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跌倒的狗(会飞的狗一线生机)(1)

大清晨水边。从草丛里取出我藏在里面的船桨时,手指头忽然一阵剧痛,原来是一只马蜂叮在左手食指上了。我拼命甩掉它,看见一根蜂针正在奋勇往肉里钻。昨天大雨,土坡有一处被冲垮,连带着一丛灌木和一个马蜂窝倒下。马蜂们心情正不爽呢,正好我把手送了过去。

在野外行走,马蜂的毒液相当厉害,尤其是它们发起群体攻击的时候,危险不亚于毒蛇。当年走茶马古道,我见识过走在前面的骡子惊扰马蜂后,被叮得当场昏厥过去。好在昨晚的大雨,把马蜂的队伍冲散了,我才没有遭到围攻。我迅速拔出缝针,挤血,手指有点发麻,但应该问题不大。

真是一个坏兆头啊,我划船过江时,竟然有一种当年领高考成绩单的心,明知道考砸了,还期待能过关。

不会跌倒的狗(会飞的狗一线生机)(2)

到了拍摄点,刚坐下,那只昨天被帅哥哥驱赶的大老鼠竟然大摇大摆逛到我脚边一米处,还邪恶地看了我一眼。蛇呢小青呢,快来快来。

有人问我,如果拍摄时发现一条蛇进了胖妹妹家,会怎么办?我当然希望这种事不要发生,但作为野生动物摄影师,我的使命就是拍摄记录。帅哥哥每天也在抓鱼吃呢,鱼和大老鼠的命,也是命。自然有自然的法则,最好不用人的好坏善恶心去评判和干扰。再换一个角度看,这些年斑鱼狗在我们小区这片水域,明显在增多。说明它们够聪明,有生命力。

不会跌倒的狗(会飞的狗一线生机)(3)

还在五一假期,雨后初晴,好多人早早在江边出现了,包括我对面的两个钓鱼人。这些年为了拍鸟我总在水边蹲守,久而久之,发现在这条河道边钓鱼的,都是菜鸟。他们水平没有,耐心也差,加上这里河道窄小,水流速度快,涨落潮时带来的各种漂浮的垃圾,很快就会把他们赶走。

很远的水面上,一条摩托艇正在高速驶来,他们音响的动静比发动机还要大,这和对面乱倒垃圾的王胖子一样,让人生厌。

不会跌倒的狗(会飞的狗一线生机)(4)

终于,世界安静下来了,太阳一点点从背后竹林探出头,把柔和的光,点在水中央的竹竿上。有斑鱼狗的叫声传来,隔壁小王出现了,胖妹妹也该来了吧?

没想到我,年过半百的人,坐在这里期待胖妹妹帅哥哥带一头鱼回家的感觉,就像年轻时等待情书一样热切。眼下我唯一期待的是,有一个斑鱼狗宝宝,还能活下来。

不会跌倒的狗(会飞的狗一线生机)(5)

终于,沧海一声啸,胖妹妹出现在水中央最高的横枝上。阳光轻柔,她嘴里没有鱼,看上去不悲不喜。虽然帐篷已经拉得严严实实,但我还是努力把大脸藏在相机后面,除了眼珠,只有手在动。

胖妹妹做了一个转身动作,把竹枝晃得像秋千一样,她抖动了一下身体,浑身的毛瞬间炸开。透过镜头我仔细看,她的嘴尖有一撮黄土呢。这是?难道?莫非.......这不会是去另找别处安家了吧?不能就这样抛下我啊.......

胖妹妹啥也没听见,望了一会儿洞口,又把脸定定地转向我看了两秒。然后,她安静地梳理起羽毛,左胸,右翅下,右肩,腹部......她的腹部都凹陷进去了,经过两个月的养育子女,完全成了一个瘦妹妹。

不会跌倒的狗(会飞的狗一线生机)(6)

没多久帅哥哥也出现了,嘴里也没有鱼。嗨,要是谁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会想换个环境的,免得睹物思人。哎呀,胖妹妹进洞了!呆了一分钟不到,又离开了。我的心,一下松了不少。不过.......这不能证明宝宝还在不在啊,要有鱼,要有鱼!只要它们还往带鱼回洞里,说明宝宝还在。

老天就是喜欢折磨人,胖妹妹又回到最初落脚的高枝,然后一动不动,站了至少一个小时,她一直在观察着水面,还试着俯冲入水三次,但是一条鱼都没抓到。我简直怀疑它是在跟我玩。不过,明显从它的叫声和状态上看,已经不像第一天那么悲伤了。

不会跌倒的狗(会飞的狗一线生机)(7)

终于!帅哥哥出现了,一声长啸,啧啧啧,那惊鸿一瞥,好像是最后的绝地武士一样,拎着光剑,横空出世......帅哥哥在洞口彷徨了两次,感觉想让我多拍几个镜头一样,不过,我真的太激动了,他飞起来的时候,我只拍到一张画面,这是一条大鱼!这是一线生机。

我听见胖妹妹在高处欢呼呢,热情的赞美。由于太激动,她一不小心还一脚踏空,一顿狼狈才没掉入水中。虽然我很激动,但是手忙脚不乱,同时操控三台相机,完整记录了它这个历史性的进洞过程!一颗心放回肚子的感觉真好。斑鱼狗一窝可以生五个蛋,甚至更多,希望这次灾难之后,还有个劫后余生的宝宝顽强活下来。

不会跌倒的狗(会飞的狗一线生机)(8)

胖妹妹家的邻居褐翅鸦鹃也开始忙碌起来,它们把巢选在我的头顶竹林中,每天来来去去捡各种枝枝叶叶,感觉要盖一座大房子。褐翅鸦鹃的叫声低沉有力,咕咕咕咕咕咕咕,非常适合和斑鱼狗的急促高音组队做合唱。

经过这几个月天天跟踪记录斑鱼狗,我对它们的叫声越来越熟悉,甚至可以听出里面的情绪,等胖妹妹帅哥哥第一季拍摄完成之后,我准备把它们的声音剪辑一遍,整理出来。

不会跌倒的狗(会飞的狗一线生机)(9)

到了中午,又有状况发生!叼着一只大泥鳅的胖妹妹四次飞近洞口,但不敢进去,哎,自己家呀。她看上去很紧张,像在害怕什么。褐翅鸦鹃在水边捡树枝,它们是老邻居,应该是不影响她的。第五次飞近,洞里像有什么怪物?

不会跌倒的狗(会飞的狗一线生机)(10)

终于落在洞口了,但还是不敢进去还是不敢进去。帅哥哥这时候在哪呀?!急死人了!!!急死鸟了!!!

忘了交待,上午帅哥哥送了一条鱼之后,胖妹妹又送了两条鱼进去。但是!我又拍到她有两次把鱼给叼出来了……这让我想起她三只宝宝夭折那天,她也叼鱼出来了……

不会跌倒的狗(会飞的狗一线生机)(11)

胖妹妹已经第七次冲到洞口,又再一次回到她最爱的那根斜竿高处,当她把眼神望向我帐篷的时候,我都觉得那是在求助......胖妹妹没有第八次冲刺,哀鸣一声,离开了。

这洞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送来的鱼没有吃,有可怕的东西.....我的心又沉沉沉到底了。这时候我真的很为胖妹妹想念帅哥哥。

不会跌倒的狗(会飞的狗一线生机)(12)

下午两点,胖妹妹又回来了,带了一条大鱼!两条!这一轮,她变得犀利起来,眼神也更坚定,能看到一个母亲的彪悍。

当瘦弱的胖妹妹站在摇曳的夕阳下的时候,我忽然觉得经历了这两天的磨难,我们都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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