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荆州花鼓戏《河西村的故事》剧照。
随着悠扬的歌声,由湖北花鼓戏艺术研究院创演的荆州花鼓戏《河西村的故事》拉开帷幕。简简单单一句歌词,已经暗示出其中的动人故事,歌声仿佛是深埋在人们心底的万千感慨,又仿若幸福中带着遗憾的一声叹息。
该剧通过两代人的爱情纠葛,反映了中国乡村的沧桑巨变。主人公王老五和荷花婶原本是一对恋人,因为贫穷没能走到一起,种种误会又让两人心生怨愤,以至于对青梅竹马的儿女的爱情横加阻拦。而王大顺和赵小荷没有屈服,在主动追求爱情和事业的同时,也帮助父母解开了心结。
故事抛开一贯的宏大主题叙事,从人们最普遍的情感切入,把人物命运同时代发展变迁紧密联系起来,艺术地反映出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情景。剧中的河西村就是以湖北潜江的赵垴村为原型。靠着虾稻共作的生产模式,河西村当年穷得娶不上媳妇的“光棍村”,到如今生活富足、闺女都不愿外嫁的“剩女村”,无论是人们的生活面貌还是观念面貌,都焕然一新。舞台背景屏上,点缀在绿水青山间的一亩亩稻田,风景如画,堪称美丽乡村的样板。
但凡有生命力的戏曲,都是生长在民间、活跃在民间、变革在民间。花鼓戏源出民歌,素来以反映民间生活为主,以生产劳动、男女爱情或家庭矛盾为题材,风格活泼诙谐,戏剧动作多从农村生活和民间艺术中提炼而成,乡土气息浓厚。虽也注重戏曲艺术的程式,但较少受其约束,表演偏向生活化,常常在继承的基础上大胆革新。这样的基因,决定了花鼓戏比其他戏曲门类更适宜创演现代题材。
《河西村的故事》就是典型的现代戏,讲的是现代的故事,有许多当下的生活细节。剧中还大量使用了“上市”“融资”等当代用语甚至一些网络词汇,与“眼眶子高”“搞拐达,不对光”“糠壳子都没得吃”等乡土气息浓厚的传统方言词汇放在一起,乍一听可能会略感违和,但只要观剧者能够摒除对于戏曲的刻板印象,也不难接受。因为,这的的确确就是一个经济发展、与外界交流密切的富裕乡村的生活现实,是上一代老农民与新一代有知识有文化的乡村青年共谋发展的时代现实——刻意回避,反倒失真了。
更大的创新在于歌队的设置。12名女子组成的歌队,歌声柔美,舞姿悦目,为戏剧增添了一抹浪漫诗意。她们既在戏中,又在戏外;既是河西村的未婚姑娘,又是画外音。众所周知,歌队是早期的古希腊悲剧中不可或缺的戏剧元素,歌队在剧中不以扮演角色出现,类似于现代戏剧的旁白,兼具叙事性与抒情性,对于营造戏剧的仪式感十分重要。女子歌队同样具备上述功能,在此基础上又增加了角色身份,甚至道具布景身份——比如在男女主角树下相会时充当那棵树。她们在不同身份之间的跳进跳出,产生了一定的间离效果,却并不影响叙事的流畅,极大地丰富了这部剧目的艺术层次。
不过,白璧亦有微瑕,主要在于剧情设计不够严密。当然,舞台艺术的特点和优势就是可以不断打磨,每一场都是新的,每一场都比上一场更接近完美。玉不琢不成器,戏亦如是。
尤为值得一提的是,这台戏的主创人员,从编剧、导演、作曲到演员,都来自本地。如今,很多地方院团存在本土创作力量不足、人才断层等问题,在一些重点项目上往往倾向于聘请外面的知名编导甚至主演。请“外援”当然无可厚非,对提高剧目质量确有帮助,也体现了院团追求艺术精品的自觉意识;不过,能够努力培养起自己的人才队伍、给他们更多锻炼机会,也十分难得。湖北花鼓戏艺术研究院能以本土力量打造出这样一部比较优秀的剧目,值得鼓励,其经验也值得其他地方院团借鉴。
《 人民日报 》( 2019年05月02日 08 版)
(责编:周恬、张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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