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回归本源的温暖,抵御世俗的冷酷。
这是我内心想对自己说的话。
最近两年,我的话越来越少。有的是不能说,有的是不想说,有的是不敢说。
我无意评说别人的生活,我只想活在我的理想国。
40年前,我出生在一个贫瘠的小山村;13岁那年,去县城附近的中学读初中,从此一步一步离开了那个小山村;自离开的20多年时光里,我想要做的事情,都只是想要离那个村庄近一些,更近一些。
所谓的故乡,只不过是我祖上流浪的最后一站,只不过是我出生和童年时代、少年时代生活的地方。
雨过琴书润,风来翰墨香。
两年前,我请恩师李世正先生写一幅书法作品,他问我写什么内容,我说没想好。
一周后他让我去取,于是有了这幅作品。
我很喜欢。
琴棋书画,诗书经文,风雨不惊,恬淡安然。是每个读书人的向往。
然而琴棋书画我一样也不通。
骨子里,我还是一个农民。
那是我生命的底色。
所以我向往田园生活。
人生是一道奇妙的轮回,我从田园中来,好不容易离开田园,现在却想回到田园中去。
田园,是本源。
在城市回归田园,真的可以么?
城市之大,想要找一处田园谈何容易?
然而到今天,我在城市的田园生活已经第5个年头。
我找来圆木,拜师学木匠,只想自己用工具和时间打磨居住的家具。
它告诉我:田园生活,不一定要去农村。
它告诉我:只要敢想。
它告诉我:我只做我自己。
这本书中所记录的,是我在城市的田园生活。
有图有真相。
它不只是一花一菜,一瓜一豆,一木一叶,一茶一饭,它是世道人心。
千百年来,我的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贫瘠的土地上。他们的血液早已与土地融为一体,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懂得一个基本的生存哲理:没有耕耘,就没有收获。就在我继续准备重复着他们的生活时,时代的洪流已将我裹挟着离开了故土。
记不清到底是哪一天,我们都离开了故乡。有年老的,甚至有正值壮年的亲人忽然离世;有年轻的,甚至还年少的,说不清在哪一个天还没亮的黎明,伴随着公鸡的打鸣,离开了故乡,再也没有回去过。他们天各一方,散落在别人的故乡。他们甚至阴阳两隔,再也不能相见。
“再也回不去了。”这是一年之中,偶尔与故乡的亲人相聚时发出的感叹。时代的洪流裹挟着我们不由自主地朝前冲去。我们身不由己,我们不由自主,我们日复一日地远离故乡。
直到这时,我才恍然明白:我们正处于一个断层上。故乡养育了我的祖祖辈辈,千年万年,轮到我的时候,却一脚把我踢到这陌生而冰冷的城市,任我自生自灭。
断层让我见识了城市的繁华,也撕裂了我最初关于故乡的幻想。如果没有断层,也许我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农人,我会盖几间大瓦房,会娶几房大小老婆,会生下一堆儿女。短暂的几十年后,我看着儿女们把我装进棺材,抬进那片杂草丛生的坟墓,和这个世界永别,回归尘土。
在城市,我们忘了四季的交替,只有办公室的冷气提醒着又是一年夏天到了。办公室永远开着的灯光让人忘记了白天黑夜,忘记了外面是天晴还是下雨。我们全都在奔忙,为生存,为生活,为理想。
我们生活的城市没有土地,没有田野,没有农忙,没有炊烟,没有狗叫,没有鸡鸣,甚至没有温度,更缺乏分享。
勤奋和微笑,是故乡教给我的第一课。在别人的故乡,在冰冷的城市,我们用它作为敲门砖,并以此为根基,单枪匹马,势单力薄,构建我们在他乡新的生存和生活秩序。
作为城一代,或者他乡第一代,要构建我们在城市和他乡新的生存秩序,是一项相当困难的工程。不过还好,经过十多年二十多年的努力,基本的生存好像还不是什么大问题,也有新的朋友,新的住所,新的处事法则和新的温度。
在城市生活顺畅的时候,很少会想起故乡;只有当我们在城市被欺骗,被误解,被压榨,我们才会对着血淋淋的伤口说:故乡,你在哪里?
对于故乡,我心怀敬重,把它珍放在心灵的最底层。我不愿过多地去回忆那些苦难,不是因为我的背叛,而是因为必须向前。
南山一亩田,是我心之故乡。
故乡一直在。
只是再也回不去。
心安处即吾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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