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出生于北周天和元年,武德元年建立唐朝时已经53岁,唐朝初建之时,海内尚有窦建德、王世充、刘武周、薛举、刘黑闼、杜伏威、萧铣等割据势力,李渊父子忙于统一战争,经过多年征战,至武德七年,消灭辅公柘,统一天下,这时李渊已经60岁,选择接班人的问题,自然提上了日程。
早在武德元年,即封李建成为太子,但李渊几个儿子都觊觎皇位,而朝臣和地方势力都有自己瞩意的对象,最终,随着李世民"玄武门事变"成功,皇位终于尘埃落定,在这一过程中,术士亦发挥了重要作用。
唐代前期的政治局势表面上看来相对稳定,事实上却暗流涌动,围绕皇位继承权的明争暗斗一直存在,在有些时候还异常激烈。术士各为其主,积极参与谋划,他们或借对天文星象的解读,以达到打击政敌的目的;或借编造童谣,以达到针砭时弊、贬损政敌的目的;或以巫术直接参与其中,以下分而述之。
据诸史所载,"唐代前期政治斗争中对天象的关注和利用比较多见,尤其在唐前期,几乎每次重大事件的背后,都隐约存在着天文的影子或者天象的细微变化。"
在唐前期皇位争夺过程中,术士凭借着对天文星象的解读影响政局发展之事,在史料中比比皆是,其中,影响唐代玄武门之变的,主要为此种天象:"太白经天"。
太白经天
"太白经天"指的是"太白昼见"的一种特殊现象,《汉书·天文志》颜师古引晋灼注解释为:"昼(即巳、午、未三个时辰)见午上为经天。"简单来说,就是"因为白天能看到,所以它才可能被看到经过中天(这是因为金星距离太阳最大视角度48度左右),叫做"经天",为何"太白经天"现象会成为攻讦政敌的借口呢?
据《隋书·天文志》载:"(太白)若经天,天下革,人更王,是谓乱纪,人民流亡。昼与日争明,强国弱,小国强,女主昌。"固由此可见,在唐人心目中,"太白经天"预示着天下大乱、改朝换代。对统治阶层而言,若出现这种天象,必将十分紧张。
武德九年六月,曾先后两次出现"太白经天"。无独有偶,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与秦王李世民之间,因争夺皇位早己生出嫌隙。而"太白经天"又现于这个敏感时刻,双方对此天象皆作出一些应对措施。丁已日第一次出现"太白经天"之后,李世民安排部下温大雅、张亮等人前往洛阳,联系山东豪杰,以防有变;
李建成则"夜召世民,饮酒而酰之",不仅如此,他又与李元吉、尹德妃等人"日夜谮世民于上",紧接着又收买秦府武将,妄图瓦解秦王的势力。李世民的应对,较之李建成,显然处于下风,遭到太子、齐王甚至是李渊一定程度的限制。
紧接着,己未日再次出现"太白经天",这时术士傅奕密奏李渊:"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对李渊而言,"太白经天"的出现本就是大忌,而根据傅奕的解读,李世民即将取代自己,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其实,自武德五年起,为了阻止李世民势力的膨胀,李渊就利用李建成、李元吉一派,限制李世民。如今,傅奕之言,再加上李建成、李元吉二人先前对李世民的构陷,使得李渊动了杀机。⑦在李世民即位后曾语傅奕:"向所奏,几败我!"亦可佐证此点。
而李渊将傅奕所奏告知李世民,实为一种试探,此时李世民已经感觉到自身的危机。为了争取时间,李世民便密奏"建成、元吉淫乱后宫",希望以此分散李渊对他的注意,为自己争取喘息的机会。果然,二人淫乱后宫之事激怒了李渊。李渊决定次日询问李建成、李元吉二人,这就给了李世民狙击二人的机会和布置政变的时间。
庚申日,李世民率心腹长孙无忌等人,伏兵于玄武门,杀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并逼迫唐高祖李渊册封他为皇太子。
可以说,傅奕对丁巳日"太白经天"的解读间接促成了这次宫廷政变。在这场皇位争夺战中,傅奕是有自己的立场。虽然,他对"太白经天"的解读利于李建成而不利于李世民,但这并不能说明他是李建成的人,傅奕对两人都不存在偏见和支持,他是忠于李渊的。
因为"傅奕性谨密,既职在占候,杜绝交游,所奏灾异,悉焚其藁,人无知者",他身为太史令,深知其职责的重要性,故能很好的保守秘密,自然也不会将对"太白经天"的占候告知李建成等人。倘若李建成等人得知傅奕的占候结果,必然以此为理由,对李世民发难。但从"张婕妤窃知世民表意,驰语建成"来看,李建成仅仅知道李世民密奏其淫乱后宫之事,并不知道傅奕上奏的占候结果。实际上,前后两次"太白经天"的出现,术士对其占验结果是不一样的,据《开元占经》引《石氏星经》云:"太白经天见午上,秦国王,天下大乱。"显然,傅奕是借鉴了春秋时对这种天象的解读。
石氏星经扇面
但是,唐人对"太白再经天"另有占验结果,据《开元占经》引《荆州占》云:"太白再经天,一入中宫,天下更王,国破主绝,期不出三年。"但是傅奕并没有采用这种说法,主要是因为《荆州占》所云并未指明谁是李渊皇位最大的敌人,傅奕在"疏不问亲"和忠君事主之间仔细权衡后,采用前一种说法,既提醒李渊防备李世民,又将占验结果客观的告诉李渊,让其自行决定。而他又未向李建成泄露此事,此举最大的受益者是李渊。因此,傅奕是只效忠于李渊的。
开元占经
相较于李建成对此占验一无所知,李世民则了若指掌,不过向他透露此事的不是傅奕,而是另一位术士薛颐。薛颐在"太白经天"出现后,对李世民说:"德星守秦分,王当有天下,愿王自爱。"薛颐在武德初年,"曾追直秦府",可以说是李世民的旧部,又他就任太史丞,是李世民的推荐,这种做法可以看做李世民为夺取皇位的刻意安排。他将占验结果告知李世民也就不足为奇了。所以李世民很可能早于李渊得到星占的结果,故能早有准备。
当李渊告知李世民占验结果时,他胸有成竹地将李建成、李元吉二人淫乱后宫之事,上奏给李渊,暂时地化解了危机,为自己布置政变赢得了机会和准备时间。傅奕是以太史令的职守为出发点,而薛颐是以内应的身份,希冀李世民能顺应天象,早成大业。这两位术士对"太白经天"的占验结果,间接地促成了"玄武门之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