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人们很多时候对于身体的变化不一定有那么多的手段。传说中有些人靠针灸;有些人靠点化(道教传说中说神仙能使用法术使物变化);有些人靠吃药;有些人则无可奈何——无可奈何是当你对一种变化没有办法的时候,可以采取的一种旁观的态度。
小梁大概在八年前有过一次很痛很痛的痛风体验,那次的痛风可以说让我足足折腾了小半个月。我找了很多的大夫,西药也吃了,中药也吃了,点穴、刮痧、放血、针灸、艾灸、念口诀;吃秋水仙碱、止疼片、吗丁啉、芬必得……你能想到的方法全部都用上了,就是没效果。
有天晚上我被疼醒,甚至产生一种深深的绝望。不过,当一个人觉得极其绝望、没有任何办法的时候,有一种声音就会出现——你起码可以观察它、感受它。
于是我就去感受那个疼,疼是一种很复杂的感受。当我安静下来的时候,我发现那个疼啊,并不是持续的“吱~”一直这么疼的,原来那个疼是“喷喷喷”一连串的疼,比较频繁密集。
我数了一下,大概每十秒钟会疼二十下到三十下,好像跟我的血流和心跳速度有点儿关系。而且那个疼的位置也没有固定在一个点上,它大概会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深深浅浅有一些变化。
当我把自己泡在浴缸里,用热水泡着的时候,我发现脊柱淋着热水,身体泡在这个池子里好像没有那么疼,腿还可以稍微弯曲,但是当我一离开水,立刻就又开始疼了。
我觉得,当我开始观察这个疼痛的时候,虽然它还是很疼,但却产生了一种很奇妙的反应,那就是我在内心里隐隐地觉得这还有点儿好玩。
当然,没有人会说疼得很爽很愉快的,这只是因为你在观察这个疼痛,并且你发现了这个疼痛并不是自己平常感受那种概念上的,或者说就是一个很模糊的疼痛。
这个模糊不是说强不强烈,而是说它的边界好像不清楚,当你能够细细观察的时候,会发现这个疼痛有很多种层次。
很多东西如果慢慢地品,就有意想不到的东西出现
有一次,一位朋友送来了一盒茶,据说是很好的红茶。我拿过来闻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好像是三月份到五月份的阳光晒过的,而且很明显。
于是我就问那位朋友:“这个茶是你们自己做的吗?”他说:“是啊。”我说:“我感觉这个茶好像是三月份到五月份的阳光晒出来的。”他很诧异,说:“你怎么知道的?就是这段时间啊。”
我说:“也许是我蒙的吧。”不过我的确很清楚,在喝这一包茶的时候,我喝到了樱桃木的味道。所以我说:“我感觉到茶里有一种樱桃的香味,是樱桃木的木香,你们在炒这个茶的时候点的那个汁是不是樱桃木?”
这位朋友有一种把这个茶送给我后很爽的感觉,他说:“你知道吗?对于一款茶来说,如果在什么信息都没有告诉你的情况下,你有能力知道它是用樱桃木的火炒出来的,这个茶得有多高兴。”
我说:“我又蒙对了。”
如果喝茶的人有认真去体会这茶是用樱桃木烧的火炒出来的茶,还是用胡桃木,或者是用松枝烧的火,甚至,还能够更细致的话,就能够在茶里面喝到不同的、一年四季的阳光的味道。
后来我在其他地方,也有偶尔蒙对的时候,我发现,很多东西是可以借由把自己的心沉下来,去慢慢地品的。
看自己叫“内观”,看别人叫“观察”
我有一段时间经常会在飞机上听空乘说“Ladies and gentlemen,we are……”每次听到这个声音,我就会去想象他长什么样子,他身体里面可能有什么样的状况——有没有感冒、有没有肺气肿、有没有胃病……
如果认真听的话,我会隐隐地感受到某种不同,然后结合自己对身体构造的一些小常识去推断这样的声音大概是一个长得胖一点儿的,还是瘦一点儿的;是高一点儿的,还是矮一点儿的;是白一点儿的,还是黑一点儿的;是有痰的,还是没痰的人发出来的,然后,推断出他身体大概会有什么样的状况,这就叫“观”。
这样看自己叫“内观”,这样看别人叫“观察”。
在《至乐》这篇文章里,滑介叔跟支离叔说这些话的意思是:当我们把自己的身体当作一个观察的对象时就会发现,我们的身体只不过是大自然造化的一个临时的聚合而已。
我们吃了一部分的牛,吃了一部分的羊,喝了一部分的水,晒了一部分的太阳,吸进了一部分的空气(氧气、二氧化碳),这些都构成了我们身体的一部分,所以我们只不过是种种的物质、能量和信息的聚合——“气”而已。
快乐是什么?为什么在《至乐》篇里提到这个故事?也许对于庄子来说,一个人有机会把自己作为一个观察的对象,本身就是一种既环保又高级的快乐方式。
你可以这样尝试一下去观察自己的呼吸,观察自己眼皮被紧紧地粘着,观察自己像一坨晒软的橡皮,慢慢地粘在了床上,慢慢观察自己进入深深的梦。
试着把“我”抽离出来
去观察自己的身体,
TA现在是愉悦的/
疲惫的/饿的/还是?
在留言里告诉我们
你观察到的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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