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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一部叫《爸,我一定行的》的电影在朋友圈刷屏,这是一部讲述潮汕故事的潮语影片。潮语影片第一次登陆院线,让大家有机会通过大荧幕了解潮汕这股“神秘力量”。

说起潮汕,似乎总离不开同乡会的团结、潮商的商业头脑、好吃的牛肉丸还有只要有潮汕人的地方就会出现的潮汕功夫茶。

看过电影的细心观众可能会留意到影片中随处可见潮汕功夫茶的身影,主角家中精致的功夫茶具是爸爸烦闷时默默相伴的伙伴,就连学校的校长办公室里也得有一幅功夫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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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潮汕的学校办公室,茶具和茶都是必需品

潮汕有自己独特的功夫茶文化,那自然也就有其独特的茶具了。那就是潮州手拉朱泥壶制作工艺。而提到潮州手拉朱泥壶,就一定要提到一位中国工艺美术大师——潮州手拉壶世家“俊合号”第五代传人谢华。

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潮州手拉坯茶壶技艺的传承人,谢华是唯一一位非宜兴出身的紫砂壶类中国工艺美术大师。

宜兴紫砂壶闻名天下,而同类型的潮州壶则显得有些默默无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潮州手拉壶被当做宜兴壶的便宜替代品,甚至很多人对潮州壶有认为其山寨宜兴壶的偏见。

但谢华的出现,改变了潮州茶壶在国内市场上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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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工艺美术大师 谢华

谢华开创了潮州手拉壶“石中取泥”的工艺,结束了潮州手拉壶“只有传承,没有创新”的历史,还力排众议打破了家族式技艺传授的陈规,把潮州手拉壶推向划时代发展的新时期。

他的作品分别被中国工艺美术馆、钓鱼台国宾馆、广东民间博物馆收藏。2013年在北京,他的一把《仁寿壶》以43.7万元成交,刷新了潮州壶的最高成交纪录。他的《太极百岁壶》更跟随神舟十号飞天,见证了圆梦天宫的伟大历史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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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华制壶:《太极百岁壶》

谢华大师成功的背后,是三十年制壶生涯的不懈探索与努力,是他幼承家学背景下一颗对潮州壶文化不倦追求的独特匠心。

潮州手拉朱泥壶的制作,第一步自然是制作做壶用的泥料。为了寻找好的泥料,谢华常常领着几个学徒走遍潮州附近的山地,扛着锄头四处查找。

以往的潮州壶由于原料的不讲究及烧制温度低等问题沦为收藏家口中的“土罐子”。为了解决这个根本问题,谢华耗时多年广泛采集潮汕各地的泥土样品,一一分析,终于在潮州附近的凤塘等地找到含铁量高达22%的紫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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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泥

这样的紫砂土,烧制成之后的壶含铁量是普通紫砂壶的三倍以上,能达到外表朱红内里黝黑的“铜皮铁胎”效果,非常利于养壶及泡茶。而这种上等泥料制成的潮州壶,也终于打破了收藏界认为潮州壶就是“土罐”的偏见。

寻找到合适的泥料不容易,而取泥之后的制作更难。谢华开创的“石中取泥”工艺虽然可以炼出质量上乘的泥料,但这种工艺要历经试矿、采石、风化、粉碎、舂粉、筛粉、浸泡、炼泥、陈腐、再炼泥十道工序,一批泥料需历时3-7年才能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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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泥

制泥完成之后,是潮州手拉壶最考验手艺人技术的工序——拉坯和修坯。拉坯步骤也是潮州壶与宜兴壶在制作工艺上差异最大的一点。

潮州手拉壶使用辘轳手拉成型的技法,在高速转动的轮盘上用手做出挤、拿、压、捏、按这几种技法来塑造壶型。

轮盘的转速,泥料的干湿,手指动作的轻重都会对拉坯的结果产生决定性的影响,而这一切的把握,无不考验着制壶师的手眼心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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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坯

拉完壶坯,经过两天的晾晒之后就可以开始修坯了。如果说拉坯考验的是制壶师的手上功夫,那么修坯考的可就是制壶师的刀功了。

修坯步骤需要使用各种刀具,对壶身进行细致的修正。先用修坯刀对壶身口沿进行修整,再用尺片对壶身进行修整,直到壶体表面达到平整光润,厚薄均匀的理想效果。

这个过程中每一刀考验的都是工匠们眼力和刀功的配合,一刀太浅,壶身过厚则烧制易裂;一刀太深,则壶坯破损,前功尽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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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坯

修好的壶坯阴干之后,才可以进行开壶流孔,并制作和安装壶嘴和壶把。

开壶流孔需要先在壶身上定位,再用挖嘴刀开出五到七个孔,多孔可以避免茶叶堵塞壶流引起出水不畅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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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孔

接下来是做出壶嘴与壶把并接合上壶身。在外形上,壶嘴与壶把要求与壶纽(壶盖的中心点)呈三点一线,俗称“三山齐”。细节上,壶嘴和壶把与壶身应连接工整,宛如一体。在实用上,壶嘴出水必须顺畅,壶把的握感要求轻盈不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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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流接把

安流接把后,茶壶的整体造型算是大功告成,但接下来还有精工修整的工序。这一工序是用明针对整个坯体进行规整,把表面砂质往下压,使幼泥浮于器表。

这样,烧成后的朱泥壶表面看似粗糙,实则触感平滑圆润,透气而不漏水的特质被表达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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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工修整

最后盖上印章,一把壶坯就算是完成了。制壶的最后一道工序是烧窑,现代朱泥壶的烧成温度一般在1080摄氏度到1180是摄氏度之间。要烧制10至12小时,再经12小时的退火降温,才可出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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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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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品

潮汕手拉朱泥壶从明末至今有着几百年的传承历史,潮州城中曾经也有好几家出名的老字号制壶世家。但随着时代的变迁,有的世家转行经商则传承中断,有的子孙不思进取则技艺倒退甚至失传。

谢华看到宜兴有几万人在参与制壶,而潮州壶却只有几十个人在做,他意识到传内不传外等陈规是潮州壶发展最大的阻碍。

于是,在2012年的春天,谢华毅然打破了这一几百年来不成文的规矩,成为了几百年来第一位开门收徒的潮州手拉壶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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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各地都有人慕名前来拜师

在潮州免费开班授艺,可不只是需要付出时间精力资金这么简单,谢华要面对的,是整个行业很多前辈的质疑和不满。

在重视传统的潮汕地区,打破先人留下的规矩,颇有大不敬之嫌,而将自家上百年来积累的手艺技巧倾囊相授的行为,又被认为是在“砸同行饭碗”。

为了潮州壶的发展无私奉献了这么多的谢华,在面对旁人的非议时始终坚持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这其中的艰辛无奈,他一个人默默承受,总是笑呵呵的他也从未向前来拜访的人谈起自己的难处。

几年来,他的培训班上先后培养出了近百位传承潮州壶制作工艺的年轻人,其中他的大弟子吴义永,还有从外地来求学的廖奥,均已成为潮州手拉壶行业新一代的领军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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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华大弟子吴义永鸡年生肖壶《报晓》

2015年,谢华有感于潮州壶的技艺虽然得到提高,却始终不为外人所知。他拿出自己多年来经商和卖壶的积蓄,自费300万在北京国际机场投放了一则宣传潮州旅游和潮州朱泥壶的广告。此事在行内外震惊一时,传为美谈。

这些年来他为潮州朱泥壶做出的贡献,同行看在眼里,也渐渐理解了他的做法。新时代的传统工艺不能再靠死守祖传秘诀来维持生计,而应该靠自身过硬的技艺和与时俱进的创新精神来适应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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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工艺美术馆藏 谢华制《弓门提梁壶》

几年前,在谢华的培训场地上,有位前来采访的记者问:假如十年八年后,出来几个年轻一辈,他们的手艺超越了你,你会怎么想呢?

他不假思索地看着身边埋头做壶的年轻人们答道:“这是我的希望,如果这些人没办法超越我,潮州壶,就没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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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地气的大师 谢华

不倦追求,勇于创新,胸怀宽广,着眼未来。我们在谢华身上看到的,是一个真正的大国工匠形象,就算是在再小的地方,这样的精神也会让他焕发出异于常人的光彩。

也正是有无数这样的人,古老中国的一门门传统技艺才能得以代代传承,不断发展。

资料来源:

纪录片《潮汕乡情:潮州手拉壶》

央视纪录片 《手艺》第七季:《小壶大器》

艺评网文章:《以现代的视角解读古典的艺术——访中国工艺美术大师、手拉朱泥壶非遗传承人谢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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