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蒙回归中国,前排中立者为徐树铮)
1919年11月16日晚,徐树铮邀驻库伦都护使陈毅小聚。两人放量痛饮,徐树铮的酒量很厉害,把陈毅灌得酩酊大醉,昏昏睡去。一觉醒来,徐树铮告诉他,活佛哲布尊丹巴已经在给中央政府的呈文上签了字。
陈毅听了大吃一惊。原来徐树铮唯恐夜长梦多,都等不及让活佛再考虑考虑。就在他和陈毅举杯痛饮的同一时间,他办了一桌“鸿门宴”,令参谋将哲布尊丹巴等人请来吃饭,席间就有言在先:活佛不在呈文上签字,今晚谁也不能走!
对撤治而言,这是最关键的一天,陈毅和王公交涉了十多个月而未果的撤治问题,就在这一天以极其干净利落或者说“霸道”的方式解决了。
(哲布尊丹巴造像)
11月17日,外蒙自治政府将自愿撤治的呈文分别送交都护使陈毅、筹边使徐树铮,请求代转呈送北京政府。北京政府收到呈文后,徐世昌即以大总统身份发布明令,宣布取消外蒙自治,同时废除相应的中俄条约。
外蒙取消自治,是近代史上震惊中外的一件大事。徐树铮10月29日到库伦,11月17日尘埃落定,在短短的十八天时间里,他不须一枪一弹,不费一兵一卒,仅凭“恩威并施”手段的运用,就得以大功告成,使外蒙重归中华版图,确实是“非常之人,立非常之功”。
(库伦寺庙)
至此,徐树铮完成了一生之中最为得意也最为重要的一次壮举。11月24日,他载誉回京,向政府进行述职。各方面的贺电贺函已如雪片一般飞来,皖系内部自然是击掌相庆,梁士诒贺函云:“冒雪北征,保国安边,苦心远识,令人倾倒”。连孙中山也来电祝贺,称自清末以来,割地丧权之事不绝,中国已久无汉代陈汤、班超、傅介子那样能出塞为国建立殊勋的人物。徐树铮在短时间内就建此奇功,足以与上述这些古代人杰比肩称雄。
在当时南北对立的情况下,孙中山的这一表态引起了某些国民党人的抗议。孙中山不改初衷,批复道:“徐收回蒙古,功实过于傅介子、陈汤,公论自不可没。”
(班超出使西域)
国务院决定裁撤库伦都护使署,原都护使陈毅奉调回京,改任豫威将军,外蒙事务交由筹边使署全权处理。不久,总统徐世昌又特派徐树铮为册封专使,负责到外蒙主持活佛的册封典礼。出使之前,徐树铮的老幕主段祺瑞亲率政府官员、议员百余人在故宫保和殿举行了欢送大会。
重返外蒙,紧张和忙碌已被轻松所代替,但心情却更为激动。上一次徐树铮随身所带的是“六十三条”,这次则是一本《汉书》。
徐树铮的诗文水平很高,自称填词海内第一,其诗句“美人颜色千丝发,大将功名十万骑”在当时广为人知,而它也恰好可以作为《汉书》的题记——如同孙中山所例举的那样,这本古书所记载的汉代,乃是中华民族历史上最伟大最雄健的时代之一,其间涌现出了太多的勇士和外交家,傅介子、张骞、陈汤、班超……。他们出使西域,安定边锤,言必行,行必果,其事迹至今读来仍令人血脉贲张。
(徐树铮“非常之人,立非常之功”)
徐树铮走一路,看一路,吟一路,途经驿站时,心潮澎湃,夜不能寐,便忍不住披衣下床,在驿馆墙上题写七律一首,开头第一句便是:“冲寒才觉铁衣轻,莫负荒沙万里行。”
徐树铮顶风冒雪,风尘仆仆地再次回到库伦。蒙人将徐树铮奉若神明,军民出郊十里,夹道相迎。进入库伦城后,大街小巷已经全都挂上了民国的五色国旗。
1920年元旦,徐树铮在库伦佛宫主持册封大典,典礼十分隆重,据蒙人说,乃千年未有之盛举。当徐树铮将册封令与七狮金印交到活佛哲布尊丹巴手中时,整个库伦城一片欢呼之声。
(节选自关河五十州《民国总理段祺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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