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中,因为浪子燕青年纪轻轻,百伶百俐,风流俊逸,所谓“吹得弹得”、“唱得舞得”,再加上一身精美的刺青,自然很讨女人的欢喜。
京城名妓李师师第二次见到燕青时,对他颇有一些想法,提出要看看燕青的刺青:
李师师笑道:“闻知哥哥好身纹绣,愿求一观如何?”
燕青笑道:“小人贱体,虽有些花绣,怎敢在娘子跟前揎衣裸体?”
李师师说道:“锦体社家子弟,那里去问揎衣裸体!”
燕青百般不肯,无奈李师师打定主意要看,并且开始对他动手动脚,态度十分暧昧:
“燕青只得脱膊下来。李师师看了,十分大喜,把尖尖玉手,便摸他身上。燕青慌忙穿了衣裳。”
到这里,小说依然没有仔细交待燕青的纹身到底是何等模样。
李师师在言语中间提到了一个“锦体社”,在记录南宋都城风物的《梦梁录》中,专门有“社会”一条,提到过锦体社。
每当重大的节庆之日,各行业的商家或者有专门技艺的人,都会进行公开的献艺表演。这其中,锦体社与“女童清音社”、“傀儡社”、“时果社”等并列,据此看来,锦体社相当于刺青者俱乐部,或者刺青艺人的行会组织。
从李师师的口吻来看,她所说的锦体社应该属于前者,也就是刺青者俱乐部,每个成员的身上都有花绣。
刺青的目的就是要给人看,就是要裸露肌肤,所以李师师认为锦体社的人赤身裸体是很平常的事,燕青的羞涩完全没有道理,她不但要看,看过之后还要上手摸一摸,十足的妓女做派。
梁山一百单八好汉中,像史进、燕青一样身上带有大面积刺青的,还有花项虎龚旺。
龚旺原本是张清的部下,从绰号上看,他的刺青主要在脖子上。“浑身上刺著虎斑,项上吞著虎头,马上会使飞枪”,到梁山之后,因为那一身虎斑纹,被称为“地捷星花项虎”。
在脖子上刺青,最大的好处是可以随时把它展示给别人看,不必“揎衣裸体”。后周的皇上郭威和英国的“万人迷”贝克汉姆想必都懂得这个道理。
鲁智深的刺青面积也不小,正是因为背上的刺青,他才得了“花和尚”这个绰号。双尾蝎解宝的刺青则主要在腿上:“七尺以上的身材,面圆身黑,两只腿上刺着飞天夜叉。”
另一位梁山英雄、短命二郎阮小五的刺青是在胸前,他一出面就露出胸前的花绣:“但见阮小五斜戴着一顶破头巾,鬓道插朵石榴花,披着一领旧布衫,露出胸前刺着的青郁郁一个豹子来。”
《水浒》用“软翠”、“蓝靛般”、“青郁郁”等词语来形容刺青的颜色。宋朝时刺青的颜料就是写字用的墨水,黑墨刺入肌肤当中,时间一久,颜色慢慢会发生微妙的变化,转蓝转绿,精美的刺青也就带出一点青蓝颜色,衬着洁白光滑的肌肤,蓝白相映,十分好看,很有点后来出现的青花瓷器的意味。
从图案上看,书中提到的有龙、豹子、虎、飞天夜叉等,这些也正是中国式纹身的经典图案。
于左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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