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国民党政权土崩瓦解之际,82岁的“青帮大亨”黄金荣也面临着人生最后一次抉择——是去台湾,还是留在上海?最终黄金荣选择留下来,“以不变应万变”是他的处世信条,他打算听天由命。
1951年,全国开始镇压反革命运动,黄金荣不少徒子徒孙都被逮捕,而他也将接受整改。令所有人都意外的是,陈毅居然给了黄金荣一把扫帚,让他扫大街,而地点正是他昔日的生财宝地——上海大世界门口。
陈毅
连远在台湾的蒋介石得知这件事后,都不禁感慨道:“陈毅真厉害啊!”
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陈毅为何让黄金荣扫大街?他又是用什么办法稳定混乱的上海?蒋介石为何发出这样的感慨呢?
陈毅解放上海1949年5月10日,陈毅在江苏丹阳县城一间大仓库里,对着穿有不同服装的2000多名军政干部所组成的上海接管纵队作《入城守则》报告:
“攻击上海市区,决不允许开炮,更不能爆破,不可以对上海造成一丁点的上海。进入上海后,坚决执行‘不入民宅’的原则。入城纪律是执行入城政策的前奏,这也是我们解放军给上海人民的见面礼。如果连这点见面礼都搞不好的话,是要被人家赶出来的!
大家都要记住,我们虽然是野战军,但到了城里绝对不能再‘野’,纪律一定要严!”
在讨论过程中,大家对不准开炮和不准爆破没有一点意见,坚决执行,但当他们听到“入城后不能进民宅”这一点后,当即议论纷纷。有的干部说:“咱们之前打仗,那一次不是住在老百姓的家里,上门板坤稻草,挑水扫院子?哪里做的不好?难道上海不是咱们中国的地盘?”
有人说:“怎么?难道军指挥部也不准进民房吗?这也太过分了!”
“进上海的时候,万一遇上暴雨,也不能进民宅躲雨吗?”
“战士生病了,也不能去讨杯热水喝吗?”
面对干部们的不满,陈毅斩钉截铁地说:“不行,通通不行!不入民宅这一点一定要无条件执行!”陈毅要求各级干部下保证。当中共中央接到这一报告后,毛主席很快发来一份电报批复:“很好,很好,很好,很好!”
一连4个很好,足以看出毛主席对陈毅提出的“不入民宅”这一条有多么满意了。
5月12日,上海战役总指挥陈毅,向经过20多天集训和准备的几十万解放大军宣布:“今天,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我们接管上海了!”
5月23日,随着陈毅的一声令下,解放军向上海发起全面进攻,并向市区突击。陈毅向有关军长交代:“你们马上就要攻打市区了,一定要军政全胜,务必将人民的损失降到最低!”
5月27日,随着枪炮声的停止,上海迎来解放。历时15天的上海战役,以解放军歼灭国民党15.3万人胜利结束,上海没有遭到一丁点的上海,上海市内不仅电灯是亮的,连自来水都没有停止供应过,工厂、学校都保存的十分完整。
枪声停止的第一个早上,当上海市民打开家门的时候,竟然发现马路两边湿漉漉的地上,睡满了解放军战士。解放军战士信守诺言,入城后没有一个人入民宅,全部睡在马路边。
5月28日下午,也就是上海解放的第二天,陈毅怀着激动的心情,以上海军事管制委员会主任和上海市人民政府市长的身份出现在接管旧上海市政府的仪式上,随后宣布上海市人民政府正式成立。
陈毅在接管仪式上,对原国民党上海市长赵祖康带领旧市政府人员悬挂白旗、向人民解放军交出旧市府关防印信、保存文书档案表示赞许。紧接着陈毅对200多名旧政府人员说:“诸位朋友没有选择去台湾,我们表示热烈欢迎!”
党中央对接管上海的工作非常关注,毛主席曾对华东局的领导说:“如果把上海接管好,上海和全国人民都不会忘记你们的。”陈毅和华东局以及上海市委的领导将中央的期望,切实落实在接管工作中。
陈毅说:“上海一天要烧20万吨煤,600万人这一张大口又要吃饭,要解决几百万人的粮食、生活问题。每天垃圾不解决,几天就能堆成一座山。”
因此,陈毅进入上海后,对水电供应、煤炭、米等问题尤其重视,他一再强调要坚决保证上述物资供应的畅通:“这就是你们的战斗任务,军令如山,不得有误!”
由于接管方针正确,步骤明确,接管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经过两个多月的努力工作,陈毅于7月底宣布接收工作基本告一段落。
经受过国民党迫害和欺凌的上海市民,亲眼目睹了上海接管的情景,共产党接管和国民党抗战胜利后的接收形成鲜明对比。国民党接收官员大多中饱私囊,而共产党把用战争夺回的人民财产,再原封不动地还给人民。
黄金荣为何不走?上海人民的生产、生活等问题解决后,陈毅下一个解决的便是上海的“帮派问题”。如果有了解的小伙伴就会知道,旧上海有一个很大的帮派,名叫青帮,青帮有三巨头,分别是杜月笙、黄金荣和张啸林。
张啸林于1940年8月14日去世,而杜月笙也于1949年5月1日前往香港定居,因此陈毅需要解决的便只剩下黄金荣一人。相信大家看到这里一定非常疑惑,黄金荣无恶不作,在解放军占领上海之前,他为何不逃往台湾或者是香港呢?大概有四种说法。
黄金荣
第一种说法,黄金荣舍不得自己的品牌产业——大世界。
大世界每天能接纳游客高达2万人次,这里也是黄金荣的主要经济来源。1948年春夏之交,黄金荣以巨资和沙逊洋行签订了大世界游乐场租地10年合同。
黄金荣心想:“一旦我离开上海,那么我这一生的心血将会浪费,即便是由养子继承,也可能会被共产党没收。只要我还留在上海,那么大世界就还是我的产业。”
1953年10月,黄金荣临死前,还将养子叫回家说:“我这一生都风扫落叶去了,留下的只有这么一个大世界。不过等我断气后,大世界也不可能再属于我了……”
第二种说法,黄金荣舍不得“三件套”——吸大烟、搓麻将、下澡堂。
黄金荣曾对人说过:“这‘三件套’是我一生中最大的享受,要陪我到老死,不管是国民党当权,还是共产党掌天下,都是如此。”他留在上海不走,也有“三件套”的一份功劳。
就抽大烟而言,政府虽然明令禁止,但黄金荣却装糊涂,照吸不误,而且家里还藏了不少上好的烟土。黄金荣还喜欢泡澡,当初杜月笙要拉他一起去香港,他却回答道:
“月笙,如果我去了香港,这老三样肯定是戒不掉的,我一旦抽烟,就要被抓。第二样,你让我去哪里找碰铜棋的搭子?第三样,香港有没有澡堂?能不能容下我这80多岁的老人每天都去泡澡?这些都是问题。”
第三种说法,黄金荣认为与其死在海上,不如死在上海。
上海解放时,黄金荣已经82岁了,他体弱多病,自认是个废人。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所以决定不去台湾,也不去香港,而是留在上海度过晚年时光。
黄金荣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如果真的去香港,死在香港没关系,就怕在半路生病,死在路上。因此他认为,与其死在海上,还不如死在自己熟悉的上海。
最重要的是黄金荣这一生总是以不变应万变,而且屡屡化险为夷。当初日军打进来的时候,杜月笙等人争先恐后地逃往后方或者是寻找专机。三大亨之一的杜月笙先是飞去香港,然后再去重庆;张啸林则直接做了汉奸,结果被人一枪打死;唯有黄金荣待在上海,日本人和汪精卫都拿他没办法。
后来国民党卷土重来,黄金荣虽然没有像到过抗战大后方的杜月笙那样风光一时,但也没有像他那样被“打虎英雄”蒋经国“斩”过。值得一提的是,1947年黄金荣80大寿的时候,蒋介石还在百忙之中来到黄家花园为他贺寿,恭恭敬敬地向他磕了一个头。
黄金荣说:“听天由命吧,反正只有老命一条,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的年纪也不小了,半截身子都进了土,尸骨不想抛在外乡,死在外面。”
第四种说法,我党的宽容政策是黄金荣决心留在上海的主要原因。
上海解放前夕,党中央对如何做好上海帮会人物工作,为我所用已经有了明确的方针:“只要他们老实本分,不再捣乱,不干扰上海解放后的社会治安,就不动他们。特别是对黄金荣、杜月笙这种帮派的头面人物,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正当黄金荣犹豫不决的时候,章士钊的夫人带来共产党方面的口信:“只要拥护共产党,不再和人民为敌,我们就能按照既往不咎的政策办事,还希望你能留在上海,不要听信谣言,更不要轻举妄动。”
章士钊夫人的一番话,令黄金荣坚定了留在上海不走的决心。
陈毅让黄金荣扫大街,蒋介石得知后:陈毅真厉害1951年,全国开展镇压反革命运动,黄金荣不少徒子徒孙都被逮捕。偏偏在这个时候,公安局得到可靠情报,说黄金荣家里藏有枪支。这件事非同小可,公安局当即派人去找黄金荣谈话,询问他这件事是否属实。
面对公安人员的审问,黄金荣一脸无辜地说:“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我哪有那个胆子敢私藏枪支啊!”后来经过调查得知,这些枪支弹药是黄金荣的二儿子黄源焘藏的。
黄源焘曾担任淞沪警备司令部稽查大队分队长,这些枪支是他放在家里的,解放后没有交出去。公安局调查清楚后,连忙派人去黄金荣家里查抄武器,共有长短枪10支,其中2支已经坏了,另外还有子弹数百发,日本刀数把。
当时正值“镇反高潮”,这件藏匿武器的事情也是非常严重的。黄金荣也十分害怕,他担心政府会枪毙自己,因此整天都在恐惧中度过,但他又想不出办法来逃避,整天只能在家里束手待“毙”。
不过政府并没有枪毙黄金荣,而是采取了宽大处理政策,针对这一情况,有关部门作了以下指示:
第一、对黄金荣这个头号流氓的处理,为照顾策略,宜以削弱其实力,分化互解其组织为主;
第二、黄金荣本人应该书写悔过书,向人民谢罪,由人民“裁判”。
这和党中央对帮会工作的策略完全一致,无疑是贯彻执行了中央的政策。不久后,陈毅派梅达君、方行三等人为代表,出面召见黄金荣,向他说明之前的政策不变,但希望他能写一份“检讨书”公开登报,进一步向人民交代,老实认罪,以求得人民群众的谅解。
黄金荣的悔过书
1951年5月20日,上海《新闻报》、《文汇报》都刊登了黄金荣写的《黄金荣自白书》。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这不仅没有得到群众的原谅,反而引起了大家的愤怒。
上海解放初期,黄金荣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不少人都以为他早已逃往台湾、香港,或者是被人民政府逮捕入狱。因此,当黄金荣亲自书写的悔过书刊登出来后,人民群众的反响十分强烈,都说:“没想到黄金荣还活着,还受到共产党如此宽大的处理!”一时间,“杀黄”的呼声响彻云霄。
当时的群众没有一人不对黄金荣恨之入骨,纷纷要求镇压这个“大流氓”、“老恶霸”,还有人说:
“黄金荣的悔过书太轻描淡写,这么简单的几句话,难道就能掩盖他的累累血债?”
“他欠下了人民数不清的血债,我们绝不会原谅他,更不会宽容他,希望人民政府必须将这罪恶给祛除!”
“黄金荣可杀不可留!”
黄金荣扫大街
面对人民群众的愤怒,在“劳动光荣,不劳动耻辱”的氛围下,陈毅派人通知黄金荣,让他从事一些力所能及的劳动,比如说扫地等等。于是在1951年的某天,84岁的黄金荣拿着扫帚出现在上海街头,只见他认认真真地扫着面前的空地,最讽刺的是,他所扫的地点正是他昔日的生财宝地——大世界门口。
“黄金荣扫大街”的新闻不胫而走,传遍世界各地。连身处台湾的蒋介石听到这一消息后,都忍不住感慨:“陈毅真厉害啊!”
不过考虑到国内外的反响,对黄金荣这项“改造”措施只是象征性的,并没有持续下去,毕竟他已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了。
蒋介石磕头为黄金荣贺寿黄金荣和蒋介石又有什么渊源呢?他为何会发出如此感慨呢?
黄金荣绰号“麻皮金荣”,是旧上海赫赫有名的青帮头子。他一生广收门徒,可以说是阅人无数了,拜在他门下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但他一生最为得意的事情莫过于蒋介石也曾拜在他的门下。
1916年5月,陈其美被刺死在上海,蒋介石在政界失去了靠山,在经济上也十分拮据,他只好寻找其他庇护者。
蒋介石开始和戴季陶、陈果夫等人关系密切,并和他们参加了上海证券交易所的活动,没想到却因为投机失败,背了一身债务。最终蒋介石决定离开上海,到广州投奔孙中山先生。
因为债务缠身再加上没有多余的钱去广州,蒋介石只好找虞洽卿商量。虞洽卿说:“你可以投贴拜在黄金荣门下,一来可以利用黄金荣的牌子去威吓债权人,二来能利用黄金荣的名声借钱度过危机。”
紧接着,虞洽卿来到八仙桥黄公馆里,向黄金荣说明前因后果,要求他录收蒋介石为门生。黄金荣因为虞洽卿在当时商界的地位,也想与之结交,便答应了下来。
因为黄金荣从虞洽卿处得知蒋介石的难处,同时也为了讨好虞洽卿,便主动送给蒋介石200块大洋,作为他的路费。与蒋介石匆匆一面并没有让黄金荣放在心上,加上之后没有往来,时间一久,他便忘了这件事。
1927年,北伐军从广州出发,此时的蒋介石已经是兵权在握的北伐军总司令了,他跟随部队回到上海。这天,唐佳鹏陪北伐军某路司令王柏龄去拜访黄金荣,在聊天过程中提到了蒋介石的名字。此时的黄金荣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蒋介石就是当年拜在自己门下的人。
一时间黄金荣有些飘飘然,不过唐佳鹏和王柏龄提醒他:
“如今蒋介石已经是北伐军的总司令,更是中国第一号大人物。如果让别人知道他曾因没钱拜入青帮,实在是有失颜面,这必定会触怒于。倒不如顺水推舟,将他的拜帖还给他,私下请他吃饭,隐没蒋介石拜师的这段经历。”
黄金荣听了两人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便点点头答应了下来。紧接着他一面拜托王柏龄代为向蒋介石请示,要求约定时间前去见面,一面关照账房老骆,让他将蒋介石当年的帖子找出来备用。
王柏龄辞行后,当天下午就给黄金荣打来电话:“我和蒋总司令已经约好了,定在明天上午11点。”第二天上午9点左右,王柏龄来到黄金荣的家里,紧接着陪黄金荣去拜会蒋介石。
黄金荣见到蒋介石后,先是将拜帖还给蒋介石,然后说了很多好话,还说希望蒋总司令能海涵等等。
黄金荣亲自送还蒋介石门生拜帖后,果真对这件事闭口不谈,但他和蒋介石的关系却越来越好了。1927年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蒋介石还召集不少帮会成员,让他们配合嫡系部队进行大屠杀。
蒋介石派杨虎和陈群去上海找黄金荣,再由黄金荣召集杜月笙、张啸林等人,以“中华共进会”的名义在上海各大报纸上刊登“反共”启事,随后召集大批门生手持武器,袭击工人纠察队。
黄金荣、杜月笙和张啸林因为充当了蒋介石“反共反革命”的急先锋,事后得到了北伐军总司令部不少勋章和奖励,并给予“顾问、参议”等名誉,他们三人也成为上海的“三大亨”。
后来杜月笙爬上了政治舞台,成为“流氓政客”,紧接着又和戴笠结为生死之交,黄金荣则坐地分赃成为老太爷。从这以后,上海封建帮会和国民党的反动势力打成一片。
1937年,黄金荣到奉化拜访蒋介石后回到上海,他还十分得意地对手下说:“蒋委员长对我十分客气,还留我同桌吃饭,问我在上海的一些人是否对我还和之前一样尊敬。他还说我年纪大了,外面的事可以少管点,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从这里也能看出,尽管蒋介石和黄金荣没有“师徒之名”,但蒋介石对黄金荣仍保持着师徒情谊。
1947年12月16日,也就是黄金荣80大寿的第二天。黄公馆宾客盈门,张灯结彩,既然大寿已经过了,那么为何还如此热闹呢?原来是蒋介石要亲自给黄金荣拜寿。
杜月笙
果然在16日下午,蒋介石来到了黄公馆,并被黄金荣、杜月笙等人迎进寿禧堂。蒋介石进入寿禧堂后,先是环视一圈周围的陈设,然后亲自搬来一张沉重的红木太师椅,又从其他椅子上取下一只黄缎软垫垫上,恭恭敬敬地将黄金荣扶到太师椅上,纳头便拜。
黄金荣被蒋介石的举动给震惊到了,要知道现在的蒋介石不再是他的门生,而是执掌国民党的人。黄金荣连忙说:“不敢当,不敢当,行个鞠躬礼就行了。”但蒋介石执意如此,从中也能看出蒋介石对黄金荣的尊敬。
正是因为以上种种原因,所以当蒋介石得知陈毅让黄金荣扫大街,并且他还照办的时候,才会发出“陈毅真厉害”的感慨……
1953年6月20日,黄金荣在黄公馆去世,时年8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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