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病友)常常联系,可每次聚会就会发现,不经意间,同伴又少了几个。”
苏梅是一名“蓝嘴唇”病人。蓝嘴唇”,就是肺动脉高压,一种恶性程度高、目前仍无法根治的肺血管疾病。苏梅组建了一个名为“蓝嘴唇”的微信病友群,有群友150多人。“时常会听到群友走了的消息,大多都是因为没钱了、停药的原因”苏梅说。
每年的5月5日,是世界肺动脉高压日。由于罕见,中国无确切肺动脉高压的患病率,有医生预计患者超过1000万人。如得不到有效治疗,这些人平均存活年限仅2.8年。
由于无法根治,肺动脉高压患者需长期吃药治疗,但治疗肺动脉高压的药物昂贵且不在医保范围内。因病返贫,病人缺钱停药离世,是绝大部分蓝嘴唇病人家庭的宿命。
“药”和“钱”,成为横亘在所有蓝嘴唇病人面前的生死天堑。
01苏梅的病友毛小姐才24岁,在断药一个月后离开了人世。
毛小姐曾是长沙某医院的护士,苏梅说,“她家里实在没钱了,停药一个月,回老家后一次发病,没有抢救过来……”苏梅组建病友群后,见证了太多年轻的生命,由于经济原因,有的接受着断断续续的治疗,有的干脆放弃,最终过早离世。
他们被叫做“蓝嘴唇”,是因为长期缺氧导致他们的嘴唇常常呈蓝紫色,因为“蓝嘴唇”群体是罕见病中的罕见病,中国甚至没有肺动脉高压准确的流行病学数据。
关注者少,相应的公益组织也少,甚至很多医生也对这个病知之甚少。以中国最大的互联网公益平台腾讯公益为例,“蓝嘴唇”相关筹款项目数量十余个,占罕见病项目的极小部分。
98%的蓝嘴唇病人因为无法承担高昂医疗费用而坐以待毙,85%的病人因为不堪疾病痛苦对生活感到悲观绝望,每个月都有5%—10%的病人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治疗而死亡。
高药费,是横在肺动脉高压患者面前一道最难逾越的坎。
02在中国大部分地区肺动脉高压的医疗费用没有被纳入社会医疗保险,病人需要全部自费承担药费。
蓝嘴唇病人需要同时服用的药物有抗凝血药物及血管扩张药物,常用的治疗肺动脉高压的药物包括波生坦、安立生坦、他达拉非、西地那非、伊洛前列素(万他维)等。若是采用效果更好的双药联用方案,每月的药物费用一般要超过2万元。
大部分病人需要服用两种以上药物来治疗肺动脉高压,以及其他并发症。如果全部选用正规渠道的药物,每个月的费用少辄七八千,多的需要几万元。
苏梅因为肺动脉高压引发了肺部的并发症,所以她的药物比其他人的更贵,一年仅吃药就花费了十多万,苏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这对于绝大部分的普通家庭来说,这样的药物费用是个天价。无力承受。只能在钱花光后等待命运的审判。
2019年9月,河南许昌8岁小女孩独自去药店购买多盒“伟哥”的视频走红网络。也因为这个意外走红的视频,许多人认识到“蓝嘴唇”病人的存在以及艰难处境。
人们常说的“伟哥”,其实是治疗肺动脉高压的常用药物之一——西地那非。
小女孩独自去药店买伟哥、靠伟哥续命,但又吃不起伟哥的视频击中了数百万计的人,有大量网民表示要给这名小女孩捐款。
但女孩的母亲商洁深知,解开这一切的钥匙,不是人们捐了多少款,某个个体得到什么样的帮助,而是整个群体得到持续、循环,以及社会应有的帮助——肺动脉高压用药能进医保报销。
03“药物纳入医保,是我们最大的希望”。
这是苏梅、商洁以及许许多多的蓝嘴唇病人和家属的共同心愿。
整个社会,包括医生和医保局对这种病的认知不足,是肺动脉高压用药此前没能进医保的主要原因。
“这个病之前很少被人关注,即使是医生都难以察觉。”中南大学湘雅二医院心血管内科李江曾表示。蓝嘴唇”患者95%有过误诊和漏诊经历,90%以上病人的家庭成员对该疾病缺乏了解。
在河南省医保局,他们根本没听说过肺动脉高压这个病症,商洁告诉我们,“他们就一句话,听都没听说过这个病,你让我们怎么给你应对办法?”
在这个关头,腾讯公益主动找到了她。
腾讯公益是一个聚集上万家公益机构、超七万个公益项目,以及上亿慈善捐助者的平台。在推广相应公益项目时,会进行了解与讨论。“蓝嘴唇病人”这个让人感到好奇的词组,让他们关注了这个群体。随着深入的了解,他们发现这个群体对社会救助的需求。
当时,正值腾讯99公益日,腾讯公益通过相应渠道推出一系列的专题与报道。
“这些新闻报道出来以后,我们才吃上了这些药。我说的也是事实。”商洁等河南蓝嘴唇群体告诉我们,后来,河南省医保局的工作人员告知他们,后续会出台相应的政策。2020年3月17日,河南省医保局出台文件,确认肺动脉高压多种用药,将在4月1日起纳入医保门诊报销。
国家医保局因新闻事件关注和研究了肺动脉高压群体,出台针对性的文件与政策。从南到北,全国多个省市都出现呼吁将肺动脉高压用药纳入医保的呼声。
不过,国家医保局出台的政策文件只是一个指导性意见,并不是强制性的要求文件。
在实行的过程中,还有各地医保报销标准不一、医保用药范围不一、不住院无法报销、定点医院和药店的选定、选哪些药物进入医保等等问题需要解决。
肺动脉高压治疗药物纳入医保只是从0到1的第一步,后面还有漫长的1到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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