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工作情况
我13年进单位,市直某单位。
在工作上比较走运,单位里有能力且专业对口的人不多,我的工作思路又比较对领导的胃口,所以很欣赏我。
这十几年基本上到点就提,33岁正科,去年36岁生日的第二天任命文件下来,提了正科。
我想,我得到的比别人更多,进步得也比别人快,理应承担更多工作、更主动积极。
提了科长后,领导将我调到一个核心科室任部门负责人。
我深知责任会更重,工作量也更大,但没想到会这么倒霉。
去年,恰逢这一领域的创新元年,从上级来了很多新要求、新任务,无一例外都是催得紧,并且无比重视。
直观量化一下,如果说我能承受的满负荷工作量100,此前任副科长时我大约是70-80。
去年到新部门当了科长后,直线飙升到了300。
并且由于人手短缺,最吃紧的那阵直接干到500以上,也就是5个我也应付不过来。
粗略估计,去年我加班到11点之后回家的天数在200天以上。周末有一半的时间也都在单位。
繁重的工作压力让我苦不堪言,头发大把地掉,视力也明显退步。
也不是没找领导反映过,增加人手、分派任务。
但领导总是画个饼、打个哈哈就过去了,我只能咬牙继续坚持。
02
家庭情况
老婆在某事业单位上班,朝九晚五,工作不忙,收入比我略低,一年少几千块,总体区别不大。
前年,我们家喜提老二儿子一枚,老大也是儿子,小学一年级。
添丁的喜悦之下,我们明显感觉家务猛增、开销变大,再加上两位妈妈身体都不太好,家里每个人都在咬牙坚持,熬着等老二长大。
老婆休完产假后,一下班就赶回家带孩子,几乎放弃了所有社交。
P.S. 不是没请过保姆,但一个月四五千的开销让我们很吃力,再加上家里住不下,用了两个月就放弃了。
去年老二出生后,家里80平的房子不够住了,商量下来,把老婆家一套旧房子卖了,又买了套130多平带学区的新房。
新生活有了期待,但随之压力也猛增,房贷多了三四倍,还有装修成本。
我们希望2022年新房交房后装修好,早点搬进新家,把旧房子租或卖了,压力能小些。
去年,老婆知道我又升职了,第一反应是高兴,毕竟一个月多了几百块钱。
但她很快发现自己被“骗”了,这几百块的代价非常可观。
我的工作量直线飙升,经常不见踪影,陪孩子、跟她一起带娃的时间明显变少。
回到家后我总是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说两句话就昏昏欲睡。
03
问题逐渐严重化
2022年5月,我们的新家交房了,我们拿出好不容易攒的二三十万,想用最高性价比、最快捷的方式把房子装好。
装修这事,你懂的。金钱和时间精力,永远只能省一样。
我们自知20多万想把130平的房子装好,这预算很吃紧,装修公司是请不起的。
找了朋友推荐的包工头,优点是便宜大碗、报价透明,缺点是我们什么都要自己费心,时时紧盯,不敢懈怠。
但这时,我的工作已经进入新赛道,白天黑夜不停地忙碌。
我总觉得忙完这阵就会好,但事情又总一波接一波来,应付完一件又有十件,我就像滚巨石山上的西西弗斯,永不停歇。
我心里明知装修的事更重要、更值得费心,但精力上有点顾不过来,心思被工作上的琐事占据,就没怎么太管。
我老婆却很认真,自己每天中午打车到现场去盯工人,跟一群男人讨论争执。
她发现场照片给我,我时常是两三个小时以后才看见,通常都是看一眼就关掉,手头事情太多。
“随她了,反正装修审美她喜欢就行,一切按她的主意来。”我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进入8月,家里装修如火如荼进行中,她冲在前线,我基本隐身幕后。
我的工作也更忙了,时常在下班后被领导抓到办公室去改材料,一群男人吞云吐雾逐字逐句地讨论稿子,根本走不成。
我通常在12点后,一身疲惫回到家,坐在客厅用手机看看NBA视频、打打王者,只想放松大脑休息下。
主卧的灯还亮着,我知道孩子们睡了,老婆还没睡,她一定在玩手机。但我只觉得累,没精神进去跟她说。
同住一个屋檐下,我们已经很久都没有正常交流过了。
04
矛盾爆发
12月,我们终于搬家了。旧房子也总算租出去了,一个月多了2000多元租金。
生活压力减轻不少,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我的工作也没有之前那么忙了,也能回家吃晚饭、陪孩子们玩了,明显感到老婆对我的脸色好不少。
我以为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那一天,矛盾猝不及防地爆发。
老婆跟我说下周她休年假,打算请几个关系好的朋友来家里吃饭。
我一口答应,说那天下班我接老大回来,跟她一起做饭,把客人照顾好。
下班后我都在接儿子的路上了,领导打电话来说明天一早市里有个会,需要我们提供材料,必须由我主笔,让我赶紧回趟办公室。
我只好匆忙将儿子送回家,跟老婆说我必须回办公室加个班,大约一个小时就能回来。
老婆正在厨房忙碌着,她听了我的话略显失望,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早点回来跟客人打个招呼。
没想到我这一去办公室就傻眼了,大领导的秘书亲自坐阵,3个单位领导也在,阵仗很大。
一通忙碌下来终于定了稿,我一看手机,已是夜里1点了,奇怪的是手机安安静静,老婆没有任何消息。
我回到家,一片漆黑。蹑手蹑脚开了灯,才发现老婆就坐在客厅里,脸色憔悴,眼睛都哭红了。
她抬起头来,一脸平静地说,离婚吧,这种日子一天也不想过了。
我人都傻了,满脑子都震惊和懵逼。在她的描述下,我才刚才发生了什么。
客人来了,她手忙脚乱,做了四五个菜,老二白天没睡觉,晚饭吃着吃着就趴在她身上睡着了,完全放不下去,一放就大哭。
大儿子又正是皮的年纪,不听话瞎捣乱,打碎了碗还在客厅大吼大叫,把电视声音开很大。
里外全是她一个人,狼狈不堪,幸好都是朋友,添饭、倒茶都只能让人家自助。
她说,一整个晚上,她抱着老二,吼着老大,又不停在安抚朋友,深感孤立无援,很希望我也在。
朋友们也愧疚不久,觉得添麻烦了,吃完饭还帮着收拾了饭厅,就早早告辞了。
而号称“只加班一小时”的我,一直杳无音信。
她说,今晚上的孤独感,是整个2022年的缩影。她总是在一个人战斗,总是在盼着我回家和她一起承担,可得到的总是失望。
所以她特别厌倦,离婚后随便我怎么加班,她也不会再对我有任何期待。
说罢,她丢了份协议书过来,我扫了一眼,看到财产分割、孩子抚养这些字眼。
我老婆的性格我是知道的,她不是那种动不动威胁要离婚的冲动人。
结婚这么多年,以前也吵过闹过,她从来没说过这两个字。这一次是积怨爆发,彻底动真格了。
而我却慌了,前所未有地慌。我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会失去她。
这一年被工作捆绑,过得浑浑噩噩,潜意识里认定了她会永远在家等我,没想到她会有一天想放弃我。
也许是对我们的婚姻和感情太过自信,我从来没想过,她也很需要安全感,需要我的态度和行动来帮她分担忧虑。
05
拉锯战
我死活不愿意离婚,她却铁了心一定要离,甚至表示只要离婚,她宁可净身出户,不要孩子、不要所有房产和现金。
这是恨我到了什么地步,才会连孩子都不要也拼命想离开我!
在拉锯战和争吵中,我才后知后觉,了解到过去的时光里发生了哪些事:
1.9月,装修超预算,她很焦虑,不停砍项降标,但钱还是不够。
找闺蜜借了五六万,但一个字也没对我说。理由是我太忙,我一付拒她于千里之外的表现,她不想犯贱主动找我。
2. 我以为她在主卧闷着玩手机,其实她是在装修选品,小到水龙头,大到电视冰箱,每一样都要学习和比较,没空跟我说话,而我毫不知情,一点没帮上忙。
3. 有一次我加班很晚回来,睡下去抱了抱她,她小声跟我说她去洗澡,洗出来我却早就鼾声大作。她气得一夜没睡,而我毫不知情。
4. 她周围所有的闺蜜都在羡慕她,认为她有个好老公,升职迅速有事业心,温柔耐心,装修又一切听她的。可表扬声越大,割裂感越明显。
真正意识到我将要失去她、失去我这个完整的家,我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怀疑。
回过头来认真审视,我的埋头苦干产生价值了吗?我的选择真的正确吗?
我连老二什么时候会爬、会走路的都不知道,我真的有资格被他喊一声“爸爸”吗?
更讽刺的是,自诩“上进”的我,拼命干了这么久,却并没有给家里带来任何实际性的好处。所在的部门也决定我不可能有什么权力和好处,更不敢去碰那些红线。
发工资的银行APP显示,我2022年的收入比2021年多了2294.3元,还不够给新家买个电视机。
我们家仍然过得拮据,连纸尿裤奶粉都要反复比价,不敢买多。
所以,傻忙了一年,总结下来,我收获了个寂寞。
06
试图重建安全感和亲密关系
离婚风波,暂时以我的诚恳道歉告一段落。
我保证今后会平衡好工作和家庭的关系,争取不加班,将重心放在家里。
她也检讨了自己的问题,比如遇事不跟我沟通,自己闷着自己扛导致委屈爆发等等。
我们都在小心翼翼地重建亲密关系,生怕一不小心就踩了雷。
我现在每天会发很多条微信给她(此前忙起来一天都不会看手机),告诉她我在干哪些事、大约几点回家。
工作上,这段时间进入了淡季,不算忙,但不知道过完年会不会又像去年那种铺天盖地袭来。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我肯定不会再像去年那样老实巴交苦干,更不会心那么软好说话,能拖的、能推的,争取艺术化处理。
她也会跟我分享孩子的照片和趣事。不论是微信上还是生活中,我们的互动交流都变多了。
前两天我收拾厨房,发现我才加没多久的米缸又空了,不由感叹了句,怎么现在米吃得这么快?
她很快给出了答案:“因为你最近经常回家吃饭啊!”
我恍然大悟,恍惚间发现,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模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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