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误入白虎堂

鲁智深走了多日,终于来到了东京大相国寺,智清长老

看了五台山智真长老的信,知

道了鲁智深的情况,本不想收留他,但碍于情面,就只好让他去看管菜园子。

这天,鲁智深刚到菜园子,就见几个泼皮提着礼品迎上来。原来这些人是菜园子附近的赌徒,经常偷菜吃,见鲁智深来管这个菜园子,想给

水浒传豹子头林冲棒打洪教头(水浒传之豹子头林冲误入白虎堂)(1)

他一个下马威,让他以后在这

儿老实一点。他们等鲁智深走到一个粪坑旁,一个叫张三和一个叫李四的双膝跪在地

上参拜道:“小的听说师父要来管园子,我们这些邻居特地来道贺。”但是,他们却不肯起来。鲁智深疑惑了,便小心地走向前。然后,那两个泼皮一个抱住他的左脚,一个抱住右脚,把他往粪坑拖。鲁智深一下就明白了,心想:“好啊!今天就让你们尝尝我的厉害。”于是,猛地-台左脚,张三掉进了粪坑,然后,又是一脚,李四也跟着下去了。众泼皮见了,都吓得大气不敢出。鲁智深大笑起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告诉你们,我就是那个三拳打死镇关西的鲁达,因杀了人才当了和尚。别说你们这几十个人,就是再来几队人马,我也不怕。”众泼皮都佩服极了。

一天,鲁智深正给他们舞动他那六十斤重的禅杖,忽听一声喝彩。“真是好武艺!”智深收住禅杖,抬头一看,只见园墙缺口处站着一个军官,生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上下身材、三十四五年纪。那人口里还在赞扬说:“这师父使得好器械,实在不凡!"泼皮们对智深说:“这位教头喝彩,师父的武艺必定是好。”智深问:“那军官是谁?”张三说:“他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武师,名叫林冲。”

智深听了,忙请林冲过来相见。林冲纵身跳过缺口,来到大槐树下,向智深问道:“师兄哪里人氏?贵姓高名?” 智深说:“洒家是关西鲁达。只为杀了人,才做了和尚,法名叫智深。俺年幼时,也曾去过东京,认得教头的父亲林提辖。”林冲大喜,当即和智深结拜为兄弟。智深问道:“教头今日怎么来到这里?"林冲说:“刚才和妻子一同来间壁岳庙还愿,路过这墙外,正见师兄演武。我看使得好,就叫丫环锦儿和妻子自去庙中烧香,我在这里等候,不想被师兄看见。”智深说:“洒家初到这里,没一个熟人,亏得这几个弟兄每日相陪。今日又和教头结为兄弟。更十分好了。”便叫再添酒肉,和林冲边谈边饮。

两人正说得高兴,只见丫环锦儿急急慌慌来到墙缺口处,朝林冲叫道:“官人!娘子叫人欺负了"林冲连忙问:“在哪里?"锦儿说:“我们正从五岳楼下来,撞见了一伙坏人,把娘子拦住了,不肯放!”

林冲听了,对智深说:“以后再来拜望师兄。我过去看看!”他辞别智深,急忙跳过墙口,和锦儿直奔岳庙里来。到了五岳楼,只见几个人拿着弹弓、吹筒、粘竿,站在栏杆边上。一个年轻的公子背朝这边,独站在扶梯上,拦住娘子涎皮笑脸地说:“你上楼去,我和你说话。”林冲不由得火冒三丈,几步赶到跟前,把那公子肩膀一把扳过来,喝着:“你这畜生!调戏良人妻子,该当何罪!”刚要下拳打时,却认出是上司高太尉的儿子高衙内,一时手软,收了拳。

这高衙内依仗他父亲高俅的权势,在京城里欺压百姓,无恶不作,谁也不敢惹他。人们送他个绰号,叫做“花花太岁”。当时林冲认出是高衙内,忍着怒气,把拳头收了回来。高衙内不知道他拦住的就是林冲的妻子,反喝道:“林冲,干你什么事要你来多管闲事!"旁边那几个闲汉怕高衙内吃亏,忙过来劝道:“教头莫怪!衙内不认得,才冲撞了娘子。”说完,簇拥着高衙内,出庙上马走了。

林冲憨着一腔怒气,领着妻子和锦儿,从五岳楼扶梯上走下来。这时智深手提铁禅杖,带领那二三十个泼皮,冲进庙里。林冲见了,叫道:“师兄,哪里去?”智深说:“我来帮你打那畜生!林冲说:“那厮原来是高太尉的衙内。我本想痛打他一顿,又怕太尉面上不好看。自古说'不怕官,只怕管。’小弟正在太尉管下,权且让他这一次。”

智深说:“你怕本管高太尉,洒家怕他什么!俺若撞见那厮,叫他吃三百禅杖!林冲说:“师兄说得对。我一时被众人劝了,也就饶了他。”智深说:“以后有事时,告诉洒家一声,俺就和你去!众泼皮见智深醉了,扶着他说:“师父,俺们走吧,明曰再和那厮理会。”智深提着禅杖,对林冲夫妻说:“阿嫂,不要笑话。阿哥,明日再会!”说完,和那伙泼皮出庙去了。林冲和妻子、锦

儿,也取路回家了。再说高衙内回到府中后闷闷不乐,他身边的那些泼皮无赖们都帮着他出主意,这其中就有林冲的好朋友陆谦。

那日林冲怒气冲冲地领着夫人、丫环走到山下,看见鲁智深正扛着禅杖往山上走。林冲告诉他是高俅的儿子高衙内仗势欺人。鲁智深一听要去找他算账,被林冲拦住。鲁智深对林冲说如果日后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告诉他一声。

过了几天,鲁智深找到闷闷不乐的林冲,拉着林冲来到酒店喝酒。林冲把这几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这之后,他们经常一起喝酒。

这之间,陆谦给高衙内出了好几个坏主意,不但都没有得逞,而且还把自己的身份暴露给了林冲,林冲对他恨得咬牙切齿。

高衙内因思念林夫人,心中闷闷不乐,又加上林冲对他的惊吓,不久便病倒了。这让高太尉非常着急,便召集几个心腹商议,陆谦、富安等人献了一计,高太尉听后大喜:“如果这事办成了,我一定提拔你们。”这让他们像狗一样,更加忠实了。

再说林冲,每日只和智深吃酒,已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了。一天,两人来到阅武坊巷口,见一大汉,头戴一顶抓角儿头巾、穿一领旧战袍,手拿一口宝刀,插着个草标,在街上自言自语地说:“遇不到识主,真屈了我这口宝刀啊!”林冲没有理会,只顾和智深说着话往前走。那大汉跟在背后,又说道:“好口宝刀,可惜遇不到识主!”林冲和智深说得高兴,还没有理会。那大汉在背后,又大声说道:“偌大个东京,可惜没一个人识得兵器”

林冲这次听清了,忙回过头来看。那汉子嗖地把宝刀从鞘里抽出来,只见明晃晃地夺人眼目。林冲吃了一惊,立刻叫道:“拿来我看!”那汉子把刀递过来,林冲接在手中,和智深细看遍,夸道:“好刀,好刀!你要卖多少钱?”那汉子说:“急要钱使二千贯就卖给你。”林冲说:“二千贯是值,只是没有识主。你者肯卖一千贯时,我便买下。”那汉子说:“我急等钱使。你若真肯买,少要你五百贯,你给一千五百贯吧。”林冲说:“多于干贯我便不买。”那汉子叹口气说:“罢!罢!金子做生铁卖了。就一千贯吧,你可一文也不要少了我的。”林冲说:“你跟我到家中来取钱。”又转身对智深说:“师兄在茶坊里稍等,小弟过会儿便来。智深说:“洒家先回去,明日再相见。”

林冲别了智深,领那汉子往家走。路上,林冲问道:“你这口刀从哪里得来?”那汉子说:“是小人祖上留下的。因为家中贫困,没办法,只得拿出来卖了。”林冲又问:“你祖上是谁?"那汉子说:“若说出来,太羞人了!"林冲便不好再问。到了家,把银子算还给那汉子,那汉子便走了。

林冲回到屋里,把这口刀又翻来复去看了一回,夸赞道:“真是口好刀!高太尉府中有口宝刀,我几次要借看,也不肯拿出来,如今我也有了好刀,,慢慢和他比试。”林冲爱不释手。足足看了一个晚上,夜间睡觉时,他把刀挂在屋璧上,未等天亮,又拿过来看。

第二天,吃过早饭,有两个差人来门外叫道:“林教头,太尉听说你买了口好刀,叫你拿去比看。太尉在府里专等。”林冲听了,心想:“又是什么人多嘴,报上去了。”只好换上衣服拿了刀,随着两个差人去见太尉。

路上,林冲向他两个问道:“我怎么在府中没见过二位?”两个差人说:“小人是新近跟随太尉的。”进了府门,来到厅前,林冲站住脚。两个差人说:“太尉在里边后堂内等你。林冲随他们转过屏风,来到后堂。可是还不见高俅,林冲又站住了脚,两人又说:“太尉在里面相等,叫我们领教头进去。又过了两三道门,来到一个院落,周围都是绿色栏杆,两个差人把林冲领到堂前,说:“教头在这稍等一会儿,我们进去禀告太尉。"

林冲手拿宝刀,站在那里,足足等了一盏茶工夫,也不见差人出来。他心中疑惑,把头探进帘子一看,只见檐前额上,有“白虎节堂”四个大字。林冲猛然省悟:“这节堂是商议军机大事的地方,我怎么能到这里来!"急忙回身要走,忽听脚步声响,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林冲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高太尉,他赶忙上前施礼。

高俅却大声喝道:“林冲!没有呼唤,你怎么敢闯入白虎节堂!你手里拿着刀,是想来刺杀本官吗?”林冲躬身禀告说:“恩相,刚才有两个差人呼唤林冲,叫拿刀来府里比看。”高俅问:“差人在哪里?”林冲说:“他两个已进堂里去了。”高俅喝道:“胡说!什么差人,敢进我府堂里去?我听人说,你两三日前便拿刀在我府前转游,今日又持刀闯进府堂,可见你早有杀二本官之心!来人,给我拿下这厮!”只听一声喊叫,从旁边耳房里拥出二十多人,把林冲横推倒拽绑了起来,林冲大叫冤屈,高俅说:“现今你手里还拿着刀,怎说不是来刺杀本官的?”随即喝令左右:“把这厮解到开封府去,叫滕府尹审问明白。这口刀也封了去!"

府干领了高太尉旨意,带着军校,吆吆喝喝,把林冲解往开封府去了。

林冲被押到开封府,府尹本想按高俅意思定为死罪。幸亏当案孔目孙定为人正直,竭力为他开脱,最后只定为:“不该腰悬利刃,误入节堂,脊杖二十,刺配远恶军州。”高俅情知理短,只得准了。于是府尹升厅,把林冲判了二十脊杖,唤个文笔匠在林冲面颊上刺了“罪犯林冲,刺配沧州”两行金字,当厅把林冲用一面七斤半团头铁叶护身枷钉了,贴上封皮,派两个防送公人董超、薛霸,监押前去。

董超、薛霸领了公文,押送林冲走出开封府,众邻舍和林冲丈人张教头在府前接着,邀林冲同两个公人到州桥下酒店里坐定。张教头拿出银两给两个公人,请他们在路上照顾林冲。林冲甘愿让娘子改嫁他人,免遭高衙内陷害,并托人写了一纸休书。张教头对林冲说:“休书你先写下,我把女儿接回家去,等你回来团聚。你要多多保重。”林冲起身谢了,两人洒泪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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