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是个雅俗共赏的人，所以并不忌讳“高级感”和“粗俗感”哪个会占据我生命多一些。
当很多人说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抖音”上时，我会用它放松心情，如同大浪淘沙，偶然还会捡到几个宝贝。看到美国达人秀的一个视频，一名癌症晚期的平头女孩身形枯瘦在唱自己原创的歌曲：It’s Ok。随性的调子，直白的歌词，唱完后全场起立报以雷鸣般的掌声。那一刻，她瘦弱的不起眼的身子仿佛一道闪电，突然划过我眼眸。
这是一种生命带来的力量。平淡的讲述自己的病情，三言两语，平白直叙的歌词，没有哀伤，也不存在感叹，仿佛那就是面对一位老朋友前来赴约的从容和恬淡心情。It’s Ok，好吧，这就是全部。
一场疫情，令我们对生命有了更深体悟。远在中国之外，那么多国家的生命正在化为连绵起伏的数据，刺激着我们眼球。但数据终归是数据，正如砍掉森林中直立的树木，冷冰冰，毫无人性的刺痛感。人们只会像张爱玲笔下的路人一般，看着病入膏肓的少女川嫦，发出“可怕嘞”这样的感叹。
《病者生存》英文版书封
那天在烈日下排长队打新冠疫苗，闲来无事，翻到一本叫《病者生存》的书，里面写到1348年时候，一场鼠疫肆虐整个欧洲大陆，死亡人数之多，让很多人误以为这场灾难会吞噬整个地球的生命。
有一位名叫阿尼奥洛·迪·图拉（Agnolo di Tura）的锡耶纳人曾记述了可怕的场面：
“父亲埋葬了孩子，妻子埋葬了丈夫，兄弟姐妹一个接着一个地死去。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味道，仿佛只要吸一口气，或者瞥一眼，就会染上瘟疫而身亡，而他们确实就这样死去了。即使是花钱雇人或者出于友情援助，也没有人愿意帮忙掩埋尸体。于是，家人只能将死去的亲人扔进沟渠里，没有牧师，也没有祷告词……许多大深坑被挖了出来，成千上万的死者被堆埋其中。每天都有数百人不断死去，不分昼夜……”
这一幕让我想到疫情影响下的印度，尸体被扔在露天焚火燃烧，或是伴着挽歌和诵经丢进恒河。得不到救治的穷人躺满医院的走廊，甚至到死都沾不到治疗仪器的边。在医学科技还不发达的14世纪，生命的消亡更不值得一提。当时出乎意料的是，在这场“黑死病”灾难中，有很多欧洲人还是幸存了下来。有研究发现，健康的成年男性比任何人患病的风险要高，反倒是那些儿童、老年人和女人更多地活了下来。
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原来，病原体特别喜欢人体内巨噬细胞中的铁元素，一旦侵入，就会不断破坏身体各处系统，直至全盘崩溃。免疫系统中对抗病原体的能力越强，机体存活下去的时间也就越长。缺铁的巨噬细胞很好地隔离开感染因子，从而产生抗体。有很多人因近亲繁衍、恶劣环境导致的基因突变，并未直接导致他们英年早逝，而是从灾难中获得苟活下去的希望，获得代代相传的机会。这就像你患了一种致死率极高的疾病，给你一种副作用相对较小的药物，你会选择立刻死去，还是苟活40年？
有些人在面对死亡时，根本没法选择。洪水、泥石流、爆炸、火灾、地震、车祸、谋杀，分分钟都可能要了你的命。要是像《世界奇妙物语》中假想的一样，女人在临死前还有15秒时间可以去精心布局，或许连死神都会作出一点点让步，来成全你人生最后的不完美。
纪录片《恶煞上门来》（又名《小镇谋杀疑云》）
最近，看犯罪题材的纪录片，对于非正常死亡有了更多地了解和认识。国外很多悬案都是发生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监测设备并不发达的时候，再加上国外地广人稀，给犯罪人员创造了很好的做案条件和环境。而悬案的破解，也常出于犯罪人员的自首和无意中吹嘘漏出的马脚，或是通过后来盛行的DNA检验。证据始终在犯罪过程中起到了最直接的作用。另外，很多案件的发生本可以避免，但由于人格的偏执、精神问题，嫌疑人对财、色的过度迷恋，以及国外枪支管理的自由度，使得案件频发、犯罪不止。不管你怎么聪明，犯过的罪，总是会留下痕迹。而且大多数都是熟人行凶。
妇女成为受害人的比例较高，她们常因感情问题，陷入死亡牢笼。有一位才二十多岁的女性，体格健壮，开朗活泼，却因结识另一位离婚的警察，得罪了警察的前妻。那位前妻利用他人，一起劫持了她，装进轿车后备箱，带至荒郊野外。其间多次停车用水果刀砍刺受害人，并最终用汽油泼身，活活烧死对方，扔进枯井内。
那时破案手法单一、技术简陋，没有找到死者一律按失踪案处理。要不是那位协同作案的嫌疑人在酒吧说漏嘴，此事恐怕再无重见天日的机会。当他回忆起受害人汽油泼身，在焚烧中久久不愿死去的状态时，我仿佛看到了生命力在一个人身体内的韧劲。
《三块广告牌》剧照
《三块广告牌》一点都不夸张地诠释了人性深处的纠结和悬案背后的喜怒无常。剧中，身患癌症的警察局局长威洛比写下遗书，其中有一句很有意思：如果有天堂的话，我们或许会再见；如果没有，那么与你们相识就是身处天堂了。
从警察们费尽心机取证调查，调用警力去侦破案件，还死者一个明明白白的死因，可以看到这个世界对于生命的负责。生命终将有离去和迭代的过程，对于个体而言，虽然死亡意味着个人生命的终结，但是这个世界你曾经来过，占有了一席之地，不管你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你曾经活过，并且留在了别人心里。
对死亡的意义寄予过多的期望，不如降低标准，把期望移至眼前和当下。当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不如把握好今天。莫须有地害怕终结，不如让自己先体会快乐和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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