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如果一个仇能忍30年才得报,那是什么样的人?
这样的人多少得有点隐忍和偏执的品质。
周末看了部电影,很沉重,讲的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以女儿之名》
电影讲的是一个真实发生的故事。
一名父亲为了给女儿报仇,追凶30年,最终以绑架的方式将凶手绳之以法,而他自己也背上了绑架的罪名。
这是一场极端的斗争,但他不后悔。
1974年之前,家住法国的会计师邦贝奇过着幸福的人生。
他和妻子生了一儿一女,自己又有份体面的工作,虽然收入不高,但足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邦贝奇就像许多的爸爸一样,偏爱女儿。
卡琳卡很可爱,从小就爱笑,是我们的掌上明珠。
然而,幸福的表面下,也隐藏着不安。
妻子丹妮对丈夫一直颇有微辞,她觉得他为人太偏执,总喜欢把简化的事情复杂化,又有严重的强迫症。
夫妻间长年累月的摩擦,不停地消耗着他们的感情。
后来,他们认识了来自德国的心脑科医生科拜。
这位科拜医生斯斯文文的,又表现得礼貌绅士,妻子丹妮对他很赞赏。
可是相处一段时间后,邦贝奇发现事情不对,妻子好像对科拜过分热情。一日,他尾随妻子,发现两人真的背着他勾搭在一起了。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摊牌,离婚。
丹妮和科拜移居德国林道,他们约定,两个孩子跟着父亲生活,但每到放假时,就送他们去母亲那边度假。
本来,这种方式挺好的,父母都照旧关心孩子。直到1982年,邦贝奇接到那个晴天霹雳般的电话。
那一年,邦贝奇照例送14岁的女儿带着弟弟一同去德国探望妈妈。
几周后,他接到前妻的电话,说女儿出了意外。
前妻告诉他:女儿卡琳卡因为中暑死在了德国林道的家中。
邦贝奇立马奔赴德国,见到的却是女儿冰冷的尸体。
悲痛过后,他不敢相信几周前还活蹦乱的女儿,突然就没了。他反复确认女儿的死因。
当医生的科拜(继父)告诉他,孩子是死于中暑。
对于这个结论,邦贝奇是打死都不肯相信的。因为女儿中暑死亡那天,德国林道最高气温不过30摄氏度。理智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现实中的卡琳卡和继父科拜
而一名急救护士的话,进一步加深了他的怀疑。
据护士回忆,医护人员赶到现场时,卡琳卡已经进入了尸僵状态。更令护士无法理解的是,科拜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医生,竟然给“中暑”的卡琳卡注射了兴奋剂之类的药物,这显然不是正常的治疗手段。
邦贝奇向前妻要来了女儿的尸检报告,带回法国找人译成法语。经他仔细研究,证实了他的猜测,女儿不是中暑,而是被性侵杀害的。
报告指出,卡琳卡的死因是胃部食物反流进入肺部造成窒息。报告还提到另一处异常:卡琳卡外生殖器上有明显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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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明,女孩死亡很可能遭受了性侵。
邦贝奇内心涌出一个声音:
一定是科拜!
他将这个想法告诉前妻,却没得到对方的理解。
前妻认为他疯了,他一定是偏执发作,想以此为借口报“夺妻之仇”。
认识科拜的人都觉得,他是位好医生,医术高超,为人幽默,说不出什么缺点,所以邦贝奇的想法简真不可理喻。
连参与尸检的医生也认为,现在所得到的信息,不足以证明这是一起蓄意谋杀案。
邦贝奇不甘心,在他眼里,德国警方在包庇,法医也在和稀泥。
他几经周折,找到检察官,申请再次开棺验尸。没想到还没开始验就震惊众人——
卡琳卡遗体上的生殖器整个被人切除,不翼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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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这是欲盖弥彰。
可正因为这样,证据都没了,法医干脆说,他们无法确定死因,德国警方再次草草结案,科拜无罪。
他只好带着愤怒和不甘,回到了法国。
可是,邦贝奇的偏执不是浪得虚名,他这辈子一定要为女儿讨回公道。
德国警方护犊子的态度令人恶心,靠是靠不住了,他只能靠自己。
邦贝奇的第一步,就是唱衰科拜。
那时候还没有互联网,他就用了最原始的方法:印传单,揭露了科拜的罪行。
在德国啤酒节那天,将5000份传单发给行人。大家信不信不要紧,就是要把事情闹大。结果,他被警察拘留了。
后来,有人提醒他,你女儿是法国籍,德国警察不管,但法国警察可以管。
1988年,卡琳卡已经去世6年,邦贝奇找了3名法国的医生作出鉴定:科拜采取的医疗行动导致卡琳卡窒息而死。
又过了漫长的7年,法国法庭作出审判,认定科拜过失致人死亡的罪名成立,判处其有期徒刑15年。
但是这只是法国方面作出的判决,科拜不认,也不出庭。
并且,德国警方还在继续护犊子,拒绝配合引渡科拜。只要他龟缩在德国不出去,法国警方根本拿他没办法。
现实中受访的邦贝奇
邦贝奇谋划了那么多年,女儿都走了13年了,他败给了现实。
到了1997年,女儿过世的第15个年头,事情出现了转机。
科拜坏事做得太多,报应来了。德国一名未满16岁的女患者站出来指控他迷奸,这次证据确凿,他被吊销医生执照,缓刑两年。
罚得太轻对不对?
没办法,那个年代女性的地位太低,权益往往被人忽视。
当年有家电视台采访科拜,镜头前老淫虫语出惊人。
她(女患者)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女记者愤怒地说:
因为你给她下药了,她根本没办法反抗!
他无耻地回答:
沉默就是默许。
这作死的自大,惹怒了众人。
一家德国报社的记者看了采访,想起了十多年前指控他杀人的邦贝奇。他联系到邦贝奇,进行深入采访,将这桩旧案又重新翻了出来。
邦贝奇表示,他从未想过杀科拜,只是想伸张正义。
趁着这个机会,邦贝奇重新燃起了斗志。
他想,科拜不是被吊销医生执照嘛,他要生活,又不能在德国行医,那就一定会偷偷溜去周边的国家医行。
他跑了一圈德国周边的地区,不停地发放科拜的国际通缉令。科拜确实被逮捕过,但每一次的都被释放,未引渡到法国。
邦贝奇紧咬不放,他给法国总理写过信,还请律师状告法官“贪污渎职、懦弱无能”。直到律师头都熬白了,还没抓到科拜。
按照法国法律,案件追诉期只有30年。眼看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他变得越来越焦躁。
2009年,追诉期只剩下3年,邦贝奇会计也不干了,一门心思扑在案子上。
时间不多了,他有一个非常大胆的计划——绑架科拜,将他带到法国。
他去了德国,又开始到处派传单“喊冤”。
一天,一个名叫安东的男人找到了他。
安东也是一名父亲,曾犯事做过牢,他得知邦贝奇的经历之后,大为感动,被他吸引了,决定助他一臂之力。
这一次,他们成功了。
安东找了几个道上的兄弟,将科拜绑到法国,打晕他然后报警。
卡琳卡去世后的第27年,科拜在法国伏法,被判刑15年。
现实中由律师陪伴出庭的邦贝奇(右)
走出法庭那天,邦贝奇长久压抑的情绪突然暴发,他崩溃得抱头痛哭:
我终于可以为卡琳卡哀悼了。
为了抓住科拜,邦贝奇赔上了自己和安东。
他因为唆使绑架罪,被判缓刑一年,而安东则绑架罪被判了一年,可是,他们俩个都无比骄傲。
这是一种自毁式的英雄主义,伸张了正义,却牢牢困住了自己近30年。
要问他值不值?他说:
不要浪费你的生命。我曾像堂·吉诃德对抗风车那样,为卡琳卡伸张了正义。但事实上,这些都是极端的战斗。
知道自己极端,却不得不极端下去。
这种带着理智的极端,饱含了一名父亲的丧女之痛,也表现了他隐忍而深沉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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