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喻汀
事实证明,现实,永远不像韩剧里那么梦幻和光鲜。
就在全世界都在忙着抗疫了时候,一条爆炸性新闻如平地惊雷,震惊了韩国社会,也令每一位闻者触目惊心。
1. 平地一声雷
这就是惊动韩国青瓦台的“N号房”事件。
所谓“房间”,就是指社交平台Telegram里的聊天室,它有一个特点,就是上面发的所有的消息,只要你看到就会自动消失,无法保留任何证据。
2018年,一个ID叫“godgod”的人创建了一个聊天室,在里面发布淫秽视频或图片,供会员观看并收取会费。
两年的时间里,聊天室不断发展壮大,由一个发展为N个,会员多达26万。
“N号房”的受害者主要是未成年人,截至目前,警方所掌握的被害女性多达74人,其中16人为未成年人,最小的只有11岁。
从N号房创立到东窗事发,这些受害者在地狱中待了2年的时间。
去年年初,韩国《国民日报》的记者和两名大学生开始对N号房进行卧底取证。
因为Telegram的隐蔽性,在经历了几次波折后,他们才成功地潜入了N号房。
“N号房的门打开后,只在几分钟里我们就明白了。取证已经不再重要了,这是生死存亡的问题。”在事后的调查报告里,他们这样写道。
除了商业拍摄的色情片,更多的是强奸儿童的非法视频。淫秽信息一天达到15000条左右。
卧底期间,记者一天平均逛了30个群,所有的群里基本都有数千名加害男性参加,最多的一个群里达到2.5万人。每天每间房出现的受害者数多达数百人。
我亲眼看到像狗一样叫的孩子们,甚至亲眼看到裸身躺在男性公厕地上的孩子们。凝视着摄像头自慰的视频是最基本的,每个视频都露出了性器官,她们似乎是根据指示亲自拍摄视频并上传发送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个地狱般的噩梦。
卧底记者的描述让人不忍直视,我们无法想象,那些亲历者经受过怎样的非人折磨。
2. 这不是人,是恶魔
聊天群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应该会有一个孩子死掉才是,没听过有人死了,只要有一人死了也会成为榜样呀,警察天天就只知道玩”。
下面,请记住这三个人,godgod、watchman、博士。
godgod创建了N号房,而他,竟然是一个高中生。
最开始,godgod在推特上物色上传过自拍照片、裸照、约炮信息等淫秽信息的女孩,然后冒充警察给这些人推特私信:
因为你散布淫秽色情信息要进行调查,发个人信息给我,否则就告诉你的父母。
但当她们交出个人信息开始,地狱之门就打开了。“因为必须确认身份,所以把露脸的照片发过来”,然后就要求全身照,露胸或脱掉上衣的照片等。如果拒绝,就会把之前的裸照发给亲友看。
这些未成年人,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成为了奴隶。
▲ 受害者们
之后godgod要高考,将运营权交给了watchman。
watchman是一个38岁的公司职员,原本主管“高墙房”,这是一个考核房间。只有完成了一定的任务,才有资格进入N号房。
考核指标就是必须分享新的淫秽视频或者图片,参加性骚扰性质对话,否则就会被强制退群。
如果分享亲自拍摄的非法视频,不但能快速进入N号房,还能得到一笔不错的收入。
2019年9月,watchman突然消失(其实是被捕了),N号房由“博士”接管。
博士重新开了3个付费奴隶房间,收费人民币1000元~8000元不等。
▲ “博士房”的群公告
在博士房中,受害女孩被称为“奴隶”,她们的身上被刻上博士、奴隶等字样。
她们被迫喝马桶水,在下体放入幼虫,赤身裸体将内裤套在头上……
比godgod更“魔高一丈”的博士,通过发布高薪兼职招聘来吸引需要赚钱的未成年女性,最初以做模特,做网上约会兼职为诱饵,吸引受害者拍摄一些不太露骨的照片,然后以签约为名收集对方的个人信息。
讽刺的是,博士今年25岁,大学毕业生,在校期间成绩优异,为人热情善良,经常参加志愿活动。
▲ 某志愿团体网站上展示了赵某(左第一)的照片,赵某在该团体担任残疾人支援组组长
请记住这三个道貌岸然的人,不,他们不是人, 而是恶魔。
3. 239万人请愿,公开26万人名单
这件事曝光后,韩国举国哗然。
虽然偷拍、性教育等丑闻在韩国屡见不鲜,但涉案人数如此大、影响如此恶劣的大型犯罪案件还是头一遭。
2020年3月16日至19日,“博士”赵某及13名共犯先后落网,警方在赵某家中搜出上亿现金。
▲ 3月19日晚,“博士”被捕
韩国民众群情激奋,因为赵某的背后,是庞大的26万犯罪群体。
3月18日,韩国民众在青瓦台问政平台上发起请愿,要求公开26万名罪犯的名单。截至23日晚8点40分,参与请愿人数达到了239万,创下史上之最。
23日,韩国总统文在寅下令彻查该案,并承诺政府将删除所有涉案视频,并为受害者提供法律、医疗等所需援助。也要制定杜绝网络性犯罪的根本对策。
当晚,韩国新闻公开了“博士”的真实信息。
▲ 赵洙斌(音译),25岁
对于全某,韩国检方要求判处其有期徒刑3年6个月。
全某从去年4月到9月被捕前,通过聊天室向用户发放超过1万件的淫秽物。
从去年11月开始到今年3月为止,在3次的审判过程中,共提交了12次悔过书。
根据韩国现行法律,以盈利为目的贩卖、分发儿童淫秽物者将被处以10年以下有期徒刑。
但可怕的是,像全某这样的初犯,又认罪态度较好的,在公判中量刑会减少。
至于创始人godgod,警方推脱说尽量不要影响未成年人的生活,不然回到学校会很麻烦。
这时候,需要和罪犯谈感情吗?他可是切切实实地犯罪了啊。
这样的结果,无不令韩国民众胆寒。
而这个事件本身,最最可怕的地方,是对韩国所有女性造成了巨大的冲击,是女性们对男性本就岌岌可危的信任之墙,彻底崩塌。
4. “我们没错!”“那我们又做错了什么呢?”
26万,这个数字像一道匕首,刺痛每个韩国女性的神经。
韩国总人口才多少人?据2020年最新的数据,5223万人。
而韩国男性共2600万人左右,也就是说,每100个男性里,就有1个在N号房里。
▲ 3月23日,韩国女性发起修改性暴力处罚法的请愿
算下来,基本每个女生都接触过这样的男性,这样的男性,可能是同事,是朋友,甚至是家人。
从新闻留言中,可以看出她们的冲击。
现在这篇文章说的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吗?不管我怎么读都无法相信。这还是人会对人做的事情么,我真的不知道。
我在读这篇报道的时候总在想是我看错了,还是我没读懂,同样的句子看了好几次……刚开始很生气很恼火,现在则是觉得凄然和悲伤。
就判死刑吧。90%的国民同意。
然而,那些看过视频的男性,却大言不惭地发帖狡辩。
在一个标题为“N号房会受罚吗”的问答下面,有一条点击率过万的回答。
我太委屈了,委屈得睡不着觉。我又没有犯罪,只是交了费,观看正当的成人影片,这也是错吗?比起惩罚N号房的参与者,不更应该惩罚那些上传自己身体视频的淫乱女吗?如果她们不上传视频,就不会有26万受害者了,我认为女性们的错误更大。换个角度看,明明交了费,却没看到视频,运营者和淫乱女是不是有欺诈罪?最大的受害者明明是参与者们,居然还要惩罚?
是的,他恬不知耻地把自己与那26万人一起,称为“受害者”。
在后续对N号房参与者的问卷调查中,只有19%的人表示同情,而25%认为是自找的事,还有39%认为,都怪文在寅?
▲ 来源:@哎一股清流
那些加害者永远意识不到,不管是付费、观看、传播,还是在茶余饭后谈论,都在将受害者一步步推向地狱。
如果他们没有做错,那她们又做错了什么呢?
为什么这种事情,受伤害的总是女性,而为过错买单的,也是女性?
▲ 韩国电影《女警》截图
因为将女性物化,在韩国这样畸形的男权社会,是一种常态。
5. 韩国女性身处在一个怎样的世界?
都说韩国女性日常恐男,韩国女性到底有多难?
去年,韩国小说《82年生的金智英》成为现象级书籍,并改编成同名电影登上大银幕。
书中呈现了一个普通韩国女性从出生到长大成人过程中,所遭受的种种的歧视和不公,但可悲的是,人人都视为正常和理所当然。
对韩国稍有关注就知道,偷拍已经成为屡禁不止的难题,无处不在的针孔摄像头,让韩国女性连外出上厕所都无法放松警惕。
▲ 这些被卫生纸堵上的洞都是被发现的摄像头
电影《82年生的金智英》中有一个情节令人印象深刻,一天,尿急的金智英刚想去公共厕所方便,但突然想到同事告诉她的厕所针孔事件,便打消了念头,一路忍到家。
▲ 韩国最常见的“禁止偷拍”提示
然而就在韩国女性饱受“色狼”的偷拍之苦时,发现偷拍她们的,不是陌生人,而是她们的孩子。
近两年,韩国小学生间突然流行起了“偷拍妈妈”,为了吸引眼球,他们将偷拍妈妈的视频上传到YouTube上。
▲ YouTube偷拍视频截图
该事件一曝光,就有韩国网友发出绝望的呼喊:“这个国家完蛋了”。
然而,还有比偷拍更可怕的,有人用女性的身体去交易,形成更黑暗的产业链。
还记得去年3月的“胜利门”吗?就是从偷拍、分享性视频开始,牵扯出一系列“连环瓜”,导致韩国各大娱乐公司股票暴跌,还陆续曝出多名艺人,以及政商界的丑闻。
与此同时,因被迫“性招待”而自缢身亡的张紫妍的悲剧,又重新回到大众的视野。
从张紫妍到李胜利,从“妈妈偷拍”到“N号房”,韩国女性一直身处在一个魔幻的世界,每个女性都是男权社会里的“金智英”。
她们上街静坐、游行,去请愿,捍卫着自己可怜的权益。
她们甚至举着“所有韩国男人都是犯罪者”这样的文字,以表达她们的愤怒和绝望。
但现实是什么呢?或许一次次震惊韩国的丑闻就能说明一切。
于是,韩剧里,男性对女性小心呵护、至死不渝的情感,都成了自我意淫的A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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