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三甲复审,晚上加班到七点,匆匆忙忙赶回家做饭,吃过饭刷过碗差不多八点半了。
只想在沙发上葛优躺,可女儿吃完饭就冲去楼下了,没办法,只能强打精神去小区游乐场找她。
来到游乐场,找到女儿,和各位宝妈们打过招呼,来到旁边连椅上,屁股还没坐稳,手机响了,一看是个陌生电话,但号码是我老家的,怕是在老家的姐姐用别人的手机打给我有急事,就赶紧接了。
一接通,不是姐姐,是邻居大娘,我心里立即忐忑起来,(这个大娘就是以前那篇《你命由天不由你》中的大娘)。
果然没什么好事,大娘长话短说,她孙女又离家出走近二十天了,这次孩子后妈好不容易通过她快手了解到跑到我所在的城市来了(距离她们所在的城市一百多里),然后他们就赶紧从家里开车往这赶,来了以后人生地不熟,找不到,只好报警,警察很快就定位到她,把她带到派出所了,现在都在那里两个多小时了,死活不回家,派出所的人耐心也快用尽了。
大娘给我弟弟打电话,看能不能想办法帮帮她们,我弟弟在城西,我在城东,他们所在的派出所恰好在城东,离我家不到二百米,于是弟弟把我号码给了他们。
我一听脑袋有点大,这事我能帮啥忙?又不是缺钱我借你一点钱。
但大娘找到我了,不露面不近人情,何况我对这个大娘还是蛮有感情的,好几十年的邻居了,但让我去劝她孙女,说心里话,我根本不想和她有任何接触。
虽然内心斗争着,还是赶紧答应下来,脑子赶紧转:现在八点半左右,他们从家开车过来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在派出所都耗了两个小时了,再去掉东找西找耗掉的时间,一家人肯定没吃晚饭。现在疫情,饭店到处不让堂吃,请他们吃饭也没条件。回我们家吃,儿子在上网课,我还存私心,不想让她孙女知道我住在哪里(实在不想和她有交集)。
偏偏老公今晚夜班,女儿交给邻居看,我又不确定我几点能赶回来,只能带着她一起。
急匆匆跑回家,去厨房搜逻一圈,拿上几盒牛奶和面包,拿上几个丑橘,又给女儿带上厚点的衣服,骑上电动车,赶紧往派出所赶。
一路上想好对策,对教育她我是一点希望也不抱,但一定要先把她从派出所弄出来。
来到派出所门口,这个地方虽然离我家很近,但我只来过两次,一次是捡了一个钱包来上交,一次是办户籍。
晚上这是第一次来,大厅里一溜长桌,后面坐了差不多六七个警察,每人面前有电话电脑,刚开始我还纳闷,找一个小姑娘而已,出动这么多警力吗?
后来才想到,大概是值110夜班的,唉,这个工种也是很不容易,无论有没有警情,都要二十四小时待命。
大娘的孙女小慧坐在一排警察的对面,搭着腿,低着头在玩手机,她爸爸在一边哀求她回去,她不耐烦地把她爸爸猛推到一边,旁边一个年长点的警察在教育她。
大娘看我来了,赶紧过来拉住我,让我去和警察谈谈,他们说话的口音她有点听不太清楚。
她的想法有点搞笑,居然觉得我和警察应该很熟。我的个亲娘哎,离我们小区很近是不假,但这也不是在咱们村里啊,整个村子都是盘根错节的亲戚关系。
我都怕他们找我,难道没事我还和他们套近乎不成[捂脸]
小慧不是第一次进派出所了,经常一呆大半天,在当地时,到了饭点,人家还要管她饭的。
小慧的后妈不敢进去,小慧总是在外人面前把她描绘成恶毒的女人以获得别人的同情,她不进去事情还简单点。
我来到门口,又犹豫起来,觉得去派出所领人好丢脸,以后上班还要天天从他们门口过呢,实在不想进去。
唉,觉得自己真是悲催,一天忙忙叨叨不得清闲。
我让小慧爸爸再进去劝她一次,这样和她说:你要实在不愿意走,我们就回去了,明天早餐店还要早开门。说完就走,不要拉她一起。
我躲在暗处观察她的反应。
小慧爸爸进去和她说了就出来了,小慧虽然没跟着出来,但神情明显不镇定了,抬起眼往门口张望。
她虽然野,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和她一起鬼混的那些人不在,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她还是露出了胆怯。
稍等一会,让小慧奶奶进去,再问她一遍:走还是不走,不走我们就走了。
这次还算识相,立即跟着一起出来了。
和警察去道谢,他们明显也是松了一口气。
小慧出来一头扎进了车里,大娘让我和她聊聊,问问她为啥总是离家出走,怎样她才能不到处跑。
送佛送到西,我把女儿交给小慧后妈,也钻进车里。
说真心话,这种不聪明的孩子我还真不太爱搭理,她是后妈不假,可这个后妈一不是小三上位,二并没有虐待她,在家庭条件不好的情况下,还尽力供养她,已经算是不错了。
相比之下,她亲妈,和她一个样子,啥也以自我为中心,根本没有感情和感恩之心,也没有体谅别人的那个心思。
上次小慧离家出走很长时间杳无音讯,不得已告诉她亲妈,她亲妈来看了一次,后来小慧去亲妈那里住了大约两三天,关系搞崩,从她家被父亲接走。
她妈毫不挂念,在抖音上唱歌跳舞,忙得不亦乐乎。
小慧仇视地看我一眼,往里挪了挪身子。
我忍着火,尽量心平气和:小慧,你家的事我了解不了那么全面,关于后妈亲妈对你怎样我听你奶奶说了一些,她俩好也罢歹也罢咱不去理论了,咱就说说你自己。
你外形可能接近成年人了,但心理上还是个孩子,你还不足十四岁,这个年龄踏入社会还太早了,何况你还经常不辞而别,别人对你关心你觉得都是假的话,你爸爸你奶奶你总不能怀疑吧?
小慧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谁让他们都凶我。
为啥凶你啊?租的房子空间小,你奶奶和你一个房间睡,你通宵刷抖音,语音聊天,又唱又笑,搞到凌晨四点不睡,你奶奶呢,她本来就失眠,白天既要给一家人洗衣做饭,还要接送你弟弟上下学,还要帮你妈的早餐店干些零活,她都七十岁了,你换位想一想,她身体能抗得住吗?
小慧:她活该,我让她管我了?我两三岁的时候她怎么不掐死我。
我只感觉一股热血往头顶冲,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发怒]
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使出洪荒之力压住怒火。
想想大娘那张备受摧残的面容,又硬着头皮继续:谁家生孩子是为了拉扯到两岁掐死玩的?大人有大人的难处,一家人要互相帮助互相体贴才行。
你这种黑白颠倒的作息规律确实太干扰他们了,他们也是为你好才劝你早点睡的。
小慧伶牙俐齿,嘴快得很:所以,我离开家,不干扰他们。
我差点被她带沟里,猛然间居然觉得她好像说的很有道理。
刚才被她气得脑子有点跟不上了,也是天晚了,到了我要睡觉的时间了。
努力定定神:你还没成年,在外有点事还是需要你父母负责的。
最最根本的问题,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在外一天三顿饭怎么解决的?你这个总要让家里知道吧?
小慧:我在理发店打工(实际是在酒吧陪酒)
我:哪个理发店?这个城市我呆了近二十年了,你说哪个理发店,大人出面和老板说一声,好歹让他知道你不是孤单一个人,也是有父母有家的孩子,这样对你也是有个保障。
她大概没想到我会问具体的店名,立即恼羞成怒:用你管。
是,不用我管,我也不想管,你奶奶找到我的,我完全是因为看你奶奶不容易,也负责任地告诉你,你所呆的那条所谓步行风情街,以前叫风情不夜城,我在这个城市近二十年,白天我一个人都不敢从那个街中心走,你居然在里面乐不思蜀,这个社会没那么简单,城市也没那么好混,你还是要多想想以后,不要把自己的生命看的那么廉价。
其实说到这里的时候,想起白天一个病人,二十三岁的女孩子,本该风华正茂青春无敌,她却宫外孕破裂差点死在旅馆里,最可怕的是还感染了梅毒。
别人的事听起来像故事,当事人身上可能就是个大事故或者生命中过不去的一个劫。
她沉默一会:让我跟他们回去也可以,给我单独租个房子,每月给我生活费,别来干扰我。
我看小慧的爸爸愁眉不展,面露难色,忍不住又说:做什么事情呢,要量力而行,不能攀比,城市租房子不便宜,现在疫情原因生意不好做,你要体谅一下你爸爸,每天一睁眼,就是你们的店面费,一家人的生活费。你们好歹能吃饱饭,比你们惨的也有呢,所以,父母无论穷富,尽力了就好。
小慧:你怎么不说那有钱的呢?
我们没法选择出身,就像父母没法选择孩子一样,孩子好坏也只能忍着,谁让是自己生的呢。
有钱人可能孩子要航空母舰也买得起,穷的父母可能只能让你吃饱穿暖,但只要父母真心对你好,就没什么可抱怨的。
小慧突然嬉皮笑脸问她爸:爸,你什么时候给我买航空母舰?
我一阵肝疼,麻蛋,简直对牛弹琴。
我不再理她,开门下车,虽是春天,中午挺暖和的,晚上还是有点冷。
小慧后妈领着我女儿和她儿子在街上跑来跑去地积攒热量。
小慧爸爸:二姐,麻烦你了,不早了,你们回去吧!我们走了!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天冷,下车后,我头晕脑胀,身体抖了好几分钟,气得我踹了路边树好几下。
突然又想起这是在派出所门口,麻蛋,别把我抓进去了,我赶紧很怂地做回了良民。
稳定好了情绪,把女儿抱上车,赶紧骑车回家,都快十点了,一路上我气呼呼想:麻蛋,我简直闲得蛋疼。
又一想,我没这个器官,想疼也疼不着,不禁又气笑了。
女儿问:妈妈你笑啥?
我笑得蛋疼[大笑]。
女儿:鸡蛋还是鸭蛋?
鹅蛋[捂脸]
女儿睡后,我翻了一下小慧的快手,酒吧里灯红酒绿,她对着酒瓶一气喝光一瓶啤酒,配的文字无病呻吟。
眼睁睁看她走邪路却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大娘心痛的感觉可想而知。
没办法,只能强迫自己睡觉!
三天后的今天,我才感觉缓过劲来。
后来听说回去当晚,小慧后妈和奶奶累得去睡了,小慧要她爸陪着她干掉了十二瓶啤酒,又看电视到四点多才睡的。
依然不体恤别人的作派[发怒]
天灾没办法,除此之外,你自己非要从恶如崩,别人又拿你有什么办法呢?
只是生命本就不易,为何就是不知自重自爱自我珍惜呢?
或许这也是大自然的淘汰法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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