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奋》第二季完结后，我带着麻木的心情重刷了第一季终集Rue和Jules的别离，OMG，我的“心碎”还在，松了口气。
作为曾经最耀眼的角色之一，第二季《亢奋》里的Jules像被捂了嘴，除了戏份少，还带着点儿置身事外的抽离感，毫无疑问，她是我会时刻关注的角色，但当Lexi的舞台剧开始上演撕逼大戏，镜头几次给到在观众席露出“吃瓜”表情的Jules，这远比她的缺席更让我崩溃，她是谁，N年前的泰勒·斯威夫特吗？
《亢奋》第二季片段
虽说《亢奋》这一季整体质量高开低走，但也足够热闹，第一集噱头够足，从第三集开始渐入佳境，并在第五集抵达一个小小的高潮点，赞姐确实赢麻了，再拿一个艾美视后不是难事。出色的情绪爆发力和核心力量看呆了我和我的薯片汉堡，所有观众都不得不开始思考，毒品怕不是什么大力水手的菠菜。
《亢奋》第二季片段
自从Rue彻底跌入复吸和戒断反应的个人漩涡，她的人格逐渐分崩离析，其破碎程度足够抹除观众在第一季和特别篇为她建立的道德保护伞。
无奈之余，只能以深受毒品所害的角度为角色挽尊，可是Rue的人物线就像小榔头一样敲打提醒着观众，不必挽尊，她一落千丈，到底了，Rue和毒品才是伴侣，这样宿命般的羁绊，任何人都无力解决。
这一季新加入的角色Elliot，从第一次出现再到第五集成为Rue暴走的“善意”导火索，多数时间里都是被“用完即弃”，并不想说该角色的出现“毫无必要”，但Elliot的确未被赋予独立自洽的人格，只能靠观众脑补一个更加复杂的过去。
《亢奋》第二季新加入角色Elliot
在我看来，他像是被专门设置的，促使Jules和Rue情感降温/误会加深的缓冲带，他和Rue共享秘密，与Jules共享Rue，很多人认为他是Rue的分身，可这种说法本就暴露了Eliot的工具性。
《亢奋》第二季片段
在Rue需要暴走情节的时候，Elliot泄露她正在嗑药的秘密，在Rue重新清醒之后，写一首温柔的歌曲…...得是在剧作上是怎样的心虚，才刻意保持了工具角色滴水不露的善良的心。
可能观众们最难以理解的是，Jules作为Rue人生中如此重要的存在，却对深爱之人表现出欠缺参与欲望的陌生姿态。
《亢奋》第二季剧照
尽管剧本替Jules安排了“很爱你、很想你”这样的深情表达，仿佛是Rue设置了一道铜墙铁壁拒绝了Jules，可是她们完全可以拥有直接交流/决裂的机会，为什么剧情非要通过三角关系来彼此试探？
在这部大胆开放，满屏性器官的续集作品中，如此对待感情问题简直是在搞鬼魅的婉约派，也正因为这样的懈怠，Rue与Jules的关系不可能再像第一季最终集那般令人动容，因为她们之间那条紧绷的线已是虚设之物。
《亢奋》第二季截图 Rue与Jules决裂
在这一季中，Jules只是延续着特别篇里的悲伤和困惑，也顺势成为致使Rue摆烂的肇因之一，此时对于Rue，Jules与毒品不再是二选一的问题，她已经远远小于毒品的重要性。
而代价是——观众自此失去了对Rue和Jules的爱情的信任，她们该怎样回到彼此的世界，其实我这个观众很难有耐心等到第三季。
《亢奋》第二季剧照
当然，本季获得最多争议的还是Rue的「大型摆烂现场」。
很像是把特别篇里Rue和Ali的对话抻长了重来一遍，可惜Rue不再是被雨水打湿的卷毛小狗勾，加上毒品带来的副作用，她对周围人的威胁甚于洪水猛兽，索取毒品时嘶吼着“我可能早就自杀了”，逃跑时又对死亡无比恐惧，确实是难解之谜。
《亢奋》第二季截图
不过这也是《亢奋》在第二季时刻絮叨的核心话题，即“上帝发现愚人不值得被拯救”，或者换一个更适合Rue的说法——上帝无暇一直拯救某个烂人。
其实对于身边的「摆烂」者，日常剧本还是《情深深雨蒙蒙》里“为可云找记忆”那种透着自我感动的一劳永逸，人类要想扮演上帝的话有天生的短板，迟早会暴露耐性耗尽的一面。
某种程度上，Rue把自己献祭给了残酷的真相，如果上帝需要一直拯救某一个人，那说明上帝从未拯救成功过，如果她身边的人既承认Rue是受害者，又觉得她永远无法“被拯救”，那就是把Rue当成一个谎言圈养起来。
《亢奋》第二季剧照
Ali信赖个人意志，可是Rue可以成为自己的上帝吗？这一季，在Rue身上反复重现的回声是：拯救自己真的太累了。
相较之下，Lexi是多么幸运，痛苦的过去为她带来微醺的福报，比如验证了才华的舞台剧，她发现了最好的逃遁之所，即艺术。当然，艺术和生活一样，也可以滋补善意的谎言，就看Lexi选择怎样的残忍。
如果观众尝试去理解Rue为什么吸毒，为什么复吸，为什么伤害身边的人，的确需要剧集本身给出可供理解的方案，该方案有多复杂，有多切中问题本质，将决定剧集本身的深度——《亢奋》第二季在这点上，很难让观众信服。
《亢奋》第二季截图
所以Rue这样的角色谈不上启发观众还是令观众失望，因为我们要的不是“干干净净的戒毒成功者”，而是一个有说服力的烂人，这会帮助观众正视自己欲望中的灰色地带，也是一部影视作品对观众最大的善意。
其实《亢奋》在第二季也保持着散碎的善意，很多台词都直白而精彩，好像额外安插了心理咨询师，可是同时——这些台词过于明显过于刻意，以至于像是挂在角色身上的护身符，如果一个妥帖的道理不是从角色内里自然生长出来的，其实就像我写这篇牵强的剧评一样难堪。
《亢奋》第二季截图
而关于扮演坏人，Cassie成功了。是的，「摆烂」的女角色不止一个。
在经历许多糟糕事情之后，Cassie本是最被观众投注希望，痛定思痛后变得独立强大的角色，可她在极度脆弱的时刻被Nate吸引，最后剧情把她推向了不容辩驳的黑暗人格。
她臣服于Nate的操控，所思所想均源自一个半毛钱不值的执念，即对Nate的深爱，这个人物突然就无解了，好像一只娇弱的蝴蝶扇了两下翅膀就成了标本，所以《亢奋》在这一季真的做到了全员失控，对人物的编排很难自圆其说。
《亢奋》第二季截图
马戏团一样混乱的最后两集基本压在了Lexi的选择，即“人们有时候需要被刺痛”，换句话说就是：
“姐妹们开撕吧”
可以看看她在舞台剧里设置了怎样的角色形象，一个可能的解释是“距离越近，洞察越无情”，Lexi心中的确有真实的恨意。
通过这出「撕逼戏中戏」，会发现最后完全接受了真实自我的只有Rue，她感谢了Lexi的诚恳和对她们早期友情的润饰，Lexi帮Rue抓回了一个“光明版本”的过去。
《亢奋》第二季剧照
此外，最匪夷所思的地方就是Maddy和Cassie的「塑料姐妹情」，自从做了Nate的地下女友，Cassie的以泪洗面和Rue出现戒断反应时打的大哈欠此起彼伏，简直是同款鬼上身。
所以就算并不对「摆烂」反感，我们也对Rue和Cassie失去了耐心，这个转折点是：
我们发现Cassie没有因为个人创伤和道德困境而进行抉择，她纯粹是怕Nate甩开她。
这就像在某些时刻，Rue并不是真的“因为绝望而复吸，为复吸而自责”，那些发疯发狂、满嘴谎言的时刻只证明了一点，她害怕“无药可嗑”。
《亢奋》第二季截图
那么与其让观众站队撕观点，不如说这一季在人物塑造上失败了，它暂时放弃了这些角色。
放弃不是说放任角色堕落，而是放任角色“毫无规则”，因为观众不可能因为角色变得糟糕就转身离去，但假若是剧情玩转过度，以至于观众对角色失去了怜悯心和理解的窗口，终会导致观众与自己的感受失去连接。
怎么办，难道要跟着最后两集一起大骂自己，用来忏悔“人人生而为烂人”的刺骨事实嘛？
《亢奋》第二季片段
来看看男性角色们——这一季把Nate写成觉醒并复仇的大男主，把Cassie写成恋爱脑，而Maddy要被烂男人和烂闺蜜逼到上场撕逼，一群观众坐在台下看人间喜剧，这样的“讽中讽”揶揄的到底是Lexi，还是这群姐妹，还是说Sam Levinson（《亢奋》制作人）你在自己骂自己？
如果说所有角色都是即兴而为，Nate父子真是踩了狗屎运，他们竟然在持续伤害他人的情况下与自我和解了，而且和解得如此利落和狡猾。
《亢奋》第二季截图
恋童癖Cal是真正的大人渣，但拿了张“深柜 痛失爱人”的王牌，在家门口撒了泡尿就去追寻广阔天地了，这个操作很迷，虽然观众知道他注定蹲局子，可那几段疯狂挥洒表达欲的隆重戏份还是让人错愕，好一个口才满分的老变态。
Nate脚踩两只船，把Cassie搞得像是他的一条宠物狗，而为了拿回磁带，他用手枪以最恶劣的暴力行为恐吓了Maddy，这甚至比他对Cassie的PUA还要恶劣，可该剧情竟然给白男添加了绝路英雄的光环。
《亢奋》第二季剧照
真讽刺，可能这一双父子才是本季真正的大男主，他们面对内心，执行力极强，反观我们的Fezco——他成了我们的豆瓣友邻，贩毒为主业，副业是影迷。
Fezco和Lexi就像是影迷和书呆子的相遇，取了两个世界的人的“最小公约数”，竟然有了不错的火花，但很可惜，什么枪战又不能赴约的戏码甚至比Lexi崩盘的舞台剧还要狗血，槽多无口。
《亢奋》第二季剧照
《亢奋》在第一季搭建了非常成熟的剧情结构，让人物情绪有了充足的生长空间，角色们的“自我破解”始终与观众同步，迷幻的视听风格很大程度上将年轻人对抽象感知的迷恋落地，于是，很自然地形成了虹吸般的代入效果。
此后特别篇两集又把关于生存命题的探讨上升到哲学高度，完全靠对话堆砌也可以直击Rue和Jules的困惑，搞了个返璞归真，那时候真是很单纯地以为Sam完全不care杂耍那一套玩法。
《亢奋》第二季片段
其实不管在视听风格上如何搞活儿，人物还是要稳，没有做好的模型却要摔碎，人家还以为你在玩泥巴，而如果人物只是为了drama而存在，观众还不如看动物世界。
最后，咬着后槽牙感谢《亢奋》第二季，给我们带来“强大”的男性角色，他们纷纷与自己和生活和解，而女人们统统都在「摆烂」，从此我不再相信这些脆弱、善妒、不负责任、随时崩盘的角色了，撕吧，看看《亢奋》能不能超越《小时代》。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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