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是个什么人?假如你不太清楚,单知道李斯是他的入室弟子,大约就可以想见他是怎样的牛人了。

李斯帮助秦始皇统一六国,建立了在中国施行了两千多年的政治制度,实行了“书同文、车同轨”,以至于“焚书坑儒”。秦政的每一处无不烙刻着李斯鲜明的印记。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你可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1)

其实没有李斯,对于荀子,我们也应该是不陌生的。比如“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不会说这句话的人估计不多。还有“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大约也是曾让耳朵生茧的座右铭。

荀子的《劝学》是收录进了中学课本的,所以,不知道荀子的人生,应该是一种比较尴尬的人生,相信他的一句“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砥砺过无数学子。

但是,了解荀子仅仅只局限于一篇《劝学》,那就太过肤浅了。

我们看这一句:“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怎么样?是不是有点生猛?

关于这一句的原创权,我们习惯将之划归到魏征的头上,其实,原作者在这里。这是荀子《王制》一文的核心。

他在《臣道》里说:“明君之所赏,暗君之所罚也;暗君之所赏,明君之所杀也”。贤明的君主所激赏的臣子,正是昏君所要惩罚的;而昏君所宠幸的大臣,则是明君要杀的对象。后世的历朝历代,仿佛就是按着他写定的这一剧本在表演着改朝换代的连续剧。

在荀子的前面,只摆着夏商周三朝的活剧,可他据此把万世已然看透。

你说他牛不牛?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你可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2)

什么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在这句台词面前,都显得有些小儿科了。

我们再看,“人之情:食,欲有刍豢;衣,欲有文绣;行,欲有舆马;又欲夫余财蓄积之富也;然而穷年累世不知不足。”人的性情,就是吃想吃好的,穿想穿好的,走路要坐车,积财恨不多,穷年累月就为了这些事,永不满足。把人性的皮剥得一丝不挂。

所以,荀子的核心思想是:人性恶。

后世传入中国的佛教讲,人生而具有“贪、嗔、痴”三毒,经过佛教徒不断地演播,终于得到了某种程度的认可,但这与荀子的“人性恶”有多大区别呢?

在文化前行的路途上,荀子无疑是被极力遮蔽的那一部分。即使现在,“人之初,性本善”也还是大行其道的。所谓的“国学班”,是从不会讲什么荀子的。即便讲荀子,也大都局限于《劝学》而已,再往前走一步,也不过是他的《儒效》篇:“我欲贱而贵,愚而智,贫而富,可乎?曰:其唯学乎。”

是的,书可以医愚。荀子总是能把复杂的事情一眼看穿。

在做帝王师这一点上,他倒是像极了孔子。不过终其一生,孔子无一人待见,只得最后私自授徒,聊解为师之瘾。而荀子,在稷下学宫,被尊为“最为老师”,曾“三为祭酒”,可谓过足了帝王师的瘾。

稷下学宫乃是齐国的官方机构,算得上是世界上最早的官办高等学府了,其性质颇有些类似于现在的社会科学院、政府智库啥的。稷下学宫容纳了当时列国所有的牛人,后世推崇不已的“百家争鸣”,就是因为稷下学宫而成为气候的。在这样一处所在,执牛耳者谁?荀子也。

所谓“最为老师”,就是学识最渊博的老师;所谓“祭酒”,就是校长,就是领袖。

所以学术界经常用这样两句话来表述:荀子是先秦时期哲学思想的最高峰,是先秦学术集大成者。

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学问再大,人品再高,也挡不住人性的缺陷,像荀子这样一个奇人,入世深到这种份上,必然是要遭到毁谤的。而作为一个把人性看透了的人,当然选择逃离。于是他逃到了楚国,春申君当即封其为兰陵令。可惜没多久春申君就死了,对他青眼相加的人,这个世上也就不复存在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你可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3)

才高世难容。

一个把世界看穿的人,终于只能老于篱下了。

荀子留下《荀子》一书,共32篇。但历代学者对其皆有狙击,所以为《荀子》作注的人很少,然而想消除他的影响的目的却似乎并没有达到。正如我们前面说的,到了唐朝,魏征劝谏唐太宗,引用的就是荀子的“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一句。

关于荀子的生平,历来都是将之归于孔子门下的,说他对诸子百家都有所批判,有所损益,唯独对孔子无一句不敬之辞。这是很值得怀疑的,单就“性恶论”之于“性善论”,差不多从根上就已经分道扬镳了!

“天行有常,不以尧存,不以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

没有什么天命攸归,没有什么君权神授。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

由此可以看出,荀子行文,铺陈扬厉,说理透辟,而又简洁,警句迭出,耐人咀嚼。在先秦诸子中可谓独具风格,所以后人说,荀子之文乃“学者之文”也。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你可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4)

关于荀子的籍贯,据司马迁《史记》说他是赵国人。可战国末年,赵国疆域纵横两千多里,荀子的出生地到底在哪里,于是成为一个难解之谜。

这大约也是所有大才共有的一个特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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