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用一生都不能放下执念,悟出菩提。而有些人只用了一盏茶的时光,就从万象纷纭中走出,绽放如莲。——茶小仙
曰:“心无挂碍,愿当采茶人”
答曰:“好一个愿字,这才是‘心无挂碍’的初心所在”
再曰:“空,贵在无疆,愿,贵在无执”
我上次花了很多功夫来讲“空”,我举了一个是水流的例子,水是怎么样,偶然组合的,又偶然的散去,它不具有自己的本性。我又举了教师的例子,教师和学生的关系好像拥有这一点非常稳定,但仔细一分析,这个拥有是假有。
茶的启示:不要以实补空在这一点上,我很想再举一个例子来说明“缘起性空”这个概念。因为佛教有一个特点,它为了把深奥的道理讲清楚,它永远用一种叫方便法门,方便法门就是用通俗化的例子,源源不断的生活实例来解释深奥的佛理,让人慢慢地觉悟。
因为我喜欢喝茶,我们拿起这杯茶水的时候,就能想起缘起性空到底怎么回事了。所以,我在水流、教师之外,再增加一个实例,这个实例就是茶。
茶,哪怕仅仅是一片茶叶,它的生长有无限的偶然的因素组成。譬如,很多很多产地,我们就举一个产地,一个产地当中的经度、纬度、高度、温度、湿度以及土壤的酸碱度,太多太多的“度”交织在一起,其实也就是大自然中太多太多的偶然正巧相遇,就那么多“度”正巧相遇,偶然因素的正巧相遇。
当然,相遇了也不能固化,固化了也还是不能出现这个茶叶。因为,把这么多“度”交织在一起的时候,还会产生更多的偶然因素,比如采摘、晾晒、烘炒、杀青、储存等等复杂的条件。即使到了这一步,还没有被冲泡的茶叶,对人类也不具有明确的价值。因此又要面对水质、水温、泡茶的手法、茶壶的壶体、炉火等等无数的偶然的可能,当这种可能全部都具备才能变成一口茶,这就叫缘起性空。
禅茶一味 静思人生
成就一口茶,隐伏着成千上万个不确定的条件的偶然组合,也就成了成千上万个缘起。在这个漫长的过程当中,哪一段、哪一点能够包揽茶的自性,哪一点能够包揽?没有。哪一点都认为自己能够包揽本性,其实都不是,哪一段、哪一点都决定着茶之为茶的缘起。但是这种缘起还可以无限的生发。
譬如仅仅说到茶壶这一点,又要牵涉到五色土当中紫砂泥的地域成分,五色土的寻挖窑烧,每一点又有无数的缘起,每一点都有无数的缘起。冲泡茶的手法,那又要涉及到茶艺师的出生、入行、拜师、性格等等偶然因素,也是一大串的缘起。那么多无穷无尽的缘起,都奔向茶。因此茶的自性也就显现为一种广泛散落的不可寻找的状态。这种自性,其实就是一种空的存在,就所谓性空。
好了,一口茶终于喝到了。但是喝下去之后,茶的概念是从什么时候生起,又在什么时候消失的?你喝下去以后,到了你的消化系统,到了你的循环系统,茶的概念什么时候就消失了?这种找不到头,也找不到那种飘渺的过程,如果我们浏览一遍的话,就会明白缘起性空是怎么回事?
茶是这样,推演开去,世界上每一个方面都是这样。我把茶讲得那么复杂的过程,我是故意的,故意说明一片茶叶泡成水这么个简单的过程,无数的条件、无数的偶然因素,一点一点组合,一点一点地起作用,很快又一点一点的不起作用,一点一点的散去。这就是世界万物的特征,生命也是如此,都是这样的。
采茶忙
所以,你截取一个片段,说明它的本性,然后和其他的本性对峙、抗争,实在是佛教所反对的。这就是缘起性空的“空”这个特点,不要用实的东西去填补空,用实的东西一填补,整个过程就结束,这个过程是不真实的。
以空为坐标做减法:《心经》以否定词来开拓空间我说的“空”是个坐标,和它一比,世界上很多重大的物态、心态、生态,都由重变轻,由大变小,甚至于变得没有意义。如果用“空”这个坐标去比较一下世界上的很多很多的物态、心态、生态,就会把它们比得很轻。我们要阐释“空”,要仰望“空”,要逼近“空”,要触及“空”,必须用一系列的减除之法、断灭之法、否定之法,来一点一点地让世界上那些本来应该“空”的事情,回到“空”的上面去。
世界上已经有太多本来是“空”的东西,我们变成了拥有,变成了片断性的存在,所以我们只能用减法,我们只能用断法,我们只能用否定之法,来把这些假拥有否定掉,把这种假片段否定掉,把这种假障碍否定掉。这样的话,我们的思维就会慢慢地向“空”逼近,向“空”的本质慢慢地触及到。
《心经》虽然很简短,却用了大量的否定词来做减法,来做断灭之法,来做否定之法。譬如它用了最多的字,一个是“不”,一个是“无”,而且排列得很整齐。只有经过“不”和“无”的大扫除,才能真正地开拓“空”的空间。
《心经》里边出现了很多“不”,出现了很多“无”,都是否定词。为什么用这些否定词?是为了开拓“空”的空间,把那些应该否定的东西否定掉,把应该减除的东西减除掉,把应该断灭的东西断灭掉。
先说“不”,我们再慢慢说“无”。《心经》里边说在空相当中,“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我把这几个“不”都翻译成了“无所谓”。大家还记得吗?我说无所谓诞生和灭亡,无所谓污垢和洁净,无所谓增加和减少。这里所谓的无所谓,不是没有,实际上生和灭、垢和净、增和减还是存在的,但没有绝对意义,没有固定的差异。
生是灭的开始,因此生当中已经隐含着灭,消灭的灭。灭中又包含着生,启动着另一番生。这里边没有纯粹意义上的生,也没有纯粹意义上的灭。它们之间并不是彻底的对立,生和灭都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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