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参加犬子楚漠24岁的生日宴会,就让我仅以此杯敬大家一杯酒。犬子即将进入封氏学习,暂任副总经理一职,以后如果有商业上的碰撞,还以各位多多包涵……祝各位今晚玩得尽兴,不醉不归!”

夜,浓稠而璀璨。

华丽的水晶灯光下,宴会大厅中央,一片喜气和睦。

今天是封家长子楚漠24岁的生日宴会,凡是商场上有些生意来往的人,都纷纷前来道贺参加,至于是心存侥幸或者是别的心理那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也不乏许多带着女儿前来,希望把自己女儿介绍给宴会主人公的。

封家,B市八大家族之一,排在最末尾。

而因为最近几年封家人才凋零,加上掌门人去世,所以封家也渐渐没落了从前的风光,门庭也渐渐变得萧条。

不过即使如此,依然归为B市八大家族之一的封家,在商业上,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

此刻正站在宴会大厅前面,握着话筒发表演讲的,正是封家主事人,封华年。

只见他一口饮尽杯中酒,泛着酒意的面孔在华丽灯色下显得有些激动异常,连带着那上了年纪有些凸显的啤酒肚,也跟着颤抖了几下。

站在他身边的正是他的长子,楚漠。

一身雪白的西装将他衬托的仿佛童话里的王子,金色的蝴蝶结领结,光线下隐隐浮现的金色玫瑰花暗纹袖口,这一切都在无时无刻显露着这个男人身后代表的地位。

只是此刻,他英俊冷酷的面容却没有多大的喜悦表情,他的薄唇紧抿,那磁性的声音就透过话筒传递到了场中央四处。

“感谢各位叔叔伯伯前来参加楚漠的生日宴会,我很感谢我的父亲,也就是封华年先生。因为他,我楚漠才有了一个温暖的家,才能得到这么好的教育,才能在今天这样的时刻站在这里,宣布我的喜悦……”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女人‬。一身酒红色的礼服长裙将她黑色的长发在她的脑后盘成一个髻,一根墨绿色晶莹通透的簪子斜插其中,简单又不失韵味。

而此刻,她那张妆容美好的面孔上,画着黑色眼线的眼眶中,却是满含着热泪,似乎一不小心,就要马上掉落下来。

“孩子,说这些干什么……”听着楚漠的发言,站在左侧的封华年,也是感慨万千,眼眶含泪。

转眼看到右侧那女人‬眼眶中晶莹的泪滴,封华年已经是伸出大手去,越过中间的楚漠,揽住那美妇裸露在外面的肩头。

“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动不动哭鼻子,让外人看到了笑话。”

从外人的角度看去,就好像封华年将那两人揽入怀里一样。

这真是极其幸福又和睦的一幕啊,从外人看来,只觉得这三口之家的感情真好。

天空刚下过一场雨,空气里似乎还有泥土潮湿的气味。

落地窗大开着,那咸腥的泥土气味,混合着潮湿的晚风,穿过窗,一阵阵扑向鼻孔。似乎那湿意,可以直接飘向心里,然后在某一个地方,汇成汪洋大海。

比起宴会大厅中间的觥筹交错流光飞舞,宴会的阴暗角落内,却是气息可闻。

封蜜交叠着双腿窝在沙发一角中,她的手中拿着一杯香槟,橙色的液体伴随着有节奏的轻晃不时摇晃出杯壁,洒落在她粉红色的晚礼服上,而她却是浑然不知。

看着那站在高处的三口之家,封华年那微醺的面孔显得格外激动,满含着热泪将美妇与楚漠揽在一起。远远看去,那真是幸福的一家人啊!

可是如果他们是幸福的一家人,三口之家,那么,她算什么,她又是什么?

眼眶中传来涩涩的湿意,封蜜仰头,将手中的香槟尽数灌入喉里。间或有洒出来的滴落在身上的嫩粉色晚礼服上,封蜜也只是扯唇嘲讽一笑。

呵呵,粉色,那个老女人真以为她会对她感激涕零从此以后乖乖听她的话么?

想的到美,有她在的一天,她不会让她称心如意的!

“呦,瞧瞧这是哪里来的可怜虫啊!?”

正在这边封蜜自垂自怜的时刻,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道讥诮的女声,然后一道刺人的光线,忽然朝着封蜜的眼睛射来。

下意识的,封蜜就拿手去挡,手中握着的高脚杯,也因此掉落在底下的长毛地毯上。

来人穿着一身桃红色的露背晚礼服,前面是保守的设计直接遮到脖颈,后背却是深V开叉到了腰部,一大片纤细的美背暴露在外。她的个子高挑,一张妆容精致的鹅蛋脸上满是对后者的嘲讽,左手正挽在男伴的臂弯里。

见到封蜜出丑,这才收起了右手上小巧的手电筒。

“刘心瑜,你一天不恶心我,你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是不是!?”松开手背,封蜜一脸气愤的从沙发上站起。

她的身形娇小,脚上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却依然比不上刘心瑜高挑的个子。

可是即使如此,她站在对面挽着男伴手臂的女人面前,却是一点也不落于下风。

只是,眼眸在匆匆一撇刘心瑜挽着的男伴,封蜜唇上的血色,还是有片刻的退却。

“女人与女人的战争,当然只有一方彻底胜利了才叫胜利,否则,我哪里来的优越感呢?”刘心瑜自然不会错过封蜜脸上的异样,看见她痛,她别提有多高兴了。

“呵呵……”封蜜的心下抽痛,脸上的表情却是越加明媚,“刘心瑜,你可真够无聊的!”说着便转身,准备越过眼前这一对男女。

“啊,我倒是忘记了,咱们的封大小姐,刚刚经历了情伤——”状似无意的捂唇,将这个信息不经意的道出。

只是她的话,却像是一道撕开天幕的闪电,将封蜜心中还未愈合的伤口,硬生生的撕开。然后那些无处安放的伤口,还来不及愈合的伤口。

背着身有些僵硬的站在原地,封蜜感觉到身上忽然有无数的寒气冒出,将她整个人都快冻结了。心脏处钝痛钝痛的,这股钝痛让她不自禁的紧了紧拳心。

“亲爱的,”无视封蜜僵硬的背部,刘心瑜摇了摇身侧男伴的手臂,话语有些嗲,“她是我们的同学,你还记得么?跟我们一个学校的,她的名字……叫封蜜……”

“听说,你跟她曾经,还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呢?”

被刘心瑜挽着臂弯的男子,有着一张朝气飞扬的俊脸,精致的眉宇,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眸,菲薄的红唇像是玫瑰花瓣般娇嫩欲滴,他穿着黑色的礼服,领结却是妖艳的幽紫色。听闻身侧刘心瑜的话语,他邪佞的眼眸掠过封蜜僵硬的背部,似乎在努力的想着些什么。

半响,只听他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是么,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封蜜的耳中来来回回的只回荡着这一句话,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抽干她力气的绳索般,将她仅剩的勇气与自尊,全都抽了个干干净净。

“这样啊,我本来还想说,再过三个月就是我们的订婚宴,到时候还想请她来参加呢。”

“嗯,随你安排,你喜欢就行!”

身后,那对男女还在肆无忌惮的炫耀着他们的幸福,封蜜却是无心再听,只匆匆的落下一句,“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就快速的跑远了。

婚姻自由的微小说(狼狈的婚姻微小说)(1)

洗手间里。

金色的水龙头下,晶莹的水花如雨水般‘哗哗’而落,像是一场大雨,下在那心房之处,然后顷刻间,只留下一片泥泞。

一双素白的双手伸出去,掬了一捧水花浇灌在面孔上,那冷意只透入毛孔里,她微张着小口,又紧跟着掬起一捧又一捧的水花,无情的浇灌在脸上。

直到,眼帘被水滴遮没;直到,脸颊冰冷的不像是自己的;直到,眉毛上的水滴簌簌而落,唇瓣颤抖的不像是自己的……

她才睁着迷蒙的眼眸,看向那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模糊的身影,最多算清瘦娇小。她精致的妆容因为被水连番洗过的原因,黑色的眼线晕染开在眼角处,甚至连那桃红色的桃花妆,也有些花开……这幅模样,看上去真是有够凄惨狼狈。

她微弯着‬,终是扯开一个有些讥囔的笑容来,“呵呵……”

她终究是什么都没有了么,什么都没有拥有,又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好像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她从来都是多余的,从来都是……多余的啊。

‘你长得这么漂亮,干脆做我女朋友好了。’

‘为什么,难道长得不漂亮就不能当你女朋友了。’

‘那是自然,我对女朋友的要求可是很高的,一般人我还真看不上,当然,你是例外。’

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幕幕的场景来。

可是现在想来,当时那样甜蜜的场景,原来他对很多个女孩子都说过,对很多个女孩子都做过,那并不是单单指她,可是,她偏偏就这样傻乎乎的相信了。

因为她以为,他是那个可以带着自己走出地狱的人啊!

可是他居然说……不记得了,呵呵……封蜜又挂上一抹嘲讽的笑容。

多么讽刺,她用尽全力想抓住的幸福,为什么对于别人来说,却是那样的唾手可得呢?她不明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到底是……为什么呢?

“啧啧,看来这封华年,真的是将那个楚漠当成亲生儿子一样养了。”

“你还看不出来啊,这封华年没有儿子,这以后的封氏,不定得交到那楚漠的手里啊!”

“要说这封华年脑子没有毛病吧,自个的亲生女儿还在,居然想要将诺大的封家交给一个外人?”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只能说明那个女人的手段高超呗!”

“那个女人凭着她高超的手段,不仅稳稳的坐上了封家女主人的位置,更是牢牢的将封华年栓在手心里,这下,连带着她前夫的儿子,也要上位了。”

那女声说完便是哼了一声,“所以说,这长的漂亮有什么用,情商高能将一个男人牢牢的攥在手心里,就这点,就够她八辈子不愁吃穿了。”

“这……”一个略带犹豫的声音跟着响起,“……封华年这样做,他老丈人能同意?”

“切——”一声嗤之以鼻声,“你懂什么?封华年那前妻都死了,留下了一个女儿又不是儿子,这封华年还能守着一个死人过日子啊!再说了,天高皇帝远,那白家能管得过来么?”

“况且啊,现在这封家还不是那对母子的天下。你们看今天这生日宴,有瞅到那封华年前妻留下来的小女儿了么?”

厕所的隔门里,几个女人边说边笑着走了出来,却在看到洗手台前那站得笔直,一身嫩粉色晚礼服的女孩时,不由得心下一嘘,然后齐齐的噤了口。

封蜜凌厉的视线扫过这一群八卦的女人,红润的唇角微翘,端的是个似笑非笑。

“那个,封小姐……对不起啊,我们不知道您……”

当中一个穿宝蓝色礼服的女人站了出来,想犹豫着解释些什么,偏偏又觉得难为情。在别人家的地盘上说别人家的八卦还被当事人给听到了,还有比这更悲剧的事儿么?

封蜜目不斜视,晶莹的指尖只指门口处,一声冷冷的低吼声已经从她红唇翻出,“滚——”

“那个,封小姐……”

“没听见我说话么!?滚!给我滚出去!!”满腔的怒火无法宣泄,烧的她眼睛都红了。

“……切!神气什么?还不就是一个可怜虫!”

看着那一群人远去,洗手间的门合上,阻断了那些不堪的话语,封蜜的身子却是忽然瘫软了下来,跌靠在身后的洗手台上。

下一秒,她忽然从洗手台上起身,然后跌跌撞撞的向着门外冲去。

泡沫酒吧——

“来,再来一杯!”

只听‘砰——’的一声,一只晶莹的酒杯紧跟着砸在吧台上,借着酒吧昏暗如靡的光线。

“封小姐,您已经喝了第七杯了,您不能再喝了!”看着眼前躺在吧台上如同一滩死水般的少女,调酒师心有不忍,再度劝说道。

婚姻自由的微小说(狼狈的婚姻微小说)(2)

瘫软在吧台上的少女闻言,却只是呵呵一笑,继而松开那只酒杯,不耐烦的砸了砸台面。“说那么多屁话干嘛!?醉死是我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还有人关系我的死活么?呵呵……”

浓密的长卷发下,那张巴掌一样大小的面孔上,雾蒙蒙的视线揪住眼前的一点,然后继续“呵呵呵……”的傻笑。

“快点,给我拿酒来!你是不是怕我付不起钱,我告诉你,老娘有的是钱,老娘就是不缺钱!”

没有看到酒,少女又跟着咋咋呼呼起来,边说边用那般粉嫩的拳头砸着台面,仿若那台面是纸做的一般,砸着丝毫不觉得痛。

当然,肉体上的痛楚,怎么能够抵过心灵上的的痛楚呢?肉体伤了可以治,可是心灵被伤了,又该如何治?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少女咧开嘴呲着牙笑了,“我差点忘记了,我穷的只剩下钱了……也许过不久,我连钱都剩不下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居然一无所有,我一无所有啊我……我就是个什么都没有的人……”

“……”调酒师有些纠结的看着明显醉意朦胧的少女,心情复杂的不知该说什么,更不知该不该给她酒。

少女是酒吧里的常客,并且与他们幕后老板的关系很好,他知道她是谁,因为他在报纸上见过。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豪门,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幸福啊!

“给她,让她喝!”正在调酒师纠结着该不该给少女酒时,一道干净利落的女生突然进来‬。

“让她喝,使劲的喝,喝死算了!”

“如果喝醉能够解决问题的话,你让她喝!”

“老板!”调酒师看见来人,简直像是看到了再生父母,忙不迟的将手中的酒杯递了过去。

少女莲藕一样雪白的手臂跟着接过酒杯,准备再度如法炮制的一口气灌下去。

一道黑白分明的身影忽然如同疾风一般袭至,快速的夺过她手中的酒杯,然后只听“砰——”的一声,酒杯被她重重的砸在吧台上,连带着里面的液体,也悉数溢出,跟着流淌在吧台面上。

一片狼藉。

封蜜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笑嘻嘻的圈上来人的手臂,冲着来人撒娇道:“丽姐。”

“呵呵……”女人一声冷笑,美丽绝艳的面孔上,一双上挑的凤眸却是冷冷的扫向圈着自己手臂撒娇的少女,“长本事了啊,有什么不爽就说啊,真当我的酒吧是收容所啊,你这惨兮兮的模样,是给谁看呢你!”

“丽姐,”似乎被女人的冷酷给吓到了,封蜜可怜兮兮的抬起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来。

“继续喝啊,怎么不喝了?”女人却是完全没有理睬封蜜,而是冷冷的抽回自己的手臂。

封蜜还来来不及,差点一个前倾栽倒在地面上。

仰视着底下那个嫩粉色的狼狈身影,谈丽姿虽然心有不忍,却不得不狠狠的打醒她。

“封蜜,别忘记了你的身份,你才是封家的正牌千金。即使那对母子再优秀,他们始终名不正言不顺。你现在,就等于是把你自己的位置让出来,给别人坐上去。这样,你还有什么资格怨别人!?”

有橙色的水‬从吧台上淌下,滴落在她浓密卷曲的长卷发里,冰冰凉凉的触觉,封蜜颤了下眼睫毛。

“蜜蜜,”谈丽姿叹息一声,也跟着蹲下来,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将她卷发上的酒渍擦去。

“……蜜蜜,你要知道,人的一生很长很长,而在这段长长的旅途中,你总会遇见不如意的人不如意的事情,没有什么,是完美并且能长久幸福的。”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谈丽姿的眼底浮起一丝哀伤。

“人这一生的路,都需要靠自己去走,你还小,这一生,还很长……”她不希望眼前这个少女,因为仇恨而淹没了良知,而失去了快乐。

“……”底下的那个少女没有作声,卷曲的长发散落在她的颊边,也遮去了她此刻的表情。

良久,只看到她瘦弱的肩头耸动了一下,然后,有低低的类似哽咽的声音传来,“丽姐,你有爱过一个人么……你有,在乎过一件事么?”

谈丽姿愣了一下,而少女已然抬起头来,双眸是红肿的,像是两个肿肿的核桃。

而此刻,她正用那般可怜兮兮的表情瞅着自己,双目含着期盼。

谈丽姿想了一下,然后说道:“有!”

却见她的眸光一下变得清明,紧跟着继续道:“不过,时间过去太长,已经忘记了……”

忘记了,又是忘记了……

封蜜的眼眸闪动了下,似乎是想起了那人那般漫不经心甚至是心不在焉的回答。

看着封蜜的眸光黯淡下去,谈丽姿就知道,她定然是想起了那个人。

“蜜蜜,”她将手帕交到她的手里,拍着她的手背道:“总有一天,你也会忘记的。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过不去的事情。什么事情,都会过去。因为,我们都需要向前看。”

说着,谈丽姿起身,“走吧,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拍了拍她的肩头,她再度说道:“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

封蜜愣了一下,却也没有拒绝。

等到谈丽姿将车开过来停在酒吧门口,拔下车钥匙走进酒吧时,酒吧内哪还有封蜜的影子。

“蜜蜜呢?”谈丽姿蹙着柳眉,焦急的询问道。

“刚走不久,我怎么也劝不住她”调酒师的话还未说完,谈丽姿已经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婚姻自由的微小说(狼狈的婚姻微小说)(3)

夜明星希,夜晚的C市,灯火通明,像个笼罩在萤火下的光圈。

街灯的光亮斜斜的拉长了她的影子,映射在橱窗玻璃上上的少女,头发乱七八糟,嫩粉色的晚礼服上满是酒渍跟脏污,整个人的形象,简直就是狼狈到了极点。

封蜜低着头走路,脚上穿着银色细带高跟鞋,尖细的高跟她走着有些崴脚,于是就那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路面上。

不时被自行车给碰到了被汽车司机给骂了,她也是不理,就仿佛活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一般,忘记了所有的言语跟感知。

路口,红灯。

封蜜低着头走路,压根没有去看红灯还是绿灯,酒意上涌,她的脑袋有些晕,整个人也跟着摇摇晃晃的。

就在这时,车灯强烈的光芒忽然从不远处打来。

她艰难的举起手背挡住那光线,眯着的眼儿中,似乎有一辆车从远处疾驰而来,那两道刺眼的光芒像是催命的绳索般向她挥来。

封蜜被吓到了,似乎连心脏也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

她圆睁的瞳眸中,只有不远处那辆朝着她疾驰而来的车辆。

这一刻,她的手脚僵硬,甚至连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吱——”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车身停下,似乎连整个世界都跟着静止了。

耳边有风声呼呼而过,宁静的夜,不远处音响店里的悲情音乐,在空气里缓缓流淌,美的像一首流走的诗篇。

因为惯性,后座上本该阖眼休息的男子,身形朝前微倾了下。

也就是这一瞬,他的眼眸‘刷——’的睁开,黑色清瞳内那锐利的视线,让人不敢轻易直视。

司机险险的踩住刹车,还来不及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便焦急的扭头看向后座上的男人,“四少,对不起,突然有个女人冲了出来,我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哪里知道她居然会闯红灯”

司机还想解释,却在触到后座上男人那清冷中携带着犀利的冷眸时,默默的将剩余的话给咽了回去。

霍行衍清俊温润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丰唇轻启,那如同泉水般清冽的嗓音便跟着响起,“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四少!”

司机抹了把脸颊上的冷汗,为自己不用被开除而暗暗松了口气,同时也对这个突然闯出来的女人多了分火气。

长没长眼睛,他们四少的车也敢撞上来!?

满心以为会被撞死,最多也会被撞个残废,结果那车却险险的擦到她的膝盖,然后停住了。

封蜜有些恍恍惚惚的张开眼眸,看着近在咫尺的黑色车辆。

那上头醒目的车牌号,即使放眼整个B市也未能见到的车牌号,让封蜜的一把无名火忍不住在心头熊熊燃烧。

所以,当那头司机也胸怀着一股无名怒火从驾驶座那侧下车,捋了捋黑色的制服衣袖,准备跟这个突然冲上来的疯婆子好好理论理论的时候。封蜜已经率先开骂了。

只见她胡乱的拎起身上曳地的礼服长裙,尖细的高跟鞋一抬,就是一脚狠狠的踹在了那个醒目的车牌号上,‘当啷——’一声,尖细的高跟鞋鞋跟与车牌亲密接触的声音。

“妈的,长没长眼睛啊,没见着是个人啊!准备干什么来着!草芥人命吗?以为按了个破车牌,就了不起是不是!?”

她呵呵冷笑,整个人醉醺醺的,摇头晃脑的开骂,全然不见世家名门小姐的风度。

似乎是因为今天这一晚上不开心的心情,此刻终于找到了出气包。

踹了车牌一脚后,封蜜仍不解气,嘴里仍然在嘟囔着,然后又是一脚,狠狠的踹在那车头之上。

“滴滴滴滴滴——”汽车高性能的报警系统正式开启。在这样的深夜,人流稀少的马路上,这声音,着实有些刺耳。

收脚的时候,那高跟鞋锐利的后跟又与车头边沿摩擦而过——

那司机还未从瞠目结舌的状态中反应过来,便看到封蜜那一系列惊人的行为,当看到那黑色车头上隐隐滑过的一条白边,司机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完了完了,这得要多少钱啊!”

肉疼过后,在看到眼前这醉醺醺的女疯子时,司机的脸色更差。

全然顾不得男士风度,上前就是推了解气后还未站稳的封蜜一把,“小姐,你有没有搞错啊!是你突然撞上来,不是我们故意撞的你!我不管,反正你擦了我们的车,你得赔钱,赔钱!”

“小李——”一声不满的低喝从那黑色的车身内传来。

男子隐隐散发的威压让司机小李有些心慌慌的收了手,“四、四少!”

后座,左侧车门突然被打开,然后一只穿着意大利手工男士皮鞋的脚,稳稳的落到了地面上。

可是已经晚了——

因为封蜜本来就没站稳,又被那司机小李给推了一把,本来不稳的身形更是摇摇晃晃的准备栽倒下去。

在预备栽倒下去的那一刻,封蜜呵呵笑着,笑的眼眶内都泛出了泪花。

像是那一点晶莹,极其不经意的,滴落在一片心湖之上,然后浅浅的,泛开了那属于它的涟漪。

也许,只是不经意。

霍行衍微抬的眉眼不经意的瞧去,便触到了那女孩眼底那微湿的晶莹,像是有一抹绝望种在了那里面。

故而,当她预备倒下去的那一刻,眼底像是盛开了死亡之花般惊艳。

他清冷无波的清瞳忽闪了下,说不上来那一瞬间的触动,是因为何。

然后,在封蜜准备跟身上这件礼服殉葬于地平面的时候,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稳稳的从她的后腰处托住了她。

女孩身上那浓郁的酒香,附和着香水气味,就那样刺鼻的传入了他的鼻尖,霍行衍微微的拧眉,却并没有放开手。

以为会摔个狗吃屎,结果封蜜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脑壳摔痛的苦楚。

她有些疑惑的缓缓张开眼来,便望入了上方那人那深不见底的墨黑色清瞳里。

一触,他有些惊了,而她,亦有些惊了。

即使她面上的妆容乱七八糟,依然可以从那大约的五官里,看到那还算细致的眉眼轮廓。正是青春芳华的年纪,满脸的胶原蛋白。

而封蜜惊讶是因为——

她呵呵的笑了,看着上方那张倨傲中带着矜贵的英俊面孔,然后,她忍不住伸出那素白如藕段的手臂来,缓缓的抚上了后者那光滑的脸庞。

霍行衍的眸底掠过惊讶,看着她不安分的动作,他刚想阻止。

似乎能够动晓后者此刻心态的封蜜已经咬着牙齿出声道:“别动!”

她的表情很是严肃,那天生自然的淡色眉弯拧在一处。似乎是因为生气,她作势在他的脖颈上显了显她不小心露出的那颗小虎牙。

“……”

“嘿嘿……”看着后者真的不动,封蜜满意的露出了她那招牌式的奸笑。

然后,她仰起上半身来,在他的怀里凑了凑。

霍行衍的身躯有一瞬间的僵硬,眸沉似水。

就见到怀里的女孩已经仰起那妆容惨不忍睹的脸孔来,冲着他璀璨晶莹的笑。

然后,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似乎是有些得意又有些邪恶的扯高了唇瓣道:“喂帅哥,你有没有女朋友,我有个恋爱想跟你谈谈!”

她的声音很大,像是怕面前人不同意,又像是怕没有人听到一般。

“……”

霍行衍没有作声,不代表司机小李忍得下去。

看着他最尊敬的四少居然被一个疯女人这般对待,司机小李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四少,她,她……”指着眼前这个行迹放荡的女孩,司机小李真是瞎了老眼了。

他从没见过这样大胆的疯女人,简直就是……不要脸,更何况她居然想沾染他们四少,简直是……无耻!

霍行衍微抬了下手势,司机小李后面的话立刻淹没在喉咙里,然后乖乖取出一根烟,去边上点上,给这边腾出些空间。

只不过一边站在原地吞云吐雾,司机小李依然不忘注视着这边的情景,生怕这个疯女人会沾染了他们四少半分。

“……怎么样,你到底同不同意!?”

眯着醉眼惺忪的眼儿,封蜜的脑子浑浑噩噩的,脑海里再度浮现出那人搂着刘心瑜时那样漫不经心的笑意,似乎有无数张脸在她的面前飞闪而过,然后撞击成最后那一张定格的面孔。

半天都没有等到眼前人的回应,封蜜有些不耐烦了。

“喂,同不同意,你吱个声儿啊!?你哑巴了不是?我这活生生的大美女跟你睡,你还不乐意了是不是!?”

她说出的话带着一股浓烈的酒香,如同熏香一般的喷在他的面上,像是一呼一吸中,都参杂着酒液的味道。可想而知,这是喝了多少酒。

黑暗深夜,寂寥街道,幽幽的晚灯斜飘,偶尔有车灯的光芒掠过眼际,然后斜斜消失在那拐角的路灯口里。

这世间的光影游离里,大抵有没有这样一幕剧情,来得有些荒诞,荒诞到,霍行衍有些想发笑。

不是不生气眼前的女孩如此放荡的态度,不是不生气眼前的女孩如此不爱护自己,又或许只是生气,原来她有这种想法,只是因为,自己长得好看?

不是没遇见过这样的女孩,又或者说是女人。身在那样一个位置,身边来来去去的桃花,又岂止是桃花运这个词,这样简单。

只是此刻,他是不是应该感觉荣幸,在这样的夜里,碰到一个女醉鬼,还是一个,嗯,姿色应该不错的女醉鬼。

只是,霍行衍眉眼微沉,有些不悦的拧紧了长眉,“小孩子家家的,胡说什么鬼话!?”他说着便欲扶正她软倒的身子,想让她自己站稳。

“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给我回家去!”他的口吻是很严肃,用的一贯训斥下属的口吻,又或者是,家长训斥自家孩子?

“不,我偏不——”

好不容易有一个温暖的怀抱给她依靠,靠着的胸膛很厚实很有力量,像是可以为她挡去那些风雨。

乍然被推开,封蜜很是不适应,迷迷糊糊的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手去,然后再空中气势轩昂的挥舞了一下。

“我才不会去,绝对不会去!”

“我告诉你啊,少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最讨厌别人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霍行衍还没有退开两步,她已经跟一条水蛭一般的再度缠了上来,雪白的藕臂一伸,就是任性的抱住了他的腰部,然后将那颗小脑袋在他的怀里蹭了蹭。

只不过她脸上的残妆已经尽数脱落,这一蹭,那红红绿绿的残妆像是调色盘翻倒在他的黑色西装上一样。

霍行衍清冷如水的眉目,在触到那胸前花花绿绿的一片时,有些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

他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看着怀里抱着他不放的女孩,简直是有些束手无策。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连你也不喜欢我是不是!?他们都不喜欢我,你也不喜欢我,你们都不喜欢我……”

还没等霍行衍想出法子,那径直靠在他怀里,将一脸残妆擦在他西装前襟上的女孩倒是先委屈的哭开了。

霍行衍掐了掐有些头疼的眉心,这怀里的女孩,是推开也不是,不推开也不是,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

你跟个醉鬼讲道理,难道不是一件很瞎的事情?

良久,他才缓缓伸出大手,犹豫着放在了她的后背上,跟着拍了拍,“没……没有。”

“唔……”她憋了憋委屈的小嘴,嫩唇红艳艳的,像是沾染了水珠一般可爱,“那你为什么不跟我睡?”

“……”

怎么又回到了这个问题……

霍行衍第一次觉得,女孩的思想你别猜。

“哇……”似乎是因为没有等来眼前之人的回答,封蜜崩溃大哭,眼泪鼻涕尽数擦在后者的西装前襟上,“他们不要我,连你也不要我,我到底哪里不好,所以你们都不要我!”

她哭的那般绝望,绝望到似乎整个世界都跟着崩塌了。

霍行衍从没有见过有人这样不要命的哭法,眼泪和着鼻涕一起流下,跟水龙头似的来去自如不要钱似的,哗啦啦的仿佛如倾盆大雨落下来一般。

不明白眼前的女孩为何哭的这般伤心,可是霍行衍不会安慰人,这是真不会。

“呜呜呜呜……”她憋着红艳艳的嫩唇,一张如同巴掌大的小脸蛋,几乎整个皱成了一团。

一边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一样哭泣着,一边在他的身上凑来凑去。

眼前这张被路灯晒着的花花绿绿的小脸,实在称不上美观好看,更甚,还有些丑。

可是不知为何,在她这样凑来凑去,在他的身上努来努去的情况下,霍行衍竟然发现,他的身体居然起了一丝不一样的反应,并且,那股反应还在越来越剧烈,完全没有熄下去的感觉。

他艰难的阖上眼,有些难受的掐住了她的小腰,想让她稍微安分些。

可是怀里的女孩实在不懂得‘安分’这两个字应该怎么写,即使他捏住了她的小腰,她依然在努力挣扎着挣脱出去。

真是要命!

霍行衍一把重重的捏住她的小腰,卡在她的后腰之处,那属于男性荷尔蒙的压抑气息,有些难以抑制的喷薄在她的面上。

暗哑了嗓音,他丰润的唇瓣就附在她的耳边,那阵阵呼吸便透过她可爱的耳洞,晕染了她粉红的耳郭,“小丫头,你再动一下试试!?”

他紧贴着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封蜜有些懵懂的张开眼来,醉眼惺忪的眼眸里,那背后一汪清澈的眸色,像是贝加尔湖畔一般清澈神秘。

她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觉得有些不舒服,便想动一动身子,可是腰肢被紧捏在他的手里,她根本动弹不得。

于是,四眼相对。

封蜜那懵懵懂懂的迷糊眼眸,对上霍行衍那隐藏着一簇火光深不见底的清瞳。

然后,封蜜眨了眨眼睫,在毫无预兆之下,她的脑袋一歪,一头栽倒在他的怀里,彻底醉死了过去。

“四……四少,”司机小李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有些忧心忡忡的看向霍行衍西装上那花花绿绿的一片,真是有想把这个女疯子掐死的冲动。

“无碍,”看着怀里彻底栽倒过去的女孩,霍行衍稳稳的托着她软倒的身子,从唇间淡淡的飘出两个字,谁也不清楚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那,她——”小李紧了紧手中的拳头。

抱起怀里的人儿,霍行衍淡淡吩咐,“最近的酒店在哪里?”

“呃——”小李的大脑短路了,明白了霍行衍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小李几乎是有些口吃了,“四少,你不会是想?”天哪,他们四少是准备做大好人了不?

“嗯?”霍行衍一个锐利的目光斜射了过来,多嘴的小李那多余的废话,立刻消失在了喉咙底。

只是他仍然有些不甘心的说道:“那这车……修理费……”对于抠门的小李来说,这虽然不是他自个的钱,是他们四少的钱,但是这感觉,也像是在抠他自个的肉啊!

霍行衍已经抱着封蜜,大跨步的走向车门后座。

见小李还愣在原地,那清冷的声音立刻转为冷酷,“开门!”

“唔——”小李有些憋屈的扁了扁嘴巴,倒也不敢多话,乖乖的跑去开门了。

看着霍行衍弯着身姿抱着封蜜进去,小李立刻说道:“四少,我来——”

“不用!”又是两个清清冷冷的字。

霍行衍几乎没有回头,将封蜜安置在后座车位上,然后自己也跟着微弯了身姿坐了进去。

“嘭——”车门从外碰上。

看着那软软倒向右侧车门的娇躯,他最终也只是沉沉的叹了口气,然后将她的身躯扳了过来,让她的脑袋舒服的靠在自己的大腿上。

车内没有开灯,路灯白色的光照掩映了进来,她那张花花绿绿的面孔实在有些惨不忍睹。

霍行衍看着那不堪入目的残妆下女孩细致的眉目,大抵会是个模样姣好的美人胚子。

好人已经做到底也不差这一步,霍行衍有些认命,掏出口袋里洁白的手帕,手势不轻不重的替她擦去脸上那些残妆。

坐上驾驶座,看着那后视镜里发生的那一幕幕,小李只觉得今天一定是魔怔了,不然就是他们四少被神魔给附体了。

这一系列温柔的举动,根本不像是他们四少能做出来的事情啊?更何况,这一切的对象居然还是,那个女疯子?恶……小刘实在接受不了。

“还不开车——”

待擦去了那些花花绿绿的残妆,女孩那张细致姣好的眉目才算是清晰无疑。

巴掌一样大小的脸蛋,浓眉大眼,五官的轮廓很深有些像是混血儿,红唇俏鼻,皮肤很是细嫩。

就这样无害的躺倒在他的大腿上,像是初生儿一般美好干净,霍行衍有些微的闪神。

只是,半天都没等来车身开动的动静,他有些不悦的抬起清冷的眉眼——

小李那偷窥的目光,便毫无例外的进入了霍行衍捕捉的视线。于是,小李几乎快哭了,这几乎是今天第几次惹得四少不喜了,他会不会被炒鱿鱼啊!

不过,他还真没猜错,霍行衍此刻想的的确是,要不要炒掉这个司机,虽然说他跟了他已经好几年,但是看上去智商确实像不太够的样子……

“……四、四少,马上开,这就开车!”待小李反应过来后,这才火急火燎的发动汽车。

不过片刻,黑色的车身已经融入夜色,快速的消失在这深谙的黑夜里。

婚姻自由的微小说(狼狈的婚姻微小说)(4)

封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凌晨两点。

彼时,她伸手触摸到的是一片漆黑,空气中却有淡淡的熏香在弥漫。

很是好闻的薰衣草精油香味,很适合入眠并舒缓疼痛的神经。

她有些讶异的挑了挑浓眉,惊讶于她所处的位置。

目光所及,藕臂下雪白的酒店缎被,如丝绸一样如水的质感。

酒店?房间?

四个字蓦然跳入她此刻清醒中还有些混沌的意识当中。

封蜜有些被惊吓到的从床上跳了下来,却差点被自己身上那件曳地的长尾礼服给绊倒在地面。

好在底下是柔软的地毯,她并没有被磕伤。

有些跌撞的扶着床面起身,封蜜按下床头灯,嘴里仍在呲牙咧嘴。

床头灯被打开的那一刻,晕黄的暖色灯光顿时浅浅的筛下房间,让这个房间的一切在暖色灯芒下毕露无遗。

在确定自己的所处位置时,封蜜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还真是酒店房间,那之前发生过什么,她怎么都记不起来了……

脑海中似乎有一道白光闪过,她记起一个人模模糊糊的影子……

似乎,她差点被那辆来头不小的车给撞了,之后,封蜜想到自己说的那句话。

天哪,她都干了些什么!?

越加郁闷的拍着额头,封蜜懊恼喝酒果然能误事,只是目光触及自己身上依然脏污的礼服长裙时,她又有些不甘心了。

你说,她好歹是一大美女吧,她都那样对人家了,她难道就这么没有魅力!

女孩优越的自尊心似乎被挑衅了一会,封蜜此刻的心情,别提有多郁闷了。

醉酒的后果就是脑袋有些生疼,不过好在,她的意识还算清醒。

所以在一番纠结的自我矛盾心理后,封蜜提着曳地的礼服长裙,开门偷偷的查看了下走廊上的情形后,这才悄悄的离开。

原本已经快走出酒店门口,却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封蜜又回去了。

走到前台处,她又觉得有些便扭,刚想扭头离开。

前台小姐询问的声音已经响起,“您好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到您的吗?”

封蜜的脸色有些怪异,张了张嘴,这才憋出一句话,“请问,可以帮我查下,8209号房间,开房的……那位先生,他叫什么名字?”

“这——”前台小姐有些犹豫,“……不好意思,如果您不是8209的房主,客人的姓名是不能随便透露的。”

封蜜更加郁闷,只觉得额头有四条黑线挂下,闷闷的声音同时跟着响起,“那个,我就是8209号房的……”

“……”闻言,那前台小姐有些讶然的目光已经跟着望了过来。

做她们这行的,客人的大致模样必须得熟记。

当时她只记得,是一个黑制服笔挺西装的年轻男人办理的开房手续,而离另一个太远,她只看到那人颀长清瘦的身姿,他的怀中似乎抱着一个女人。

因为离的太远所以她望不见那人的长相,却依然记得那通身矜贵的风华,那出众的气质,想必见过谁也忘不了。

现在目光一扫眼前女孩那身粉红色晚礼服,她似乎有些了然了,望着眼前女孩的眼神也带着一抹羡慕。

低头一查记录,她的目光闪过讶异,继而缓缓开口道:“……开房的客人,名叫李红。”

李红?这不是一个女人的名字么?而且,看那男人长得人模人样,怎么会有这么天雷滚滚的名字!?

很显然,此刻前台小姐与封蜜都被惊到了。

前台小姐惊讶是因为,看那黑制服的年轻男人模样长得也算周正,怎么名气却如此女气;而封蜜惊讶是因为,那个矜贵的男人居然有这么女气的名字。

很显然,封蜜误会了。

嘴角有些抽搐,封蜜怪异的扯了扯唇,那笑容很是勉强,“呵呵,谢谢了!”

说着,转身拉着曳地长裙便走,像是身后有猛虎在追赶她一般,一秒钟都不敢多留。

凌晨两点,天色漆黑的像一块幕布,远处的灯火,筛下一地的寂寥。

夜空很静,静的封蜜有些无所适从。

走出酒店时,封蜜又差点被身上这件曳地长裙给绊倒。

忍无可忍,她弯下身去,直接徒手将小腿以下的一圈裙尾撕掉。

然后在路过周边的垃圾桶时,顺手团成一团,将那团裙尾给扔了进去。

只能说封蜜的运气还算不错,在这个点居然还能拦到一辆出租车。

她招手的那会,出租车司机正在打瞌睡,见路边有个女人在招手,那懵懂的睡意顷刻间吓的全无。

甚至在封蜜开门上车时,那司机的脸色也是怪异的,那句准备脱口而出的‘现在不载客’也瞬间咽回喉咙里,而是换成一脸惋惜跟同情的表情。

封蜜并没有看到司机大叔那怪异的表情,而是揉着太阳穴开口,“去南山别苑!”说着便靠向身后,闭眼不再言语。

南山别苑,B市最金贵的住宅区。

因为风景秀丽,四面环山傍海而建,主楼几乎是浪漫的色彩,颇有希腊风格的建筑。

从五年前别苑落成,到今年房价已经被炒成了天价。

可以说,现在即使是有钱也买不到南山别苑的一栋别墅。

只是,封家刚好在南山别苑有一栋独立别墅,自带独立花园与游泳池。

从别苑落成后,封家一家都住在那里。

若不是因为贴身没有带钱与手机,封蜜并不想回到那里。

“南山别苑?”

司机有些讶异的声音响起,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后座上那通身乏累的女孩,“小姐,你住在那里啊!”

“……”封蜜没有回答,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她此刻很累,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没有等来女孩的回答,司机只单纯的以为她是尴尬,便自动的认成她只是住在那附近。

“诶,说起那南山别苑,那可真是有钱人的住居啊,我告诉你啊,我有个亲戚的亲戚就在那里面当保姆,月薪两万呢,听说那里面美的就跟画里面一般。诶,这有钱人的生活啊,真不是我们普通人能羡慕来的。不过嘿嘿,等我有钱了,也带着老婆孩子去住住!”

“……”

“小姐……”司机倒也不在意封蜜不应他,相反,他似乎很能理解封蜜此刻的心情,眸带惋惜与安慰的开口,“虽然说,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确实很倒霉。可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没有办法不是。人啊,还是要好好的过日子,这人的一辈子,可长着呢。”

他看着后视镜内,女孩那被撕的破烂的裙子,还有身上那一副狼狈的模样,又是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诶……”

“……”这司机实在是有些吵,封蜜艰难的睁开眼眸,恰巧就听见他这句话,顿时蹙了蹙浓眉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在瞎说什么呢?”怎么她一句话也听不懂?

看女孩那一副装着听不懂的样子,司机一边熟练的打着方向盘转弯,后视镜内那同情的目光跟着望过来,“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以后啊,这么晚还是不要随便出门了,毕竟大晚上的不安全。”

话落,似乎为了表示自己的善意,他又紧跟着开口道:“放心吧,这趟我不收钱!”

封蜜越听越迷糊,越听越无语,“我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怎么会误会?你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

大晚上的,净遇见神经病。封蜜无语,但也懒得解释。

南山别苑建在半山腰上,封家是里面的第六栋别墅。

出租车停下,封蜜推开车门下车,“你等下,我找人过来付钱!”

“不用了,我说过不收你钱!”司机挥挥手,表示这趟是免费,同时那惊叹的目光始终落在封蜜身后那封家别墅上。

翻了个白眼,封蜜简直快呕死了,“我说给你就给你,而且我从来不欠人钱!”

堂堂封家正牌千金拖欠出租车司机的钱,说出去,她可不好意思!

“诶,小姐你可真是”八婆司机还准备说些什么,封蜜已经转身向着封家别墅走去。

司机一看她的行为,差点惊破了胆子。

“喂,小姐,这是人家家里,你去了会被人家给轰出来的——”

看见封蜜竟然按下了门铃,司机已经不忍心再看。

按下门铃不过一分钟,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已经疾步出现在封家铁门里。

兰嫂打开左侧的那扇雕花铁门,看到出现在门外一身狼狈的封蜜,已经是喜悦的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拉过封蜜上上下下查看了一翻,见后者既没有受伤也没有怎样,只是形象有点狼狈之外,兰嫂终于放心了许多。

只是在看到那撕破的裙尾后,眼里浮起一抹惊惧,”小姐,您这是——”

有些不自在的拂开兰嫂抓住她衣袖的手,封蜜极其自然的说道:“自己嘶的。”

见兰嫂还准备再说,封蜜顿时有些头疼的揉着额角开口,“行了行了,兰嫂,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你不用再说了。”

“……”兰嫂张了张嘴,倒也没有在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封蜜的眼光,带着慈爱与同情。

她在封家已经二十几年,从封蜜的母亲嫁进门时就已经在了,当然也是一路看着封蜜长大的,对于封蜜的感情自然是很深。

特别是封蜜的母亲去世后,她更是把封蜜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

因为疼爱封蜜,所以自然知晓封蜜的委屈;因为疼爱封蜜,所以自然也见不得陆敏秋与楚漠那一对母子。

知道兰嫂疼爱自己,也清楚这是这个家唯一真心喜爱自己的人,封蜜自然也收敛了不少脾气。

“兰嫂,我不想再说了,还有,我是坐出租车回来的,车钱还没付。兰嫂,你把车钱付一下吧。”

她说着便越过兰嫂向内走去,“我累了,我先回去睡觉了。”

“小——”兰嫂张嘴想说些什么,见封蜜那一副疲累的模样,最终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你好,我们小姐说她还没付车钱,请问是多少车钱?”

司机还处在瞠目结舌的状态中,便见到这家刚才与女孩对话的妇人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有些愕然的张大嘴巴,司机显然很不能适应这天上与地下的区别。“八、八十。”

“给,一百块,不用找了!”

兰嫂掏出一百块,直接塞到了司机的手里,便转身走了进去关上门,追着封蜜的身影而去。她刚才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她可不希望出事了!

徒留下身后的出租车司机,那张大的嘴巴,久久都没有合上。

深夜凌晨的夜风,吹拂在身上有些冷,封蜜不由得用双手抱紧了自己,抖抖索索的进门。

封家别墅内,一片漆黑,凌晨的天,不管是主人还是佣人,都应该睡了。

婚姻自由的微小说(狼狈的婚姻微小说)(5)

封蜜是堂而皇之从大厅正门处走入的,正如她一贯对于这个家的态度,我凭什么要让自己委屈让你们好受,既然我不舒服,也得让你们膈应膈应。

没有开灯,封蜜深一脚浅一脚微眯着困倦的眼儿,抱着自己往前走。

快走到旋梯口的时候,刹那间,满屋子的灯光霍然一下子全亮。那刺眼的灯色,让封蜜下意识的抬手去捂眼睛。

“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你还知道回来吗!?”

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声,在头顶上的不远处响起。

伴随着柔媚的女声劝说的声音,“不是说好蜜蜜回来就好好的跟她说的么?你看你,干嘛这么大声跟孩子说话!?你快把孩子给吓坏了!”

封蜜缓缓的张开眼睛,然后抬眸,朝着发声处看去。

二楼的旋梯之上,封华年穿着一身男士睡衣,身边依偎着同款红色睡衣的陆敏秋。

封华年的眉眼含怒,本来就严肃的五官更显得中气十足。

而陆敏秋则如同一个小女人般,依偎在封华年的身边,此刻正在温声劝说着,那只染着红色长指甲的手,正缓缓的拍抚着封华年的胸膛,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很显然,他们早就睡了。

封蜜的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那混血儿一般的五官更是灿烂到了极致。

“呵呵……”一声冷笑从她的唇边溢出,然后,她的目光掠过封华年与陆敏秋,在看到陆敏秋那一副错愕的模样时,封蜜收了笑。上楼,然后目不斜视的从他们的身边经过。

“站住!”封华年简直是要气疯了,看着封蜜冷漠的从他们身边走过,仿佛当自己是空气一样,封华年只觉得心中有一股怒火无处宣泄。

前妻早逝,对于这个女儿,他真是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封蜜的脚下一顿,然后继续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我让你站住,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封华年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封蜜没有回头,那极度冷淡的声音从前头传来,回答更是直接,“没听到!”

“你——”封华年的高血压一升,整个人头晕的有些摇摇晃晃,连忙按住有些头疼的太阳穴。

“消消气消消气,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身体,跟你说了好好说话好好说话,你非不听”陆敏秋又急又气,一双眼眶很快就红了。

一边拍抚着封华年的胸口给他顺气,一边从怀里掏出高血压的药,直接倒出两粒在手心里。

还没等她给封华年找出水来,封华年已经直接从她的手心里取过药,一口气吞了下去。

“你这是”陆敏秋秀美的娥眉深深的蹙着,眼见着面前封华年的状况,再看那头旋梯上封蜜径直往上走去的身影。

陆敏秋也不管合适不合适,直接冲着封蜜的背影开口了,“蜜蜜,我知道你讨厌我,你不喜欢我跟小漠,认为我们抢了你的爸爸,抢了你的家,这我可以理解。可是蜜蜜,不管你再怎么讨厌我,你也不能不管你父亲啊,你也不能对不起你自己啊。”

“你知不知道,你失踪的这几个小时里,你爸爸都快急坏了,他四处找你,直到一个小时前他才睡下,他差一点就报警了啊……”陆敏秋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

“敏秋……”封华年扯住了陆敏秋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

封蜜停下脚步,听着身后陆敏秋焦急的述说,原本有些动容的心情,在封华年那一声亲密的呼喊声中,尽数散却。

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相互依偎在一起的两人,那同款男女睡衣,封蜜的唇角,只余下嘲讽的笑意。

“呵呵,担心我?四处找我?这是真的吗?我看不见得吧!”

她的唇角飘着一抹飘渺的笑意,那脸上的笑容却是冷漠如冰,“恐怕他巴不得我消失吧。即使我失踪了,某一天不在了,或者说是死了,他依然还能睡得着吧,就像现在这样!”她的目光掠过他们身上的睡衣,浓浓的讥嘲味道散在空气当中。

“蜜蜜……”陆敏秋惊愕的张大红唇,着急的想解释,“我们真的是——”

“敏秋!”封华年一声低吼,阻止了陆敏秋接下去的话语。

他的脸色很臭,本就铜色的面庞更是涨的通红,“让她说去,随她怎么想,随便她!”

“她想走就走,爱住不住,随便她!”

“华年——”陆敏秋急切的跺脚,有些怨愤的看着此刻已然生气过度的封华年。

这一对父女,怎么都是这么脾气,女儿如此也就算了,怎么连老子都是如此,都是一样倔强不肯妥协的个性!

“呵呵,就是!”

封蜜的唇角溢出一声愉悦的笑意,只是谁也看不清她水眸后那一抹绝望与心灰意冷,“封华年先生说的对,我爱住不住,爱留不留,这些都是我的事情,跟封华年先生没有一丁点关系!”

她抬手抚了抚前额的刘海,一抹讽刺的笑意隐藏在里头,因为她隐藏的很好,所以谁人也看不清她内心里正在下大雨,将要泛滥成灾。

“只是我觉得我必须提醒封华年先生的一点就是,我母亲的遗嘱上应该清清楚楚的写明,在我十八岁生日这年,我有权得到封氏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产,想必封华年先生不会不守信用才是!”

“……”

封华年与陆敏秋都用震惊加惊愕的目光看向封蜜,对于此刻的封蜜,他们只是觉得,她疯了!

挥挥手,封蜜高傲的抬起下颌,扫着眼前的亲生父亲与继母,眼角漾着一抹清冷之色,“放心吧,封华年先生,陆敏秋女士,根据法律上的条约,在我十八岁生日这天成年后,我会尽快从这栋别墅里搬出去,会留给你们一个清净的空间。你们不用担心赶不走我,因为我也不屑留在这个地方。”

“哦,对了,”她的眼眸有些俏皮的眨了眨,看向那至始至终嘴巴都没有合上一脸惊愕之色的陆敏秋,“陆敏秋女士,你就放宽心吧,等我搬出去后,这里就真的是你们母子的天下了。我心甘情愿的,将这个家,以及我的父亲封华年先生让给你们。呵呵……或许我错了,你们从来都是一家人,只有我……”

“只有我,始终都是个外人!”

她回身快走几步,不消片刻就消失在了这旋梯口。

那离去之时的背影,倔强而孤傲,像是撞破了南墙,也绝不会回头。

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一口气从旋梯口半跑了上去,一口气走到三楼走廊处。

封蜜将后背贴在走廊的墙壁上,阖上眼睛深深的呼吸,深深的吸气,平复此刻难过到即将崩溃的心情。

终于还是说了这些话,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她发现她并没有她想象的坚强。

对于亲情,她一直都是那么的渴望,一直都是那么的期盼。

可是,在看到今天宴会上的那一幕,在看到那如同三口之家的那一幕,在听到那些话时,她终于清楚的明白,原来她不可能一直欺骗自己。

她不想在别人的世界里,活的像个小偷……

待封蜜整理完自己的心情,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时。

抬眸,却是惊住了。

片刻过后,那惊讶转换成了深深的厌恶。

封家,三层半的独立别墅。

一楼是临时客房跟兰嫂居住的地方,二楼是封华年与陆敏秋居住的楼层,封家的其它佣人住在别墅后院的三间小屋里。

而三楼,则是楚漠与封蜜居住的地方。

楚漠住在东边,封蜜住在西边。

东西两边,原本是互不干涉互不相见的地方,中间隔了走廊,还有好几个房间,包括储物室等等。

大概是封华年也知晓封蜜跟楚漠不会对头,所以在安排房间时,才会弄的如此巧妙。

可是此刻,西边处,她的房间门口,一个俊挺修长的身影却懒洋洋的站立在那里。

他右脚支地,左脚跟很是随意的点在身后的墙面上。

他的身上依然是那套宴会时穿的白色西装,结早已被解开了一半,过长的刘海斜斜的遮没他的眼际,在他的眼帘下方落上一层阴影。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那倨傲的侧脸弧度,似乎像是用铅笔画特意临慕出来的素描一样惊艳。

走廊上的灯光没有全开,一半开着,一半关着,所以他的身影一半倒影在水晶灯光芒里,一半则是倒影在黑暗里。

像是那游走在黑暗与光明之间的人,一脚跨一边,谁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光芒还是黑暗。

这正如,封蜜对于楚漠的全部理解。

他袖口上那金色的纽扣上映射过来的光芒,让封蜜残存的理智顷刻间回笼。

而在这时,那本该懒洋洋脚跟支墙上半身紧贴在身后墙面上仰面阖眼的男人,却是恍惚间察觉到了她的存在一般,那似乎是慵懒的犀利的审判的视线,如同刀子一般的朝着她射了过来。

封蜜立刻倔强的挺直脊背,抿紧了的唇瓣,仰头不屈服的回看他,如同一个不会战败的战士一般。

四目相对,空气中像是立刻激起了电光火石,顷刻间火花四射。

然后,楚漠的唇角扯出一个类似于讥诮的弧度,唇角微微上扬,眼角处微合,那模样,端的是个似笑非笑。

“哼——”封蜜从鼻孔中哼出一声,抬高了下巴径直往前走去,再也没有扫过楚漠一眼。

她脸上的残妆早已被擦去,露出少女那张娇嫩的混血儿脸孔来,她的脖颈很长,如同白天鹅一般弧线美好的弧度,即使她身上的那件粉红色晚礼服早已残渍斑斑,那小腿以下的一圈裙边也早已撕去。

这样狼狈的形象,却不足以使封蜜妥协。

她不需要活的像个公主,因为她本来就是个公主。

听闻她哼出的那声声音,楚漠脸上讥诮的弧度更甚,甚至连那双狭长微眯的黑眸里,也像是倒影了这走廊上灯光的璀璨星芒。

他笑的灿烂,折射出封蜜那一副冷漠的姿态。

在封蜜冷漠的从他身边经过时,一股酒香味,正好从她的身上飘来。

一缕缕一丝丝的钻入他嗅觉灵敏的鼻孔里,那不是香槟与红酒的味道,却像是酒吧调制的鸡尾酒与各色酒液的味道。

楚漠也是浸淫这方面的人,又怎么会不懂这股浓郁的酒香是从何来。

所以,他的面色攸然一变,在封蜜目不斜视从他身边经过,并且抬手去开房门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的握在了她如玉般的皓白手腕上。

古铜的肤色,映衬着那白皙如象牙的色彩,这鲜明的对比,让封蜜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放开——”封蜜低声呵斥,却并没有挣扎。

“你喝酒了!”一句淡淡的陈述,从楚漠的口中吐出,而他浓黑的眉宇,也在那刻纠结在一块。

“在出去后,你去酒吧喝酒了!”

封蜜的面色有些涨红,不知是因为他的目中无人还是因为他道出了她的困窘,她的手臂下意识的挣扎了几下,“这跟你没关系,你别管!”

楚漠却是不理,一双狭长的黑眸,紧紧的盯着她素白小脸上的表情,继续开口道:“因为叔叔给我举办了生日宴会,因为他当众宣布了我日后可以去封氏学习,因为……所以你不开心了,所以你才跑出去买醉是吗?”

那一句句淡淡的陈述,却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刃一般,狠狠的割在封蜜那还未得及愈合便被再度剖开的伤口上。

霍然,她用另一只空着的手直接抓住了楚漠的手腕,然后不知用哪来的力气狠狠甩开了后者的手臂。

转过身来,她忿忿的瞪视着眼前道貌岸然的男人,他身上那身象征着白马王子的雪白,让封蜜的怒火更是高涨,“楚漠,你什么意思!?你是特意来看我的笑话的是吧!你就是纯心不想让我好过是吧!你拽啊,你有本事继续拽啊,你以为他承认了你,你就可以抢走我的东西,抢走属于我的一切是吗!?”

“我告诉你——”她伸出食指,狠狠的点在近在咫尺那硬邦邦的胸膛上,“属于我封蜜的东西,你抢不走!谁敢来抢我的东西,我会拿我的命去跟他拼!”

她狠狠的咬牙,因为生气,那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便露出在唇角,像是那饿极的野兽般,要将她面前的猎物咬碎个干干净净。

楚漠黑色的眼眸底流过一丝惊讶,他的视线从点在自己前胸的那根莹莹玉指上转到面前这张生气勃勃的小脸上,黑沉眸底的暗色,有些晦暗不明。

“同样,”封蜜呵呵冷笑,眉眼微挑的她仰高了下巴凝视比她高出将近一个头不止的楚漠,她的气势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在仰视属于她的臣民,“我不要的东西,我也不屑与跟你争!”

她特意咬重了‘不要的东西’那几个字,然后,她满意的看到面前楚漠那张向来处变不惊的面孔瞬间煞白了几分,甚至连他璀璨眼眸内的星芒,也熄灭了几分。

封蜜很是满意的看着楚漠那向来八分不动的面孔一寸寸龟裂,接着,她便转身,继续去开面前的那扇房门。

“咔擦——”一声,房门打开,伴随着身后楚漠急切中带着惊慌的声音,“那什么是你在意的东西,什么是你拼命又会去守护的东西呢!?”

他问的那样急切,急切到,完全不像一贯的那个楚漠。

封蜜的眼底闪过一抹讶然。

她印象中的楚漠,少年老成,却是总喜欢与她作对,从他进入了她们家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无时无刻不在与她作对;她印象中的楚漠,总是喜欢用那种鄙夷苍生的态度看着他周围的人或者事,同样也包括她;她印象中的楚漠,总是喜欢穿的衣冠笔挺,她很少看见他穿过休闲服,准确来说,一次也没有。

都说,可以从一个人的着装跟言行中看出一个人的性格与品质。这一句话对于楚漠来说,绝对是最适合通用。

他的着装与言行,已经代表了他这个人,甚至于可以,根深蒂固的存在于封蜜的记忆里,以致于她每一次见到他,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应该说当楚漠走进这个家,以这种身份时,封蜜跟他,就只会是敌人。

封蜜没有回头,即使她此刻有些惊讶,“都说了,那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捏紧门把手,她正准备推门而入——

身后,楚漠呵呵冷笑,那讽刺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钻入她的耳里,让她心酸的有些发疼。“是……乔司延吧!”

“只有乔司延,才是你在乎的东西,是吧?”

乔司延……

再度听到这个名字,封蜜突然觉得有些腿软,仿佛她下一刻就可以从这扇门前栽倒下去。

乔司延,曾经这个名字给予她多少的幸福跟快乐,那么现在,这个名字就能给她多少的苦楚。

因为曾经深深的爱过喜欢过,所以才会痛,所以……

封蜜的脑海里又浮起他那一句,‘不记得了’……那轻轻浅浅的一句话,却足可以把他们的过去全部抹杀掉。

她到现在也想不通,为什么有人可以连他爱过一个人,都不会记得,可是,她早该知道啊,乔司延是怎样一个人,就连果果都劝说过自己,劝说自己不要与她在一起。

却只有她,一根筋的,自以为是的,一头栽入了她所谓的爱情里,然后跌的粉身碎骨。

所以说,她活该,她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只是,当这个名字由楚漠的口中吐出,那满含了讥诮的口吻,却让封蜜觉得,自己像被剥光了,躺在那冰天雪地里,最后连灵魂都冰冻了。

她舍弃了她的骄傲与自尊,最后却落到什么也不剩!

“呵呵……”一声嘲讽的笑声从她的口中吐出,封蜜紧紧的握着门前的把手,像是在握着她最后的一根稻草,“是啊,你说的对,乔司延才是我在乎的东西!”

确实是东西啊,因为他就只是个东西!

说完,她握紧门把手,推门进去。

身后,楚漠也是呵呵冷笑,“……即使他那么伤害你,你依然喜欢他对吧!”

封蜜已经推门进去,闻言倒是毫不避讳的认了,“对!”

说着,便在楚漠的面前,狠狠的碰上了房门。

时节将近五月,春的气息慢慢淡去,天色渐渐走向闷热。

这几天的温度,已经从22直接跳到了32,就像是跨越了一个季节的温度,B市的天气,诡异的有些不正常。

怪不得最近报纸上坦言:B市没有春天与秋天,只有夏天与冬天,特别是4月初,短短的一星期时间,它经历了四个春夏秋冬。

这天气,用网络语言来说,也真是醉了!

嘉英女子高校,一所设立在B市的私立的女子贵族学院。

学风严谨,管理严格,专门以培养优秀的淑女跟名门淑媛为教育方针。

每年只收一百个学生,并且衡量学生的标准除了学业跟家境外,还有人品。

第二,女生的头发长度不能低于肩膀,并且不允许染发跟烫发,只能是健康天然的黑直发。

第三,女生不能涂口红乃至手指甲与脚趾甲,一旦被发现,轻则扣分,重则处分。

第四,嘉英实行留校住宿,周一到周五必须住在学校寝室,若是不想住或者随意出校,必须得请假。

以上四点,是身为嘉英的学生必须遵守的规则,若是不能做到以上四点,轻则扣分,重则处罚,严重者则是开除学籍。而除了以上四点外,嘉英还有一系列的校规校则。

据说开办嘉英的第一任校长,是个修女,也听说她这辈子都没有嫁人。

同样,嘉英的这一任校长,也是个年龄将近35的女人,听说她曾经有过一个男朋友,也有过未婚夫,只是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并没有结婚生子,到如今还是单身。

忘记说了,嘉英还有一条规矩,就是不允许早恋,一旦发现早恋并且被证实,就是直接开除学籍。

此刻,嘉英女子学校正中的那颗复古大钟,正好敲到八点,“当啷——”一声,似乎整个世界都为之沉寂了。

高中部,高三,A班。

一颗黑乎乎的头颅,从雪白的书丛间钻了出来。

然后,一本书从脸上掉下,一个泡泡从女孩紧闭的脸庞上那微张的小口中吐出,又跟着收了进去。

反观那本书面上,一串口水早已将那页书页给浸湿了。

窗外的天气很好,很适合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很适合散步谈心,很适合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这个教室里,空度空虚的时光。

颤抖的黑睫毛微眨,封蜜终于颤颤巍巍的张开眼来,揉了揉眼圈儿,然后继续趴在书页上睡她的大觉。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感觉,真TM的累啊!

本该是应该上课的时间,A班里的女学生们正襟危坐,等待着教授这一堂课的老师们的到来。

忽然,有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外头传来。

然后,“刷——”的一声,A班教室的门被来人一手拉开。

女孩一手拉着门,一手叉在腰部上,整个人显得十分气喘吁吁。

她却是顾不上疲累,而是目光有些慌张的掠过教室内那一张张的面孔,落在那颗熟睡的黑脑袋上。

然后,她疾步走了过去,也不管这周围人好奇的目光。

直接将正准备继续睡她的回笼大觉的封蜜给拉醒了。

“蜜蜜,不好了,刘心瑜把你举报到校长那里去了。”

封蜜刷的张开眼眸,那一瞬间眼眸里的锐利之色,让女孩有片刻的恍惚。却也仅仅只是片刻而已,她又有些慌慌张张的开口了。

“刘心瑜跟校长说,你跟旁边学校大学部的乔司延在偷偷谈恋爱,她还说,还说……”女生瞧着封蜜那越来越沉暗的面色,有些支支吾吾,连眼神都有些躲躲闪闪的。

“还说什么!?”封蜜‘刷’的从座位上起身,一张漂亮的面目上,浓眉深深的蹙在一起,甚至连红唇都抿的死紧。

“她还说,还说……”女生偷偷的看了一眼封蜜那晦暗不明的面色,似乎像是豁出去了一般狠狠闭上眼,一口气说道:“她还说,你怀了乔司延的孩子,并且还为乔司延d胎了!”

她的这句话说的很大声,一瞬间,那一句‘你为乔司延d胎了!’像是病毒一样,传递到了A班在场大多数同学的耳中。

众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此刻站的格外笔直,贴放在裤腿边的双拳却紧紧握紧的封蜜。

然后,底下的同学们开始议论纷纷,都用鄙夷加看好戏的目光看着此刻格外屈辱的封蜜,仿佛此刻那封蜜就像是被剥光了,放大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供人研究了一样。

谁都知道,嘉英的校规何其严格。

在嘉英,做出这种出格行为,你不要说开除学籍,浸猪笼都有可能!

听着身边的议论纷纷声,封蜜的面色一寸寸的阴沉下去,甚至连那握紧的拳头里,长指甲深深的掐入了手心当中去。

她的表面上没有分毫显色,但是那像是要喷火的眼睛,那明明娇小却站的格外笔直的背影,却显出了她此刻内心的无比愤怒。

而那女生也终于明白自己的说话声过于大了,有些愧疚的看向封蜜,脸色很是尴尬,“……对不起,蜜蜜,我——”她真想抽她自个的嘴巴,怎么能这么大嘴巴呢?

封蜜的红唇抿的死紧,让人看不出她此刻的情绪,“还有呢?”她知道,这件事不可能这么简单。

女生看着封蜜明明已经足够难受,却依然故作坚强的样子,更是心酸,有些小心翼翼的探了下封蜜的表情,她叹了口气,“校长说,让你去她办公室一趟!她”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看见面前的人早已绕过她,朝着教室门口走去,她的速度那样快,像是一阵风般从她的身边掠过。

“诶,蜜蜜!”等她再度看去的时候,封蜜已经大跨步的消失在了教室门口。

“糟了,要坏事!”她一想封蜜那风风火火的性格,赶紧几大步追了上去。

校长办公室。

翠竹青松,书画字墨,大概是每个校长办公室氛围的写照。

百叶窗从里面被拉上,有淡淡的香氛气息在空气中弥漫,间或夹杂着绿茶的气息,很是清新的味道中,却夹杂着一抹严肃的氛围。

办公桌后,一个身穿米白色长袖长裤套装的女人坐在那里,她的双腿交叠着,蕾丝边上衣之上,是一张妆容精致的鹅蛋脸。女人的额头很是饱满,没有一丝碎发,满头的青丝被束在脑后,带着金丝边眼镜的她,让人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

此刻,她手里的钢笔笔尖轻点着桌面,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眸轻轻的掠过面前长相艳丽,甚至有些过分艳丽的女孩,“刘心瑜,你说的话,是真实的吗?”

办公桌前,一个身穿嘉英校服的少女站立在那里,听闻女人的问话,低垂的眸光微闪了下,继而不动声色的回答,“校长,我保证,我说的话都是真实的。如果有一句话不真实,我愿意听从校长的处分!”

“屁——”一声粗俗的辱骂声从办公室门口传来,夹带着女孩深深的嘲讽,“刘心瑜,你确定你真的敢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么!?”

两人同时朝着办公室门口望去,原来不知何时,封蜜已经拉开了办公室门站在那里。

她的面色有些涨红,整个人还在大喘气,扶着办公室的门,她一双喷火的眸子死死的盯住刘心瑜,像是一双野兽的眼眸,在死死的盯着她的猎物。

很明显,她这是匆匆赶过来的。

被封蜜那样狠狠的盯着,刘心瑜有些心虚,可是很快,她就挺起了胸膛,底气十足的说道:“当然,我自然敢保证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

“呵……”封蜜一声冷笑,已经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保证?就凭你那张八百年都不刷一次的臭嘴!?”这声讥讽,已经升级到人格侮辱了。

校长的脸色随着这句话阴沉了下去,抬手敲了敲桌面,“封蜜,身为嘉英的学生,请随时注意你自己的言行!”

“好的,校长!”封蜜收回盯住刘心瑜的目光,充当好好学生,甚至连那一身的怒火也撤了下去。

她的眸光清澈,清澈的仿佛可以倒影出这世界上的黑暗,“如果有人可以把嘴巴放干净一点,不再别人的背后说别人的坏话,不把自己做过的事儿,自己用过的脏水泼到别人的身上,那么我想,我一定会好好的注意我自己的言行。毕竟品格这种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你说是吧,校长?”

她朝着刘心瑜眨了眨眼睛,那明里暗里的嘲讽,差点把刘心瑜气的吐血。

“……”校长没有作声,她的目光静静的从眼前的少女跟刘心瑜身上掠过,带着一抹若有所思。

她自然认识眼前的少女,封家的正牌千金,她的父亲还是嘉英的八个股东之一,并且还是当中说话最有分量的四个股东之一。

封家,B市的八大家族之一,自然不会被人随意的抛之而后。

而刘心瑜,刘家虽说也算是B市的豪门,可是比之封家来说,却是差之太远。

更遑论,这刘心瑜,并算不上刘家的正牌千金,只能说是刘家堂门的一个千金小姐而已。

而对比眼前低眉垂目表现的十分乖顺长相艳丽无比的少女,校长自然不会错过她眼底的那一抹嫉恨;而反观站在自己面前肆意的说着粗话装乖巧却落落大方眉目晴朗的少女,她清澈的眼眸实在是能倒影出太多东西,如初生的婴儿一般纯净。

校长没有作声,却默默的在心里为这两人做了对比。

以她阅人无数的眼光来说,这种小把戏,只需要一眼就能看穿。

只是有时候需要对广大学生交代,做出一个典范,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请封蜜来此了。

“校长,您看她……”刘心瑜有些生气的指着封蜜,装出一副被封蜜侮辱受了委屈却不敢反驳的样子,只是那眼底却透露出了太多的信息。

“好了,”校长挥挥手,阻止了刘心瑜继续说下去,“刘心瑜同学,既然封蜜同学到了,那么我想所有的事情也会水落石出,你不必激动。”

听到校长这明显包庇封蜜的话语,封蜜的唇角弯出一抹愉悦的弧度,那讽刺的目光静静的从刘心瑜的身上滑过,然后再也不去看她。

而刘心瑜则是被气的半死,偏偏她还不能说话,只能恨恨的拽着双手,将所有愤恨的情绪掩埋下去。

“刘心瑜,你说封蜜跟旁边大学部的乔司延在一起,并且为乔司延堕胎了,你可有证据?”

“我……”刘心瑜一时有些语塞,证据,她哪里来的证据。跟校长举报时,只是希望这件事流传出去,然后范围越广越好,最好能让封蜜在嘉英待不下去。

不等刘心瑜想出借口,校长已经转过头去看向封蜜,同样用严肃的口吻问道:“封蜜,关于刘心瑜同学对你的指控,你承认吗?”

封蜜的唇角微微上翘,那一双明眸亮如午夜的繁星,“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刘心瑜凭什么说我跟乔司延在一起并且”

似乎是觉得以下那句话难以启齿,封蜜用手掩口,不好意思的说道:“校长,她刘心瑜有勇气说出这种话,不代表我也有勇气啊。”

这句话里里外外就把刘心瑜讽刺了一个遍。

“你——”刘心瑜大怒,差点扑上去。

“刘心瑜,这可是在校长办公室,你平常喜欢欺负我也就算了,怎么在校长面前,还这么不知收敛呢?身为嘉英的学生,就算你不注意自己的仪态,也要为周围的同学考虑啊。嗯……”

封蜜抿唇思考,眼里却流动着一抹狡黠的笑意,“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要因为你一颗老鼠屎,而坏了嘉英这锅粥啊!”

“封蜜,你——”刘心瑜气的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拳头狠狠的攥在一起,她多么想冲上去打掉封蜜脸上那虚伪的笑意,可是她说的没错,这是在校长办公室,她不能冲动,不能!

“嗯,我知道你其实是想说,你是因为嫉妒我,才说了我这些坏话。不过刘心瑜同学啊,有时候嘴巴也需要放干净一点,毕竟不是什么污言秽语都能从嘴巴里面流出来的。你讲话之前,真的没有动动脑子吗?”

她说完便用那种十分可惜的目光看着刘心瑜,仿佛在感叹她的智商真的很不够用!

“封蜜!”

刘心瑜气的胸脯都在上下起伏,一双斜挑的眼里凤眸更显凌厉,忿忿的盯着此刻盛气凌人的封蜜,刘心瑜几乎快咬断了牙口,“封蜜,你敢说你没有同乔司延在一起过吗?”

什么是封蜜的软肋,刘心瑜了解的一清二楚,而她最习惯的,就是将封蜜还为愈合的伤口撕裂开来暴露在太阳底下。因为只有她痛了,她才会觉得快乐。

话落,似乎连校长办公室内的空气都跟着停滞了。

封蜜唇边的浅浅笑意,在一寸寸退却,甚至连那清明眼眸内,都在一寸寸碎裂成冰。

校长原本还在围观这一场口斗,却忽然发现封蜜居然没有反驳,她当下有些蹙紧了柳眉。

虽然说嘉英有嘉英的规矩,可是身为嘉英八大股东之一的封家,作为封家正牌千金的封蜜,自然有特权,学校断然不会因为她的某些错误而开除她。

试问,谁会去开罪股东呢?就说校董事会也不会允许。

所以,校长有些紧张的看向封蜜,若是封蜜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打赢这漂亮的一仗,那么她之前所说的那些话,都会成为笑话。

只要她今天出了这个校长办公室的门,那么明天整个嘉英都会清楚,到时候,她也无能为力。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是吧!?”刘心瑜终于捏住了封蜜的三寸软肋,终于看到那张伶牙俐齿的女孩失去了言语,她的心下很是满意,甚至连那艳丽的眉角也冷冷的挑了起来。

眸光掠过那办公桌后不动声色的校长,刘心瑜的心下更是想笑,呵呵,有校长给你撑腰又怎样!?你最终还不是要输在我的手里!

“是,我之前确实是跟乔司延在一起,那又如何!?”

谁都不曾想到,封蜜居然开口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就连适才得意洋洋的刘心瑜,那脸上洋溢的笑容都有些龟裂,不敢相信的看着此刻那一副傲然姿态的封蜜。

“不过刘心瑜,乔司延现在不是跟你在一起吗,你可是他的未婚妻呢?你现在站在这里质问我,请问,你是以一个第三者的身份,在质问我么?”

话落,她也不去看刘心瑜此刻是什么表情,而是转向办公桌后的校长,“我之前确实是有跟乔司延在一起过,不过我们已经分手了,而且,并没有如同刘心瑜所说,我跟乔司延之间是清清白白的,我们并没有做出那些出格的事情!”

怀孕?堕胎?

她跟乔司延在一起只有两个月,不要说怀孕堕胎了,就连亲吻,都没有过。

或许没有人相信他们是清清白白的,甚至于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试问,一对恋爱的男女,怎么会没有做出以上的事情呢?

可是事实情况是,她跟乔司延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相恋的那段时间里,乔司延对她很好,几乎是无微不至,他完美的就像最合格的恋人,却是从未碰过她。

所以就算到现在,她也不明白为什么?

“校长,我知道嘉英有嘉英的规矩,可是,除了是嘉英的学生,我还是一个孩子不是么?都说,年轻人犯错,连上帝都会原谅的。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人犯过错,就否定她这个人,甚至她的人生,不是吗!?”

听着封蜜居然恬不知耻的拿年龄说事,刘心瑜几乎呕的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不过她也知道,这一仗肯定是封蜜胜利了,她搬出了年少不更事,不用说校长本来就站在她那边,就说校长不站在她那边,估计也会大发慈悲的绕过她这一次的。

“对!”校长看着眼前落落大方承认错误的封蜜,含笑点头,那金丝边眼镜后的双眸,含着赞赏之意,“不错,封蜜同学说的很对,犯错不要紧,只要懂得改过。”

她说着便从办公椅上起身,“好了,既然这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封蜜同学并没有做出以上那些事,那么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

“而刘心瑜你——”

校长扶了下金丝边眼镜,那凌厉的凤眸扫向此刻唯唯诺诺的刘心瑜,口气一点也不留情,“你诽谤封蜜同学在先,又跟乔司延同学关系在后,基于以上两点”

“校长,”正在校长准备说出将刘心瑜劝退这个处罚时,封蜜适时的开口了。

“嗯,封蜜同学,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校长有些不解的看向封蜜,难道这个正牌千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封蜜的眉眼弯弯,一张明媚小脸上挂满灿烂的笑意,“既然刘心瑜同学也不是故意的,那就”

刘心瑜本来以为要被劝退,顿时心下很是紧张,可是听到封蜜开口,她那颗心又跟着提了起来。

此刻不管封蜜是不是她的仇敌,她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了,她可不能被退学,否则她会有什么下场,她只要一想就觉得害怕!

看着刘心瑜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封蜜从鼻孔中冷哼出一声,那明媚小脸上的笑意则是更为灿烂,“我想刘心瑜同学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基于她对我的诽谤,如果她不道歉澄清的话,恐怕以后我再学校,对于我的名声……”封蜜状似为难的摸了摸下巴。

“嗯,那封蜜同学你有什么好建议?”

校长也想让她满意,若她不满意,那董事会可要翻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