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奉友湘老家白鹤镇边就是农村小河对岸有个生产队,小地名叫花场坝名字由何而来,不得而知虽然名叫花场坝,在那里却实在没见过什么奇特的花,也就是高调炫富金灿灿的油菜花,低眉顺眼绛紫色的葫豆花,还有得意地吹着喇叭的牵牛花之类不过这里倒是出了一个奇人,他不为别的出名,就因为有一手捉黄鳝的绝技,人称“黄鳝王”,我来为大家讲解一下关于汪曾祺的散文翠湖心影原文?跟着小编一起来看一看吧!

汪曾祺的散文翠湖心影原文(散文奉友湘)

汪曾祺的散文翠湖心影原文

文/奉友湘

老家白鹤镇边就是农村。小河对岸有个生产队,小地名叫花场坝。名字由何而来,不得而知。虽然名叫花场坝,在那里却实在没见过什么奇特的花,也就是高调炫富金灿灿的油菜花,低眉顺眼绛紫色的葫豆花,还有得意地吹着喇叭的牵牛花之类。不过这里倒是出了一个奇人,他不为别的出名,就因为有一手捉黄鳝的绝技,人称“黄鳝王”。

“黄鳝王”其实年龄并不大,我认识他的时候也就是个少年。因为大家都叫他“黄鳝王”,后来连他的本名都忘记了。我们都在白鹤小学读书,他还低我一个年级。但他似乎长个很快,也许他读书晚,在班上颇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他的脸有点长,但我们不敢说他像“马脸”。显然这张少年的脸饱受太阳亲吻,黑红黑红的,手臂、腿脚以及全身绝大部分地方的肤色都跟脸上绝对一致——因为我看到过他只穿一条短裤,赤着上半身捉黄鳝的模样。他的衣裤上,总是有似乎永远洗不掉的泥点。他的头发大概是家人剪的,从来不那么规矩,额前的一撮,直直地向前冲。这很符合他的性格:横!打架耍横撒泼他无一不在行。不说在班上,就是在整个学校里他都是有名的,即使高年级学生也不敢轻易惹他。但不管是烦他,恨他,还是喜欢他的人,都不得不佩服“黄鳝王”捉黄鳝的高超本领。

黄鳝也算是“出淤泥而不染,虽然其貌不扬,长得像蛇一样有点儿令人生畏,身上粘乎乎滑溜溜让人感觉不爽,但却味鲜肉美,营养丰富,大人孩子都喜欢吃。在缺衣少食的年代,黄鳝更是补充蛋白质的极品。家乡有句俗语:鸡鱼蛋面,不如火烧黄鳝,可见黄鳝的鲜美无比。在我的青少年时代,黄鳝不是养殖的,全部是野生的。后来我才知道,黄鳝是一种雌雄同体的奇特生物,年轻时都是雌性,到成熟产卵后会变成雄性。

黄鳝既然美味,便不免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在收获水稻之后到插秧之前的闲田时节,人们常在晚上去水田里捉黄鳝。因为黄鳝是典型的“夜行侠”,它会晚上从洞里出来觅食,遇到光亮便一动不动。于是人们用手电,或者用可以提着走的油灯——亮壶照着,有的用特制的黄鳝夹子夹,有的用菜刀砍,有的安竹笼子诱捕等等。但“黄鳝王”不屑于这样干,他是以“空手道”抓黄鳝的“泰斗”级选手,也就是擅长白天在水田的黄鳝洞里捉,因此,也叫“抠”黄鳝。白天黄鳝都钻在淤泥里,人们见不到它的尊容。“黄鳝王”不但认识黄鳝洞,甚至哪里是进口,哪里是出口都了然于胸;洞里有没有黄鳝,洞里的黄鳝有多大,他也能估个八九不离十。因此,只要他一动手,便十拿九稳有收获。

“黄鳝王”选择捉黄鳝的田基本上没有水,或者只有浅浅的一点水,因为这样的田最好查找黄鳝洞,而水深就看不清黄鳝洞了。“黄鳝王”捉黄鳝不是把稀泥翻开来抓,那样太累人,事倍功半。我亲眼见过他捉黄鳝。他䠀着陷及小腿肚的淤泥,微微弯着腰,双眼如炬地在田里寻找黄鳝洞。当发现黄鳝洞后,先判断洞里有没有黄鳝。确定洞里“有货”,他便用一只手,沿着黄鳝洞“跟踪追击”,直接把睡梦中的黄鳝从洞里揪出来。有时黄鳝洞深,他一只手的大半条胳膊都插进了淤泥,腰弯成了锐角。如果黄鳝洞的进口和出口相距较近,他就双手齐下,来个“前后包抄”,让黄鳝无处可逃。如果田里基本没水,有时他用一只手就在一边捅,把黄鳝逼出洞来,待黄鳝从出口冒出头来,滑行了半个身子之后,另一只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食指和中指形成的“铁钳”,将黄鳝猛地夹住。任黄鳝如何挣扎,如何油滑,总是逃脱不了这“金刚神指”的挟持。“黄鳝王”在浅浅的水里将黄鳝身上的泥洗上一洗,顺手放进挂在腰间的竹笆篓。等到赶场天,这装满黄鳝的竹笆篓便会摆到镇中心的集市上,那一条条用汗水泡出来的黄鳝,最终变成家里买盐巴或煤油的钞票。

“黄鳝王”捉黄鳝几乎跑遍了周围的大队和生产队,最后居然捉到城里去了——说来那是一段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1977年的春天,不满20岁的我被当时的内江县水电局从水库临时抽调到一个专案组工作,住在原县委招待所。一位家住乡下的初中同学来看我,便把“黄鳝王”也带来了——原来他们是一个村的好朋友,难得进城的他非要跟我那同学一块儿来。我与“黄鳝王”虽然不是很熟,但同学的朋友也是朋友,当然得一并招待。此时的“黄鳝王”已长成一条高大健壮的汉子,穿得整整齐齐,那似乎永远洗不掉的泥点也没了踪迹,只有那黑红的脸膛上,还依稀有当年的影子。谈话中得知,他在农闲时依旧捉黄鳝卖,由于手艺更加精进,收获愈加丰饶,日子也慢慢滋润起来。我没时间陪他们游玩,让他们自己上街闲逛。招待所离内江公园很近,他们充满期待地计划第二天上午去看稀奇。

这天临近中午时分,他们高调地回来了。只见“黄鳝王”兴高采烈地踏进了招待所的大门:一手提鞋,一手提着一串肥滚滚的大黄鳝,裤腿高挽,腿上、脚上还沾有没洗干净的黑泥。我一脸惊愕,哭笑不得;他却满脸得意,神采飞扬。同学告诉我,“黄鳝王”今天逛公园可是出尽了风头。原来他二人去游公园,看了些动物、花草,总觉得不够过瘾。后来走到了公园内的小河边,这“黄鳝王”一下激动起来。他惊喜地发现刚刚放干水的小河里有不少黄鳝洞,而且洞里面一定有大傢伙。这个差不多是黄鳝“天敌”的人哪里忍得住,仿佛瞄准了猎物的猎人,技痒得要命,不顾同学的一再劝阻,脱下鞋子,挽起裤腿就䠀下河去,抠起黄鳝来。公园里的游人见有人下河抠黄鳝,不由得大感兴趣。城里人虽然吃过黄鳝,但大都没见过捉黄鳝,这回可逮着好戏看了。于是,人们花草不赏了,动物不瞅了,都围到小河两岸看“黄鳝王”精彩的现场表演。“黄鳝王”见这么多人围观,人群里甚至还有城里穿着时尚的漂亮姑娘,便发起了“人来疯”。只见他双手齐下,边抠边捉,连捅带刨,差不多一洞一条,不一会儿,就抓了十几条肥硕的黄鳝。观众也十分捧场,“黄鳝王”每抓一条,两岸便一阵欢呼。若不是最后闻讯赶来的公园管理人员硬把他“请”起来,“黄鳝王”肯定会毫不留情地把整条小河里的黄鳝洞全部捣毁。

“太过瘾了!”“黄鳝王”还陶醉在激情表演中。他“嘿嘿”地咧开大嘴乐着,丝毫不在乎别人看他的眼光。我想,他一定是认为用自己的绝技给我挣了面子,同时又送我一份儿厚礼。见他那喜不自胜的模样,我只好默默承受招待所一些人的侧目而视,把埋怨的话咽进肚里。当然,晚饭时的一大盘红烧黄鳝还是让我们狠狠地兴奋了一回。饭桌上,“黄鳝王”掩饰不住他的“专业”特长,他的话题永远离不开黄鳝。

后来,听说“黄鳝王”不再捉黄鳝,而是养起了黄鳝,生意走出了县市。不过,他还是喜欢脱去西装革履,常常去黄鳝池里同黄鳝们亲近。在黄鳝的簇拥下,他似乎才真正感觉自己成了“黄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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