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人歌》是中国最早的一首翻译诗，相传它和楚国的其他民间诗歌一起成为《楚辞》的源头。
其中最负盛名的两句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也被作为经典爱情诗，传诵千年，经久不衰。
01
《越人歌》的故事，我是读高中的时候在书上看到的。
凄美哀婉的爱情故事，动人心弦的诗句，超越时间与空间的情感，在初读时的那一刻，就袭击了我。
故事的开始，一定是在陌上花开的时节吧。
那时春光烂漫、山花遍地，楚国的王子鄂君子皙伫立船头，他从钩心斗角的楚宫中暂时逃离，在青山绿水间放松。
忽然，他听到了一阵从未听过的歌声。
不是楚国的语言，不是他熟悉的旋律，却无比动人。
原来，是泛舟而来的越女在拥楫而歌。
那一日碧波荡漾，那一刻山水为证，那一瞬，两岸迷蒙的春色知道他们的相遇有多美。
越女初遇子皙，应该也是一片芳心如春萌动吧。就像盛开的桃花灼灼浪漫，她的心中早已泛起万千波澜，他怎么才能知晓我的心意呢？
何不，何不对这青山绿水高歌一曲呢，他自然能听懂的吧！
02
他是楚人，她是越人，他们之间，隔着不同的国家、不同的风俗。
当然，还包括语言不通。
不过，越女该庆幸，子皙听她唱得清嘉柔亮、甜而不腻，已经醉了，见她一曲唱得红晕满面、婀娜娇羞，好奇心更被无限放大。
这首天籁之音，到底是什么呢？
他再也按耐不住了，于是他请来翻译将她所唱的译成了一首楚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首诗便是中国最早的译诗《越人歌》，也成为了《楚辞》的艺术源头之一。
《越人歌》，无论是在中国文学史还是诗词史上，都留下了不可泯灭的痕迹，是绮丽的一枝，几千年来一直惊艳着读者。
03
越女和子皙的故事，在初见时便已注定了结局，因为已经结束。
可是后人，大概是不满他们这场美丽的邂逅就这样戛然而止了，所以编出了一个看似圆满的结局。
传说子皙明白越女的心意后，便将她带回了王宫，给了她梦寐难求的荣华，从此他和她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典型的童话故事中“从此，公主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的套路。
然而仔细想想，这并不可能。
我绝不相信这样的结局会幸福。
因为，天真烂漫的越女入了那波云诡谲的宫门之后，又怎么可能还会快乐？
当年初见，在青山环绕、绿波荡漾的曼妙春光中，越女纯美可人，令子皙心动。他见惯了牡丹样的艳烈美人，而第一次见到越女这样清纯的丽人，自然觉得与众不同。
可是，他应该知道，越女是一朵风荷，只能以最本真的姿态开在青山绿水间，亭亭玉立。
一旦移植到了后庭里，后庭污浊，她，注定是开不好的，必定萎谢作尘。
而当最初的激情过了，越女与他语言不通，等待她的，就是白居易宮怨诗中的“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
04
既然如此，为何不让时光记下那场最美的心动呢？
然后，在彼此的记忆中永不凋零，始终怒放，永远闪烁。
从此，只有那日的山水与春光知道，他们曾有那样绝美的一场邂逅。
笙歌散尽后，缘亦尽，后世的诗人席慕容显然了悟了这一点，她在《越人歌》的基础上，创作了一首《在黑暗的河流上》，哀婉的诗句，绵绵无绝期的情意悠悠流转着，无一不动人心魄——
灯火灿烂 是怎样美丽的夜晚
你微笑前来缓缓指引我渡向彼岸
······
在传说里他们喜欢加上美满的结局
只有我才知道 隔着雾湿的芦苇
我是怎样目送着你渐渐远去
当灯光逐渐熄灭 歌声停歇
在黑暗的河流上被你遗落了的一切
终于 只能成为
星空下被多少人静静传诵着的
你的昔日 我的昨夜
几千年前的古老爱情故事里，越女和子皙的邂逅，是爱情诗中最绝美动人的伏笔之一。
几千年前，越女放歌直抒爱意的《越人歌》，也早就唱了几千年，从未停过，永不止息。
因为，只要人间爱不停息，《越人歌》就会永远被人所知晓，就像《牡丹亭》也永不会罢演一眼。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是谁在风中轻声叹息、低声啜泣？
《越人歌》唱到最后，越来越惆怅、越来越低迷，仿佛在幽幽感慨着命运弄人，因为她与他身份悬殊，仿佛在恨自己，因为她竟然初见就已为他意乱情迷！
最后，越来越沉，越来越轻，她要放弃了吧，就让青山绿水记住这一刻的相遇与心动吧！
此后，两两相忘水云间吧······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几千年前的那场山水春光知道，相遇时的心跳也知道。
作者简介：潇湘清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河南省青少年作家协会会员，以古琴和文字为此生道场，读者盛赞其文“如梅一样孤芳傲洁，看后令人回味上瘾”。已出版故事合集《精怪物语》，散文集《时光染红了流年》和长篇古言小说《明朝有意抱琴来》等多部作品正在筹备出版中。曾经受邀去大学和马云创办的云谷初中为学生开设故事创作讲座，好评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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