然钗黛合一,【终身误】已经讲了宝钗黛玉,没必要再讲一次林黛玉。我认为【终身误】【枉凝眉】是从贾宝玉的角度,对他一生所遇到女子的一个概括。既然【终身误】写了钗戴,【枉凝眉】就绝不可能是宝黛,我们下面简单聊聊,《枉凝眉》到底讲了谁!

红楼梦十四首曲子(它是红楼梦十二曲之一)(1)

一直觉得《枉凝眉》写了《终身误》薛林以外,和宝玉有情感纠葛的六个女子。《终身误》写了薛林,《枉凝眉》就牵连出六个和贾宝玉有缘无分的女子。这里面,每一个都让他枉自凝眉叹息!有人说这不是和刘老师的说法一般?不好意思我这个想法实在比刘老师早很多,而且也要比他丰富。只能说,实属巧合了!

关于枉凝眉。一直以来看红楼都觉得很奇怪,因为《金陵十二钗》曲子第一首《终身误》是宝钗黛玉合篇,是从贾宝玉的角度,阐释和他一生牵绊最深的两个女子。一句“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已经道尽了他对林黛玉的感情,也交代完了宝钗和黛玉。那么同样是第三人描写角度的《枉凝眉》就不应该再继续写黛玉和宝玉!

那么《枉凝眉》应该写谁?以曲子的角度,《枉凝眉》也很奇怪。它用了六个“一个”,这种排比的写法一定不是写一个人!之前很多学者认为是写宝玉和黛玉的爱情。我自然不如各位大师,但看红楼,都有各自的坚持!

红楼梦十四首曲子(它是红楼梦十二曲之一)(2)

分析那六个“一个”好像完全无法全部按在黛玉,宝玉头上。反倒是每一句都像描述一个人。我坚持认为这首曲子写了六位除了宝钗黛玉之外和宝玉有美好情感的女孩,而并不是宝玉黛玉的爱情悲歌!

一个是阆苑仙葩。这里先要说什么是阆苑?传说西王母所居宫阙叫阆风之苑,李商隐有诗:十二层城阆苑西。阆苑直仙宫;仙葩是什么?《说文》解释,葩,华也。华通花,仙葩是仙花;【枉凝眉】的阆苑仙葩指什么花生在仙宫中?绛珠仙草么?她生在河边石头旁。这显然不是林黛玉。那么还能有谁?

牡丹当然可以,牡丹影射宝钗,艳冠群芳。但既然不是林黛玉也不会是薛宝钗除了钗戴只剩史湘云。贾宝玉有三个表姐妹,除了薛宝钗和林黛玉就剩史湘云。“金麒麟伏白首双星”中,曹雪芹已经暗示史湘云会和宝玉有一定的情感纠葛。况“爱哥哥”并不是白叫的。还记得第一节海棠诗社的魁首是谁?史湘云!虽然她后来,但她不但做了两首,还让所有人都认同赞叹,而黛玉和宝钗的虽好却还有异议!而古人将阆苑和仙葩联系起来的诗文都是指海棠:

海边奇树生奇彩,知是仙山取得栽;穷蕊籍中闻阆苑,紫芝图上见蓬莱。(唐人李绅)

忽认梁园妓,深疑阆苑仙。(宋人沈立《海棠百咏》)

这都表明阆苑仙葩是海棠花。作为海棠诗魁首的史湘云难道不是那个“一个是阆苑仙葩”么?这和林黛玉有什么关系?

红楼梦十四首曲子(它是红楼梦十二曲之一)(3)

一个是美玉无瑕。黛玉是不是美玉,从品格才情上讲是,但很牵强。那么宝玉呢?是有光彩的玉,但绝不是无暇,反倒是一块顽石。

美玉,是一种石头,高贵纯洁。《说文解字》中解释:“玉,石之美者”,故美玉者为玉之美者,属玉之精品。美玉,解 释:一种石头,高贵纯洁。解 释:形容人品或者容貌的美好。

宝玉无论人品还是容貌都当不得美玉之说,宝玉之玉也不是美玉!而且高贵纯洁也不太适合形容一个男子。那么谁是完美的玉?只有妙玉。妙玉的判词怎么说?图画上一块美玉陷在泥淖中。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

这是最明显的描写。高贵纯洁的妙玉,最终下场却并不能如意,陷入污秽的世俗中。妙玉比宝玉更符合美玉一说,而妙玉和宝玉有槛外人和槛内人之说,贾宝玉对妙玉之人品样貌同样深向往之!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后边的唱词。

“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何事心情都虚化。”

宝玉的情都给了黛玉,缘也给了宝钗。宝黛钗三人都是有缘的。也都是有结果的。没有结果的恰恰是湘云和妙玉。既有钗戴在前,又有身份限制。湘云早早定亲,妙玉出家人。

红楼梦十四首曲子(它是红楼梦十二曲之一)(4)

一个枉自嗟呀是金钏儿。金钏儿作为第一个因为贾宝玉而死的丫头,有她自身的原因,但无疑是因为贾宝玉个人的过失而导致金钏儿死亡。所以贾宝玉一直耿耿于怀。在金钏儿生日(也是王熙凤生日)当天,自己带着茗烟去水仙庵祭奠金钏儿。而作者借茗烟止口说出贾宝玉心事也正是贾宝玉所叹息和怅惘的复杂心境,嗟呀就来自于此!

一个空劳牵挂是晴雯。晴雯的死是贾宝玉再一次思想崛起。也是第二次与他相关的丫头之死!贾宝玉这次真实感受到自己对身边人的影响和无能为力: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诽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

晴雯被冤枉也好,自己性格与人格格不入也好。贾宝玉都对晴雯的结局负有绝对的责任,如果贾宝玉做事有分寸,晴雯当不至于落的如此下场。而晴雯判词这一句:多情公子空牵念岂不正是“空老牵挂”?

一个是水中月是麝月。《红楼梦》中唯有麝月叫月。麝月是个很奇怪的女孩子,悄悄的存在,从不显山露水,也从没受到攻击,却深得王夫人器重,通过二十回脂砚斋批语,最后宝玉将袭人嫁给蒋玉菡时,就叮嘱宝玉“好歹留着麝月”。而麝月最后是否做了宝玉的妾不好说,但她却是留到最后是一定的。正应了晴雯那句话:交杯盏还没吃倒上头了而麝月和晴雯总出现在一起,也让人奇怪。几乎晴雯在,麝月就在。晴雯判词其实隐藏了麝月: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风流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诽谤生......”

晴雯是霁,麝月是月。我不想怀疑麝月,但麝月确实很可疑,晴雯又偏偏撕了麝月的扇子,也是这个因由。不管如何,对于贾宝玉来说麝月都像水里的月亮一般虚幻一场

一个是镜中花是袭人。这个不用多说。花袭人为了自己一生各种经营。最终却没有留在宝玉身边。判词写的清楚嫁给蒋玉菡。

“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

袭人不过是镜中花。是贾宝玉经历的一场虚幻。镜花水月,都让“多情公子”空牵念。

这六个人都和贾宝玉的人牲有了牵绊却都没有实际结果。他们不同于林黛玉得到爱情,薛宝钗得到婚姻,属于她们的都是青春期的一场绮梦!

红楼梦十四首曲子(它是红楼梦十二曲之一)(5)

上面六个一个各有其主。那么让很多人误解为讲林黛玉的其实就是最后这两句:

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

大家都知道林黛玉要还泪贾宝玉。但流泪的一定是林黛玉么?这首【枉凝眉】从口气来看当是以贾宝玉的视角来阐述情感,所以这个哭,哭者是贾宝玉,而哭的对象是离散的红楼梦群芳!而这一点也早有预示,太虚幻境贾宝玉喝的茶酒一个叫千红一哭(窟),一个叫万艳同悲(杯),这都不是林黛玉的视角,所以会哭的不光是林黛玉,哪一个女儿不哭?贾宝玉生命中失去了那么多红颜,哪一个不为之一哭?林黛玉只为宝玉而哭是小哭,贾宝玉微所有女儿一哭,才是大哭!

综上!凝眉的是林黛玉么?并不是,凝眉的是贾宝玉!为什么用枉凝眉?不正是说他的人生处处受人掣肘,不能畅快行事,所有红颜知己唯有一泪相酬而发不得一言,行不得一事,救不得一人!诸君以为呢?《枉凝眉》实在没有一句写宝黛,却又处处感伤,悲众女儿与悲宝黛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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